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封神榜：杨戬》：一个披着西方心理学外衣的东方故事

作者 | 楼

来源 | 小楼聊心理（xiaolouxinli）

周末我去看了《新封神榜：杨戬》。这个系列我从哪吒开始就一直看，隐隐有种感觉，编剧是不是学过精神分析？

今天这篇文章是心理学视角的观后感，会涉及到剧透，如果你不想被剧透，就在此打住。

不过我觉得剧透也没关系，毕竟这不是悬疑片，而且电影的特效、画面、音效超级好，剧情有一些逻辑上的Bug，但还是让人觉得非常值回票价。

01.

杨戬，更广为人知的名字叫“二郎神”，是一位神通广大、长相俊朗的男神。

杨戬的身世比较悲惨。

他的母亲云华仙女是玉皇大帝的妹妹，因为厌倦了天庭的生活，便下凡去瞧瞧人间世界。

仙女走进红尘，立即被尘世繁华吸引，流连忘返。

她不仅迷恋上人间，还对一位人间男子动了情，与他生活在了一起。

天上一天，地上3年。

云华仙女与凡人私通的事情，很快就被她玉帝哥哥知道，于是派了天兵天将来捉拿她。

当玉帝发现，妹妹不仅与男子私通，还生下孩子，一怒之下将云华镇压在桃山下，要她日夜忍受折磨，永世不得与儿子相见。

也有版本说，云华生下两个孩子，一儿一女，儿子是杨戬，女儿是三圣母（也就是后来《宝莲灯：沉香救母》故事中沉香的母亲，《新封神榜》采用的是这个版本。）

虽然玉帝没有对杨家赶尽杀绝，但失去母亲的小杨戬，生活并不好。

一位仙术与玉帝不相上下的仙人见他们兄妹二人可怜，就收养了两个孩子，还把自己的法术都传授给了杨戬。

这位仙人就是杨戬的师父，玉鼎真人。

十多年后杨戬长大，几乎获得师父全部真传，加上他血脉中本就流淌着玉帝一脉的神力，很快就成为了一个法力高强的神。

杨戬一直想着救出自己的母亲。终于有一天，他手握神斧，劈开了镇压云华仙女的桃山。

电影根据中国神话而来，也做了不少改编。

在电影中，杨戬的母亲并非是因为与男子私通被镇压桃山，而是为了以身镇压“玄鸟”。

玄鸟在电影中是一种神秘的力量，只要它们出现，人间、天界都会遭遇大劫，战火不断、王朝更替。

玄鸟之力就像三国演义里开篇那句话：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分分合合之力，似乎是一种“规律”，在东方叫轮回，在西方叫命运之轮。

可以被压住一时，但无法逆转，命运之轮前进时，一切旧的东西都会被碾碎，车轮碾过的废墟之上，又会重新建立新的秩序，但一切也不会永恒...

电影中，杨戬并非一人去劈山，还带着妹妹三圣母。

那时三圣母也已经与一位凡人男子结婚，生下了一个孩子——沉香。

杨戬劈开桃山，却发现母亲早已灰飞烟灭，而镇压在桃山下的玄鸟也腾空而出。

因为玄鸟的力量太大，杨戬兄妹用尽全力也无法阻挡，三圣母决定学习母亲，用自己身体化作镇压玄鸟的力量，让杨戬劈断莲花峰，将自己和玄鸟一起封印。

诀别之时，她让哥哥照顾自己的孩子。

02.

