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看《人世间》原著：才知道谜一样的水自流是一个特立独行的人

在一个冷得嘎嘎的数九寒天，水自流用长围巾护住了耳朵和脸颊，手里托着一顶崭新的羊剪绒“坦克帽”，朝着光着头的涂志强走去。

涂志强腕上有手铐，他弯下腰，于是水自流替他把帽子戴上了。涂志强在水自流耳边说了一句话。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而是我站在你面前，看着你，我确信，你就是那个最爱我的人。但是，面前隔着生和死。

这一刻，水自流痛彻心扉。没错，涂志强和水自流是恋人。

水自流是一个谜一样的人物，有很多人都在猜测他的身世。大家还记得原著一开篇讲到的九虎十三鹰吗？其实，水自流就是九虎中的一员。九虎十三鹰成员大多出身于富裕家庭，水自流也不例外。

“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这是水自流的名字来源的两句诗。水自流，从他的名字也可以看出水自流不是出身于一般家庭。这么有韵味的名字可不是大街上拉个人随便拍拍脑袋就能想出来的。水自流一定有一对爱看书的父母。所以，水自流从小爱看书，也是从小受父母的影响。

有一句话叫“爱看书的孩子不会太坏。”即便某一段时间走过弯路，但总有一天，这个孩子还是会走回正路的。水自流就是一例。

水自流从小爱看书，得到家人的宠爱，只可惜因为小儿麻痹症，导致两个腿不一样长，留下了瘸腿的后遗症。

文革中，水自流的家庭也受到冲击，水自流也流落到社会底层。结识了一帮跟自己处境类似的青少年，最终他们以自己的方式抱团取暖，组成了九虎十三鹰的团伙。

在这个群体中，水自流仗义、重情，因为爱看书，他的想法总和别人不一样，考虑问题的角度也很特别，对团队发展也起到了领导者作用。所以，他被大家尊称为大哥。

涂志强死后，当天晚上水自流带领几个小弟出现在附近。水自流非常歉疚地说，涂志强是因为自己才死的。因为涂志强没有严格遵守水自流的指示，喝醉了酒，不小心误杀了人被抓。

涂志强也深知大错铸成，他也有自己想保护的人，这个人就是水自流。

水自流是他的同性恋人。为了水自流的地位和安全，涂志强最终选择不牵连更多的人，自己一力承担，付出生命的代价。

水自流长得非常漂亮，皮肤细腻温润，长得秀眉俊目，留起长发就可以演女孩子。他说话的声音也女性味儿十足，绵软好听。

后来，周秉昆和郑娟定情后，郑娟跟周炳坤说起自己和涂志强以及水自流的古怪关系。

郑娟有一次帮妈妈买冰棍，遭到小流氓的欺负，涂志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打得凶狠。正所谓不好惹的怕不要命的，结果他以寡胜多。

郑娟和涂志强好了以后，才发现涂志强对女人不怎么有兴趣。他的兴趣在男人身上，他的男同恋人就是瘸子（水自流）。水自流恋他就像古代的佳人恋自己的如意郎君。

这就是特立独行的水自流，他不仅人长得漂亮，而且心底也比较善良，很会照顾人。作为一个男同，他爱上涂志强，他想为涂志强做点什么。

但是涂志强作为男人，选择承担一切，甘愿付出生命的代价。所以，对涂志强的遗愿，水自流一定会做到。

在涂志强被执刑之前，水自流赶过去看看自己还能做点什么，结果就发现了涂志强没戴帽子。水自流自告奋勇愿意把自己崭新的坦克帽送给涂志强戴。

这样水自流有机会来到涂志强的面前，最后一次近距离地看一眼自己的恋人，听一听涂志强的遗言。

涂志强贴在水自流的耳边说：郑娟怀孕了。

望着涂志强的眼睛，水自流读懂了他的千言万语。对那个美丽温柔的女孩，水自流还是很有好感的。要不是，他们喜欢的是同一个人，水自流可能还会更喜欢她一些。

记得那时候，涂志强说郑娟是自己的未婚妻时，水自流还有点嫉妒郑娟，因为她可以光明正大跟涂之前在一起。但是转头看着涂志强面对自己眼里的爱，他心里充满了甜蜜，反而有点同情郑娟了。

