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V疫苗是不是价越高就越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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健康君说

端端酱上一篇关于HPV疫苗的文章收到了读者热烈欢迎，大家纷纷留言表示想看下回分解。

事实上，最近关于HPV疫苗的新闻真是层出不穷，先是默沙东近日暂停香港九价HPV供货（有猜测表示这一行动是为了保证大陆地区的供货），后有海南省完成九价HPV疫苗招标，招标价为1298元/支，预计最早六月即可在省内开展注射。

所以我们今天来聊聊，hpv疫苗是不是价越高越好呢？另外上期有读者留言问起hpv疫苗接种了，是不是就不用筛查了呢？这一点疑问我们也将在本期最后解答。

作者简介

袁端端，暨南大学毕业，南方周末记者，专注深度医疗健康报道。从媒体人的视角剖析健康热点，科普背后的科学，唤起社会对健康相关问题的重视。

中国上市了欧美淘汰的疫苗吗？

时间回到2016年7月18日，英国葛兰素史克公司宣布，其2价疫苗获得中国FDA的上市许可，成为中国大陆首个获批的预防子宫颈癌的HPV疫苗。

本是一件欢天喜地的好消息，然而，几天以后，质疑这一疫苗是否是“被淘汰”的声音便此起彼伏，比如有网站发文称，“这个花了 10 年批准的防癌疫苗，却是被淘汰的版本”，“能够预防的仅仅是可能引发子宫（颈）癌的病毒中的一部分，不仅不能涵盖所有高危的致癌病毒型号，甚至连大部分中国人最常见的几种 HPV 病毒也抵御不了”。

至于一些网友的评论……

纳尼？当真相还在穿鞋的时候，谎言已经跑遍了大半个地球。

我想当时无论是企业还是药监局看到这样的社会舆论应该哭晕在自家后院了。好不容易批下来了大家翘首盼望的疫苗，却被盖上了“批了已淘汰”的黑帽子。要知道，当时疫苗还未到接种点，就已经面临了可能无人去打的局面。

很多人都认为，有效性和价数成正比，价数越高，有效性越强。从获批开始，关于“国内二价不如境外的四价及九价疫苗”的议论，助推了内地人前往香港等地接种的热情。

有数字显示，每年有超过200万人去香港接种HPV疫苗。这一数据未经考证，但相信会是极其庞大的人群，因为端的不少闺蜜都已经去过香港或澳门接种了。

由于赴港注射HPV疫苗的内地女性越来越多，淘宝早已形成了一套非常成熟的中介产业，预交100元人民币就能帮忙搞定繁琐的诊所预约手续，本人不用和中介见面，只需要在约定时间出现在诊所，交付平均约数千港币的针剂费用就可。算上机票住宿的费用，花上一万多的并不少见。

2017年10月，香港的9价疫苗居然被打断货了！！！

当月13日起，香港多家医疗机构及诊所发出紧急通知，预防宫颈癌HPV的九价加卫苗（Gardasil 9）缺货，要求预约时间在10月中旬至11月底的顾客修改或取消预约。

国人一向认为，越缺越要抢。疫苗价格水涨船高，香港一些诊所接种三针九价疫苗的平均价格，已经由由2700港币上涨至4500港币，接种周期从原先的半年完成3针接种，延长至8-11个月。一些诊所见有利可图，亦纷纷提出购买8888港币甚至上万元的综合体检套餐，即可免预约打疫苗等各类“打包”消费项目。

并且，香港断货了，居然又掀起了去韩国日本打的风潮。

受不了当时的一边倒舆论，端端酱和小伙伴也赶紧翻资料，写了一篇辟谣文章《用10年批准了一个被世界淘汰的疫苗》所言果真如此吗？。

事实上，对疫苗来说，淘汰和退出市场是两个概念。

葛兰素史克公司公开解释过，二价疫苗退出美国市场是因为其市场占有率太低，说白了就是没人买。

原因很好理解，美国的HPV疫苗是由政府采购并且免费接种，那肯定只会采购一种（MSD的9价），其余的两种（gsk的2价，MSD的4价）自然就没销量了。企业放弃一个销量不好的地区，更多的应该是出于公司商业层面的考虑，他们完全可以把针对美国市场的投入转到其他可以创造更大价值的地区。

二价疫苗真的比九价疫苗防御性差吗？

大家最关心的应该是这个问题，有效性是否应该按价数来算？

我们来让数据说话，HPV病毒一共有130多种亚型，可以概括分为高危和低危两种。

宫颈癌高风险病毒一共14种，分别是HPV16，18，31，33，35，39，45，51，52，56，58，59，68，73。其中HPV16、18两种高危型病毒引起的宫颈癌占了宫颈癌总数的70%，正是2价保护的两种；而4价疫苗多了两种低危型病毒型别；9价多出的是非致癌性的生殖器疣等疾病，总保护率90%以上。

