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往春天的67列公益慢火车

缪滢岚 李晓亮 朱灵波

在高铁网“八横八纵”不断加密成型、“两小时/半小时经济圈”成为百姓日常的中国，我们总能听到高铁速度不断被刷新的消息，由中国南车制造的CIT500型高铁，它的实验速度高达605公里/小时。但其实，在广袤的中国大地上，仍有一列列时速仅有三十到六十公里的慢火车在穿行，给偏远贫困的人们带去致富的希望。

这种扶贫“慢火车”也称公益扶贫列车、公益慢火车，几块钱乃至一元起步。它们以极低的票价，帮助沿线群众把农产品和山货从山里运到城市，在往返的几个小时里，增加收入，带动经济发展。因此，也就诞生了云南的苹果专列、新疆的采棉专列，还有“求学专列”“旅游专列“等等……

高速列车代表了蓬勃向上的中国速度，而慢吞吞的公益列车们，则承载了满满的温暖。

慢火车都在哪？

截至2021年8月9日24点，铁路12306官方数据显示，全国目前共开行67对扶贫小慢车，覆盖全国19个省市区，经停933个车站，主要集中在东北、西北、西南等经济相对落后、少数民族聚集的地区，每年运送沿线赶集务工求学的群众超过3000万次，日均发送6.2万人。

其中，开行公益慢火车最多的地区是黑龙江省，国铁集团哈尔滨局承担了18趟列车的开行任务，山东省和江西省仅一列慢火车途径。经济发达的江浙沪闽粤地区则基本实现了高速列车的全覆盖。

备注：跨省运行列车，所经行省份全部纳入数量统计。

除了经济相对落后的地区开行慢火车较多以外，有30趟次列车途径辽宁丹东、内蒙古东部、湘西地区、云贵地区、凉山地区、南疆地区等12个少数民族地区，沿线惠及35个少数民族。

慢火车有多慢？

慢火车大多数都是省内列车，途径的小站多、频次密，行驶速度缓慢。同样的运行区段，如果由高铁或普快列车行驶，需要的时间将远远少于公益慢火车。根据总里程和总耗时计算，全国67对慢火车总里程数19596公里，平均时速约为46.8公里每小时。

公益慢火车几乎是逢站必停，连接了不少偏僻的小山村和相对繁华的枢纽乡镇，有一些火车站仅有往返的公益列车这一趟次车在运行，离开了火车，在公路交通不便的山区中穿行，时间和精力成本将会大大增加。尽管它速度很慢，车内环境和设施更是与现在的高铁没办法比，但是正是这些穿行各站的慢火车，串起了村村寨寨，给沿线百姓带去铁路发展的红利。

慢火车有多便宜？

我国的公益扶贫列车长期执行1995年的普速旅客列车运价标准。火车票的价格计算有具体的规定和公式，简单来说，就是在某一个基准票价（每人每公里）的基础上，不同票种（如：硬座/卧铺票、空调票、加快票等）分别比照基准票价，按相应的比例计算，将不同票种得出的结果相加，便成为车票总价。最近一次基准票价调整是在1995年，为0.05861元。

在所有慢火车中，全程价格最便宜的是在陕西省沂州市境内开行的8821/22次列车，在沂州站和河边站之间往返，40公里的路程耗时一小时，全程票价仅需2元，与普通的公交车无异。而最贵的乌鲁木齐往返和田的列车，硬座也仅需165元就能穿越近2000公里的广袤土地。

慢火车的全程价格区间多集中在10-30元区间，而最低区间价格则低至1元或两元，低廉的价格让当地的老百姓能够随意地乘坐火车前往相对繁华的地区售卖农副产品，或者连通孩子们的学校和家乡，免于翻山越岭的苦恼。

以列车全程距离和全程票价来算，67对慢火车的每公里均价为0.0875元，也就是不到八分八厘。根据国铁集团相关文件，G字头和D字头的高铁/动车（二等座）每公里定价为0.46和0.3元，是公益慢火车的3-5倍。其中广深铁路及其管辖区域的票价因为“市场定价”，票价最高还可上浮近150%。

事实上，我国基本上所有的公益慢火车都是在亏损运行，甚至一趟列车一年的亏损就超过百万元。但是，虽然这些慢火车的经济效益不好，但是其中有不少都是沿线居民赖以生存的“生命线”，创造了巨大的社会效益，在脱贫攻坚、全面小康的奋斗进程中，“一个也不落下”地带领全社会共同前进。

慢火车有多好？

慢火车究竟好在哪里？我们摘取了近年来央媒、地方媒体、铁路事业单位等发布的50多篇相关报道、对3万多字的文本进行词频分析，去看看他们是怎样记录慢火车的。

在诸多报道中，备受关注的便是“孩子”“学生”，他们是最有希望“走出去”的一群人，而6063/6064次列车就长期承担着这样的使命。6063次列车由陕西宝鸡开至四川广元，全线350公里，途径38个站点、站站必停，每周有近千名学生乘坐这辆车奔向沿线学校。为保证学生们的安全，6063次列车特地设置了一节99%停靠站台的通学车厢，配备桌椅书籍和提供课业辅导的信息员。孩子们在家人的目送下“交给”列车长，再由列车长“交给”接站老师，如此日复一日、365天无论雨雪从不停运。2020年9月，6063次列车长向宝林在车厢内贴起了高考金榜“热烈祝贺秦岭小慢车通学车厢学子金榜题名”——一辆辆风雪无阻、穿行在深山之中的铁校车搭载着无数学子，将他们连同各自的梦想一起送出大山。

通学之外，“蔬菜”“农产品”揭示的是慢火车更为普遍和重要的职能——帮助“老乡们”带货。7272次列车往返湘黔两地，第四站是素有鱼米之乡、瓜果王国之称的锦和镇。一年四季都会有菜农果农挑着上百斤的担子坐上这列慢车，车厢里满满当当全是箩筐，四季水果、新鲜蔬菜、鸡鸭猪鱼应有尽有。他们大多去往贵州铜仁，那里的农产品价格翻出几倍、十几倍，有的乡亲甚至在车上就能做起生意。同样承担农产品载运功能的8361次列车还新增一节“乡村集贸市场”车厢，专门供百姓们买卖农产品，车上提供的土特产信息板、广播宣传让所有的交易都更加高效和便捷。这些辆小慢车把农产品一筐筐一袋袋地运出深山，带着老百姓开出一条脱贫路、致富路，是当之无愧的“通往春天的列车”。

2020年4月，中铁济南局实行新的铁路运行路线图，全新升级的慢火车7053次列车接续K8279次开行，打穿了从济南与鲁中山区之间的通路。这列慢火车沿途经过10多个古村落，低廉的票价、优美的风光、当地农产品土特产、淳朴的民风吸引了不少驴友，也开辟出了一条特色扶贫路、发展路——山东中铁文化传媒公司着力打造7503次公益慢火车品牌，开发齐文化探秘游、田园风光体验游、红色记忆研学游等多种旅游线路，同时开设7053邮局、7053博物馆等特色项目，让7503次慢火车不止于通勤和带货，焕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