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明神女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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琼明神女录

2024-07-09 01:00:17| 来源: 网络整理| 查看: 265

那场天地异象不过持续了三日三日之後红云消散天气转晴不多时便下气了雾气蒙蒙的雨将还未修缮完毕的城墙打得一片湿润。

而不知是天意还是有人有意为之人族与妖族的边界处缓缓裂开了一道巨大峡谷。

这峡谷起初不大但是每日都在变宽海水灌进去便渐渐成了一条极深的深渊。

半个月後人族与妖族进行了一场举世瞩目的会面。人族的代表是轩辕夕儿妖族的是楚将明。

在轩辕帘死後人族便由那位突然出现的皇姐接管了虽未登基却成了默认的新女帝。

那一场会谈持续了七日在敲定了诸多事宜之後人妖两族宣布永久和平直到那条裂缝扩张得足够大两族族人隔海再不相见为止。

事实上一道无形的屏障已经升起那是真龙之息与人间剑气凝成的迷障。

这是天下道法最後的昙花一现如今屏障不破将来便更不可能破两族的命运在当下分开在河道的分叉口蜿蜒去往不同的地方这是万年恩怨永远的诀别。

而拥有人妖两族血脉的轩辕安月被奉为新的女帝事实上所有人都知道她代表的不过是她身後父母的想法如今裴剑仙剑告天下从此归隐邵神韵同样封山不出在那境界的断层之下化境巅峰便是两族的王座了。

最後一场雪後隆冬渐渐过去春天便来了。

承君城一座深宅大院中林玄言从少女的臂弯之间起身擡头望了眼窗外天尚蒙蒙亮。

季婵溪睁开雾色迷蒙的眼睛轻声问:「怎麽了?」

「没事。」林玄言俯身亲了亲她的脸颊。

季婵溪蹙了蹙眉头不满地翻了个身。

林玄言掀开被子少女犹自赤裸着姣好的雪白娇躯林玄言狠狠拍了拍她腴润浑圆的翘臀未等她清醒发怒他便率先跳下床小跑着逃了出去算是报了昨晚被她按在身下欺负的仇了。

季婵溪捂着屁股跪坐在床上柳眉微竖清秀的小脸上满是恼意。

院子里陆嘉静早早便起了。

初春清凉她拢着一件黑色的大氅坐在竹椅上她气质清贵一人静坐之时便有拒人千里的典雅贵气。此刻她微笑着看着从房间里跑出来的林玄言方才啪啪两记脆响她是听到的。

「静儿早呀。」林玄言打了个招呼後搬了个椅子在她身边坐下。

陆嘉静嘴角微微扬起道:「昨晚被欺负这麽惨今天不想办法教训一下她?」

林玄言同样笑了起来:「静儿还好意思说我?昨晚你不也被她仅仅用两根手指就插得水儿直流最後还说着什麽姐姐饶命静儿再也不敢了之类的话啧啧……」

陆嘉静倒也没有生气只是道:「我被这样欺负你也不帮帮我我当初真是瞎了眼喜欢你。」

林玄言道:「下次我一定站在静儿这一边。」

陆嘉静冷笑道:「上次也说是下次。」

林玄言凑过去想抱抱她却被陆嘉静按住胸口一掌推开。

「听说你给语涵写了幅字?」陆嘉静忽然问。

林玄言点点头:「白衣雪夜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陆嘉静默读了两遍问:「人间无数里包括我吗?」

