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国际贸易和国际关系领域的关键议题，出口管制和经济制裁在全球政治经济格局中扮演着越发重要的角色。2023年，全球出口管制与经济制裁形势呈现复杂多变的特征。在地缘政治紧张关系和贸易争端的交织影响下，多个国家采取了更加严格的出口管制政策，加强了对关键技术和战略物资的出口管制。同时，经济制裁手段被一些国家广泛采用，涌现出一系列新的制裁案例，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了全球贸易格局。在此情形下，中国政府、企业等需要采取更加灵活地应对策略，以寻求自身利益发展与国际合作之间的有效平衡。

展望2024年，出口管制和经济制裁仍将是国际经贸关系中的重要议题。随着局部战争、大国竞争、人权、供应链安全等问题的持续存在，各国可能继续强化对出口的监管，并通过制裁等手段进行应对。同时，国际社会或将进一步寻求多边对话与合作，以缓解贸易紧张局势，促进全球经济的平衡和可持续发展。中美、中欧等主要经济体之间的合作与对话将成为推动解决全球经济挑战的关键因素。

一、前言

2023年，出口管制与经济制裁依然是国际政治与经济舞台上的热门话题。全球经济格局发生重大变革，地缘政治紧张局势持续升级，技术创新与国家安全之间的紧张关系更加凸显。在这一背景下，全球各国积极制定和调整国际贸易法律法规、加强技术出口管制、实施经济制裁等措施，以维护国家利益和国际秩序。

与此同时，中国政府持续重视开展出口管制等国际交流与合作，促进出口管制的国际协调，推动相关国际合作进程。2023年度，中美、中欧、中日等主要经济体之间的对话与合作机制得到了进一步强化。通过建立中美、中欧、中日等常态化双边对话机制，加强打击芬太尼等国际合作，各国能够更直接地沟通、协调政策，解决存在的分歧，为全球经济的可持续发展创造更有利的条件。

本文将从中美博弈、高科技出口管制、UFLPA法案、中国的应对措施、国别贸易风险等角度进行深度分析，从而为关注此议题的各方人士提供更深层次的见解。

二、2023年回顾：国际形势紧张与制裁加剧

（一）中美博弈：持续升级的制裁与反制裁

2023年，中美之间的制裁与反制裁行动愈发频繁，呈现出不断升级的趋势。

首先，美国作为全球经济大国，频繁采取出口管制经济制裁措施对中国企业进行执法，2023年度中国被列入美国政府出口管制和经济制裁黑名单的个人及实体数量再创新高。美国官方数据显示，截止2023年10月31日，中国企业及个人被列入黑名单的总数量总计为2545家，其中截至2023年度10月底新增数量即高达287家，远超2022年全年新增总量（168家），增长比例达22.8%。

2023年具体各黑名单数量统计如下[1]：

其次，面对美国制裁措施的滥用和升级，2023年度中国外交部亦多次运用反制措施对美国反华议员、美国军工企业等进行了有效的反击。例如，2023年4月7日，中国外交部对美国哈德逊研究所、里根图书馆及其负责人采取反制措施。值得注意的是，2023年度，中国外交部首次运用外交部令的形式发布反制措施，并在官网增列“反制裁清单和措施”项目[2]，标志着中国制裁和反制措施逐步迈进系统化和制度化。

（二）高科技出口管制：半导体成为重灾区

在全球半导体产业的复杂法律和政策背景下，高科技出口管制问题愈发凸显。半导体产业已经成为国际竞争的焦点，并在地缘政治和贸易关系中发挥着关键作用。美国通过出口管制措施“组合拳”重点打击半导体制造物项以及量子计算、人工智能等我国着力发展的高科技行业，力图限制我国相关龙头企业获取美国管制产品、技术和软件，干扰国内外供应链的稳定性，遏制中国高科技行业快速发展。欧盟及日本、荷兰紧追美国脚步，修改出口管制相关法律法规和物项管制清单，加强在半导体行业的管制。

1. 美国

2023年2月16日，美国司法部、商务部宣布成立所谓“颠覆性技术打击小组”（Disruptive Technology Strike Force），以来保护美国的先进技术不被美国的敌手国家非法获取和利用。美国司法部副检察长丽莎·莫纳科（Lisa O. Monaco）表示，“我们将利用情报和数据分析来定位非法行为者，加强公私合作伙伴关系以强化供应链，并及早识别对我们的半导体等关键资产构成的威胁。”[3]

