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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光荣主动投案19天后，2019年5月28日，他的老家湖南永州市潇湘公园镌刻在花岗岩上的落款“秦光荣”三字，在刺耳的砂轮打磨声中化为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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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秦光荣并没有如其所言，而是辜负了党中央的信任，辜负了人民的重托。8年后的2019年10月25日，最高检官微发布，全国人大原内司委副主任委员、云南省委原书记秦光荣涉嫌受贿一案，由国家监察委员会调查终结，移送检察机关审查起诉。日前，最高人民检察院依法以涉嫌受贿罪对秦光荣作出逮捕决定。该案正在进一步办理中。

此时，距离中央纪委国家监委网站通报刚过去了一个月。当时的通报披露了其6大方面的问题，包括理想信念丧失，背弃初心使命，毫无党性原则，对党不忠诚不老实，做两面人，公开发表与全面从严治党要求相违背的言论，履行主体责任失职失责，徇私干预纪检监察工作，严重破坏党的组织路线，扭曲用人导向，大搞迷信活动；违反中央八项规定精神，违规出入私人会所，接受私营企业主安排的度假旅游；在组织函询时不如实说明问题，不按规定报告个人有关事项；大肆收受礼品礼金，违规干预和插手矿产资源转让；特权思想严重，追求个人名利和物质享受，贪图奢靡享乐，生活腐化堕落，家风败坏，对配偶子女失管失教，纵容亲属利用其职务影响谋取私利；毫无纪法意识，与不法私营企业主沆瀣一气，肆无忌惮聚钱敛财，大搞权钱交易，在职务晋升、企业经营等方面为他人谋利，并非法收受财物，对任职地区的政治生态造成严重破坏，对党的事业和形象造成严重危害。

正部级主动投案第一人

有媒体报道称，秦光荣多次公开劝诫领导干部要把好“亲情关、人情关”。但事实上，秦光荣并没有把好这两关。多位受访者称，秦光荣的妻子、儿子、小舅子都已经“出事”。多个信息源称，秦光荣之子秦岭涉赖小民案。秦岭在香港被控制后，对秦光荣心理打击巨大，惶恐不安，他迫于压力，携妻黄玉兰同日主动投案。他也成为“正部级主动投案第一人”。

秦光荣本来已经“光荣”退休，去年3月从全国人大常委会内务司法委员会副主任委员任上退休。再次进入大众视野，是在2019年5月9日，卸任云南省委书记四年多后。这天下午，中央纪委国家监委网站发布消息，云南省委原书记秦光荣涉嫌严重违纪违法，主动投案，目前正在接受中央纪委国家监委纪律审查和监察调查。他也成为继白恩培后，又一位落马的云南省委书记。

根据《中国新闻周刊》的报道，其子出事是彻底压垮秦光荣心理防线的最后一根稻草。

2019年8月7日，据最高人民检察院消息，华融投资股份有限公司原董事长秦岭涉嫌受贿、贪污一案，由天津市监察委员会调查终结，移送天津检察机关审查起诉。经最高人民检察院依法指定管辖，由天津市人民检察院第一分院审查起诉。日前，天津市人民检察院第一分院依法向天津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提起公诉。

秦岭正是云南省委原书记秦光荣的儿子。

当时就有媒体报道称，秦光荣主动投案与其子秦岭有关。而秦岭出事又与赖小民有关。

2018年4月，中国华融资产管理股份有限公司原党委书记、董事长赖小民被查。2018年11月，华融投资发布公告称，由于个人原因，秦岭已辞任董事会主席及执行董事。据报道，秦岭当时已被带走调查，只是仍处于调查阶段。

天津市人民检察院第一分院在起诉书中指控：被告人秦岭利用担任华融投资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中国华融国际控股有限公司总经理等职务上的便利，为他人谋取利益，索取、非法收受他人巨额财物；利用本人职务上的便利，非法占有巨额公共财物，依法应当以受贿罪、贪污罪追究其刑事责任。

官网介绍，华融投资股份有限公司是中国华融资产管理股份有限公司的子公司，于2014年在香港上市。

今年2月，赖小民被公诉。检方指控：赖小民利用担任中国银监会办公厅主任，中国华融资产管理公司党委副书记、总裁，中国华融资产管理股份有限公司党委书记、董事长，华融湘江银行股份有限公司党委书记（兼）等职务上的便利，为他人谋取不正当利益，索取、非法收受他人巨额财物。

