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辽从西域处理完贸易后特意赶来了广陵。

为的是来送点心。

“喏，这是西域的点心，一盒给阿蝉，一盒给你。”

张辽抚摸着脖子，将两盒糕点塞到你怀里。

“啊，多谢文远叔！”

你惊喜地接过，吃人嘴短拿人手短，更何况前段时间若不是他帮你平定了西域商道的骚乱，绣衣楼又要亏损大笔账，于是你立马眉开眼笑地给他牵马。

“文远叔真是心地善良，商务如此繁忙，还有心思挂念着我。”

你笑得殷勤，像张辽商道上遇到的奸商，他没好气地嗤笑一声，话语间讥讽意味十足。

“哼，别嬉皮笑脸的，”他斜睨了你一眼，“你是沾了阿蝉光，顺手罢了，别把自己太当回事。”

“是是是。”你也不生气，牵着他的花勃走到马厩，嘱咐天蛾照料它。

“对了，这是我从西域拿回来的布匹，拿去给她做些新衣裳吧。”

他又不知从哪里变出来一沓上好的绸缎，花纹精美繁复，就算是呈给天子都不为过。

“好精美的纹饰！”你毫不掩饰自己的赞美，张辽显然明白这其中有夸张的成分，但仍很受用地哼了一声，“这可比你们广陵的养眼多了。”

他藏在银饰珠链下的眼，颇为嫌弃地扫了眼你仅用银丝装绣的汉室常服。

然后，似乎很不情愿地说，“算了，拿去些给你自己也做件衣裳吧，堂堂汉室亲王，穿的什么穷酸样。”

“我倒不用，整日跑东跑西的，弄脏了坏了多可惜。”你小心地收起缎子。

张辽反倒不满意了，他不耐烦地又掏出一沓绸缎，“那就做成罗裙，等你休沐的时候再穿，整天穿着臭小子才穿的破衣裳，哪有点女孩子的样！”

“文~远~叔——”

“再鬼哭狼嚎一句，我就缝了你的嘴。”张辽瞥着你，眼下妖冶的红痕与刺青令人感到后怕又诱惑，你想起被差点被打断腿的葛洪，乖乖闭了嘴。

“这是你自己绣的吗？”你打量着绸缎，上面的纹饰线条流畅自然，针脚细密，配色鲜艳夺目，很适合年轻女孩子穿。

只是这纹饰与西域那边的似乎不同，上面绣着的似乎是中原才有的东西，针法也与你所见过的绣娘的作品都不同，像是自己摸索出来的。

“咳……你见过哪个大男人天天抱着针绣花？”张辽猝不及防被你一问，险些被地上的树根绊倒在地。

“也是……”你点点头，张辽悄悄收回自己的左手，狠狠揉搓了下指腹上淡淡的孔痕。

他到你的书房见过了阿蝉，又与她聊了许久，才离开，离开前，他特意叮嘱你们，不要把点心分给别人吃。

“文远叔，别那么小气嘛。”

开玩笑，你自己招来的员工，什么德行你不清楚吗？

总有那么几个，嘴馋的就像被饿了几百年一样！绣衣楼俸禄虽然不多，但也不至于一口饭都吃不上吧！

人还好说，也都不是不要面子的人，管教几句就好，但是！飞云它可是只狗啊！它当初怎么留在绣衣楼办事的各位是忘记了吗？！不就是因为偷吃了你的蜜汁肉脯才打狗工的嘛！

更别提还有几个闲人，总想方设法给你肩上再坐几个屁股墩儿，恨不得天天找事把你累死。

闲出屁整日聚众赌博的杨修，天天闲的没事逛花楼吃花酒的郭嘉，没事就发疯还嚷嚷腿疼的瘸子贾诩，突然给你来一句“你当天子我辅佐你”的疯批学长荀彧，不定期炸绣衣楼茅房的孙尚香和炸厨房的史子眇……

你毫不怀疑，你的点心可能会被飞云偷吃、被颜良文丑拿去喂绣球、被史子眇拆开看看食材材料、被王粲凝视说自己还没这块点心保质期久……你的绸缎还没来得及做成衣服就会被飞云挠成流苏、被孙尚香偷走去怪盗协会领赏、被郭嘉拿去打赏歌姬……