2023年3月14日，美国国务院宣布提供5亿美元以实施《芯片和科学法案》（CHIPS and Science Act）项下的国际技术安全和创新基金，用于保证和加强美国的长期经济安全和稳定，确保半导体供应链的安全，以及开发和部署安全可信的信息和通信技术网络和服务。预计美国将在未来投入更多资金加强科学研究，特别是在半导体、信息安全、人工智能、机器人技术和量子计算等关键领域的研究，促进其基础研究及先进半导体制造能力。

2023年5月4日，美国白宫发布《美国关键和新兴技术国家标准战略》（National Standards Strategy for Critical and Emerging Technology，以下简称“战略”）。该战略共有四个目标，包括加强对标准化前的研究和开发的投资，鼓励广泛的私营部门和学术界利益相关者的参与，加强对劳工的培训以及提高国际标准体系的完整性和包容性。该战略是对2022年《关键和新兴技术清单》（Critical and Emerging Technologies，以下简称“CET清单”）的战略补充，该战略和CET清单一同为美国国家安全战略和芯片法案等提供了政策基础和导向指引。

2023年10月17日，美国商务部BIS发布三项规则。其中，两项规则（简称“1017新规”）升级了2022年10月7日发布的《对向中国出口的先进计算和半导体制造物项实施新的出口管制》 （以下简称“107规则”），更新了先进计算芯片、超级计算机和半导体最终用途以及半导体制造设备出口管制规则，加大限制中国获得和制造先进半导体的能力。与此同时，BIS发布联邦公告，将13家中国企业列入实体清单（均添加实体清单脚注4标识），理由是这些企业从事先进计算集成电路 (IC) 的开发。此举加强对“受关注国家”（country of concern）的先进计算半导体、半导体制造设备和超级计算机应用和最终用途的出口管制限制，旨在完善2022年107规则中对中国购买和制造某些对军事优势至关重要的先进芯片的能力的限制，弥补107规则的漏洞。[4]

2.欧盟

2023年4月18日，欧盟就《芯片法案》达成协议，着眼于发展欧盟境内的半导体行业，追赶美国和亚洲地区发展半导体行业的脚步，同时建立起自我保障的半导体供应链体系，避免半导体供应链断供问题的再现。欧盟《芯片法案》是加强欧洲半导体供应链诸方面措施的一揽子计划。通过措施，欧盟计划加强其相关技术和产品研发，保证其技术领先地位，并大幅提高产能。

2023年9月21日，欧洲《芯片法案》正式生效。当天欧盟委员会宣布，该法案通过“欧洲芯片计划”促进关键技术产业化，鼓励公共和私营企业对芯片制造商及其供应商的制造设施进行投资。《芯片法案》旨在为欧洲半导体领域工业基地的发展创造条件、吸引投资、促进研究和创新，并为欧洲应对未来的芯片供应危机做好准备。欧盟将募集430亿欧元公共和私有资金（其中33亿欧元来自欧盟预算），目标是到2030年将欧盟占全球半导体市场份额翻一番，从现在的10%增加到至少20%。

3.日本、荷兰等其他国家

2023年2月4日，日本共同社报道，日本政府将修改现行《外汇及外国贸易法》的相关细则，以确保日本具备优势的芯片生产设备不被中方用作开发和生产芯片。该细则规定，出口特定产品和技术时，需日本内阁经济产业大臣批准。2023年3月31日，日本政府表示，计划限制23种半导体制造设备的出口。

2023年3月8日，荷兰外贸与发展合作大臣施赖纳马赫尔在给荷兰议会的一封信中宣布，将限制半导体技术的出口，以保护国家安全。他指出，鉴于技术发展和地缘政治影响，荷兰政府有必要扩大对特定半导体制造设备的现有出口管制。企业出口相关技术必须申请许可。2023年6月30日，荷兰政府公布了芯片制造设备的出口管制措施，新规定限制最新型号的深紫外（DUV）光刻设备出口到中国，该项出口管制法规在2023年9月1日正式生效。这一规定旨在保护荷兰在芯片制造业的领先地位，防范关键技术外流并用于敏感的军事领域。

