勿上升

第三方视角，一个暗恋云很久的后辈的自述

后辈有些茶还有些biao，慎入

爹妈纠葛太久了我还是没写完，再鸽一章

以下正文：

05

Super Show取得的反响给了公司极大的信心，作为在他们之后出道的男团，我们自然而然成了第二个“试验品”，接连不断的海外行程一股脑涌了过来，我又好死不死会说英语，小到诸如仅需一名成员出席的采访这类行程都毋庸置疑会落到我头上。

本就少得可怜的休息时间又被时差一再压缩，钟云哥下班的时间我这边往往正是深夜，在定闹钟爬起来找他聊天这件事被经纪人抓住一次后他就没收了我的手机，只在休息日短暂地还给我。

钟云哥还打趣着问过我是不是把他忘了，而我回复时已经过去了三个小时。我慌里慌张地敲着键盘朝他解释最近发生的一切，又向他道歉，向他保证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他，接着我随意编了一个借口从经纪人那里短暂地换回手机的使用权，终于在又五个小时后得到了他的下一句话——

「KKKK只是在开玩笑啦，知道你工作忙，我有一直在看你们的演唱会，比起队友来说你的状态确实有些差，所以半夜起床只为了发消息给我这件事可不能再做了哦，有事留言给我就好，我看到后就会回复你的，不要让粉丝担心，也不要让我担心。」

原来他知道了。

我捧着手机发呆，又抬头看向刚从门口的进来的经纪人，我猛然意识到他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我有时候希望他不要这么温柔不要这么善解人意。

有他的这句话在先，我也没了再去联系他的胆子，只每隔一段时间问问他的近况，在发现每次得到的回答都差不多后我也放弃了这最后的途径。

在我过的最艰难的那几天我甚至去问了曺圭贤，企图得到一些与钟云哥相关的真实情况。

对我他还是保留着最基本的礼貌和对后辈的关爱，同时还有在圈中摸爬滚打近十年的口才，滴水不漏的回答把我牢牢阻断在他跟钟云哥的“二人世界”之外。

我知道他们见面了，我甚至知道他们是在什么时间去了哪家餐厅，但也仅限于此，这两年内我对钟云哥的了解连他的粉丝都不如。

说来可笑，虽然嫉妒得心痒痒，但在这段时间里曺圭贤也成了我唯一可靠的消息来源，钟云哥的每个假期似乎都是和他一起度过的，我有意询问，他也想特地向我炫耀，就这么一来二去倒还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和谐。

我就像这样浑浑噩噩地过了两年，每晚抱着先前我拉着他拍的合照入睡，第二天一睁眼又跑去网上搜索所有有关他的消息，靠着这点少得可怜的慰藉来苟且度日。

他穿军装是什么样的？穿警服又是什么样的？在工作时他会用多温柔的语气来和其他人说话？就连我的梦都由这几样单调的幻想构成。

在以往总是能在电视上看到他的日子里，我从未想过有朝一日我会被思念吞没。

06

可能是日子太单调的原因，也可能是我的心思就没在生活上放过，时间过得意外的快，被我设成手机屏保的倒计时一天天向零前进着，两年也就这么平淡地过去了。

他入伍时是独自去的，归来时也是独自一人，我本想去接他，但在他们成员都无人出面的情况下我也没这个胆量。

第二天隔着手机屏看着带着笑容重新出现在镜头前的他，我才觉得散落在外足足两年的三魂六魄逐一落回原位，凝固的血液也再一次温暖起来，裹着他的名字重新在我体内开始流动。

我耐心地等待了快一个月，等他把手头的事情全都处理好之后，我带着全新的更进一步的计划拨通了他的电话。

“庆祝哥顺利退伍！有空和我一起吃顿饭吗？”寒暄几句后我便发出了自他退伍以来我的第一个邀约，赶在他回复前我又补上一句，“虽然哥最近可能已经跟很多不同的人吃过很多顿饭了，但跟我还是第一次呢！”

他轻笑了一声，语气颇有些无奈，“你都这样说了，我怎么还能拒绝你呢，想去哪？”

“哥来选吧，以前都是我在选，这次我也想知道一下你喜欢去的地方都有哪些。”我一点点下着套。

他果然纠结了很久都没能选出一个心仪的餐厅，我适时地建议，“要不今天不去外面了，我做饭给你吃？”

他沉默了几秒，又带着笑意问我：“你是在邀请我去你们宿舍做客吗？”

我愣了一下，因为我能从这句话的语气中听出他八成是已经答应了，我本以为我还要磨好久才能让他松口。轻易就被满足的占有欲再次膨胀，催促着我说出，“哥要是不想出门的话我也很愿意来参观一下传说中的‘Super Junior的宿舍’。”

