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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面纵横

2024-07-10 23:27| 来源: 网络整理| 查看: 265

除了涂面化妆的“花”与“素”以外,戏曲还采用“假面”(面具)。使用面具已有数千年历史,在西周“傩仪”中已采用面具,衍为全国性的“傩俗”。在傩仪和傩俗的舞蹈和戏剧性表演里,表演者都戴面具,因而傩舞和傩戏又被通称为“面具戏”。

无论“假面”或“涂面”,文献中都没有“谱”的提法。所谓“谱”,正如清初李渔的《芥子园画谱》和“山水十八皴”、“人物十八描”之类描图模式,有约定俗成的规范和示范含义。戏曲史界以文物文献互证,认为戏曲涂面形成“谱式”大约在明清时期,故称“明清戏曲脸谱”。

“画脸”即“涂面”,看起来简单,学理上却返璞归真,回到了脸谱的原本状态。

“画脸”是视觉艺术,属于美术造型。视觉语言能跨越听觉语言,明代以后的戏曲剧种以“声腔”为界定,诉诸乡语乡音,所以明清以后所有戏曲声腔剧种都使用脸谱式的涂面,各剧种的脸谱没有明显差异,只能从地域文化和流派的角度来解读分析。

《中国戏曲画脸全谱》以“画脸”为切入点,从3000多个图例中精选出约2000例,涉及演艺史和戏曲史,在纵、横两个方面梳理和剖析了从“画脸”到“脸谱”的学理。

1,“画脸”的纵向追溯——演艺造型。

这方面主要体现于第一章“中国戏曲脸谱的演变”。作者从“画脸”的发展衍变入手,纵贯百戏、舞蹈、木偶、皮影等演艺形态,梳理了“画脸”的历史线索。

如:原始岩画、新石器时期的彩陶人面、玉器神徽、商周时期的青铜面具纹样、汉唐时期的化妆、宋金元时期面具与涂面的并用、明清时期的戏曲脸谱、乃至民国时期和当代传统戏曲中的脸谱式化妆。汉唐时期尚无“脸谱”,但在演艺化妆史上比较关键,涉及到妇女化妆的画眉、贴靥、点唇,亦有图例。

作者还特别画了一幅形象化的沿革总图。通过演艺造型,概括了文明发展历程。 从岩画中侧重于肢体的原始舞蹈,到百戏中的动物性的假形假面,到侧重于脸上表情,乃至明清脸谱中更为细腻的眉目造型。

2,“脸谱”的横向剖析——类型化、性格化、程式化的谱式。

这方面主要体现于第二章“中国戏曲脸谱的色彩、图案、符号、谱式”。作者剖析了明清脸谱的类型化、性格化、程式化特征,涉及51个戏曲剧种和号称“国剧”的京剧净行脸谱流派。

如脸谱的“类型化”:生、旦一律“俊扮”,千人一面;净、丑一律“花扮”,又称“丑扮”。净丑角色的正与邪、是与非、文与武、年龄、身份、职位、秉性,命运等,都通过脸谱外向地表现。

在人物造型上,生旦的“俊扮”的“千人一面”,只要求扮相俊美;净丑的“丑扮”却“千人千面”,表现为扮相的“性格化”趋势。俗称“远看颜色近看花”,作为“性格化”的角色造型,净丑脸谱具有象征意义。尤其净行,表现为复杂人物,既有正面人物,也有反面人物。脸谱以色彩、图案组成“程式化”的谱式。色彩类型有限,图案无限,二者排列组合,遂形成各种谱式。在“谱式”规范下,艺人们根据剧情需要不断有所创造,所以古典脸谱呈现为活态发展。直到当今,脸谱式的涂面依然存在,主要体现于戏曲的古典题材。

通常把“脸谱化”当作“概念化”的代名词。确实“谱式化”、“类型化”有概念性的一面,但是从戏剧发展史的学理上说,明清脸谱的主流是“一人一谱”、“一戏一谱”,表现为人物的“个性化”。明清脸谱总体上呈现为类型化与个性化的交融,其个性化的一面恰恰意味着戏曲人物造型的进步。