（三）俄乌冲突：国别贸易风险增加

俄乌冲突在2023年继续升级，对全球贸易和地缘政治关系产生了显著影响。美国领导的多国制裁行动不仅对俄罗斯产生了压力，还对涉俄的外国企业产生了重大贸易风险。这一局面在2023年迅速演化，导致了很多中国企业频繁出现在美国的经济制裁和出口管制名单上。

首先，俄乌冲突导致了更广泛的多边制裁合作。以美国为首的30多个国家多方位、多领域、多波次地对俄实施出口管制和经济制裁措施，涉及领域涵盖金融、能源、国防军工、建筑、工程、奢侈品、交通运输等。制裁范围之广、制裁强度之大，不仅对俄罗斯的军事供应链、经济和国防军工行业造成了重大冲击，也对中国企业，尤其是那些与俄罗斯有密切经济合作的企业造成了严重的贸易风险和商业挑战。

其次，中国企业成为美国经济制裁和出口管制的主要对象之一。美国对中国企业的制裁主要集中在与俄罗斯获取无人机相关物项、关键技术、能源开采能力和金融服务相关的活动上。据统计，2023年，美国以中国相关企业为俄罗斯获取无人机相关物项、有助于俄罗斯获取关键技术、能源开采能力以及为其提供金融服务等为由，将60家中国企业列入实体清单，并将11家中国企业列入SDN名单。从下表可以看出，中国企业被增列黑名单的原因，其中 “涉俄”因素位居第一。

最后，国际形势仍然不断升级，美国和欧盟等国继续增加对俄罗斯实施的制裁措施，这导致中国企业涉俄贸易的风险继续增加。中国企业需要采取更加谨慎的方法来开展国际贸易，确保他们遵守国际法律和贸易规则，以避免被列入黑名单或遭受制裁的风险。同时，他们还需要积极寻求多元化的市场和供应链，以减轻单一市场和合作伙伴带来的贸易风险。

（四）UFLPA法案：涉疆问题引发的供应链问题

美国政府持续以“保护人权”为幌子，恶意打压新疆棉花、番茄、太阳能光伏等优势产业，破坏全球产业链供应链稳定。

2022年生效的UFLPA法案禁止向美国进口全部或部分使用中国强迫劳动制造的商品，特别是来自新疆的商品。美国海关和边境保护局（CBP）通过调查，可以向出口商发布海关暂扣令（WRO），禁止相关产品向美国进口。2023年3月14日，美国海关和边境保护局发布根据UFLPA法案扣留和放行相关货物的执法数据，共涉及9.61亿美元的商品。2023年6月23日，美国海关和边境保护局发布公告，表示其将继续努力从中国新疆维强迫劳动制造的供应链中排除相关商品。根据公告，美国海关和边境保护局已经拦截了近4,300批接受UFLPA审查或执法行动的货物，价值超过13亿美元。CBP已与数千名行业成员、非政府组织、美国国会和媒体进行了300多次接触[5]。

UFLPA法案的实施为全球供应链管理带来了重大挑战，使涉及新疆地区的供应链问题成为全球供应链管理中的一项复杂法律议题。首先，涉及新疆地区的产品必须接受供应链的溯源审查，以确认其中未牵涉所谓“强迫劳动”。这项任务将需要公司进行详尽的内部调查和审核，以确保他们的产品满足法律要求，这将大幅增加企业的成本和时间。其次，由于新疆地区在全球供应链中的关键地位，一些行业将受到更大的影响，尤其是纺织和服装行业，因为这些行业高度依赖新疆地区的棉花供应。这可能迫使公司寻找替代供应链来源。最后，跨国公司须在道德和法律义务之间权衡，决定是否应继续与新疆地区的公司开展业务，也会对企业的声誉和利润产生潜在影响。

（五）中国出口管制体系：日趋完善

2023年度，中国的出口管制体系进一步完善，深刻反映了中国政府在维护技术安全和国家利益方面的坚定决心。这一趋势在当今全球技术和贸易格局中具有重要意义，不仅对中国国内产业有深远影响，还对国际贸易和地缘政治关系产生重要影响。