他还是答应了，让当时的我欢呼雀跃到队友差点认为是他答应了我的告白。

但那是我这一生做过的所有错误决定中最让我印象深刻的一个。

我不该为了一时的贪欲，得寸进尺要求前往他的宿舍。

当我拿着大包小包的食材——我甚至还买了新鲜的咖啡豆——敲响他宿舍的大门，或者说即将敲响前，门被拉开了，出现在我面前的人是赤红着双眼的曺圭贤。

我手中拎的东西掉了一地，但我没敢去捡，而是先后退鞠躬喊了前辈，曺圭贤没答应，先蹲下帮我把袋子捡起来，等他要把东西递给我时我才注意到他脸上已经干涸的差不多的泪痕，我慌忙把东西接过来，呆愣地站在原地等他说话，但他只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便绕过我离开了。

我把视线从曺圭贤离开的背影挪开，又一点点挪到站在客厅的钟云哥身上，哪怕还没有进门，我也能看清满地的狼藉，他们似乎刚刚激烈地争吵过一架。

在我考虑要不要转头离开时钟云哥看到了我，他慌乱地抹了把脸，又冲到我身边把我拽进门，我注意到他有看向电梯间的方向。

他是在期待什么吗？期待曺圭贤还没走？还是在期待他已经离开了？

“哈……第一次来就让你看了笑话。”他拉着我绕开地上的玻璃碎片——是一个破碎的雪景球——接着扶着我坐到移了位的沙发上。

我紧紧捏着手心的两个袋子，不知所措地被他摁上沙发。

“没事，没事，别在意，日常打架罢了，我们不是出了名的爱吵架嘛。”他一边安慰着我一边接过我买的食材，虽然他很努力在克制了，但我还是能听出夹在话语间的颤抖。

“哥。”我斟酌着开口，“不方便的话我可以下次再来的。”虽然很不情愿，但就目前来看我确实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他的动作顿了下，并没有接话，而且自顾自把东西拎去厨房并开始着手清洗。

我坐在客厅思考了一会，也起身进了厨房，“我来吧，哥休息一会。”我把声音放的很轻，他浑身散发出的破碎感让我恍惚间觉得我一用力就会震碎他。

“没关系，哪有让客人下厨的道理，你还买了这么多东西，更不能让你做饭了。你别小看我，我也是会做饭的，以前没钱的时候就是我一直在给——”一句话说到这里戛然而止。

我猜接下来本该被说出的内容与曺圭贤有关。

我能听出他是在跟人怄气才执着地想要找点事做，现在比起担心厨房以及我自己胃的安危，让他高兴起来似乎更重要一点。

于是我软磨硬泡着愣是留在厨房里，以防他不小心切到手或是把糖错当盐撒进锅里。

在这短暂且尴尬的十分钟里，我心里某一小块诡异的占有欲暂时得到了满足——现在的我跟他不就像是合力完成一顿晚餐的新婚夫妻。

除了时不时响起听得我脊背发凉的咬牙声以外，一切都很和谐。

看着钟云哥打鸡蛋的手法跟力度，我隐约觉得他是在把这些鸡蛋当成曺圭贤的脑袋在处理。

在敲坏不知道第多少个鸡蛋后，两碗卖相还可以的面跟一碟炒年糕一起摆到了桌上。

我突兀地想起曺圭贤不止一次说过自己爱吃炒年糕。

所以钟云哥才会做这道菜吗？还是说因为他会做，曺圭贤才喜欢吃？

我甩甩头把这一想法甩出去，又朝坐在我对面的钟云哥露出一个笑来。

一顿饭我吃的味同嚼蜡，虽然四舍五入算是他亲手做的，但曺圭贤这三个字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尤其是这满地还未来得及收拾的破烂，不断提醒着我这里一小时前刚刚发生过一件曺圭贤参与其中的和他有关但我不配知道的事情。

钟云哥吃了几口便放了筷子，我仗着“不能浪费食物”的理由把他的碗抢过来吃了个干净。

收拾完食物后我先去洗了碗，又陪他看起电视。我本来和他一左一右坐在沙发的两侧，接着我用递草莓的借口坐去他身边，紧靠在他身上。

电视里男女主间煽情的对话还在继续，我悄悄侧头看了钟云哥一眼，发现他的注意力也没在枯燥的电视剧上时我轻轻推了推他，“钟云哥。”