此外，今年1月，天津市人民检察院发布公告，天津检察机关依法对华融置业有限责任公司原董事长汪平华，中国华融国际控股有限公司原党委副书记、董事会董事、总经理白天辉，中国华融国际控股有限公司原副总经理郭金童，华融贵阳置业有限责任公司原副总经理赵子春4人决定逮捕。

湖南政坛的一匹黑马

据《中国新闻周刊》披露，1950年12月秦光荣生于黄田铺镇一个农民家庭，毕业于湖南衡阳师范专科学校中文系。后因写得一手好文章，进入湖南省零陵地委宣传部。

1983年6月，他成为共青团湖南省零陵地委书记，零陵地委委员。之后，他又历任共青团湖南省委副书记、党组副书记、省青联主席，零陵地区行署副专员、零陵地委副书记兼冷水滩市委书记、零陵地委书记等职务。1993年6月，不足43岁的秦光荣被任命为长沙市委书记。1994年12月，秦光荣跻身湖南省委常委序列。这一年他只有44岁，成为湖南政坛的一匹黑马。

值得注意的是，1998年2月至1999年1月，在长达一年的时间里，秦光荣不再担任长沙市委书记，只保留了省委常委一职，没有分管领域，成为“光杆常委”，显得颇为尴尬。在此期间，秦光荣也心灰意冷，多次流露出想离开湖南官场的意思。

1999年1月，秦光荣调往云南，担任云南省委常委、政法委书记。

主政云南时与湘籍老板来往密切

担任两年多云南省政法委书记后，秦光荣又历任省委组织部长、常务副省长、代省长等职。2007年1月，他出任云南省省长，和时任云南省委书记白恩培搭班子。

2011年8月25日，云南省委召开全省领导干部会议，中央派员在会上宣布：秦光荣任中共云南省委书记。他在会上表态说：“我到云南工作已经十二年多，在这十二年多的时间里，云南的青山绿水拓展了我的视野，启迪了我的灵感；云南的人文历史开发了我的思考，坚定了我的信心；云南的发展丰富了我的思想，陶冶了我的人生。同时，云岭大地给了我报效国家、回报人民的广阔舞台；组织和同志们给了我无私的信任和支持；云南的父老乡亲给了我滋养和力量。云南对我恩重如山。走上新的岗位，唯有更加恪尽职守、不懈努力、俯首为民，决不辜负党中央的信任，决不辜负人民的重托。”

据《云南日报》报道，次日上午，秦光荣走出他在省政府办公厅16楼的办公室，逐层看望办公厅工作人员，和大家握手惜别。

秦光荣在努力展示出亲民一面的同时，也不时流露出傲慢的一面。《人民日报》海外版旗下新媒体品牌“侠客岛”援引一位熟悉云南官场的人士透露：秦光荣有一次出去调研，皮鞋鞋带松了，他这时候第一反应不是蹲下去系，而是脚往前一伸，随从人员蹲下去给他系好了。

在施政方面，多位受访者称，秦光荣主政云南期间，在招商引资上下了一番功夫。多位云南商界人士告诉《中国新闻周刊》，秦光荣与在云南的许多湖南籍企业家来往密切，甚至被奉为部分湘籍企业家的靠山。

《廉政瞭望》曾透露，2003年初，全球第四大锡矿——文山都龙锡矿在改制过程中，以增资扩股形式被贱卖，一家地产公司以1900余万元控制了这个潜在价值数千亿元的矿产。据媒体披露，该公司董事长籍贯湖南永州，有一个异姓兄长在都龙锡矿改制期间任职云南省委常委。

当时，云南政商界曾传言，“蒋政江是秦光荣同母异父的弟弟”。有知情人向媒体透露，蒋政江和秦光荣并非上述关系，但他的确和秦光荣的异姓哥哥有较亲的关系。蒋政江早年曾在永州市做地产商，他追随秦光荣到云南后，先进行房地产开发，后来抓住云南矿山整治的机会，控制了大量有色金属资源。多位知情者告诉《中国新闻周刊》，秦光荣很多问题都出在蒋政江身上。

