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罗斯，泡在伏特加里慢慢扩张

　　在俄罗斯，酒精引起的一系列问题一直是其国民，尤其是男性的重要死亡原因。近年来，俄罗斯的酗酒问题却有所缓解。根据世界卫生组织2011年的一份报告，俄罗斯的年人均酒精消费量约为15.76升，在欧洲排名第四。2016年下降到11.7升，截至2019年，下降到不到10升。相比起2003年，俄罗斯人的酒精消费下降了40%。

　　尽管在过去十年以来，俄罗斯针对酗酒问题出台各种措施，但是在北部和远东地区，酗酒问题依然严重影响着俄罗斯社会。新冠疫情爆发后，俄罗斯的烈酒消费再次死灰复燃。2020年3月疫情在俄罗斯爆发后一周，俄罗斯的伏特加酒销量猛增65%。家庭暴力活动家报告的事件激增。

　　伏特加其实是无色无味的酒精

　　以贪杯著名的叶利钦

　　伏特加也是俄罗斯政府税收的重要来源。随着俄乌战争爆发，俄罗斯被多个国家制裁，经济下滑，也许伏特加生产会被重新用作抗衡制裁的重要手段。

　　可以说，俄罗斯国运的起起落落，也跟伏特加有着息息相关的联系。在俄罗斯漫长的形成过程中，伏特加扮演着不可缺乏的角色。可以说，俄罗斯这个东斯拉夫国家是泡在伏特加里慢慢成长扩张的。

　　红遍全球的俄罗斯醉汉舞

　　送伏特加的三件配套：大蒜、肥猪肉和香肠

　　老酒鬼

　　伏特加的起源模糊不清，就像人喝下了伏特加那样，从来没有清晰的脉络。有一种理论将其根源追溯到1503年10月10日，那时候还是莫斯科大公国的时期，沙皇还没彻底平顶东斯拉夫诸侯。据说当时克里姆林宫的僧侣们用当地制造的仪器蒸馏出一种全新的酒。不过，僧侣们并没有喝得酩酊大醉，而是将该产品用作消毒用品。

　　在接下来的四个世纪中，这种酒在东欧被称为“面包酒”，这个名字来自于这种饮料的生产方式：用小麦、黑麦或大麦生产，酒精含量可能在20%到60%之间。

　　用小玻璃杯喝的伏特加

　　产生于莫斯科深宫里的这种酒，从诞生开始就成为权力利用的重要手段。在“伊凡雷帝”时期，谷物蒸馏厂就开在克里姆林宫里，沙皇政权建立了伏特加生产和销售的国家垄断体系。由于伏特加的酿造成本极低，但普通民众又无法自行生产，国库开始收到源源不断的资金。

　　在过去的四个世纪以来，俄罗斯平民私自酿制伏特加，将会遭到严酷的惩罚。从1533年起，俄罗斯人就只能在酒馆购买官方酿造的伏特加。在欧洲其他国家，酒馆一直是逃离日常政治的最佳场所，但是在俄罗斯，酒精却成为了沙皇套在人民脖子上的催命索。到了17世纪，几乎有三分之一的俄罗斯男人欠下了酒馆的债，而酒馆也制造了一群长期靠酒精麻痹自己的群众。

　　彼得大帝的罚酒制度

　　彼得大帝虽然在俄罗斯历史上被认为让俄罗斯西化有功，但是他实际上加剧了俄罗斯人的伏特加的酗酒问题。彼得大帝颁发过命令，如果农民的妻子胆敢试图把他们喝醉的丈夫拖出酒馆，就应该被鞭打。

　　尽管在大部分欧洲人的印象中，彼得大帝是一位改革家，但实际上他在自己宫廷里的酒品极其恶劣。正是彼得大帝发明了罚酒制度：那些在宴会上迟到的人被迫喝伏特加作为惩罚。在彼得大帝的宴会上，喝罚酒的人必须一口气喝完装在1.5升的高脚杯里的伏特加，而这个杯子名为“大鹰”。

