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姆斯基：作为公共知识分子，他是“美国永远的反对派”

撰文 | 罗东 李永博 徐伟 张进 何安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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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观而不绝望：资本主义、帝国和社会变革》（美）诺姆·乔姆斯基、C.J.波利赫罗纽著，顾洁、王茁译，上海译文出版社，2020年6月

贴在乔姆斯基（Noam Chomsky）身上的标签从来不少。作为学者，他是“美国现代语言学之父”。作为公共知识分子，他是“美国永远的反对派”。他的学术专长只是语言学，不过他的思考野心使他所涉领域已经涵盖当今大部分人文学科、社会科学。他关于正义的政治哲学主张，在自20世纪中期以来的历次思潮和变革中都有不可忽视的声音。

《乐观而不绝望：资本主义、帝国和社会变革》是他的一本访谈录。从事政治经济学研究的波利赫罗纽（C. J. Polychroniou）作为访谈者，在2013年至2017年期间分主题对乔姆斯基进行访谈。

同以往一样，乔姆斯基在这里继续了他的批判事业。生于斯，长于斯，他看到了美国相比于欧盟等国家、地区或联盟的组织和市场优势，但是，他又毫不客气地批判美国主导的全球化、军事扩张，以及美国社会收入分配的“不正义”。当然，他的批判对象也包括气候变化和核问题等全球发展的最大共同阴影。

全书的主题大致包括三部分，一是欧洲一体化进程、恐怖主义等国际议题，二是特朗普时代的美国，三是人类的整体挑战及其选择。

访谈最终回到了“人类的本性”。而关于这一话题，了解乔姆斯基的读者或许不会忘记在20世纪70年代他与福柯（Michel Foucault）的辩论。在这本访谈里，乔姆斯基坦诚他给不了终极的、必然正确的答案，没有人可以做到这一点，而大多数时候我们仍然需要直面问题，进行有价值、有意义或有趣的洞察。对于未来，他说摆在面前的选择有两个。一个选择是，“变得非常悲观，举双手投降，放任最糟糕的一切发生”。另一个选择是，“秉持乐观主义精神，抓住一切机会，努力有所作为，兴许会让这个世界变成一个更美好的地方”。他的建议自然是后者，因为他认为“可供选择的道路，其实并不多”。是为“乐观而不绝望”。（罗东）

传记

《一个利他主义者之死: 乔治·普莱斯传》（以）奥伦·哈曼著，鲁冬旭译，中信出版社，2020年5月

在保护他人之前，我们应优先照顾自己。这一条救难避险指南遵从的守则，成为了这本书的主人公凄惨结局的写照。究其一生，作为科学家的乔治·普莱斯都在追寻这样一个难题：利他主义的根源来自何处？为了发掘无私行为背后的驱动力，他发明了以他的名字命名的公式。为了践行自己的理念，他选择露宿街头，把所有时间、财产和精力都拿来帮助街头的流浪者。讽刺的是，没有一个人因他的帮助而改善了生活，普莱斯自己却在贫病交加中结束了生命。

《一个利他主义者之死》不仅仅是一本人物传记。作为一名科学史教授，作者在行文中穿插了大量的背景故事，涵盖了科学界持续追寻、探究与激辩的整整一百五十年的历史。为什么生物会为了他人的利益而牺牲自己？自达尔文发表自然选择学说以来，赫胥黎、克鲁泡特金、费希尔、埃默森，以及乔治·普莱斯都在从不同的领域寻找着答案。在了解乔治·普莱斯跌宕起伏的一生以外，读者还能通过这本书把握人性中至善的一面在科学思想中的演变。（李永博）

历史

《头饰背后的政治史》，吕博著，四川人民出版社，2020年5月

现代社会中，穿衣戴帽风格的选择纯属个人自由，除非在某些特殊场合（如重要宴会、商务谈判等），一般不会有人对个人的服饰作出限制。然而，在古代生活中，对服饰、头饰、发型都有较为严格的等级规定，服饰不仅是身份符号和社会风俗的象征，更是政治权力运作的结果。儒家经典《礼记·王制》中说：“革制度、衣服者为叛，叛者君讨。”它将服饰改革视作颠覆秩序的政治事件，服饰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因而，历代政治人物都喜欢在服饰上作文章，借服饰的变革来宣示和巩固权力，结集党羽，并由此获得巨大的政治经济利益。