他知道，自己和涂志强才是彼此最爱的人，这点他可以确认。而涂志强拥有一个未婚妻，这也是保护两人关系最好的方式。

可惜的是，涂志强在有一次行动时，没有完全按照水自流的命令去做，加上喝多了酒，铸成大错。

从此，水自流失去了自己的英雄。他能做的是从此担负起涂志强名义上的未婚妻郑娟的生活，每月筹集35元钱补贴他们一家人。

他们相中了周秉昆给自己当传送人，这其实挺难的。因为没有哪个人愿和旁门左道发生联系。

水自流和骆士宾在路上截住了周冰昆，基本上挟制着他来到一个僻静的地方。这点很冒险，如果周秉昆大喊起来，估计水自流和骆士宾两个人都跑不了。

可是周秉昆没有同意了。而且水自流从周秉昆的眼神里看出了坦诚和乐于助人。

当然，后来，周秉昆和郑娟也正是因为这个机缘巧合走到了一起。不得不说，这里面也有水自流的功劳。

所谓送人玫瑰，手留余香。

一幅女性柔美长相的水自流为什么能在兄弟中得到老大的地位，就是因为他一向说话算话。只有这样才能取得手下的信任。凡事只要他承诺了，他就一定会负责到底，即使中途有困难，也要想办法克服，履行到底。

答应别人的事情就去做，这个很简单，但也很难。因为谁也不能保证将来会发生什么事。

水自流出狱后，第一件事就是去打听郑娟的情况。不知道自己在监狱的这一段时间她是怎么过的。

原来郑娟已经嫁给了周秉昆，这点让水自流颇为欣慰。好人终于和好人在一起了。

出狱一年之后，水自流给骆士宾接风时。骆士宾很激动，喝醉了，酒后吐真言：当年是他杀了人，强子是给他当了替罪羊……

水自流惊呆了。他知道郑娟肚里的孩子是骆士宾，骆士宾趁涂志强和自己喝醉强了郑娟……他以为骆士宾的卑劣就到此为止了。没想到，这个人的卑劣没下限。他为涂志强感到悲哀，也为自己感到悲哀。这个人不能做朋友了，以后大面上过得去就行。

骆士宾跟水自流说，自己在监狱中失去了生育能力，想把楠楠要回来。

水自流劝他：还是算了。不要生事，过去的事不光荣，说不定还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而且楠楠生活得很好，周秉昆是把他当做亲生儿子在养的。

骆士兵信心满满地说，我现在生意做得这么大，我可以给楠楠提供更好的生活和将来。再说，我这么大的集团，也不想交给外人……

看着骆士宾志得意满的神态，水自流说，这个人太卑劣，胆子又大，以后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来。如果他真去抢孩子，自己一定要站周秉昆。现在这个时代这么开明，水自流也想做个好人。

好巧不巧，有一天，水自流到自己的书店转悠，发现有一个顾客在外国文学经典书架前逡巡，他走动着，这儿看看，那儿看看，那爱不释手的样儿，一看就是个爱看书的主儿。

如今水自流的生活中只剩下书了。他很高兴有这样的顾客，他走上去轻声问道：先生要选哪方面的书？

那个人转过头，立刻睁大了眼睛，眼里涌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水自流低头看看自己，难道是熟人？

如今的自己，一身中式裤褂，黑色布鞋，再想想自己的平头，白发。还蓄了胡须。

对面的人吞吞吐吐地说：你还记得当年酱油厂的……如火光电闪般，水自流想起了跟涂志强有关的一切，那个深埋心底不愿触及的角落。

认出了周秉昆，水自流首先是告诉周秉昆自己的名字，这也是他当年求助周秉昆时对他的许诺。

然后第二件事是，告诉他骆士宾可能会来跟他抢孩子，而自己是一定会站在他这一边的，。因为他也要做一个好人了。

水自流诚心诚意给周秉昆出主意：要是骆士宾来抢孩子，建议走法律途径解决。

不得不说，这个建议是有很大的可行性的。可惜的是，一根筋的周秉昆这个时候对水自流的话还有点半信半疑，而且生就容易冲动的莽撞性格，最后还是在骆士宾的挑衅面前丧失了理智，不小心把骆士宾打残了，然后被判入狱15年。