　　油画中的酒鬼家常：伏特加、黑面包、香烟和罐头

　　外国政要和使团参加沙皇的宴会，通常都有一个后援，以防他们中的一个人不得不喝酒，然后在聚会的剩余时间里昏倒，另一个人可以继续讨论重要的国家事务。

　　对于沙皇来说，培养出一堆酒鬼们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他们清醒的时间少，宿醉的时间多。酒精剥夺了他们思考的机会，让他们不会清醒地分析俄罗斯存在的各种问题，从而产生出谋反的意图。

　　沙皇垄断伏特加酿造多个世纪，直到十月革命爆发前，才意识到整个俄罗斯民族已经被伏特加这种烈酒毒害多年。在列宁主导克里姆林宫时期，苏联颁发了严厉的禁酒令，试图让俄罗斯民众摆脱伏特加的毒害。许多本来用来制作伏特加的工厂，被用作制作其他软饮料。

　　列宁死后，斯大林再次恢复了伏特加生产以增加国家收入的政策。除此之外，斯大林面对自己手下的众多官员们，重新祭起了沙皇时代的“罚酒”制度，利用酒精分化和击破试图抱团对抗自己的下属。

　　酒席上的斯大林

　　斯大林的狡猾之处在于，他让下属们喝的是加了褐色草药的伏特加，而自己却偷偷换上了有同样颜色，但是度数低得多的克里米亚葡萄酒。在酒宴上，斯大林暗中观察酩酊大醉的要员，看看他们是否真的对自己彻底忠诚。

　　赫鲁晓夫、贝利亚、莫洛托夫、卡冈诺维奇、马伦科夫和米高扬，是斯大林时代的苏联权倾一时的实权人物。然而，在斯大林的酒宴上，他们所有人都被强迫违背自己的意愿喝酒，让自己显得忠诚。

　　赫鲁晓夫

　　执行斯大林大清洗方针的主要骨干——贝利亚，深知这种酒宴目的何在。赫鲁晓夫在退休后，晚年录下来自己在斯大林手下工作过的回忆，其中就提及了贝利亚私底下跟他交流跟斯大林喝酒的事情。贝利亚说：“我们必须喝醉，越快越好。我们越早喝醉，聚会就越早结束。”

　　到1940年代末，不断参加酒宴，使赫鲁晓夫开始出现肾病。虽然斯大林最初对医生要求赫鲁晓夫戒酒的遭遇表示同情，但贝利亚却对此表示不满。贝利亚说，他自己也有肾脏问题，但他还是喝了，没有问题。于是，赫鲁晓夫还是得奉陪到底。

　　赫鲁晓夫

　　好像赫鲁晓夫这样位高权重的要员，不仅要在斯大林面前跳着滑稽的舞步，还被斯大林用烟斗敲着脑壳，被迫继续喝酒。在酒席上，贝利亚还偷偷把番茄放到赫鲁晓夫的凳子上，让赫鲁晓夫表演完之后一屁股坐到番茄上。

　　斯大林死后，苏联的酒精问题在60年代曾经一度得以缓解。然而到了70年代末，苏联的经济问题不但停滞，还逐渐恶化，人们的酗酒恶习重新反弹。为了遏抑俄罗斯男人的伏特加消费热潮，戈尔巴乔夫颁发禁酒令。

　　戈尔巴乔夫的改革影响最为深远，包括限制苏联公民可以购买多少酒（每人每天两瓶）以及何时可以购买（工作日下午2点至7点之间），并将最低饮酒年龄从18岁提高到21岁。它还禁止在工作场所饮酒，这在1985年之前几乎是常态。

　　但是，禁酒令也让私制劣质假酒成风。人们开始尝试私底下蒸馏伏特加，也产生出一批劣质并且能致命的假酒。人们开始用香水、清洁剂、刹车油、指甲油甚至鞋油来酿制高浓度酒精，而这些劣质自制酒精也导致了许多死亡事件。

　　乡间醉汉

　　为此，苏联国库损失了数十亿卢布。戈尔巴乔夫的计划遭到了苏联财政部的抵制，他们认为农村的伏特加酒销售收入是不可能被取代的。

　　到了1988年，戈尔巴乔夫被迫中止这项实施了三年多的禁酒令，而他在民间的威望也从此萎靡不振。直到如今，随着俄罗斯国运的起起伏伏，酒精的气味依然笼罩在俄罗斯人的客厅和厨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