林玄言诚恳道:「静儿在我心中是『列作人间第一香』」

陆嘉静点点头这才稍稍满意。

林玄言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本黄历翻了两页之後撕下一页递给了陆嘉静。

陆嘉静接过来看了一眼事实上她第一眼便看到上面宜婚嫁的字样却假装没看到问道:「你要我看什麽?」

林玄言说:「以前我们约好过要在太平宫举行一场婚宴。」

陆嘉静俏脸微红低下头将那张日历不停折着直到折不动了才甩给了林玄言轻轻说了声好。

季婵溪不知何时已站在门口她披着一件黑色的棉布外衫外衫堪堪盖住雪白挺翘的臀儿笔挺纤长的大腿裸露着。

「陆姐姐要结婚了?」季婵溪半梦半醒问:「嫁给谁呀?」

林玄言知道她是在装傻一脸鄙夷地看着她:「当然是嫁给你夫君啊。」

季婵溪哦了一声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道:「夫君要纳妾了呀?」

陆嘉静板着脸看着她刚想训斥两句季婵溪却直接跑到了陆嘉静的面前扑到了她的怀里陆嘉静身下的竹椅晃得咯吱咯吱地响着。

季婵溪双手覆在陆嘉静饱满的酥胸上一边揉弄一边侧过脸对林玄言道:「那日那个白衣服的神仙姐姐也很漂亮啊夫君要不一并收了?」

她说的自然是裴语涵陆嘉静也望了过去道:「你打算什麽时候去见语涵?」

林玄言叹了口气道:「这些天语涵心情很乱让她先静静吧。」

季婵溪道:「下次你去寒宫记得把白衣姐姐带回来不然我休了你。」

林玄言气笑道:「欠打了?」

季婵溪揽着陆嘉静的纤腰道:「陆姐姐保护我。」

陆嘉静冷哼一声却直接将怀中少女翻了个身按在自己的膝盖上啪啪打了起来。

「昨晚这般欺负我今日就改口喊姐姐了?你真当我这麽好糊弄?」陆嘉静狠狠地打了几巴掌只觉得少女娇臀翘软弹性惊人很是解气。

季婵溪很识时务没挨几巴掌就哀哀地求饶起来陆嘉静却没有之前那般心软了狠狠打了数百巴掌打得少女娇臀火红雪白的腿心之间水丝莹莹才将她放了下来。

「陆姐姐不喜欢我了。」季婵溪一脸委屈道。

陆嘉静看着她可怜的样子也觉得自己下手似乎重了些便说下午带她去吃好吃的弥补一下。

林玄言在旁边目睹了全程的香艳画面心里痒痒的便又与她们嬉闹了一早上。

……

这日午後浮屿上剑气如雪横横竖竖地交织如网清脆如玻璃破碎的声响里浮屿间的云海消散一道剑气在反复碰撞结界之後径直破入如流星砸地般落到浮屿之上。

烟尘翻腾。

遮蔽视线的烟尘渐散後两个并肩而立的人影浮现出来。

林玄言与陆嘉静牵着手走过漫天浮尘径直前往太平宫的方向。

浮屿数百修士围在他们的方圆之外如临大敌。

林玄言与陆嘉静对於他们视若无物只管径直向前那修士组成的人流随着他们的步伐缓缓分开一线。

无人敢出手。

偌大的圣女宫空空荡荡苏铃殊整理好了手上的卷宗典籍之後走到窗边远眺那道忽如其来的剑气她很早便有感应但见到了那对道侣之後她便不再担心什麽。

数日之前她与夏浅斟最後的微弱联系被彻底切断那时她便有了猜想如今林玄言与陆嘉静联袂登临浮屿她心中的猜想再次得到了证实。

想着许多事情她推开了圣女宫的宫门迎面走了上去。

北域之後时隔了许多年他们终於再次相逢。

林玄言看着迎面走来的紫发少女神色微异如今他境界今非昔比自然一眼就能看出她真正的身份。

「原来是你呀。」林玄言怅然道:「苏姑娘好久不见。」

「林公子陆姐姐你们好。」苏铃殊温和地笑了笑双手叠放身前欠身行礼。