正因为“一人一面”、“一戏一面”,所以净丑的具体脸谱不可胜计,不仅仅是花花绿绿的“谱式”,每个具体脸谱各有各解,需要结合人物性格和剧情,方能深入解读其内涵。

于是,作为古典戏曲的视觉文化,净丑脸谱不妨称之为“脸谱文化”。

二.脸谱文化的误读

即使在文化界和戏曲界,脸谱文化也经常出现似是而非的误读、误解,且举数例。

1,关于“脸谱是原始图腾的遗形物”。

“五四”新文化运动前后,在关于新剧与旧剧的论争中,《新青年》激进派胡适等人提出了“戏剧改良”的主张。“戏剧改良”是必要的,因为戏剧应随着社会的进步而发展。但胡适以西方的“生物进化论”和“社会进化论”为依据,提出了“文化进化论”和“戏剧进化论”的主张,形而上学地将“脸谱”当作主要靶子来批判。

胡适认为:“旧戏的脸谱、嗓子、台步、武把子”,都属于落后于时代的“遗形物”,新时代“用不着它们了”,“保存这些过去时代的纪念品,在社会学上,这种纪念品叫做‘遗形物’”,“这种‘遗形物’不扫除干净,中国戏剧永远没有完全革新的希望。”

其实,文化和戏剧有形式上的相对独立性,未必用“进化论”一言蔽之,文化大革命形而上学的“破四旧”,也把脸谱当作了落后于时代的“遗形物”。这种“落后于时代”的“遗形物”概念,当时来自于西方盛行的原始“图腾”观念。19世纪下半叶,德国格罗塞(1862—1927)在《艺术的起源》中涉及“人体装饰”,并且列举了美洲、澳洲、非洲原始习俗中的大量实例,阐论原始民族普遍流行的人体和面部装饰习俗,如用红色、黄色、白色为基本色彩的涂面、涂身,乃至刺疤痕、挂饰物,还涉及点、线、“奇异”的图符对称排列等现象。格罗塞还说:

“原始装饰的固定不变,有着一种最基本的原因,那就是使他跟时时变动的高级民族的装饰有所不同的主要原因。据说时风的转变是和社会组织的改变有着很密切的关系的。”

“在较高的文明阶段里,身体装饰已经没有它那原始的意义,但另外尽了一个范围较广也较重要的职务,那就是担任区分各种不同的地位和阶级。”

当时格罗塞的《艺术的起源》影响很大,被奉为关于艺术起源的开山之作,至今依然是艺术学和人类学、民俗学的参考论著。由于其中关于原始社会人体装饰中红、白、黄原色,以及图符、对称等理念,与旧剧脸谱多有相似之处,因此在“五四”启蒙时期,胡适等将脸谱当作是“图腾”式原始装扮的遗留,认为原始图腾是“低级社会”的“遗形物”,应该被淘汰。

在学理上,这是对“脸谱文化”的误读。如上所说,在数千年中华文明史和古典题材戏曲中,画脸始终与时俱进,发展演变成为“脸谱”。脸谱”作为面向大众的视觉符号,至今依然通行,而且负载着历朝历代的多种文化信息,甚至带有“非物质文化遗产”因素。

至于将“脸谱”放到博物馆里当作“纪念品”,也有它的现实意义。例如傩面具和作为民族文化的旅游品、工艺美术“人形”等等,包括脸谱。

2,关于“脸谱起源于兰陵王”。

戏曲界普遍认为:脸谱起源于北齐年青貌美的兰陵王假面对敌和唐代歌舞戏《兰陵王入阵曲》中兰陵王戴的面具。

这一观念流传很广,并且有唐代文献《教坊记》、《乐府杂录》、《旧唐书•音乐志》作为证据。在日本,唐代兰陵王面具尚有文物留存,是面目狰狞、吊颚动睛、头上蹲伏辟邪兽的造型。

在“脸谱文化”学理上,其中也存在着对文献的误读误解。唐《教坊记》的原文是:

“大面出北齐。兰陵王长恭,性胆勇,而貌若妇人。自嫌不足以威敌,乃刻木为假面,临阵著之。因以为戏,亦入歌曲。”

《乐府杂录•鼓架部》和《旧唐书•音乐志》的记载大同小异。

古代文献没有标点符号,这里差了一个书名号。“大面出北齐”应该是“《大面》出北齐”,指的是“大面”这个乐舞节目来自于北齐兰陵王对敌作战,而不是“大面”这种形式起源于兰陵王。

清中叶乾隆时期焦循《剧说》称:

这是一个疑问句,焦循也不敢肯定,只是一种猜测。他所说的“今”,指的是乾隆时期,意思是:当今“大面”用“粉墨丹黄”的色彩涂在脸上,代替木头雕刻的面具,或许“大面”是这样来的吧?清末民初王国维《宋元戏曲史》引用了这些资料,把焦循的疑问当作了前人确定的观点,于是,“兰陵王——大面——脸谱”几成定论,当代《戏曲曲艺词典》和对外出版物依然这样说。