首先，中国的出口管制体系的完善体现在中国政府在技术安全问题上的高度警惕。随着全球技术竞争的激烈化，涉及半导体、高端制造、生物技术等领域的技术被视为国家安全的要害。在这些领域，技术的流失或泄露可能对国家安全和经济竞争力构成威胁。因此，中国采取了一系列措施，包括对特定技术和产品的出口管制，以确保这些关键资源不被滥用或外泄。2023年7月3日，中国商务部与海关总署联合发布公告，宣布对镓、锗相关物项实施出口管制，自2023年8月1日正式生效。镓、锗皆为重要的战略稀有金属资源，在半导体材料、新能源等领域应用广泛，该等举措旨在确保中国在关键领域如半导体材料和新能源方面的供应，以维护国家的安全和利益。2023年7月31日，中国商务部、海关总署、国家国防科工局、中央军委装备发展部发布2023年第27号、28号公告，对无人机相关物项实施出口管制、对部分无人机实施临时出口管制，特采取临时管制措施对国别、最终用户和最终用途进行为期2年监管。

其次，中国的出口管制体系正朝着更加透明和可预测的方向发展。这对国际贸易伙伴和企业来说是一个积极的信号。透明性和可预测性可以帮助企业更好地规划业务策略，减少法规不确定性。此外，这一趋势还有助于建立国际社会对中国政策意图的信任，为跨国合作提供更坚实的基础。

（六）多双边机制：多边合作与利益联盟的新格局

2023年见证了全球技术管制的重要变革，呈现出多边合作与利益联盟的新格局。美国的领导作用在多边机制中愈发凸显，为应对单边技术管制采取行动，美国积极与盟友协调，实现多边化的全球技术管制。

首先，美国不仅是各多边机制的主要成员，还在全球技术管制中发挥了关键作用。2023年，美国通过多边机制推动国内单边管制措施的多边化。例如，美国与日本和荷兰以经济安全为出发点，共同协调半导体出口管制措施。日本政府于2023年3月31日宣布修改《外汇及对外贸易法》，扩大半导体制造设备出口管制的范围，涉及23种高性能半导体制造设备。荷兰则于2023年6月30日通过《先进半导体生产设备法规》，限制特定高级半导体生产设备的出口。这种多边合作助力美国及其盟国强化半导体供应链，增加相互的出口贸易，以应对全球半导体短缺等挑战。

其次，多边合作的趋势还体现在美国积极寻求与盟友建立更紧密的合作关系。G7国家联合发布多次声明，规定对俄罗斯石油的价格上限，同时计划建立战略芯片制造材料的供应链，以增强全球半导体产业的韧性。此外，美国和欧洲联合构建了“美欧贸易与技术委员会”（TTC），首次宣布联合行动，以协调对中国的半导体和其他关键技术物项的出口管制。这一合作机制不仅有望加强西方国家在全球技术管制领域的影响力，还将促进更紧密的跨国合作，为未来的国际技术贸易和合作关系带来显著影响。

（七）沟通与对话：中国关于全球挑战的应对之策

2023年度，中国持续加强国际间的出口管制对话和合作，通过多边合作和对话机制的建立，不仅在中美关系中寻求共同点和解决分歧，还在中欧、中日等关系中强调合作与共赢，以维护和加强以世贸组织为核心、以规则为基础的多边贸易体制，反对单边主义和保护主义。