陆嘉静微笑道:「我早该想到的原来你就是她呀怎麽?今日拦在前面就想像当年一样抢人?」

苏铃殊微笑摇头:「我如今是圣女宫的新任宫主为了浮屿安危哪怕境界偏低也要冒死看着两位才行啊。」

陆嘉静伸手摸了摸她柔软的紫发笑道:「那小宫主就随着我们吧。」

林玄言嗯了一声八年前北域同行的种种浮上心头仿佛昨日。

「果然我们做什麽苏姑娘都喜欢看着。」林玄言道。

苏铃殊想起了当年偷窥他们欢爱之事脸颊微红岔开话题道:「你们今日斩开浮屿大阵如此大的声势为了什麽?」

林玄言道:「去太平宫。」

苏铃殊道:「承平首座失踪了许多年太平宫常年空虚着若是你们要去我带路便是。」

陆嘉静对於太平宫的位置自然刻骨铭心但她仍然微笑道:「那麻烦苏姑娘了。」

太平宫建於湖上三面环山一面环水瓦甍翠色如湖水凝玉斗拱宏大屋脊如翼在峭壁悬崖之间显得庄重安稳。

陆嘉静足尖点过水面淌起一道道细长涟漪。

水面下的窈窕仙容惊鸿照影。

林玄言一身斜襟的雪白衣裳身影几个变幻便来到了宫门前手掌按在门上轻轻一推沈重的声响里灰尘落下满目的粼粼银光落在目间。

苏铃殊站在他们身後轻声询问:「太平宫中许多陈设皆是陈年旧物记载着浮屿历史两位下手可否轻一些……」

陆嘉静打断道:「无妨苏姑娘跟进来就是了。」

宫门推开光照了进去屋中是一个巨大的圆形水池水池泛着细细波纹许多长明的红色花灯漂浮在水面上花灯之间隐隐有人影舞跃的姿影。

而太平宫的穹顶上方是巨大的七色琉璃浮雕浮雕的背面燃着各色的灯映得浮雕上的仙人光彩奕奕衬得那些妖魔鬼怪更加黑暗阴鹜。

巨型圆形水池的周围搁着八面书架木制的书架之间悬挂着许多幅画。

林玄言远远地望着那些画若有所思。

陆嘉静注意到了他的眼神冷笑道:「想看过去看就是了。」

林玄言略一沈吟足尖点过水面真的前往那些画卷之前。

陆嘉静黛眉轻蹙有些不高兴地看了一眼他的背影跟着他点水而去。

那些画卷皆是春宫美人图。

画卷皆是丹青彩墨画师技艺妙到毫巅如直接取景入画活色生香。

有女子伏塌屈腿翘臀被绑着双手双脚承受鞭笞的图腰臀玉腿之间尽是细细鞭痕。

有女子青裙半褪一对丰傲玉乳夹着乳夹双手缚吊着两腿被迫分开後庭之间插着粗长的假阳具。

有女子被揪着头发脖颈被迫扬起檀口张着粗大的阳具插入其间几乎全根没入。

有女子一身青裙趴在男人的大腿上下裙褪到了腿弯处翘臀被打得通红女子闭眼樱唇半张混杂着痛苦与清媚之色。

林玄言从一头认认真真地看到了另一头如欣赏传世名画般。

陆嘉静在一旁一直冷冰冰地看着他的侧脸。

苏铃殊跟在他们身後看了两幅只觉得那画中青裙女子眼熟至极再定睛一看她小嘴便张开了短暂的惊讶之後她连忙用手掩住小嘴低下了头没有继续看後面的画。

「好看吗?」陆嘉静终於忍不住出声问道。

林玄言道:「好看。」

陆嘉静道:「好看就好稍後我拿去一并烧了。」

林玄言笑着点点头:「烧了也好以後挂点新的改日我们找个宫廷画师给我们画几幅好不好呀?」

陆嘉静没好气地拍了拍他的额头伸手要去撕扯下墙上的画卷。

她的手触及到一副画轴画上女子赤裸着翘着臀双腿一字分开腿心处汁液淋漓。

她的指间颤抖了两下却缩了回来道:「算了留着吧这些画我也挺喜欢的。」

说这话时她一直盯着林玄言的眼睛看林玄言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故作悠然道:「只是可惜了画终究是画比不得真人韵味。」