实际上,涂面作为化妆方式,其发生不会起源于某人某事。据史书记载,北齐兰陵王临阵作战时,戴的是饰有辟邪物的头盔,称作“胄”。这种“胄”从商周到汉唐,在中原地区流行比较广泛。在北齐兰陵王与北周部队作战时,戴的就是这种头盔。在著名的“邙山之战”里,兰陵王作为主帅,起先打了败仗,他摘下头盔,“免胄示之面”,才被自己的军认出并解救,然后杀回马枪,打了大胜仗。

这件事情很有戏剧性,他的下属为了庆功,编演了个乐舞叫《兰陵王入阵曲》。在这个庆功乐舞里,兰陵王的“甲胄”被艺术化地用面具表现,这是顺理成章的。

“邙山之战” 兰陵王反败为胜,是北齐对北周作战的一件大事,被写入了《北齐书》,而且被《旧唐书》引用。而且《兰陵王入阵曲》不仅成为北齐的保留节目,还流传到唐代教坊,甚至由日本到中国留学的人员带回日本,这也是可以理解的。

至于面具化妆和涂面化妆,在汉唐时期早已普遍存在。不仅唐代《教坊记》等文献所记载中所记载的“《大面》出北齐”有误读,乾隆年间焦循所说的大面“以粉墨丹黄涂于面,而代刻木”也有误解。

3,关于“战国时期火牛阵已有涂身和涂面”。

大约在20世纪80年代,中国戏曲学院学报《戏曲艺术》上刊登过一则小学生提出的问题:

按《史记•田单列传》记载,春秋战国时期,齐国大将田单与燕国军队作战时用了“火牛阵”。田单收集了一千多头牛,身披深红色的牛衣,涂绘“五彩龙文”——也就是大红大绿、希奇古怪的纹样。又将牛角捆上尖刀、牛尾捆上芦苇,浇以油脂。还用同样装扮的五千壮士紧随其后。到了夜里,牛尾巴点成火炬,齐国军队在火炬和烟雾中冲入燕军军营,“燕军视之皆龙文”,以为是神兵神将下凡,大败而逃。

这个“火牛阵”的故事在历史上发生在山东,就是有名的“即墨之战”。小学生天真地问:春秋战国和唐代相距有一千多年,既然“火牛阵”里已经有士兵在脸上和身上涂绘“五彩龙文”,装扮为天兵天将,那末为什么到一千多年以后的唐代,才将《兰陵王入阵曲》当作涂面脸谱的起源呢?

这个小学生提出的问题简单而直率,如同安徒生童话《皇帝的新衣》中那个实话实说的孩子,可见在普通民众头脑里,涂面和脸谱的起源始终存在着疑问。

涂面化妆是一种民俗现象。离开了特定的文化时空,以某人某事来认定涂面和脸谱的起源,往往会以偏概全,难以服人。

4,关于“元代脸谱”的说法。

戏曲史学界或称:元代已经有了脸谱,并且以山西广胜寺著名的元杂剧壁画“忠都秀在此作场”作为实例。

在这幅元代泰定元年(1324)的所画的壁画上,第二排中间的一名脚色比较特别:穿元代时装、戴“满髯”、眉毛夸张,眉眼间涂白色,非常类似京剧的“三块瓦”脸谱。

元代“忠都秀”壁画。(山西洪洞广胜寺,局部)

按《元刊杂剧三十种》记载,元杂剧的脚色行当主要是末、旦、净三类,即男脚色、女脚色、“净”脚色(宋元时期或称以滑稽为主的“副净”)。如上所述,历史上“净”行分化为复杂人物和正面人物,主要在明清时期。此人身穿乐队时装,双手所持的乐器虽然已被前排演员挡上,但是从前排演员的缝隙间,流露着他所拿乐器是双手拍打节拍的“双拍鼓”。

在总体上,元杂剧各行脚色都可以“粉墨涂面”,不必拘泥于特定剧情中的哪一个。男脚色如三国故事里的关羽红脸,“长挽挽卧蚕眉,红馥馥双脸胭脂般赤,黑真真三柳美髯垂”(《诸葛亮博望烧屯》);水浒故事里的李逵黑脸,像是“烟熏的子路,墨染的金刚”(《黑旋风双献功》),他们都属于正面人物的“正末”。女脚色的“正旦”则用脂粉妆,头上簪花,故而被称作“花旦”(《青楼集》)。“旦”行与滑稽的“净”行交叉,称“搽旦”,属于不正经的脚色,脸上“搽的青处青、紫处紫、白处白、黑处黑,恰便似成精的五色花花鬼”(《酷寒亭》)。