1. 中美之间

2023年8月28日，中国商务部部长王文涛与美国商务部长雷蒙多举行会谈，宣布在中美两国商务部之间建立新的沟通渠道，成立工作组，由中美副部长级和司局级的政府官员组成，并有企业代表参加。该工作组将每年举行两次副部级会议。两位部长同意经常性沟通，每年至少会见一次。此外，中美双方启动了出口管制信息交流机制，双方将按照各自法律，就出口管制信息进行交流。2023年9月22日，中美启动了经济工作组和金融工作组。这两个工作组将提供持续的结构化渠道，就经济和金融政策问题进行坦诚和实质性的讨论，并就宏观经济和金融发展交换信息。经济工作组将由中国财政部和美国财政部领导。金融工作组将由中国人民银行和美国财政部领导。这两个工作组将定期举行副部长级会议，并向中美领导进行汇报。2023年11月15日，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在美国旧金山斐洛里庄园同美国总统拜登举行中美元首会晤。两国元首同意“推动和加强中美各领域对话合作，包括：建立人工智能政府间对话；成立中美禁毒合作工作组，开展禁毒合作；在平等和尊重基础上恢复两军高层沟通、中美国防部工作会晤、中美海上军事安全磋商机制会议，开展中美两军战区领导通话；同意明年早些时候进一步大幅增加航班；扩大教育、留学生、青年、文化、体育和工商界交流，等等”[6]，并在2023年APEC峰会会晤后达成一致意见，加强对芬太尼类药品的出口管制国际合作。2023年11月16日，中美举行两国商务部沟通交流机制首次部长级会谈。双方明确表示将用好两国商务部之间建立的沟通渠道，加强对话，管控分歧，为两国贸易投资合作创造良好环境。2023年11月17日，中国国家禁毒委员会办公室于发布通告，加强对麻醉药品和精神药品、制毒物品的管控，提醒相关企业和个人谨慎生产销售和进出口涉及美国管制化学品，谨慎对待来自美国和墨西哥等相关国家的订单，警惕出口物品被用于制造毒品，防范有关钓鱼执法、刑事指控或制裁。

2. 中欧之间

2023年9月25日，第十次中欧经贸高层对话在北京举行。对于双方存在摩擦的领域，如出口管制、供应链依赖等，中欧双方表达了努力相向而行的意愿，例如：同意建立出口管制领域对话机制，就中欧原材料供应链预警机制的建立保持沟通等。2023年是中欧建立全面战略伙伴关系20周年，2023年度中欧坚持对话与合作，促进共同发展繁荣，双方承诺保持双向开放，并加强中国商务部与欧委会贸易总司的交流，维护全球经济金融市场稳定，为世界经济增长注入更多信心。

3. 中日之间

2023年11月14日，中国商务部部长王文涛在美国旧金山会见日本经济产业大臣西村康稔。双方同意建立中日出口管制对话机制、中日优化营商环境工作组，以促进两国贸易投资合作。2023年11月16日下午，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在旧金山会见日本首相岸田文雄，双方积极评价刚成立的中日出口管制对话机制，同意保持各层级对话沟通，适时举办新一轮中日经济高层对话、中日高级别人文交流磋商机制会议。

三、2024年展望：挑战与机遇共存

2023年在出口管制和经济制裁领域经历了显著的挑战和变革。国际关系的复杂性、技术竞争的加剧、国际合作的重要性以及国别贸易风险的不断增加，都使这个领域充满了不确定性。随着2024年的到来，我们面临着更多的挑战和机遇。国际社会需要以更为智慧和合作的方式来应对这些挑战，以确保全球经济和贸易体系的稳定和可持续发展。企业需要灵活适应这一新的现实，以降低风险并抓住机遇，同时确保合规操作和可持续经营。

技术领域的竞争将进一步升级，国际合作和创新将成为关键因素。全球供应链的重构将继续，以应对未来的不确定性。

（一）先进技术领域竞争加剧

2024年，技术领域的竞争将进一步升级。中国、美国、欧盟等大国将继续争夺半导体、人工智能、量子计算等高科技产业的领导地位。例如，2023年8月，美国总统拜登签发新行政令，在半导体和微电子、量子信息技术和人工智能系统领域限制对华投资。结合目前《基础设施投资和就业法案》《芯片与科学法案》、《通胀削减法案》以及生物、药品、关键矿物质、大容量电池四类关键产品的供应链风险的评估报告和《美国国家安全战略》等文件，美国对于其他重点技术领域的管制措施很可能在2024年进一步落实。

（二）全球供应链重构持续

2024年，供应链的再构建将继续成为企业关注的核心议题，其受到多个关键因素的推动。首先，高科技产业的关键性：随着中国、美国、欧盟等国家之间在高科技领域的竞争不断升级，全球供应链的核心将逐渐转向高科技产业。半导体、人工智能、生物技术等领域的制约与需求将推动供应链的重新设计。企业需要重新评估其关键组件和技术的供应链，以确保其可获得性和可持续性。其次，区域化与多元化：出口管制和经济制裁的加强将促使企业采取更多的区域化和多元化战略。企业将更加关注地区内的供应链，以降低跨国风险。同时，多元化供应链将成为规避制裁的关键方式。企业可以同时与不同国家和地区的供应商建立合作关系，减少对单一市场的依赖性，以抵御潜在的制裁威胁。最后，投资于自主创新：为了减少对受限技术和材料的依赖，企业将更多地投资于自主创新。这包括加大研发投入、以开发替代性技术和材料。自主创新不仅可以增加企业的竞争力，还可以降低对出口管制的敏感度。