正是上面这个90%让宣传者使大众相信9价最好。于是，在传播中你们就看到了这样的错误结论标题：《9价HPV疫苗可预防90%的宫颈癌》。

尽管，总得来说“价”越高，预防的疾病种类越多。但是，谁告诉你“价”越高，就可以预防90%的宫颈癌了？？？即便是做出全部高危型都合一的疫苗也不可能预防90%的宫颈癌啊！

记住：无论是哪种HPV疫苗，对宫颈癌的预防效果都是差不多的，毕竟我们找到的就是HPV16和18和宫颈癌的直接关系呀！

此外，选择疫苗种类不是看价数，而是看总保护力和持续时间。

预防：由HPV16,18基因型引起的疾病；宫颈癌；宫颈上皮内瘤样病变（CIN）2级或以上，原位腺癌等。适合9-25岁的女性。对于没有感染HPV16,18基因型的女性，总有效率达93%。对于已经感染HPV16,18基因型，没有大效。

2、四价疫苗，用于防治HPV16,18,6,11病毒，其中6,11是非致癌性。总保护率达98%。

预防：由HPV16,18型引起的宫颈、外阴、肛门癌；HPV6、HPV11导致的尖锐湿疣；HPV16,18,6,11导致的癌前病变和发育不良病变。四价预防癌前病变的功效：对于没有感染HPV16,18基因型的女性，总有效率达98%。

3、九价疫苗，针对HPV6,11,16,18,31,33,45,52,58病毒；其中6,11是非致癌性。总保护率90%以上。

看到真相了么？二价的预防效力和四价、九价差不多，总保护率都是90%以上，对预防宫颈癌来说更是差别不大，且二价价格相对低一些。

2007年第24届国际乳头瘤病毒学术会议及临床研讨会，会上中国医学科学院肿瘤医院流行病学家乔友林教授公布了已完成的全国多中心调查研究结果：85%的中国女性宫颈癌是由HPV16和18型所致，这一数据明显高于全球平均水平。“理论上说，疫苗对中国女性将更加有效。”

要知道，四价、九价多出的病毒型别不都是导致宫颈癌的原因。所以，虽然HPV疫苗最早被称为宫颈癌疫苗，但实际上9价HPV疫苗中所涵盖的病毒与男性的肛门癌、阴茎癌及尖锐湿疣等疾病关系也非常密切，这也是为什么在国外，9价疫苗推荐男孩也接种。

但记住，HPV疫苗的优先顺序一定是：青少年女孩、成年女性、青少年男孩、成年男性。

因此，曹泽毅教授对端端酱肯定地说，“不是价数越高越好。各个国家，包括欧洲美洲，都没有对价数进行评价。学界始终认为16和18型最重要，况且价数上去了，价格也上去了，不利于普遍接种。”他形象地解释，二价是雪中送炭，四价九价则是锦上添花，“我们不推崇9价，甚至更高价数的疫苗”。

赵健教授也有同感，和她咨询的人群中，对九价疫苗都有一个误区。其实叠加其他的型别，并不会提高预防宫颈癌的能力，“只是小小的累积，锦上添花。”

但无论是企业、机构还是相关诊所，总是一再的向大众推销这一概念，“要打就打9价的，中国现在还没有，最好去出境打”。

市场导向型的中国企业也认准了消费者心理，一窝蜂的研发HPV疫苗，并且一路从二价、三价、四价、九价……研究到了11价、13价。CDE老师们告诉我，现在他们收到的申请最高已经到了14价。

我还去临床试验网上查了下，目前在进行的HPV疫苗临床试验有21个。进行到三期临床试验的有3个，均是本土企业。

“抢着打疫苗的人根本不会得宫颈癌”

如题所示，这是端端酱这部分想说的主题。你们肯定要说我夸口制造谣言了。且慢。

HPV病毒很可怕吗？

感染HPV不等于会得宫颈癌，跟我默念三遍！

端端酱在体检时看到过HPV阳性女生惊恐的表情，以及有些公司里，对这样的女性私下指指点点。都21世纪了，大家用科学知识武装自己好不好？

80%的女性一生中会有一次感染HPV病毒的机会，你觉得自己没感染过那只是因为你没发现。即便是高危型HPV感染在绝大部分妇女体内也是暂时性的，病毒可在6-8个月内被自身免疫力清除，只有20%感染妇女中的高危型HPV感染可持续存在，大约经过平均15年的时间才会导致浸润性宫颈癌的发生。

原卫生副部长、妇科肿瘤（特别是宫颈癌）专家曹泽毅教授在这方面最有发言权，他和端端酱解释，就算是从HPV感染进展成宫颈癌，起码得五到十年甚至更久，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而现代医学有无数方法可以拦截和逆转。

