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上的男爵》书评（树上的男爵）书评

“许多年以来，我为一些连对我自己都解释不清的理想而活着，但是我做了一件好事情：生活在树上。（法语）”——《树上的男爵》

2021.5.12读完《树上的男爵》。

认识卡尔维诺是从王小波的书里，就像当初认识杜拉斯一样，读杜拉斯的《情人》，读卡尔维诺的《看不见的城市》，欲罢不能。《树上的男爵》很久就有这本书，只是静静地躺在书单里，现在鼓起勇气再读。第一眼看到这个标题，可能会想这是否为童话小说，不敢相信会有这种人存在，但转念一想，在这个世界上，我们不清楚、不明白、不知道的现象多了去了，也许在某个地方有生活在树上的部落，就像那些生活在水上从不下陆地的人群。而作家因他们看到的东西产生联想，在丰富的语言组织力和想象力的糅杂中形成新的情节，揭秘世界的复杂多变。

一、反抗

文中的旁观者是8岁的弟弟彼亚哥，他记录了12岁的哥哥柯希莫・皮奥瓦斯科・迪・隆多因拒绝吃姐姐巴蒂斯塔做成的蜗牛而爬上树拒绝下来，从此成为远近闻名的树上的男爵。第三视角的出现，似乎更是为这件事情添加了一种若隐若离的虚幻和神秘感，往往从别人口中代代相传的故事让人无法判断真假。贵族式的标准教育与叛逆的孩子产生对抗的冲击，孩子对死板严格的父母、调皮麻烦的姐姐的怨恨在点点积累。尤其是父亲封建等级旧化的思想压抑着他们，姐姐煮熟那斩断的蜗牛脑袋更是一个导火线，看似安分守己的柯西莫终于爆发离开了他们爬上那棵圣栎树，甚至对弟弟的屈服表示痛苦、无奈、反抗。在树木上的生存像是打开了新的天地，上空成为他的管辖范围，就像孩子开始了他的英雄之旅，但谁也没想到这究竟是一时兴起还是命中注定。

“他是一个不回避人的孤独者。”同样，他也是一个与众不同的孤独者。在树上，他以自己的生活方式对抗来自世俗对他的不理解和枷锁，证明哪怕生活在树上也可以完成作为一个人、一位贵族的使命。他放低姿态和流浪儿相处，站在树上和农民打招呼，想出办法防止火灾隐患。用一条树皮做一条水渠进行喝水和洗浴、在树上烧烤、和山羊交朋友挤羊奶、从母鸡获取鸡蛋，并且成功收获伴侣矮脚狗佳佳。从贵族衣服装扮到兽皮打扮，从与人接触到与万物交流，从在陆地的吃住行游变成在树上全部解决，似乎这一切显示他自己在逐渐拉远与人之间的距离。“这些就像一棵树，一只鸫，一条鱼一样，同人类如此殊异的生存方式，这些他如此之深地进入的野生生物的境地，可能已经塑造了他的心灵，使他失去了人的一切风貌。然而，无论他从同树木的共处和与野兽的搏斗中增长了多少才干，我自始至终都清楚他的位置在这里，在我们这一边。”如果说从一出生就生活在树上，没有进行人类文明的熏陶，那存在被万物同化的可能性，但现在12岁的柯西莫已经逐渐形成自己的价值观，并带着思想看待世界和存在的问题，在与万物生存的过程中只是更加灵活运用作为人所获取的理论知识。他选择这种生活方式，在灵魂上隔离那些条条框框的束缚，以孤独为自己而活，为自己呐喊。关于教育，他可以在树上接受神父授课，通过书籍自学。例如他和强盗贾恩・德依・布鲁基进行全身心的书籍的交流和阅读；他吸引神父追随他众多思想的世界，甚至不惜让神父付出被捕的代价；他开始和欧洲哲学家和科学家书信联系，引起了伏尔泰的关注。他正义严明的态度和谨慎小心的特质帮助他跟踪叔父埃内阿・西尔维奥・卡雷加，并成功抓捕海盗。他的父亲在太多痛苦中死去，而柯西莫继承了男爵之位。