说着他扯下了陆嘉静眼前那副画直接扔到了水中。

陆嘉静讥讽道:「这些画你觉得好看我也觉得喜欢你如此作践它们做什麽?」

林玄言满脸歉意道:「不小心失手掉水里了。」

陆嘉静哦了一声道:「那稍後可别手滑毁画了。」

林玄言深深地呼吸了几次心如古井地看着那些画一边看一边啧啧点评起来。

陆嘉静不甘示弱微笑着诉说着画中女子当时的心情是痛苦还是舒服还是两者皆有。

最终却是林玄言先招架不住微恼道:「静儿你真是越来越不守妇道了!」

陆嘉静笑意玩味道:「心里不舒服了?」

林玄言抓着她的手腕凑了过去威胁道:「你信不信我在此时此地把这些画再重复一遍?」

陆嘉静笑意更盛直接张开手臂一副任君采劼的模样:「你试试?」

林玄言瞥了一眼假装什麽都听到的苏铃殊手指勾了勾她的下巴道:「算了回去再收拾你。」

陆嘉静道:「有人看着就不好意思了?又不是第一次了当年在北域时候哪次没有苏姑娘在边上看着?」

林玄言道:「你真想让我将你就地正法了?」

陆嘉静道:「当年啊可是有人在这里将我就地正法了许多次呢你看这幅画虽然画中女子表情很不情愿其实很舒服的……」

林玄言抿紧了嘴最後肩膀一松妥协道:「别说了静儿我认输可以吗?」

陆嘉静嘴上挂着微笑看着那些画的目光却渐渐如雾凄惶怅然她荡了荡青色的衣袖笑了笑:「认输就好那这些画怎麽办?烧了还是留几幅收藏一下?」

林玄言回身问道:「苏姑娘烧这些画不算破坏你们浮屿历史吧?」

苏铃殊平静道:「两位请自便。」

实际上林玄言不过是礼貌性问一下他手指对着空气轻轻一擦一道剑火便燃了起来。

陆嘉静却按住了他的手道:「全烧了不就代表我们还放不下这些过去吗?」

林玄言笑了笑手指抚过女子深青色的发丝道:「这些怎麽放下呢?」

陆嘉静同样自嘲笑着。

苏铃殊看着这对悲喜不定、莫名其妙的男女忽然有些羡慕。

在长久的沈默之後林玄言像是想通了什麽心结手指间再次燃起剑火。

大殿之中水光摇红。

数十幅画卷同时亮起了火光那是冰冷耀目的剑火。

而那些画卷却没有被火焰舔舐殆尽。

那些火焰如工匠精雕细琢般烧着没有触及到画上女子一片裙角只将男人的身影烧去了。

林玄言笑道:「就这样吧其他的都过去了就留下静儿千娇百媚风情万种的模样吧。」

陆嘉静看着那些被烧出了一个又一个窟窿的画卷眉头蹙起显然不算满意她问道:「那这些画怎麽办?要是留这里我的春宫画像以後就任人欣赏了?」

林玄言道:「当然要带走。」

陆嘉静道:「要是带回去被婵溪发现了她还不笑话死我?」

林玄言问:「那夫人想怎麽样?」

陆嘉静认真道:「收起来埋起来吧。」

林玄言问:「要是被人找到了怎麽办?」

陆嘉静道:「那也是我们死後千万年後的事情了……俱往矣。」

林玄言想象着那个被雨打风吹去後的岁月神思茫然。

修道之人求的是与天齐寿的长生但这注定是不可能的只要生於天地间就一定会老去死去。只是修道之人将这个过程变得无比漫长罢了。

这些画或许会永远长眠地底迈过比他们更久远的岁月去看一个更遥远的未来。

「也好。」林玄言应了一声手指抚过一副画卷上栩栩如生的绝世容颜微笑道:「静儿永远这样美。」

随着林玄言的抚摸所有画轴同时卷起收拢成卷。

画卷收拢陆嘉静转过身去道:「我再带你看个东西。」

「什麽?」林玄言问。

陆嘉静走到一处墙壁手掌触摸试探某处暗格被推动了她从中取出一个小盒子直接抛给了林玄言道:「这个有没有兴趣收下?」

林玄言伸手抓过褐色木盒迟疑着推开木盒的盖子。

「这是……」

盒子中放着一些零碎的微微卷曲的细小毛发林玄言看着这些只觉得脑子轰得一声当年在时光长河中看到的场景霍然浮现他牙齿紧咬胸膛起伏却仍是故作镇定道:「这东西留着作甚?以後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要不把静儿刮成大白虎?」