（三）地缘政治导致的贸易风险持续增加

地缘政治紧张局势将持续影响贸易和经济制裁政策。俄乌冲突、巴以冲突等地缘政治事件可能导致国家采取更加保护主义的贸易政策，包括采取更多的经济制裁措施，以针对与紧张局势相关的国家或实体。这些制裁可能包括贸易限制、金融制裁和资源出口禁令。这将使企业面临更大的合规风险。同时，在地缘政治紧张局势升级时，全球供应链的复杂性增加，供应链中断的风险也会增加。企业可能需要应对不断变化的贸易政策和法规，这可能会增加合规成本和管理复杂性。公司需要积极监视地缘政治事件，制定应对策略，如多样化供应链、降低合规风险等，以应对局势的不确定性。

（四）全球数字化加速

数字化技术的广泛应用将在2024年继续改变全球商业环境。企业越来越依赖云计算、大数据分析、物联网和人工智能等技术来提高效率和创新。然而，这也带来了更多的数据隐私和安全问题。在出口管制和经济制裁领域，国家和地区可能会采取更为严格的措施来限制特定技术和数据的跨境传输。这对于那些依赖于国际数据流的企业来说，可能导致额外的合规挑战。因此，企业需要加强数据安全和隐私合规，确保符合相关法规，同时制定危机应对计划，以减轻数据泄露和网络攻击的风险。

（五）国际合作与多边主义的重要性

国际合作和多边主义在2024年将成为应对出口管制和经济制裁挑战的关键。尤其是在出口管制领域，多边合作可以帮助企业共同应对单边制裁和技术管制措施。这包括积极参与国际贸易组织、区域贸易协定和国际出口管制制度。企业可以通过与政府和国际组织的密切合作，推动更开放、透明和公平的出口管制政策。同时，多边主义框架也可以提供争端解决机制，帮助企业维护其权益。

四、结语

2024年，出口管制与经济制裁领域的动荡局势将继续影响全球商业和经济格局。对企业而言，这将是充满挑战的一年，但也充满机遇。面对这一动荡局势，企业需要采取灵活的风险管理策略，以适应快速变化的国际环境。

首先，企业需要密切关注出口管制政策的演变。全球各国对出口物项的监管将越来越复杂和严格，因此企业必须确保其出口活动合规。这包括：了解并遵守国际和本国的出口法规，确保产品不被用于非法或敏感用途以及建立有效完善的出口合规体系。

其次，企业应准备好应对潜在的经济制裁风险。美国等国家不断扩大对国际企业和个人的经济制裁措施，可能导致企业在国际金融系统中受到限制。为了降低这些风险，企业应加强内部风险评估和管理，确保其与受制裁国家或个体没有不当的业务联系。

此外，企业还应关注全球地缘政治事件的发展，这些事件可能导致国际制裁政策的变化。例如，俄乌冲突和巴以冲突等事件可能导致国家采取更加保护主义的贸易政策，限制特定国家的进口和出口。企业需要积极监视地缘政治事件，制定应对策略，如多样化供应链、降低政治风险等，以应对局势的不确定性。

最后，在出口管制和经济制裁领域，企业需要更加重视合规有效性评价或合规审计。这不仅是一种合规要求，也是企业可持续经营的关键。企业应确保其运营符合监管标准，以维护声誉并降低法律风险。

综上所述，对企业而言，2024年将是充满挑战的一年，但也将提供广泛的机遇。只有那些能够灵活应对、紧密关注全球形势、积极参与国际合作并不断创新和优化供应链的企业，才能在这个动荡的时代中脱颖而出，实现可持续发展。愿在不确定的世界中，中国企业均能够找到自身的坚韧之道，迎接挑战，把握机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