这里还得插播一个小故事。

曹部长说，上世纪70年代，他和同事们就开始了对宫颈癌病因的探查，当时主要是研究食管癌，研究地点在河南的临县。他们发现，在很多食管癌患者的身体里有HPV病毒，但同时还有疱疹病毒，由于处在文丨革时期，很多研究进展缓慢，后来由于一些原因，研究未能继续，我们也与最早发现这一病毒失之交臂了。

“我研究宫颈癌已经超过五十年了，没大家想象得那么可怕，疫苗非常好。但没有疫苗，我们也有很多方法对付它的。”曹泽毅教授很自信。

如果需要进行治疗切除异常细胞或病变，可以用冷冻疗法破坏宫颈上的异常组织；如果存在宫颈癌体征，浸润性癌症治疗方案包括外科手术、放疗和化疗。“就算真的发展到了癌，现在早期（一期）宫颈癌的长期生存率已经高达90%，二期也有70%，除非真的是一发现就是最晚期，不然，都没有那么可怕。 ”

下图是一个进展示意图，其中CIN代表癌前病变的不同阶段，前面说了CIN分为三个阶段，这个阶段是需要警惕和治疗的。

大家一定还记得，HPV疫苗不能完全防止宫颈癌的发生，因为毕竟还有30%是疫苗预防之外的。

即便打了疫苗，有过性生活的女性还需要定期做宫颈筛查。这也是为什么WHO明确表示，接种HPV疫苗不能代替宫颈癌筛查，已接种人乳头状瘤病毒疫苗的国家，仍然需要建立或加强筛查规划。

事实上，宫颈癌是一个极容易预防和筛查的疾病。

北京大学第一医院知名的妇科肿瘤专家赵健教授告诉端端酱，他们北大医院没有一例职工得过宫颈癌，不是因为接种了疫苗，而是每年都会做宫颈筛查。同理，上面那些人群每年定期体检，即便是感染了HPV病毒，也会在进展到癌前病变就被筛查出来，进而遏制住了。

技术在不断进步，通过HPV病毒检测对妇女进行宫颈癌预防筛查，可降低筛查频率。端端酱在很多医院都有看到，这一检测已经十分普及。

如果去医院问医生，医生可能会提到两种检测，HPV和TCT，HPV是检测有无可能导致宫颈病变和宫颈癌的高危病毒感染，TCT是检查在致病因素的作用下，宫颈细胞是否发生了异常变化。

现在各国都推荐采用TCT联合HPV检测以提高检出率。前面说了，即便检查出HPV病毒感染也不需要干预和用药。但如果HPV高危型阳性，医生一般会建议再做TCT检查宫颈情况。TCT宫颈防癌筛查对宫颈癌细胞的检出率能达到90%以上，同时还能发现癌前病变，微生物感染如霉菌、滴虫、衣原体等。

TCT检测报告单，可以看到HPV无感染

什么时候需要开始筛查？

一般而言，性活跃妇女应从30岁开始筛查异常宫颈细胞和癌前病变。

端端酱想说，

“如果经济条件允许，30岁以后，妇科检查可同时做HPV和TCT检查。前者能查出是否有致病原因，后者能说明细胞是否有变化，即癌前病变。如果家庭条件一般，也可以至少每隔三年做一次HPV，检出阳性后，再做TCT检查；如果既做TCT又做HPV，且两项指标都正常，则可以每隔5年检查一次。”

与其它类型检测相比，这为卫生系统大大节省了费用。

说到这，端端酱随即问了下周围的女性朋友是否做过这项检查，很多人的回答都是肯定的。这点要赞一个。即便每年体检时没有这一项筛查，各位女性在做妇检时完全可以自费让医生多加一项，医生多取一些宫颈细胞便可以拿去检测了。

取样检测过程基本是这样的

大家再想想现在最积极接种宫颈癌的是哪类人群？年龄在25岁~45岁的白领、高知、中产阶级……对不对？这些人有钱、有能力、有知识，自然也更愿意会健康投入，他们每年的体检中都会包含这一检查。

这就是为什么我说“抢着打疫苗的人根本不会得宫颈癌”。

这点专家也是认可的，曹泽毅教授告诉端端酱，一个三十岁以上的女性如果每个五年做一次宫颈筛查，做七次终身都不会得宫颈癌了，因为即便有感染或进展到癌前病变，依然可以诊治逆转，不发展成癌。

你还要问，那些依然得了宫颈癌的白领甚至明星是怎么回事？我只能说，舍本逐末，最基础的体检筛查都不做，一次次可以逆转的机会没抓住，最后只能一声叹息。

（未完待续，下一期里端端会告诉你哪些人群应该在哪个年龄段接种HPV疫苗？）

本文首发在”端端不是瑞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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