闻言陆嘉静冷笑一声:「小白虎都对付不了还想着大的?」

苏铃殊在一旁假装什麽也听不懂。

林玄言对於她的玩笑一笑置之他环视宫殿道:「我曾经答应过你要在太平宫给你举报一场婚礼但今天有些冷清啊。」

陆嘉静道:「外面可是聚着很多人呢要不要把他们一并喊进啦赏画?」

林玄言面无表情在心里默默想着要秋後算账。

陆嘉静似乎心情很好她靠着墙壁褪下了青色的绣鞋随意扔到了一边露出了白润柔嫩的玉足脚踝处青筋如白雪下暗埋的溪水若隐若现更衬得一双玉足纤巧柔美。

陆嘉静撩起了一些青裙走到巨大的水池边足尖涤荡水面溅起丝丝的波纹。

林玄言忽然想起八年前试道大会上她便是这样赤着双足从接天楼下走下来细嫩的肌理宛若玉兰。

一晃多少年有情人终成眷属多好。

水面上的花灯随着她涤水的动作逐流着火红的光在水下摇晃着水面上清晰美丽的花灯和水下水墨般的倒影辉映着陆嘉静曼妙出挑的身躯便在这些光与影之间明灭着。

太平宫一片空寂太平。

林玄言看着青裙涤水的柔美背影听着耳畔哗哗的水声所有的情绪便这样沈淀了下去。

微漾波纹的水面上许许多多的花灯载沈载浮着。

「静儿。」

「嗯?」

「送你一场烟花。」

林玄言手指虚点水面冰冷的绦红色剑火燃烧起来它们仿佛带着最炽烈的温度将整个湖面烧的一片通红花灯中虚幻的人影便在火光中曳舞着。

林玄言牵着陆嘉静的手走过灯影摇红的湖面踏过青铜的石阶来到了宫门外内方外圆的碧色高台上。

那是一处悬崖陡壁上铸造的高台周遭山势险峻高耸烟缭雾绕峭壁上生长着大片大片的红叶。

林玄言高高地举起了另一只手。

叮叮当当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似是剑鸣。

这一天自叶临渊与邵神韵大战之後人间所有剩余的剑再次腾空而起朝着浮屿飞了过来剑鸣嗡然振响如百鸟朝凤般笼聚而来一直来到了太平宫的上空。

所有的剑都亮起了七彩的霞光仿佛被浮屿上了最美丽的魂魄。

叮叮的清鸣之声响彻峡谷它们碰撞出无数的火花盛大地成开在太平宫的天空上如火如荼如烟霞焕然绮丽。

那是永不雕零的烟火。

陆嘉静与苏铃殊都仰起头看着那宏达而瑰丽的景致清澈的眸光里是五光十色的烟火。

「苏姑娘对不起了。」

在这场名剑构筑成的烟火的尾声林玄言忽然低声对苏铃殊说了声抱歉。

与此同时身後的太平宫亮起了冲天的火光仿佛有火蟒自宫中扬起头颅要将整座宫殿吞噬入腹。

「这里有你最痛苦的记忆哪怕我们如今都不在乎了我还是想毁了它。」林玄言看着陆嘉静的脸轻声说着巨大的火光汹涌如潮水将身後的场景耀得亮如白昼。

苏铃殊肩膀骤紧她呆呆地看着那座火光笼罩的宫殿却也没有说什麽。

房梁斗拱木门所有的一切都淹没在了火光里。

陆嘉静吃惊地看着那座沐火焚烧的宫殿竟有些释然。

一直到火势无可挽回苏铃殊才严肃地问道:「你们把我浮屿的古宅烧了该怎麽赔偿?」

陆嘉静道:「苏姑娘想要如何?」

苏铃殊道:「我想随你们一同修行。」

林玄言与陆嘉静微微吃惊地对视了一眼陆嘉静迟疑之後缓缓点头林玄言便也点了点头。

苏铃殊抿嘴一笑张开双臂仿佛抱拥着大火她大声道:「那就烧吧——」

剑鸣声在这一刻激烈到了顶点仿佛天庭之上有两军交阵铿锵鸣响。

冲天的火光里林玄言忽然亲了一下身边女子的脸颊。

陆嘉静下意识地捂了下脸。

他们看着彼此的眼。

像是看着最热烈也最寂静的一生。

一直到焰火成灰名剑散去烟尘归寂三个人的身影才出现在了湖泊旁的石道上身後古拙敦厚的宫殿被燎得一片漆黑里面的一切也终於付之一炬。

忽然间一个声音响起在山道上。

「林玄言你真是好大的排场。」

林玄言心中一凛回身望去一对女子并肩立在身後不知何时来的。

那是邵神韵与南宫。

「南宫姑娘……」林玄言有些吃惊。

「妖尊大人登临浮屿有何贵干?」苏铃殊问道。

邵神韵目光移向了林玄言道:「我是来找你的。」

她身边的南宫轻轻扯了扯她的袖子却被邵神韵瞪了一眼。

邵神韵冷冷地看着林玄言道:「你破了我家妹妹的身子就想这样放任不管?」

「姐姐那只是情势所迫罢了……」南宫在一旁小声辩解道。

温柔端庄的失昼城大当家此刻竟有些在外面受了欺负的小女人姿态。

「闭嘴。」邵神韵冷冷呵斥道。

林玄言一时间不知如何言语。

苏铃殊有些震惊道:「你究竟惹了多少桃花债?」

邵神韵双手环胸强硬道:「把我妹妹明媒正娶了别和我说什麽你们相识太晚感情不深强扭的瓜不甜之类的话修道之人最不缺时间感情慢慢培养便是总是你要了我妹妹的身子就休想一走了之。」