是的，只要你看管不慎，你千里迢迢从西域进口来的礼物就会死无全尸。

“我送你的点心，最好别让我看见进了别人的肚子。”张辽阴测测地开口，扯出来一个比鬼还吓人的笑，“不然……我就把他的肚子，当成盾剖开。”

以上对话全是在阿蝉离开后对你说的。

“管好你楼里的亖孩子，别让我抓到有谁偷吃我的礼物。送你的礼物。”

张辽冷着脸丢下这句话，迈开修长的腿离开了。

“这么大人了，还和小孩子计较。嘁。”你嘟囔着，心想张辽占有欲这么强，送出去的东西还不让其他人沾染。

你将包在点心盒上的布解开，散着竹香的竹匣上面写着“两盒”，你猜大概是他为了记下点心的数量写的。

“啊！飞云！”飞云不知从哪里带着一身泥窜进你的书房，狗鼻子循着香气跳上案桌，作势要拱开竹盒，无奈竹盒被机关扣住，它只好一个劲舔浸透着糕点香气的竹盒。

“哎呀，好啦好啦，等下从你加餐好不好？恶鬼叔还没走呢，万一让他看见你糟蹋了他的点心，非把你剥皮抽筋炖狗肉汤喝不可。”

你提起飞云脖颈后的软皮，正想唤人把它抱走洗个澡，结果傅融就跑了进来。

“飞云！你跑这里干什么！”

傅融也不嫌弃飞云一身污泥，将它抱在怀里，教训它，“说好要减肥的，你再胖下去，你就没有加餐的机会了。”

减肥再加餐……减了和没减有什么区别吗？

你无语地看着一人一狗互动，傅融忽然看向你，“走吧，一起出去吃夜宵？”

什么！傅融这是被谁夺魂了！居然纵容你出去吃夜宵？！

“你请客。”傅融一句话泼凉了你的心，他顿了顿，又道，“也是你掏钱。”

行啊，还记恨你上次以“我请客，你掏钱”的名义骗了他一顿竹筒饭的事是吧。

“今天怎么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和傅融走在街上，打趣道。

“今日郭嘉生辰，他执意要在绣衣楼里庆生，嘴上说着是赠礼聊表同僚心意，实际上是换钱去还他欠的酒账，我可没钱给他聊表心意。”

傅融面无表情道，但你还是从他隐隐约约的咬牙声中回忆起，去年郭嘉也这么干过，当时狠狠坑了傅融一笔钱。

尽管这笔钱比起他在雒阳七十年的房贷可以说是忽略不计，但傅融仍然固执地记恨上了郭嘉。

你们正在夜市上逛的起劲，阿蝉的心纸君忽然传声。

“楼主，绣衣楼有变故，您快些回来吧。”

阿蝉紧张的声音从小纸人那里传来，你和傅融对视一眼，有些不妙……

等你马不停蹄地赶回绣衣楼发现……

张辽的脸冷得像寒冰，他勾着自己的脖子，倚在绣衣楼的庭院里，你的书房敞开着，你心一颤……

走近后，果然发现你摆放在案桌上的糕点盒被打开，里面的糕点不翼而飞，只剩点点残渣在盒子里、案桌边散着。

绣衣楼忌日已到。

你想。

“解释一下吧，亖孩子。”张辽看着你，你吞了吞口水，那些他快马加鞭从西域送来的精美糕点，连带着阿蝉的那份，统统被人吃光了。

甚至一旁的绸缎还被用来擦嘴。

“郭！奉！孝！”你顶着张辽泛着冷意的视线，大吼着，“带着你的好！同！僚！给本王滚过来！”

半响，郭嘉脚步虚浮地和杨修几人从南苑出来了。

“啊~心头肉~你回来了~你的糕点是哪位仙女做的~当真是令人回味无穷啊~”郭嘉似乎没注意气氛的异常，像只猫一样挂在你身上，杨修摇着扇子在一旁看热闹。

“呵……好吃吗？”

