俄罗斯能否重新崛起？历史上看，现在还找不到能够重新崛起的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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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是再次崛起，那就一定要找到对标。

俄罗斯的辉煌，主要有两个时期，一个是罗曼诺夫王朝、一个是苏联。不可能再往前找了，因为俄罗斯有文字记载的历史也就1000年。

罗曼诺夫王朝的存续时间，从公元1613年到1917年，与中国的清朝大体重合。

在这300多年的时间里，俄罗斯也不是一直辉煌。俄罗斯的崛起，酝酿于17世纪末以后。因为连续出了两个逆天改命的狠角色，一个是彼得大帝、一个是叶卡捷琳娜大帝。

时势造英雄还是英雄造时势，就是一个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问题，谁也区分不出来。但可以肯定的是：英雄人物要逆天改命，就一定要乘势而为。凭一己之力而造势的英雄，少之又少，甚至没有。

彼得大帝以来，俄罗斯赶上的这个势，就是欧洲的现代化。

这是一个从传统向现代大踏步迈进的时代。俄罗斯抓住了机会，开始欧洲化。简单说，就是一切向欧洲看齐，欧洲怎么干、俄罗斯就怎么干。

今天的俄罗斯横跨十一个时区，就是在那个时候打下的基础。欧洲化让俄罗斯瞬间膨胀：向西，与普鲁士、奥地利瓜分了波兰；向东，俄罗斯一直推进到北美的阿拉斯加。

1812年，打遍欧洲的拿破仑，却折戟于莫斯科城下。于是，沙皇亚历山大一世率军横扫了大半个欧洲，一直干到法国巴黎。

这就是辉煌了。

从此之后，俄罗斯必须是欧陆霸主。而当时世界的中心是欧洲。所以，我们完全可以认为俄罗斯能与大英帝国掰掰手腕了。

1848年，欧洲革命爆发。俄罗斯直接采取武装镇压的方式，关注欧洲事务，帮助平息这场革命。沙皇承担起维持欧洲秩序的使命，而俄国也获得了“欧洲宪兵”的称号。这可比今天老美的“世界警察”嚣张多了。

俄罗斯突然崛起的原因是什么？

乘势而为：欧洲的现代化，带动了俄罗斯现代化。那么，此时的中国，为什么没有乘势而为？离得远，现代化以及竞争的压力传导不过来。

同样是现代化，为什么俄罗斯超过了欧洲？内部组织相差不大的情况下，那就比体量。俄罗斯就是呆着不动、不扩张，它的体量也比欧洲任何一个国家都大。

但随后，俄罗斯就衰落了，标志性事件是1853年到1856年的克里米亚战争。

拿破仑折戟莫斯科，完全可以认为是俄法争霸而俄国获胜，于是俄罗斯成为欧陆最强。克里米亚战争，可以认为是俄英争霸而俄国落败，于是俄罗斯这个“欧洲宪兵”就当不下去了。

第一次世界大战以前，俄罗斯别说跟英国掰手腕，就是在德意志面前也不敢叫嚣。沙皇但凡在欧洲嚣张一下，德皇就一顿嘴炮给轰回去，都不用动手。所以，这时候，俄国一直受气。但是，俄国的体量太过强大，凭这个体量，谁也不敢小瞧它。

1910年，发明元素周期表的门捷列夫预测说，再过40年，俄国人口将从1.55亿增长到6亿。如此辽阔的国土、如此庞大的人口，关键还是一个步入现代的国家，这个体量，只能让人恐惧。而当时的德国首相霍尔韦格则坦然承认：未来属于俄国。

但是，一战以后，俄国直接从俄罗斯帝国变成了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联盟。

然后，俄罗斯开始进一步衰落了吗？

并没有。

如果在原来的轨道上继续走，俄国只能活在英国和法国的身影之下。想要重新崛起，你得在欧陆干废法国，再在世界干废英国。但是，美国也崛起了。所以，这条崛起之路任重道远。

而这还是外部。俄罗斯最主要的问题还在内部。

国土庞大、人口众多，但民族也同样众多。所以，俄罗斯必须处理外部扩张与内部治理的问题。简单说就是：俄罗斯如何统治庞大国土下的众多民族。之前，一直扩张，治理的问题就没想；之后，这个问题就必须想，也必须做了。

所谓现代化，在思想上是理性主义、在政治上是民族主义、在经济上是资本主义。现代国家，一般可以理解为现代民族主义国家。所以，当时的故事，可以认为是美国总统威尔逊总结的民族自决的故事。

而按照民族自决的故事，那俄罗斯需要分裂出多少个国家？乌克兰、波罗的海三国一独立，俄罗斯相当于被赶出世界中心。

而苏联，就不一样了。它牢牢地凝聚了整个俄罗斯，而且拓展了俄罗斯对周边地区的统治能力。苏联不仅没有让俄罗斯衰落，反而让它快速崛起了。

如果认为列宁、斯大林是历史上的英雄，那么他们也要乘势而为。而这个势又是什么呢？

这个势，是意识形态之势。

按照尤瓦尔赫拉利《未来简史》的观点，取代宗教的人文主义分为三支：一是自由人文主义，强调个人意志比国家利益和宗教原则更为重要；二是社会人文主义，强调他人或集体的体验应该在个人意志和个人体验之前；三是进化人文主义，强调优胜劣汰、适者生存，认为优秀种族的意志和体验最重要。