赤裸裸的逼婚呀。

南宫捂着额头只是觉得好生丢人。她柔柔地看着邵神韵可怜道:「可是南宫只想和姐姐在一起呀。」

林玄言试探性问道:「要不你们一起来?」

陆嘉静俏脸肃然微恼地瞪了林玄言一眼狠狠掐了下他的胳膊。

邵神韵淡淡道:「我可没兴趣和你这个剑人住一起但是我与妹妹相逢不易便陪着妹妹暂住几日吧。」

林玄言显然没想到她会答应求助般看了陆嘉静一眼陆嘉静翻了个白眼别过了头懒得理他。

邵神韵冷笑道:「怎麽?算起辈分三万年前我便是你的女主人如今再不济你也要敬我一声姐姐才是还是有了妻子就对其他人避如蛇蠍了?」

陆嘉静抿着嘴唇无奈地叹了口气妥协道:「便听邵姑娘安排吧。」

邵神韵满意地点了点头推了下南宫笑道:「还不去拜见你的正宫姐姐?」

南宫整理了一下衣裳黑衣白发的身影在犹然火星飘荡的背景下美得不像话。

她对着陆嘉静欠下了身子。

三年的生死相随陆嘉静与南宫自然也早已熟识两人之间自然也没有太多芥蒂只是对於邵神韵陆嘉静心中总是有些不舒服若是邵神韵真与她们住在了一起再加上她与南宫形影不离那众女大被同眠是不是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一想到这里她便分外头疼。

邵神韵微笑道:「陆宫主你以後可别欺负我家妹妹呀要不然我这个做小姨子的可不会放过你们。」

陆嘉静道:「我们自然不会亏待南宫姑娘。」

邵神韵问:「你们家一般谁说了算?」

未等林玄言回答邵神韵便道:「以後我说了算要是不服……算了以你如今的境界也没什麽好不服的哪天你有你那美人儿师父那麽厉害或许可以反抗一下我……好好修行吧。」

林玄言看了一眼陆嘉静心想我们真是苦命鸳鸯。

陆嘉静鼓了鼓香腮忽然觉得那原本应该风平浪静的婚後生活一片黑暗。

……

黄昏之後一个人在家中无聊坐着的季婵溪听到了一阵敲门声。

她打开门後看着门外那许多位绝色女子呆若木鸡。

「陆姐姐这……南宫姐姐妖尊……还有这个紫头发的小姐姐是谁呀?林玄言!我让你去把白衣服的神仙姐姐带回来你怎麽带了这麽多姑娘回来?」

「你听我解释……」

——

午後的暖阳里林玄言御剑去往寒山。

不知为何那护山大阵却对他紧闭了他吃了闭门羹便只好徒步登山。

两个时辰之後林玄言才终於来到山顶自从可以御剑飞行之後他便从未徒步走过这麽多的路他知道定然是裴语涵故意封闭了山门大阵为难自己如今他只希望她不要不在山门要不然……他也只好回去。