二、爱情

爱情往往是故事发展中不可缺少的一环，柯西莫也不意外。至于他的初恋暂且放一放。随着年龄增长产生了恋爱的念头，这时得知在奥利瓦巴萨的西班牙人家族生活在树上，似乎为他所选择的树上生活的方式找到了填充的理由，便去寻找他们。原来他们是一群西班牙贵族，因争夺封建特权而反叛国王被驱逐，为了生存栖息在树上。男爵的到来给他们带来了生活的曙光，他将自己创作的便利想法分享给他们，并参加流亡者召开的会议。当然，他与国王的女儿乌苏拉开始了恋爱，但由于经教皇特许，西班牙流放的成命被取消，他们成功返回格拉纳达放弃在树上生活的选择。哪怕是爱情，也无法阻挡他对在树上生活的选择，这一生存也成为他人生信条，他和乌苏拉简短的恋爱到此结束。树上柯西莫对于陆地上的女人有莫名的吸引力，到处流传着关于他情妇和私生子的说法，半真半假，但不可否认的是柯西莫对爱情变得更加漫不经心和厌恶。而他的初恋女孩骑着马儿过来了，就像《霍乱时期的爱情》中的弗洛伦蒂诺·阿里萨在追求费尔米娜·达萨失败后，陷入与无数女人的纠缠情欲中，代替对初恋的热爱，最后延续了半个世纪两人才重新结合。然而柯西莫和薇莪拉的结局就不如他们乐观。男爵同样是人，同样会有心动的女孩。在他刚开始在树上生活时，他遇到了在秋千上荡漾的女孩薇莪拉，一见钟情。薇莪拉，翁达利瓦别墅里的欣富罗莎，和流浪儿孩子交往，并保护他们。女孩被侯爵夫妻送去寄宿学校，最初的暗恋成为他心中难以忘怀的青春美好。多年后，薇莪拉因为父母逼迫嫁给了托莱马依科老头子，成为了寡妇，成为了新寡的公爵夫人。如今她回到家乡，想起了柯西莫的一切，原来矮脚狗佳佳曾经是薇莪拉的所属。对于柯西莫的坚持让循规蹈矩的她感到惊奇，是一时冲动想要重新选择一个情人还是最初的悸动让她燃起了恋爱的火花？不管怎样，薇莪拉的大胆热情让两个人如胶似漆。他们在树上感受大海的广阔无垠，他们在树上更好地融入对方，相互认识。在人世中打交道的薇莪拉惯会处理情人之间的矛盾，也会利用自己的优势去诱惑柯西莫，就像当初回来见到他所说的“当心，我以后绝不允许你吃醋。”薇莪拉已经预见柯西莫会被她掌控、为她嫉妒，而她也享受这种为她争夺的愉悦感。两个人的爱情观在一开始就错误地连接起来，然而柯西莫却不得不甘之如饴。薇莪拉认为“爱着的人只要爱情，也用痛苦来换取。”，而柯西莫的哲学认为“痛苦上消极的精神状态。”薇莪拉在众人中闪闪发光，他的女人并不是独属于他一个人；薇莪拉在他身边停留一段时间后离去，独留下他一人承受等待的空虚寂寞和产生的一系列幻想。在巴黎传言她换了无数个情人，甚至在他面前与两个海军中尉来往，正如她所说：“为什么我不能同时属于你们两个人......？”。柯西莫认为“如果不感到自身充满力量，就不可能有爱情。”薇莪拉无法理解他，也无法改变自己对爱情的态度，那就让他做个孤独的人，一气之下离开了他，再也没回来。爱情的痛苦湮灭了他，疯疯癫癫，感性让他迷失了自己，理智让他坚持使命。柯西莫在翁布罗萨中的共济会支部忙着述说人类社会的理想，忙着联合人们举办活动，在《诉苦书与希望录》中谈及最喜欢得到的东西，他写了薇莪拉，一个给过他极致欢乐和痛苦的人，一个在他爱情记录史中画上浓重一笔的人。爱情的对抗，是对生活的对抗，是对自我的坚持，对孤独的坚持。就像悉达多在繁华的大城中遇到了名妓伽摩拉，成为一名富商后，他仍然在河边听到了圆满统一的声音，脱离了情欲和世俗。而柯西莫不得不痛苦走上这条永恒的自我之路。

三、结局

某天，奄奄一息的柯希莫利用最后一丝力气抓住了天空飞来的一只热气球，随着它飘走了。在纪念男爵的墓碑上写着：“柯希莫・皮奥瓦斯科・迪・隆多――生活在树上一一始终热爱大地――升入天空。”最终，柯西莫从踏上树的那一刻完成了他的使命，守护他的领土，一直到死。坚持是所有诱惑的敌人，是所有情感的临界点。以人的意识在树上存活，闯进自然，和谐共生，思想教育的吸纳与原始万物的贴近相互融合，最后构成一个整体。他生于大地，活于树上，死于天空。人的尊严，物的姿态，灵的升华。回归，完成。

——欢子随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