水自流不由暗自嗟叹：这简直是历史轮回。周秉昆这蔫蔫巴巴的性子竟然跟涂志强有点像。

水自流从狱中出来后，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当年一起玩的朋友，现如今都合法经商，做得挺顺，风生水起。他忽然就想起了自己以前的梦想：开书店。

于是他找到几个当年称呼他“大哥”的朋友，说了自己的想法。没想到大家都很支持他的想法，他们出资，帮他把书店开了起来。而且不指望靠书店挣钱，挣了全是水自流的，亏了由他们往里贴。只要他想开下去，他们就保证贴得起。

于是，水自流就在崇文街上开了一家崇文书店。每天在书店转一下，看看满书架的书，深深呼吸一口带着墨香味道的空气，水自流就觉得幸福。

不过，书越来越不好卖了，有几个月，甚至水自流都得自掏腰包，给看店的两个小姑娘发工资。

后来， 骆士宾的妻子来请水自流做路路通公司的顾问。水自流也知道，做顾问也不是什么好活，但是为了书店能运营下去，他还是答应了，至少每个月能收到一笔钱。

时光荏苒，水自流的书店也开到了自己的生命末期。他生病了。

躺在病床上，他想来想去自己这一生，只做了一件没有异议的好事，就是开崇文书店。而他最放心不下的，也是崇文书店在自己身后的存亡问题。

水自流想不明白，现在有钱人越来越多，可是，爱读书的人却越来越少了。这真是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的事。

现在这个社会的现实是，富人希望更有钱，整天忙着挣钱，比的是谁更有钱，没有心思读闲书；穷人可能想读书，但一想买书的钱可以吃两顿早餐，就把买书的念头打消了。不穷也不富的人呢，只想看那种怎样赚钱的书。不过如果书店如果只卖这种书，这也不是一个像样的书店。破落户罢了。

这就是水自流开书店难以为继的问题所在。也是，他难以安心死去的原因。

后来，路路通公司的老板曾珊来慰问水自流， 听说了这件事，她斩钉截铁地说：这件事包在我身上了。只要公司在，我是总裁，崇文街上就会永远有一家崇文书店！

水自流感动得老泪纵横，都说不出话来，然后就放心地死了。

结果呢，水自流死去没几天，曾珊就把崇文书店改造成了肯德基。

周秉昆和邵敬文都很生气。周秉昆去找自己的侄女周玥想办法，劝周玥把书店买下来。

周玥说：做不到。并给周秉昆分析这整件事。当时曾珊答应水自流的临终要求，给临终者一个心理慰藉，这是起码的人性。但是，经商有经商的原则，赚钱是首要目的。开肯德基，肯定只赚不赔；开书店呢，就很难赚钱。

崇文书店消失了，大家都没有什么感觉，只有下周秉昆满怀着崇文书店消亡的惆怅，既然大家都没有对不起水自流的地方，那么好像只有自己对不起他。

邵敬文说，不是周秉昆对不起水自流，是中国人太对不起书店了。中国现在都快成世界第二大经济体了，各个阶层的人的生活水平都提高了，可是中国人的阅读率在世界上排名却非常靠后。

这也是水自流开书店的内在动机，他想为这个时代做点好事。虽然水自流说开书店是自己少年时的一个情结，但其实，开书店是他想踏踏实实做个好人的践行行为。

《人世间》作者梁晓声曾经说过，自己提倡好人文化。从水自流这个人物身上，也可以看出这个主旨。

作为九虎之一的水自流竟能洗心革面，做好人，做好事，这才真正称得上特立独行的水自流。

莎士比亚在《一报还一报》中有一句话：最好的好人，都是犯过错误的过来人；一个人往往因为有一点小小的缺点，将来会变得更好。水自流正是这样的人。

你喜欢这样的水自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