寒山犹覆白雪夹道苍松翠柏奇形怪状如喜怒形於色的匆匆过客。

过了最後一座碑亭俞小塘抱着剑立在山道尽头神色复杂地看着他。

「小师姐好。」林玄言行礼道。

俞小塘道:「你是来见师父的吗?」

林玄言问:「嗯难道师父不在?」

俞小塘无奈道:「师父让我告诉你说她不在。」

林玄言便径直向着碧落宫走去。

俞小塘伸手拦住了他。

「小师姐还有什麽吩咐?」林玄言问。

俞小塘凶巴巴道:「第一不许说是我告诉你的。第二不许惹师父生气!第三以後不许欺负师父要不然我一剑砍死你。」

林玄言微笑作揖:「是师弟遵命。」

俞小塘想了想压低声音道:「这会师父在午睡但应该是装睡你敲门她要是不答应直接进去就好不要说是我说的!」

林玄言看了一眼她的身後露出了同情的表情。

俞小塘立刻明白过来望向了身後接着表情便凝滞了:「师……师父……你什麽时候来的呀。」

裴语涵在俞小塘的额头上狠狠敲了个板栗道:「稍後来碧落宫领罚。」

「哦。」俞小塘应了一声然後悄悄擡起了些头瞥了林玄言一眼。

林玄言明白她想让自己为她开脱两句可他假装没看到说道:「大师姐背後说师父坏话理应狠狠处罚。」

俞小塘瞪大眼睛:「你……白眼狼哼!」

裴语涵看着林玄言淡淡道:「好了随我来吧。」

说着她转身朝着碧落宫走了过去林玄言随後跟上。

碧落宫门打开陈设还是一如既往的简单屏风绣榻木桌古琴案上摊着一张雪白宣纸正是林玄言几日前寄过去的那张。

裴语涵忽然想起来这张纸还没收好便当着林玄言的面一拂衣袖将其无声卷起随意弃到了书卷之间。

「师父这好歹是徒儿一片心意这样不好吧?」林玄言不满道。

「字太丑没扔掉算对你不错了。」裴语涵冷淡道:「今日来见我所为什麽?」

林玄言道:「不是你让我抽空来行拜师大礼吗?」

裴语涵瞥了他一眼:「这是你和师父说话的语气?」

林玄言咳了一下恭敬道:「弟子知错了。」

裴语涵稍稍满意地点点头道:「还不跪下?」

林玄言犹豫片刻单膝跪地。

裴语涵转身看着他双手负後冷冷道:「另一只膝盖?」

林玄言另一只膝盖缓缓降落下去在要触碰到地面的那一刻他忽然起身冲到裴语涵身後一下环住了她的腰。

「语涵你要是还生我气刺我几剑吧别再这样了。」

裴语涵睫羽轻颤她按住了那扣着她腰身的手嘴唇轻颤:「放手……师父命令你放手。」

「不放。」

「你敢违逆师命?听话。」

「不听话的明明是你!」

「……」裴语涵身子微软她轻笑一声道:「那你又能怎麽样呢?」

林玄言从身後抱着她的腰肢将她猛地推到了床上她身子翻转过来与林玄言四目相对。

林玄言怔怔地看着她两人扭着手对峙了半天最後裴语涵按住了他的胸膛将他轻轻推开她从床上坐起理了理微乱的衣襟眉目平静而端庄她轻声说:「去那个小巷子外那家店等我吧……」

「骨头汤那家?」

「嗯你在那里等我但我……不一定会来。」

「那我不去。」林玄言道。

裴语涵目光微凉她生气道:「这可是我给你的最後的机会。」

林玄言向後退了两步平静地看着她的脸安静地微笑着:「冬雪小巷万家灯火雪夜相逢这是很美的故事但却不是我们的故事我们的故事从来不是从那里开始的八年前我从潮断山走下来见到了你你一身白衣目光清冷而温柔地看着我那才是我们开始的地方还有这座宫殿琉璃碧瓦摇红灯影这是我们第一次交心的地方还有北域承君城老井城南海之畔……这些才是我们的故事啊。」