杨戬劈断山峰，自己也受到重伤，天眼失明，终于又将玄鸟镇压在山下。

世界得以继续按照旧秩序运行，但杨戬却因此失去部分神力，也失去了天界的排名，从天界大神仙，沦落为了一个在江湖上没什么地位的“赏银捕手”。

我不知道编剧在这里是不是一种双关隐喻：当杨戬允许妹妹用生命镇压玄鸟的时候，其实他也会“瞎眼”。

毕竟眼看着母亲牺牲，并且知道结果是灰飞烟灭，玄鸟十多年后还是压不住，这种牺牲不过是一种“睁眼瞎”的行为。

杨戬当了十多年赏银捕手，天眼不仅没自愈，他自己还沦落到快要“没饭吃”的地步，那时统领仙界的仙人们——他的师父玉鼎真人，也没出手帮他。

杨戬在执行一单任务的时候，遇到了一个男孩——他的亲外甥沉香。

沉香被玉鼎真人门派收养，据说童年饱受虐待，经常挨打受饿。后来受到申公豹蛊惑，不仅学了“邪术”，还杀害了自己的养父。

后来他逃出师门，一心寻找宝莲灯，准备利用宝莲灯的力量劈开山峰救母。

故事到这里，大家有没有发现轮回？

杨戬劈山救母，沉香劈山救母。

在中国神话原版故事中，杨戬的母亲和沉香的母亲，都是因为与凡人自由恋爱、结婚生子被罚镇压山下。

杨戬在此的行为比较矛盾，他劈山救了自己母亲，却又亲自把沉香母亲埋到山下，并且阻止沉香救母。

不过神话流传时间太长，前后逻辑矛盾并不奇怪，我们只能看到一个民间传说中非常厉害的大神仙，在推翻了传统对一个血亲的压制后，又用传统去镇压另一个血亲。

新封神榜在这里的处理要合逻辑一些——并非杨戬亲手镇压妹妹，而是妹妹自我牺牲，以及杨戬被师父欺骗。

03.

东方的神话故事里“反传统”的内容，这里的传统主要就是指“父权”。杨戬大概能算得上一位难得“反传统”的神，挑战玉帝，劈开桃山，救出母亲。

杨戬是一位有反骨的神，毕竟他的生母就是一位叛逆的女性。

中国的神仙可以结婚生子，但他们的婚配需要符合阶级规则——神仙只能和神仙结合，与凡人结合，都是堕落的神。

不过神话传说中，这个故事的走向挺吊诡，杨戬劈山救母不仅没受到惩罚，还与母亲一起重新回归天庭，并且成了天庭重要大员。

更吊诡的是，他妹妹又下凡嫁给了凡人，生的孩子又继续“劈山救母”的命运，而杨戬的表现，却像个卫道士。

新封神榜编剧时，大概也发现了杨戬的“人格分裂”，于是用阴谋和命运为故事线，缝合这个人物的割裂。

东方故事成形的年代相隔久远，本就无联系，老百姓能口口相传的不过是戏剧或书本中的人物。

这些人物之间如果要做成系列，重新有逻辑地讲，只能用新的理论——心理学中精神分析最能讲好这个故事。

比如，杨家的女子都有“祭天”的宿命。她们必须用自己的牺牲去换取天下太平，镇压躁动不安、随时颠覆时代的玄鸟。

玄鸟到底是什么？电影并没特别清晰的解释，我自己的理解是一种“规律”。

中国历史中，牺牲自己换取天下太平的女性，都是被歌颂的，历朝历代的公主们都被送去和亲，没有人会问她们怎么想，也没人管她们是否心如死灰，如同被投入玄鸟之焰的仙女。

但她们顺应和亲的宿命，也确实换来过某些王朝，更长久一些的和平。

历史的规律谁又能阻止？

天下大势，合久必分。

04.

华云仙女私自嫁给凡人，对于天庭来说，不仅是减损一个维护自己利益的筹码，也是对“父权”的极大挑衅——父命不可违！

各位读者中，若稍有学习过一点精神分析的朋友都会知道，“镇压”、“山”、“剑”这些都具有阳具意象，象征着压制和权力。

杨戬与沉香，都是被玉鼎真人抚养长大。

如师如父，玉鼎真人算是二位心理意义上的父亲。只不过这位父亲养育两个孩子的方式，极端不同。

对杨戬，他给予了无尽宠爱，对沉香，虐待羞辱。

可命运这种东西吧，就是很奇怪——不管用什么方式养育大的孩子，在进入青春期都会开始叛逆。

“劈山救母”也是一种隐喻。

一个孩子亲眼见证过母亲被父权镇压，他会对“父亲”有刻骨的恨——这里的父亲不一定是生理学上的父亲，也未必就是一个人，更可能是群像。

这个孩子在弱小的时候，可能就会“与众不同”，与周围格格不入，很反叛，很孤僻等等。如果他能长成为一个有能力的人，极可能走上颠覆旧传统的道路。

恨，本来就是一种毁灭性的心理燃料。

玉鼎真人对战杨戬那场戏，代表玉鼎真人的是一把剑，代表杨戬的是一把斧头。最终，斧头砍断了剑。

儿子斩断了父亲的阳具，心理意义上也是下一代人决心与老一代人决裂，斩断一切旧格局，开启新世界。

在每一个好看的英雄故事中，主角都必须无父无母，成为绝对的孤儿后，才能开宗立派，建国立业。

有旧世界羁绊的人，都无法成为一位真英雄。

英雄都很孤独。

《新封神榜：杨戬》的故事，其实就是在讲述，一个儿子如何与父亲决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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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作者：小楼，心理学作家，关注家庭心理、女性自我成长。和小楼一起学习心理学，解读人心迷局，发掘内在力量，活出美丽通透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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