秦光荣投案前后的官场震动

2014年是秦光荣在云南主政的最后一年。这一年3月至8月，短短5个月时间内，云南省原副省长沈培平、昆明市委原书记张田欣、云南省委原书记白恩培三名省部级官员相继落马。其间，云南官场也出现了官员举报潮。

2014年11月，秦光荣被调离云南，任第十二届全国人大常委会内务司法委员会副主任委员。

离任前，秦光荣在云南省委召开的全省领导干部会议上自我评价时称，他在云南工作16年，始终在思想上政治上行动上与党中央保持高度一致，自觉维护党中央权威，严守党的各项纪律。“在我离任之际，我衷心感谢云南人民，衷心感谢云南的各级领导干部对我工作的支持、帮助、理解和包容，我将永远热爱云南、关心云南、支持云南。”

秦光荣赴全国人大任职后，主要居住在北京，有时会到昆明避寒避暑，有时也会回永州走走转转，这位“文人书记”也有了更多的时间舞文弄墨。

2018年5月，湖南当地媒体刊发散文《永州，一本耐人品读的书》，该文作者署名“凌粼”，正是秦光荣的笔名。秦光荣还是《美在永州》《九嶷山之歌》的词作者，《柳子碑廊记》也出自他手。到云南后，他又为《永远的香格里拉》《七彩云南》《云南美》等歌曲作词，宣传云南形象。

在秦光荣主动投案前数月，已被降职的云南省委原秘书长曹建方被立案调查，引起外界诸多猜测。

2011年11月，也就是在秦光荣出任云南省委书记3个月后，曹建方出任云南省委常委、省委秘书长。2016年1月29日，曹建方因严重违纪，受到开除党籍处分，降为副处级非领导职务。三年后，云南省监委对曹建方严重违法问题进行立案调查。

这种“降职后又被立案调查”的处理方式极为罕见。舆论普遍认为，他在被降职期间，被发现涉秦光荣相关问题。

相关通报称，曹建方身为领导干部，在党的十八大后不收敛、不收手，毫无自律意识，私欲膨胀，大肆收受他人财物，构成职务违法并涉嫌犯罪，应予严肃处理。2019年1月2日，经云南省监察委员会会议研究并报中共云南省委批准，决定取消曹建方退休待遇；收缴其违法所得；将其涉嫌犯罪问题移送检察机关依法审查起诉，所涉财物随案移送。

秦光荣投案后，湖南、云南官场“余震”不断。

2019年5月17日，即秦投案一周多后，湖南省人大常委会副主任向力力涉嫌严重违纪违法而接受中央纪委国家监委纪律审查和监察调查。公开履历显示，向力力是湖南人，与秦光荣有7年的工作交集。1991年，秦光荣担任湖南省零陵地委书记时，向力力任零陵辖市的冷水滩市委副书记。2017年，向力力之子向导毕业后直接进入秦光荣之子秦岭任高管的华融投资公司任职。

2019年5月24日，云南省纪委监委消息：云南省城市建设投资集团有限公司党委书记、董事长许雷涉嫌严重违纪违法，主动投案，目前正在接受纪律审查和监察调查。

现年53岁的许雷是湖南岳阳人，上世纪80年代便在云南工作，从云南省第二安装工程公司的一名见习施工员做起，经过多个岗位历练后，自2009年7月起担任云南省城市建设投资集团有限公司董事长至今。其间，他还担任诚泰财产保险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

多位知情者称，许雷在云南工作时间远远长于秦光荣，他是在秦光荣入滇后，慢慢攀附上秦，并成为秦朋友圈中重要一员。

秦光荣主动投案的效应仍在显现。据中央纪委国家监委网站消息，5月29日，“百名红通人员”、外逃职务犯罪嫌疑人肖建明主动回国投案并积极退赃。2012年12月，肖建明因涉嫌受贿犯罪外逃至美国。此前，他曾执掌云南锡业长达10年之久。

秦光荣主动投案19天后，2019年5月28日，他的老家湖南永州市潇湘公园镌刻在花岗岩上的落款“秦光荣”三字，在刺耳的砂轮打磨声中化为尘埃。

来源：《人民法治》杂志

责任编辑：杨天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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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标题：《大案回顾 | “光荣”退休的秦光荣被批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