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是觉得疲惫不堪。他踉跄着前行，扑倒在床上，鼻尖弥漫着发霉的味道。

床单似乎已经很久没有晒过太阳了，他这样想着。

他的眼睛微微阖上，耳边似乎有人在说着嘈杂的话。

他努力去听清，渐渐地，那些话语变得清晰起来。

一个微弱的声音在问他：“你是谁？”

他一时间愣住了。

“我是谁？”

他思考了片刻。

“好像，我的名字叫秋吧。”

夜色中传来孩子们的欢笑声，像是乘着风，渐渐飘向远方。现实与虚幻交织在一起，对面的一户人家亮着灯，应该是为未归家的人留的吧。

秋凝视着那抹光亮，觉得它既明亮又温暖。

胃部突然紧缩，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它，又像是被一把重锤狠狠击碎，破碎得如同沙粒。他颤抖着，把脸埋进手臂，蜷缩成一团，等待疼痛过后的麻木。

秋闭上眼睛，像个孩子一样沉睡过去。

已经过去十三年了。

十三年前，病毒突然席卷而来，人们一个个变成怪物，疯狂地撕咬着身边的亲人。

哀嚎声、爆炸声和哭泣声充斥着整个世界。

那些曾经被父母呵护的孩子，在失去亲人的怀抱后瞬间被撕碎。

人们陷入了恐慌。

那年秋七岁。

在暖黄的灯光下，本是秋的生日。他的父母当时在国外，他便去邻居阿婶家蹭饭。

阿婶和叔叔多年无子，一直把秋当成自家的小辈，呵护备至。

这次生日，正是阿婶为他买的蛋糕。

阿婶刚才还捧着蛋糕，下一秒却眼神发直，向他咬了过来。阿叔赶紧拦住阿婶，却被阿婶在手掌上咬了一口。

阿叔痛得嘶的一声，看到渗血的牙印，不禁惊怒：“月芬，你这是干什么！？”

阿婶尝到了人血的滋味，整个眼睛都变成了白色。

她对阿叔的回应是一口咬断了阿叔脖子的大动脉。

阿叔惊慌失措地看着阿婶，终于意识到事情不对劲，他拼命地挣扎着，让秋快跑。

秋还在发愣，下一刻就被推出了门外。

砰的一声，阿叔重重地关上了门。

整个城市仿佛在一瞬间支离破碎。

从那以后，每当他想起生日，心中都会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惧，就像是缺氧的鱼。

长期的心理压力使秋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小很多，二十岁的他看起来更像是十七岁。

他的发梢微微卷曲，脸上的婴儿肥使他显得更加瘦小，细长的脖子仿佛两根手指就能掐断。

一夜过去，天亮了。

路宪看着眼前这个耷拉着眼梢、一脸无辜的年轻人，心中充满了隐忍和不耐烦。

他怎么又来了？

“你怎么又跑到我床上来了？”路宪冷着脸问道。

秋似乎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兴许是因为他太依赖路宪吧。

“我来看看你。”秋坦然回答。

“你该走了。”

“你为什么要躲着我？我身上又没有病毒。”

秋疑惑地问。

“我没躲你。”说着，路宪打开了门，做出送客的样子。

看到路宪通讯器响起，秋低头看了看，皱起了眉头。

“哼，那我就走了。”

看来他现在正有事要忙，秋这样想着，便不再纠缠。

过了一会儿，路宪打开门，秋已经不见了。

他不禁松了口气。这个年轻人实在太粘人了，也不知道以后怎么给他找个伴侣。

想到这里，路宪不禁扶了扶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