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和谐公社

欧文的试验：从新拉纳克村到新和谐公社

立志于改造社会，欧文是一个“理想家”，也是一个实干家，不仅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通过试验把他追求的理想社会付诸实践。

这个实践首先在英国的新拉纳克村诞生了。该村落位于爱丁堡西南56公里处，坐落在克莱德河畔的山谷里。该村的最早建设者并非欧文，而是他的岳父大卫·戴尔与苏格兰发明家理查德·阿克莱特。前者是英国格拉斯哥市的企业家和银行家，后者则发明了水力纺纱机。1785年，他们在这里创建了新工业基地和社区，用湍急的克莱德河作为动力。这个村子被命名为新拉纳克。

一次偶然机会，欧文认识了戴尔与他的女儿卡罗琳。他接受戴尔邀请，参观了新拉纳克村，形成了初步印象；第二次造访，欧文萌生了在这里实现社会改革试验理想的念头。该过程中，欧文渐渐赢得戴尔的认可，并与卡罗琳相爱。1799年9月，他与卡罗琳结婚。在新拉纳克村，他们养育了7个孩子。欧文非常注重孩子教育，特别是培养孩子们热爱生活、坦率和蔼的性情。

也是在这一年，欧文与他的岳父合伙购买了一家大企业，在此基础上办起了新拉纳克工厂，欧文任经理。为改革不合理的社会状况，欧文提出了既有利于工厂主，又有利于工人的改革原则，并在自己工厂推行了一系列举措。当时，新拉纳克村的村民大都是失地农民、破产手工业者、流浪汉、乞丐和孤儿。村里两千五百多工人中，有近四百位年幼的学徒工，他们大都来自孤儿院，工厂为他们提供免费吃住、两套服装和免费教育。欧文还将工人每天工作时间从13小时缩短到10小时，禁止不满九岁的童工劳动，提高工人工资，工厂暂时停止，工资也照付。当时，新拉纳克村里有很多小商小贩，卖的产品质量不高，但价格高，不少村民因此负债累累。为此，欧文开办了一家商店，出售煤炭、衣服、日用品、蔬菜、肉等物美价廉的商品。很快，村民不再入不敷出，商店也有盈利。

在管理上，欧文不提倡赏罚制，而是采用无声胜有声的督促。具体做法是：在工厂显眼的位置放一张公告板，将工人名字写到板上，旁边再各挂一块2英寸的木板，木板四面呈现黑、蓝、黄、白四色。不同颜色代表工人前两个月的表现，黑色代表“不好”，蓝色代表“一般”，黄色是“好”，白色是“非常好”。据此，大家就能了解彼此工作表现。欧文不仅探索管理方法，还贡献了很好的管理思想，他被后人称为“现代人事管理之父”。

另外，欧文为村里年幼的孩子开办了幼儿园，这是英国第一所幼儿园，也是全世界第一所幼儿园；为大一些的孩子创办了学校，10岁以下完全免费，10岁以上也只收取很少的学费；创办了银行和医院，并建议工人将收入的六分之一放进疾病基金，以便他们及其家属享受免费医疗；开设了针对工人的夜校，让工人们在这里学习文化知识，参加音乐会和舞会等。

正是得益于这些改革举措，欧文用25年时间把新拉纳克村改造成了理想中的社会主义小镇，他也在这里度过了人生中最成功的时期。但是，欧文没能说服英国其他雇主缩短工人劳动时间，拒绝雇用童工，改善工人工作环境；相反，特立独行导致他在本地越来越不受欢迎。

1825年，欧文卖掉了新拉纳克村，与几个儿子来到美国，在印第安纳州南部的沃巴什河岸边，购买了3万英亩土地，投资4万英镑，创建了他理想中的新和谐公社。他选择美国的理由是，与英国相比，美国少些保守，是一个“新的世界”。不过，没坚持几年，两个社区都以失败告终，欧文陷入资金危机。于是，1828年欧文回到伦敦，一边宣传自己的主张，一边投入工人维权、改革运动。

虽然，新和谐公社在美国没能成功，但影响深远，在这里诞生了美国的第一所幼儿园、第一家商贸学校、第一次尝试免费教育、第一家免费图书馆、第一家市民戏剧俱乐部、第一家有组织的妇女俱乐部等。与英国的新拉纳克村一样，美国的新和谐社公社，后来经过保护和修复，已经发展为今天知名的旅游景点，到访的游客络绎不绝。

欧文试验对科学社会主义的贡献

为了实现改造社会的理想，欧文既“想”，也“干”，还“说”，他著书立说，阐明自己立场主张与政策方案。1812年，他发表了《关于新拉纳克工厂的报告》，引起了欧洲社会的广泛关注；1815年，他在《论工业制度的影响》一书中，呼吁制定改善工人劳动条件的议会法案，得到了英国议会的响应，并在1819年第一次通过了限制工厂中女工和童工劳动日的法案。1817年，他在《致工业和劳动贫民救济协会委员会报告》中，提出建立合作社来解决失业问题的主张；1820年，他在《致拉纳克郡报告》中提出消灭私有制，建立财产公有，权利平等与共同劳动的改革社会的理想主张。在他的代表作《新社会观》与《新道德世界书》中，他揭示了无产阶级贫困的原因，并从生产力角度提出公有制与大生产的紧密联系，论述了他的教育思想，描绘了未来美好的社会主义社会，他甚至还提出了建立共产主义社会的主张。

欧文代表作《新社会观》。

虽然，欧文同情工人阶级的处境，认识到普通工人的贫困是资本主义社会的必然产物，也从道德上对资本主义社会制度的弊端进行揭露批判，但没有触及到问题的本质，而且他反对无产阶级革命斗争，反对通过暴力方式对社会关系进行社会主义改造。因此，欧文的理想本质上只能是“幻想”，他也只能是空想社会主义者，当然也是19世纪最有影响力的空想社会主义者。

尽管如此，欧文的思想和主张影响深远。他的空想社会主义思想为科学社会主义的创立作了铺垫，是马克思恩格斯创立科学社会主义的理论渊源之一。例如，欧文提出将智育与生产劳动相结合，为培养智育、德育、体育全面发展的人找到了一条正确而合理的道路。这样的教育理论符合人的身心发展规律，是科学的，他推动的教育实践也是成功的，可谓是教育史上的伟大创举。这对马克思主义关于人的全面发展和马克思主义教育理论提供了实践基础。正因此，欧文也被认为是一位教育家。

甚至可以认为，如果没有以罗伯特·欧文为代表的空想社会主义的理论和实践，科学社会主义的诞生可能要更晚些。正如恩格斯所言：“德国的理论上的社会主义永远不会忘记，它是站在圣西门傅立叶和欧文这三个人肩上的。”在马克思、恩格斯著作中，我们可以发现有些观点直接源于空想社会主义理论。当然，这是一种扬弃，是建立在唯物辩证法基础上的。

（作者系中共上海市委党校教授）

(本文来自澎湃新闻，更多原创资讯请下载“澎湃新闻”APP) 返回搜狐，查看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