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思考》 一碗文化浓汤（图）

瓦西里教堂

    俄罗斯学者利哈乔夫在其巨著《俄罗斯思考》中指出，俄罗斯文化现已灾难性地衰落，必须妥善保护民族文化、语言、文学、音乐等历史传统，保护一切文化设施，特别是博物馆、档案馆和图书馆。惟此俄罗斯才能真正在世界上称强。

    利哈乔夫其人其书

    德米特里・谢尔盖耶维奇・利哈乔夫是俄罗斯著名文化史学家、哲学家、联邦学院院士，也是普京敬仰的先师、哲人。当利哈乔夫于1999年9月在圣彼得堡辞世（享年93岁）时，时任俄政府总理的普京从莫斯科专程前往圣彼得堡出席俄政府为其举行的隆重葬礼。普京在悼词中称，利哈乔夫的逝世是“俄罗斯国家和全体人民的巨大损失”，并为此“深感悲痛”。9月22日，也就是大师去世前8天，他的“绝唱”巨著《俄罗斯思考》交出版社发排付印。

    利哈乔夫以研究古俄罗斯文学和10―17世纪俄罗斯文化史而著称，其学术研究涉足领域极广、著述颇丰，先后共出版了50多部著作。利哈乔夫著作等身的同时，各种荣誉纷至沓来：1953年当选为苏联科学院通讯院士，1970年当选为苏联科学院院士（1991年后为俄罗斯联邦科学院院士）；1952年和1969年两度获得苏联国家奖金；1986年获得社会主义劳动英雄称号和劳动红旗勋章；1993年获得俄联邦国家奖金。为表彰利哈乔夫在学术研究方面的贡献，国际宇航学会1984年即以他的名字命名第2877号小行星。俄罗斯媒体称其为“俄罗斯的伟大智者”、“俄罗斯永远为之骄傲的真正公民”。推崇利哈乔夫还一度成为俄罗斯知识界的时尚。利哈乔夫在《俄罗斯思考》中指出，“世界上没有哪一个民族像俄罗斯那样被人如此褒贬不一”。有许多学者对历史知之甚少，却对现状大加抨击，对未来随意预测。他说，“不能正确了解历史，就无法走向未来。而要真正了解俄罗斯的历史，首先应研究其历史、文化的特点”。

    正因为如此，《俄罗斯思考》一书内容涉及面极广，既泛论俄罗斯文化和俄罗斯民族性格，又专论俄罗斯历史上某一重要事件；既讨论艺术起源、艺术风格，又分析俄罗斯文学史上有代表性的作家和作品；既详细介绍俄罗斯各个时期的建筑和绘画（尤其是教堂建筑和圣像画），又研究俄罗斯语言特色；既评论基辅、圣彼得堡、莫斯科等名城的历史地位及城市建设，又阐述东正教圣地索洛韦茨基兴衰史。从千余年前罗斯立国、皈依基督教、蒙古入侵、彼得一世改革一直谈到20世纪90年代苏联解体后的一些事件，可以说，文集几乎囊括了整部俄罗斯历史，大到俄罗斯的历史经验，小到某句诗、某个俄语单词的解释，皆娓娓道来、妙笔生花。

    揭示俄罗斯的民族性格

    在《俄罗斯思考》中，利哈乔夫通过对俄罗斯历史，特别是20世纪后期诸多事件的反思，认为俄罗斯民族性格的最大弱点是爱走极端。“俄罗斯人居住的辽阔地域决定了粗犷、豪爽是俄罗斯民族气质的特点，而这一特点决定了俄罗斯人的极端性格”。俄罗斯人经常摇摆于善与恶之间，往往会从一端突然而迅速地走向另一端。俄罗斯民族的极端性主要表现为：既善良，又残忍；既彬彬有礼，又粗鲁野蛮；既热爱自由，又专横跋扈；既笃信宗教，又不太敬上帝；既大公无私，又爱财如命；既讲求实用主义，又不善处理问题；既妄自菲薄，又搞沙文主义；既对国家绝对忠顺，又多有抗争之举。这种爱走极端的民族性格在俄历代君王和苏联领导人身上均有所体现：他们极易用最珍贵的东西去冒险，在实施自己的意图和想法时充满狂热，为了前进而不惜狠狠打击并摧毁旧的一切。这也是俄罗斯历史上发生许多偶然事件的重要原因之一。俄罗斯人是难以预料的人，俄罗斯历史，是难以预料的历史。

    善待俄罗斯的伟大文化遗产

    利哈乔夫认为在研究俄罗斯文化时，首先遇到的是国家属性问题。苏联解体后，欧亚主义一度在俄十分盛行，不少学者认为俄罗斯是欧亚国家，其文化是东西方文化交汇的产物。利哈乔夫坚决不同意此说，认为“决定一个国家属性的不是其地理位置，而是国家起源、文化特征和宗教信仰”。从国家起源来说，罗斯是由来自北欧的瓦兰人始建的；从文化根源上看，俄从来都是属于欧洲文化的国家，而“亚洲游牧民族对定居的罗斯的影响微不足道”；从宗教上看，罗斯信奉的是大多欧洲国家信奉的基督教，罗斯文化是在基督教文化基础上发展的，因此，“俄罗斯从来不是东方”，而是一个欧洲国家，其文化是欧洲文化。

    利哈乔夫在书中多次呼吁，“不应丢弃伟大文化遗产中的任何东西，对历史应持呵护有加的尊重态度，与旧事物保持联系，又不顶礼膜拜”；强调“既要认识到自己是历史的继承人，更要认识到对未来承担的责任”。俄罗斯文化现在已灾难性地衰落，必须要妥善保护民族文化、语言、文学、音乐等历史传统，保护一切文化设施，特别是博物馆、档案馆和图书馆。惟此俄罗斯才能真正在世界上称强。

    共同的文化连接东斯拉夫三大民族

    利哈乔夫在书中通过对古罗斯历史的阐述，反复强调俄罗斯的历史是一部呼唤统一、反对分裂的历史。作者充满激情地撰写《基辅颂》一文，指出基辅是古罗斯的母亲城，也是古罗斯统一的象征。俄罗斯最大的圣地是基辅洞窟修道院。东斯拉夫三个民族（俄罗斯、乌克兰、白俄罗斯）自古以来就是统一而不可分割的。“没有乌克兰就没有俄罗斯，没有乌克兰语言就没有契诃夫，反之亦然”。共同的命运、共同的语言、共同的宗教联结起东斯拉夫三大民族的文化，而共同的文化艺术又促进了这三个民族的统一进程。“千百年来他们不仅一路同行，而且齐步前进”。因此，利哈乔夫虽然在苏联时期是和核物理学家萨哈罗夫、作家索尔仁尼琴齐名的苏联三大“持不同政见者”，但对苏联解体却痛心疾首。他再三呼吁要珍视东斯拉夫三个民族的宗源关系，渴望其再度统一的心情之殷切、言词之恳挚跃然纸上。

    无须讳言，站在马克思历史唯物主义立场上读利哈乔夫的《俄罗斯思考》，不难发现其偏颇之瑕疵。如在著名军事统帅里，对在伟大的反法西斯战争中叱咤风云的斯大林、朱可夫只字未提，即便在色彩缤纷的俄罗斯作家群中，赫尔岑、别林斯基、车尔尼雪夫斯基，甚至契诃夫也未入其流。此外，利哈乔夫在书中还有一些学术上的谬误，亦不能苟同。（于海波 泗京菊）

     《环球时报》2002年9月2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