郭嘉点点头，撩了撩自己的长发。

“行了，收拾收拾上路吧。”你“慈爱”地看着郭嘉，替他理了理凌乱的发丝，拍了拍他的俊脸，“放心，张辽仙女干过很多次，会让你舒服点上路的。”

“别害怕，奉孝。”

“什么？殿下？哎唉唉唉唉！不是！”郭嘉意识到事情不对劲，赶忙装傻，“这点心可不是我偷吃的啊！谁干的啊？！怎么能干出趁殿下不在偷吃这么不要脸的事情啊！”

“奉孝，你是不是忘记了，整个绣衣楼就属你脸皮最厚。”你僵硬一笑，明显感受到身后张辽的眼神更冰冷刺骨了。

“殿下！张将军！是杨修这小子怂恿我们吃的！”

郭·臭不要脸·嘉毫不犹豫地把看热闹的杨修卖了出来，杨修一听跳脚了，在你身边蹦哒来蹦哒去，气急败坏地指着郭嘉鼻子骂。

“郭嘉你个臭不要脸的老小子！”杨修的头冠在他剧烈的运动下摇摇欲坠，好几次险些打到你，“我什么时候怂恿你们了！”

“禀报殿下，是杨修这小屁孩说殿下看今日是奉孝生辰，特意在糕点盒上写了一个［盒］字，拆开看就是一人一口，所以我们才吃的！”

杨修气的扶着自己的头冠在你身边跳来跳去，奈何指着郭嘉鼻子半天也不知该骂些什么。

他这么聪明又不是他的错！

聪明反被聪明误啊……

你头大地看着郭嘉和杨修互掐，张辽凉凉地嗤笑一声，“绣衣楼就养了这么一群……啧……”

说罢，张辽转身就走，披风刮起一阵寒风，你打了个哆嗦，看了看阿蝉，鼓起勇气追了上去。

没办法，谁让闯祸的是你的手下呢，上司只能给收拾屁股呗。

“张辽将军！将军！”

你生的不及张辽高大，腿也不够长，根本追不上一个铁了心要甩开你的张辽，而且好像你越叫他，他走的越快。

“文远叔！叔叔！等等我啊！叔！你听我解释！”

已经追着张辽走出书房院子了，这会子都已经到你寝室的院门口了，他还脚下生风地向院里走。

只是脚步比之前慢了好多。

你穿着粗气一边追一边在心里骂。

先前看他生气成那样，以为再叫他叔叔会更生气，谁知道一个文远叔直接让张辽慢下一倍速度。

那还追啥呀？喊吧！

于是你一边像讨债鬼一样喊着“文远叔叔”，一边跟在张辽屁股后面。

出乎预料的，他居然停在了你房门前。

你大喜，看来有回转的余地。

于是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

打开了房，张辽进去了。

“文远叔，你听我解释……”

还没说完，张辽一手钳住你的腰，将你整个人抵在了门后，他肌肉丰满的手臂擦过你的耳边，关严了门。

“叔……”

“看来你不喜欢我给你带的礼物，嗯？”

他低哑的嗓子像是被西北的风沙磨砺过一样，却并不难听，沙沙哑哑的，令人感觉像是柔软的心里塞进了一颗并不硌的石子，不讨厌，却也勾的心里难受。

粗砺的大手环在你的腰间，隔着布料掐着你腰间的软肉。

“没有……”

“那我送你的礼物呢？怎么在那群人肚子里？”

他逼问你，你哑口无言。

“看来你不喜欢它们，”张辽若有所思道，眼神却危险地在你脸上扫视，最终视线停留在软糯的唇上，他着迷般看着你。

“本来想着晚些送给你，看来你等不及了。”

还没问出口的话被他遏止在唇齿间，游刃有余地闯入失守的领域，在这片湿润柔暖的疆域肆意扫荡。［张辽的礼物］是什么，不言而喻。

轻微的呜咽与水声淹没在院子外的爆竹声中。

也许是郭嘉他们在庆生吧。

被张辽抱到床榻上时，你迷离着眼看着眼前的人脱去坠着饰品的玄色劲衣，额上冰凉的银饰器扫过你的胸膛，又痒又凉，想。

“我的礼物送完了，是不是该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