《头饰背后的政治史》正是从头饰的变迁切入唐朝和五代的政治史，可谓见微知著、管中窥豹。幞头本是起源于胡人的头饰，唐朝胡化之风盛行，幞头进入中原地区，一度风靡。唐代前期流行“平头小样”，而武则天为彰显武家，在内宴上赐予群臣高头巾子，呼为“武家诸王样”。这并非武氏心血来潮，而是企图通过推行新的头饰向外界宣示地位。因为唐人认为，“在人之身，冠为上饰”，头饰最能引起他人的关注，象征身份地位。而类似的服饰变革，多为帝王或权势人物所引领。有的是上行下效，有的则是刻意地为变革时代气息，比如唐太宗推行“翼善冠”和“进德冠”的头饰，其理由便是政局由武入文，头饰理应做出改变。作者以微观角度切入宏大的政治史，以图文并茂（使用了大量画作、陶俑等）的方式分析头饰和服饰的变迁史，逐层剥开唐朝、五代的诸多政治谜题的谜底，也颇为生动地展示了当时的权力运作和社会风貌。（徐伟）

历史

《大英博物馆人类简史》（英）黛布拉·曼考夫著，谢文娟译，江苏凤凰科学技术出版社，2020年6月

大英博物馆是历史最悠久、规模最宏伟的综合性博物馆，藏品极为丰富，几乎可涵盖整个人类世界文明史。以大英博物馆的藏品为载体写就的书越来越多，其中最知名的大概是由大英博物馆和BBC合作打造的《大英博物馆世界简史》，从800万藏品中选出最具代表性的100件，展现200万年的世界演变史。

其优点在于，通过文物专家对一件件物品的详细描述和深入解读，物品的文化意义被读者了解，进而（在文化意义上）变得更具真实性，似乎触手可及。在这种情境下，被物品刺激而出的个人想象力浮现，一块看似平庸的石头可以把你带往百万年前的非洲大草原，和人的祖先比肩而坐。今天介绍的这本《大英博物馆人类简史》的叙事方式大致和《大英博物馆世界简史》类似，但更有条理性。全书从“出生与童年”、“爱与美”、“日常生活”、“信仰与仪式”、“统治者与战争”、“身份与伪装”、“死亡与来生”七个侧面展现一个人（可能的）经历。在绘画、雕塑等文物中，可以窥见人类对爱、美、日常、非日常、宗教、死亡的深刻认知及其变迁，是一条进入人类及人类文明、思想的另类途径，一条更具象、更轻松的途径。（张进）

文学

《线索》王磊著，人民文学出版社2020年5月

在几近废弃的供电公司仓库，仓库管理员纪祥云遭枪击而死，案发现场却没有留下任何有价值的线索。办案人员通过对死者生前社会关系的大量走访，试图还原死者生前的生命轨迹和死亡细节。这个取材于现实的国企仓库枪杀案开篇，符合标准刑侦推理题材的一切套路。但在该书的自序中，作者却直言，这个故事并非全然虚构，仓库管理员纪祥云更有其原型，而这意味着，故事并非仅仅是故事，故事就上演在每一个人身边，在刑侦推理的外衣之下，正是作者留给读者的思索空间。

围绕着死去的“纪工”，案件的线索也在层层浮出水面，谁是坏人？谁代表了人性之善？作者给予我们的故事打破了既往的善恶二元论，小说中，一部横空出世的《畅销书》，更让人难以厘清局中人的善恶美丑。一个小贪小恶的小人物之死背后，作者用轻松诙谐的笔触，叩问了底层社会的奇异人性景观，也揭示了利益链条上，各色人等的丑恶与可悲。（何安安）

撰文 罗东 李永博 徐伟 张进 何安安

编辑 走走 徐伟

校对 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