在这幅壁画里,前排主要演员都以粉墨涂面,不分正面人物、反面人物、中性人物,如:正中间的女演员忠都秀女扮男装,扮的是属于“正末”的官员,但鼻梁上画有蝴蝶图案。其左右两侧分别是“副末”、“副净”,涂白眼圈,眉毛的纹样有所区别,所挂“髯口”也是不同的谱式。后排人员都穿着时装,不画脸,唯有二排中间的那个人物是粉墨涂面。

这种情况表明,此人既作伴奏,又可在场上串演各种次要角色,跳出跳进表演,属于戏班里的多面手,“杂”行。此类“杂”行在戏班里也叫“两门抱”或“多门抱”,其涂面化妆带有随意性。在宋金时期的杂剧俑里,已经有丑脚兼打鼓的例子;至今“二人转”的演员也多有伴奏的乐手兼在场上“跳出跳进”表演的“杂”行。“杂”行可以随意“面施粉墨”,装扮各式各样人物,未必有专门的“脸谱”。

宋元时期,江湖戏班在化妆上都还比较随意,所以南宋诗人刘克庄讽刺民间艺人的化妆是“谬以脂粉涂”。 元剧壁画上的这个人物既然不是专行的演员,其眉目夸张的图形也属于“谬以脂粉涂”的“涂面”范畴,最多只能说是“类三块瓦”,不属于规范化的净行“谱式”。况且,这幅元剧壁画中画“脸谱”的人物只是孤证。

按戏曲史学理,在元剧中发现“谱式”之前,此例只能存疑。

三.社火脸谱的启示

2013年2月,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在陕西陇县举办了“中国首届社火艺术节”。我参加了此次全国性的社火艺术节,颇有感触。

社火即迎神赛社,又称“闹社火”、“耍故事”,南北普遍通行,尤盛于宋代。北宋以中原地区的汴梁(河南开封)为京都,宋徽宗参加元宵节的闹社火,标榜为“宣和与民同乐”。当时已有明确的关于“社火”的文献记载:

“天晓……,社火呈于露台之上,所献之物动以万数”。

南宋以江南临安(浙江杭州)为京都,吴县(苏州)诗人范成大在《石湖集•上元记吴中节物》中称:

社火场上人群鼎沸,形成了特定的娱乐场域。乡民们娱神又娱人,包括自我娱乐。表演者不乏宣泄感情的自我表现、形体展示和技艺展示。乡民们自娱自乐的“闹社火”,节目形态可以随“心”所欲,没有特定的专业规范。目的只在于造就一个诙谐有趣、惊奇传奇的欢乐氛围。观众的兴趣点和兴奋点侧重于视觉的“看”,而不侧重于语言的“听”。

当代“社火艺术节”在音色响亮的唢呐乐队伴奏下,从社火队伍巡游的“踩街”开始。尽管不可避免地融入了现代技术因素,如卡车、手扶拖拉机、气球等,但锣鼓、唢呐、耍龙、舞狮、高跷、台阁、抬轿、推车、旱船、地秧歌、杠上官、水流星、火流星等如同传统“百戏”,多蕴含有艺术的原生态,类似于当今的“综艺”。

我一向认为:戏曲脸谱造就于高台广场。在高台广场的演出场域,演员与观众有一定的视觉距离,因此角色的扮相需要用明确的色彩和图符来寓意,以便让观众认清人物。看来,民俗中的社火更为源远流长,而且始终与戏曲并驾齐驱,尤其如“耍故事”的高跷、台阁,观演时也存在视觉距离,因此“脸谱”式涂面的形成除了高台广场的戏台以外,不可忽视高跷、台阁之类的社火表演。

我将社火比喻为传统文化的“蓄水池”。尽管它与时俱进,不断有更新淘汰,但毕竟蓄积有传统艺术精华,呈现为表演艺术的原生态,可以由此追溯中华民族所走过的艺术历程。

不妨以涂面化妆的脸谱为例。

在陇县“社火艺术节”上,广西代表队表演了广西社火《大酬雷》。《大酬雷》原是祭祀仪式,起于明末清初。每年正月“春傩”日,当地师公都要举办求雨酬雷的祭祀活动,相当于迎春时节的傩舞傩戏。随着傩的礼仪被纳入社火,至今广西南宁市陈东村乡民尚能表演。在《大酬雷》中,五个乡民用肢体呈示祭祀、祈祷、打雷、下雨,同时表演上山伐木、耕田犁地、播种插秧、施肥收割、磨谷做饭等一系列肢体动作,呈现当地乡民从水稻劳作到收获的整个过程。五个乡民表演者光着膀子,脸上分别用五色涂面:红、黄、青、白、黑,表示社稷坛的“五色土”,显然已有儒家文化色彩。