「可是七年前……你推开了我。」

「寒宫不能没有你……而且你一直以为我是叶临渊我一直害怕某天你知道真相後会怪我……所以当初北域相逢你喊我师父我都没敢答应。」

「是啊後来我知道真相了我一个人伤心难过了很久很久……你骗了我这麽多年啊几句话就想哄我?」

「对不起……」

「我不是那个小女孩了你也不是我师父了哄不好的。」

「那可以重新开始吗?从潮断峰下从我们相识的地方就像回到八年前那样一切重头再来。」

裴语涵看着前方像是坐拥在一座空寂的宫殿里孤琴冷剑轻纱床榻她一个人点烛静思前尘往事缈如烟云。

过了很久她才缓缓道:「明日黄昏你去潮断峰下等我吧。」

「你会来吗?」

「我需要想想。」

「一定要来啊。」

暮色沈沈春末晚寒里高崖下满山飞花似一场新雪。

峰顶积雪犹未消融黄昏里显得无比遥远。

瑟瑟的琴声自碧落宫飘出她少时学过琴却已许多年没有碰过那银弦了。

林玄言坐在宫门前的台阶上听着那渺渺琴音那是朝来的寒雨也是晚来的风更是一个说不清结局的故事。

一定要来啊。

他立起身子缓缓走下山道。

*结局

林玄言在那个幽静的暗室中醒来身边早已没了生锈的剑。

青铜的孤灯依然嵌在墙壁上随着石门长久的打开墙上的壁画淡了几分剥落了些许颜色。

他一身新衣雪白眉宇安静而清秀。

石门推开微风扑面千山万水如向自己拥来山鸟齐鸣飞瀑轰响他仿佛又坐了一个百年大梦在千回百转间醒来。

这是他许多年後依然会回想起的暮春落花如雪莺飞草长石阶伸展下去蜿蜒到不可知处。

走了许久许久他的肩上落着花衣襟上带着淡淡的香味那石门暗室离自己越来越远山道也越来越远他平静的心湖间似有鱼梦偶破散成清漪。

「许多年前我在山下遇见了一个女子曾经我以为那是故人相逢。」

「後来我知道了真相才发现那些看似美好的过去原来都不是我的但是我不敢惊醒你的梦如果可以我愿意一直那样下去带着你永远在记忆里的小巷里兜兜转转永远牵着温暖手看着明亮的灯火。」

「许多内疚是我一生都没办法弥补的但我还是想试试用尽此生的时光。」

「我不想我们从此以後只是师徒也不想就这样错过你不想你一直一个人。」

那崖道的转角林玄言轻声呢喃着。

说完了这些话他似是用尽了力气终於拐过了那个崖角来到了那片初见时的花坪上。

花坪上杂树丛生落花狼藉。人约黄昏後如今唯有风吹草动不见来人。

阴云聚拢天光如束似是要迎来一场雨。

大雨之後应是满地残红万象如新吧。但他只觉得空空落落生不出怜香之情。

他在原地安静地站了很久等了很久一直到大雨落下打湿他的衣裳。

雨水浇透了他的黑发流过眉眼鼻唇在下巴处滴成了雨线他舔了舔嘴唇雨水咸涩。

天光渐渐消散最後的黄昏也要随着大雨散去。

他终於没有等到她。

他失魂落魄地转过身。

一片伞面忽然没过了自己的头顶雨水顺着伞骨淌下在眼前滴成了数串珠帘。

林玄言心神颤抖他猛然回身看着那平静执伞的女子雨水模糊了眉目只有一袭白衣犹如云雪。

「下雨了回家吧。」她嗓音温柔眉目带笑。

……

(全书完)

【尾声啦心里莫名平静。其实应该还有很多可以写的东西比如婚後生活什麽的和妹纸们大被同眠或者调教一下如今冷傲的语涵什麽的。但是我觉得这样的结束很美从哪里开始就在哪里结束这是梦开始的地方呀。应该没有番外了至少现在没有心气去写哪怕想写估计也是很久以後的事情了。书友提出的问题我都看过但是很多其实理念不同并不是书的bug这本书虽然bug很多但是前後大致也能合上我挑个时间通读一遍认真修改一些内容但对於剧情不会有什麽变化的。这本书写了也有一年半了当中无数次想过太监最终也终於坚持下来了心理抗压能力日益增强……那天看到一句话写文七分靠灵性三分靠积累我感觉自己基本靠灵性平时读书不多积累不够琼明的许多情节也未能写出想要的感觉。以後我再多读书努力提升比例但是可能再不写h文啦。写h文是很孤独的过程不敢让身边的人知道更不敢推荐哪怕看到贴吧有人提到都觉得烦心如布衣夜行呀。所以以後想去试着写写网文虽然大概率扑街。

一年半以来读者也换了很多批多有离去有人前来。感谢大家的一直陪伴。

对了不管大家如何声讨林不是叶这个设定我依然很喜欢这个设定剑变成人人活成剑。我很喜欢这样的故事。

还有关於绿和纯爱的说法其实我很无奈因为我写的只是一个故事绿和纯爱都是故事。就像你看一本前期主角很悲惨的小说後来主角通过自己的奴隶修成正果过上了幸福的生活你质问为什麽主角不一直悲惨下去既然你不一直惨下去为什麽开头要写那麽惨你忘了初心。我不知道怎麽回答。

我写的只是故事无关绿和纯爱这些。

好了琼明的故事就到这里了陪君醉笑三千场莫道离殇。诸位别过啦。】

圣女宫中陆雨柔替苏铃殊整理好了那些她亲手撰写的卷宗回身问道:「苏姐姐这些书卷叫什麽名字呀?」

苏铃殊搁下了笔微笑道:「就叫琼明神女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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