第一种是英法美、第二种是苏联、第三种是德国纳粹。苏联带领俄罗斯与周边国家走上了第二条路。

自由主义与民族主义，并不矛盾，甚至相辅相成。如果按照自由主义的故事，苏联就应该分裂。因为个人体验优先，所以选票决定一切，民族自决一定能让欧洲地区分裂成很多小国。但苏联的社会主义不仅压制了内部的民族主义，而且以集权的模式完成了内部治理。同时，苏联对外还搞了意识形态输出，告诉全世界人民：我的故事最好，你们都跟我混。而这种影响力才是真正的国际影响力。

这时候，主导当时世界秩序的英法美完全招架不住苏联的咄咄逼人。

不用看别的，看情报能力就行。为什么克格勃那么厉害？雅尔塔会议前，斯大林对罗斯福和丘吉尔的底牌一清二楚。不是苏联特工训练有素，而是苏联能够廉价而大量地招募情报人员。纳粹进攻苏联之前，一名德国工人竟然向苏联驻德大使馆递送情报了。以下引文摘自《二战东线全史：斯拉夫民族的冰与火之歌》：

在柏林，早在1941年2、3月，德国即将进攻苏联的传闻已经充斥大街小巷。一个德国工人给苏联大使馆送来了正大量印刷的俄语会话手册，上面写着：“你是共产党员吗”、“举起手来”、“我要开枪了”之类的话。

冷战，是一场美苏争霸，也是一场意识形态战争。而俄罗斯也在这场较量中被推上了前台，成为两极世界的一极。所以，这时候，就是俄罗斯的辉煌。苏联，要比罗曼诺夫王朝的沙俄，更为辉煌。

但是，苏联解体之后，独立的俄罗斯也就辉煌不再了。差距到底有多大，看一个数据就行：

到1998年，俄罗斯的GDP为2520亿美元，是10年前1988年苏联GDP的8％。

苏联解体之后，俄罗斯就是这副惨德性，经济能力连苏联的十分之一都到不了。然后，你还怎么指望它扛住北约东扩？现在已经扩到乌克兰了。

乌克兰跟着俄罗斯混不香吗？

要是纯粹跟着利益走，那应该跟俄罗斯混。但是，正如结婚找对象一样，哪家姑娘也不是只看谁家有钱，除了钱，起码也要看颜值吧？所以，利益不能解释所有问题。乌克兰在俄语中是边界、边境的意思。所以，这是一片俄罗斯曾经扩张的土地。罗曼诺夫王朝初期，俄国吞并乌克兰东部；叶卡捷琳娜时期，吞并了乌克兰西部。所以，东部受俄罗斯的影响比较深，而西部受欧洲的影响比较深。然后，乌克兰何去何从也就可想而知了，一定会像防贼一样防着俄罗斯。你对我好也不行。

这就是内部治理的问题。在苏联时代，意识形态加集权模式，乌克兰是一个加盟共和国。苏联没了呢？俄罗斯和乌克兰这个“婚”就没法结。

乌克兰只是近期比较突出的问题。类比乌克兰，众多苏联解体后独立的国家以及周边邻国，与俄罗斯都存在这种感情纠结。

苏联解体之后，俄罗斯的发展，可以分为两个阶段：

第一阶段，权可认为是休克疗法吧。当时，中国改革开放已经13年了，所以这是非常成熟的借鉴经验。但是，俄罗斯不学，非要搞跃进，直接照搬美国模式，放弃国有企业、放弃政府调节，往着私有化、市场化的方向大踏步前进。步子太大，经济瞬间崩溃。

第二阶段，权可认为是普京时代，这时候开始借鉴中国经验，坚持以实体经济为基础、加强政府干预、约束工业寡头。于是，国家实力有所提升。当然，普京也要乘势而为。一上台就赶上国际油价一直涨，这就是命好。

然后，现在呢？

第一次崛起，赶上了欧洲现代化的势；第二次崛起，赶上了社会主义革命之势。第一次武装了筋骨，第二次武装了思想，于是俄罗斯有了两次崛起。但是，第三次呢？你不用分析制度是否优劣、政治是否腐败、经济是否强劲、人口是否萎缩、环境是否逼仄。从历史上梳理，我们只寻找俄罗斯重新崛起的势在哪里。现在看，出现了这种苗头吗？

旧的故事还在讲，但可能讲不下去了。新的故事需要讲，但还不知道怎么讲。那么，未来的新故事，是否一定要由俄罗斯来讲？欧洲不行吗、美国不行吗、中国不行吗，甚至其他国家也可以讲。所以，你看不出俄罗斯有什么崛起的苗头，至少现在看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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