在社火艺术节上,陇县还满街张贴有当地的“社火脸谱”,很有民间脸谱的典型意义。

比如“秦始皇”有好几种脸谱,其中的一种在脑门上画了“长城”,提示秦始皇修长城和孟姜女哭长城的故事内涵。

又如“方腊”,脑门上画一枝蜡烛,提示此人的名字叫“方腊”。

再如“金钱豹”,脑门、鼻梁、两颊、下巴上都画了铜钱图案,提示这个角色的绰号是“金钱豹”。

李渔《闲情偶寄》称:“文章做与读书人看,故不怪其深,戏文做与读书人与不读书人同看,又与不读书之妇人小儿同看,故贵浅不贵深。” 社火面对乡民大众,演与“读书与不读书之妇人小儿”同看,故而“社火脸谱”的涂面化妆在脸谱的发生发展上具有原生态价值。

结 语

上世纪80年代中叶,我到美国去当访问学者。

圣诞节聚会期间,看到一棵圣诞树上挂了些中国脸谱。一家中国餐馆门口也挂了个“三块瓦”脸谱做广告(实为马谡)。美国人不需要懂得脸谱的学理,他们将花花绿绿的脸谱当成了“中国标志”。

那年,有位在美国学西舞蹈的台湾留学生,准备与美国舞蹈界同事将著名歌剧《蝴蝶夫人》改编为舞剧,请我设计几个脸谱,当舞台美术的布景,缘由是:蝴蝶夫人是日本少女,在叔叔家长大,后来与美国大兵坠入了爱情。美国兵走后,蝴蝶夫人一直在等待他回来,却等不到。这个剧有悲剧意味,之所以想用脸谱当背景,意思是蝴蝶夫人作为东方少女,期待着幸福,但她始终生活在“男人原始威力”的阴影里。我告诉她,中国戏曲脸谱都有名有姓,总不能画项羽、张飞、李逵之类,来体现“男人的原始威力”吧?于是,按脸谱的色彩纹理,设计了几个叫不出名字来的“脸谱”,供她参考。看来,这位台湾留学生把脸谱当成了“东方”的原始图腾或文化标志。其实蝴蝶夫人作为日本少女,不妨采用日本能乐、歌舞伎的古典面具或日本脸谱纹理,虽然它们也不是“图腾”,但一看就知道是日本。

我还参加了当地为时一周的“文艺复兴节”。节庆期间,一位美国妇女设置了个摊位,专门为孩子们在脸上画猫和猫胡须。西方音乐剧“猫”有各种猫的涂面化妆,所以家长们带着孩子排成长队给孩子画猫脸。台湾留学生也设了个摊位,给美国人用书法写中文名字,但是没有人去画脸谱。因为一人一谱、一戏一谱的脸谱太专业,说不清,而且脸谱的图纹比较复杂。

总结几点看法,作为本文结语。

1,“画脸”、“脸谱”作为视觉文化,是民族性的造型艺术和化妆艺术。它不受语言影响,可跨越地域、跨越国际。

2,不同层面的戏曲博物馆,包括外宣部门,应强调中国脸谱文化的学理,纠正某些误读、误解、误导。这方面,《中国戏曲画脸全谱》筛选了两千多个图例,提供了颇为全面的重要参考资料和历史性范例。

3,脸谱是活态的,鼓励专业人员对共性中突显个性的“一人一面”的古典题材脸谱实现创新。

4,不妨进一步比较研究日本、印度、埃及、美洲、欧洲等地的中外面具与涂面脸谱,尤其是古典面具和古典脸谱,以彰显民族文化特色。

5,在“戏曲进校园”活动中,以“画脸”为契机,激发青少年的童真和童趣。这方面,不必过于强调脸谱的专业性,解放思想,将思路拓宽到各种“画脸”,包括戏曲的生旦净丑,甚至西方的小矮人、蓝精灵、机器人。不妨以“玩社火”的心态来“玩”脸谱,将当年的“小儿社火”拓展到“儿童乐园”,如今可以玩画脸、玩面具、玩动画、玩卡通。

6,开发包括戏曲脸谱在内的各种旅游纪念品,如泥偶、剪纸、面人、卡通等。

这方面文化部门和教育部门已经做了大量工作,值得继续提倡。

2017.9.7.定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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