“嗯。”他抬了抬眼皮，我注意到他的眼睛很明显肿起来了，是不久前刚刚哭过的证据。

“我们也认识挺长时间了吧，就算去掉我单相思的那几年，也该有五年了。”我试图开个玩笑缓和一下气氛。

他扯了扯嘴角，又调整了下姿势让自己能靠得更舒服一些。

“哥遇到什么事其实可以告诉我，就算我也没办法解决，多一个人帮你一起分担也是很好的不是吗？”我接着往下说，我真的太想知道曺圭贤刚才到底干了些什么了。

钟云哥这才认真地抬头看了我一眼，一秒后又把头拧回电视的方向，“其实没什么大事。”

潜台词是没必要告诉你。

“嗯……是因为和圭贤前辈有关吗？”我掐着嗓子，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很委屈，“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圭贤前辈很看不惯我。”虽然钟云哥没看我，但我还是露出了一个很不知所措的笑，“我也试着问过他，是不是我哪里做错了，但是……”

“他看不惯你？”钟云哥果然皱眉了，“怎么会？我觉得他挺喜欢你的。”

“嗯……”我点了点头，“可能是我的错觉吧。那我来之前哥和圭贤前辈聊什么了？”

他用力闭了闭眼睛，有些无奈地说，“我就知道你突然提他准没好事，不是因为你，是我跟他的私事。”一句话把我所有的好奇心阻断在门外。

我似乎确实有些低估钟云哥了，他在这圈子里起起伏伏这么多年，什么样的话术没见过，可能那些我自以为精妙的话在他看来都不过是不必过多理会的小孩子过家家吧。

“我也不是这个意思……”我尴尬地笑笑，我可以把还未发生的一切都按照现状推理演绎到八九不离十，但我总是没有足够的能力来处理那些意外发生的事故，“我只是觉得哥因为他在伤心，想帮你分担一点，或者只是安慰一下也好啊。”

他突然从沙发上坐起身，直直盯着我，“你觉得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圭贤前辈？”

钟云哥像是想点头，但硬生生半途止住动作，“不是，我是说我，你觉得我是一个怎样的人？”

我突然愣住了。

一瞬间脑海里闪过无数词汇，但我总觉得没有一个能描述的出他身上万分之一的美好，于是我卡了壳。

你是我爱的人。

千言万语最终汇聚出这么一句话，我笑了笑，“哥是我见过最有天赋的歌手，也是我见过最努力最自律的人。”我还是把平日里应付媒体的官腔搬了出来，“哥身上有很多值得我用一生去学习的东西。”

“那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啊？”我感觉我的心脏有那么一瞬间停跳了，我立刻翻起过去一小时的记忆确认自己没有因为太过兴奋而把“我爱你”就这么说出去。

“没关系，不用回答我，我就是心血来潮。”好在赶在我脸上的面具崩溃前钟云哥退了回去，他摸了摸自己肿起的眼皮，“今天谢谢你。”

“哥，需要一个拥抱吗？”我也学着他伸手擦了他另一侧的眼角一下，他意外地没有躲开。

“嗯？”

“拥抱会让人心情变好的。”我朝他张开双臂，“我不会说好听的话，只能这样来安慰你了。”

在我的心就快从嗓子眼蹦出去之前，他终于笑了，随后他钻进我怀里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你还不会说话呢，你是我见过嘴最甜的人了。”

“那就让我一直甜着哥吧。”我用力回抱住他，拼命汲取着唯一能让我感觉到我还活着的生命源泉。

他笑着拍我的背，说自己快要窒息了，我听话的放开他，在松手前又小声说，“这其实是哥主动给我的第一个拥抱。”

他有些怔愣，随后他笑了，水肿的凤眼眯成一条缝，提醒着我他刚刚才为了曺圭贤哭过。

“那看来以后我要多抱抱你了。”

但在那次过后我很久都没能再见过他——是指私底下的见面，我的行程一天比一天多，他更是忙的不可开交。

像是要通过不断的工作来逼迫自己忘记什么一样，不要命地接着通告。

我开始变着法子约他，从“天气很好”用到“那家店的咖啡很绝”甚至“哥太瘦了我要盯着哥好好吃饭”这类借口都搬了出来，持续了差不多一个月后他终于是松了口，同意出来见我一面。

但等真正见面时我意识到让他心情变好的原因可能并不是我。

他的状态肉眼可见的好了很多，浑身都散发着那种终于卸掉一个重担的轻松感。

他甚至带了登山专用的装备——我今天是以“阳光正好”这个理由邀请他的。

我跟着他去了附近的一座荒山，一路上他一反常态地打开话匣子不断说着话，甚至都向我说起了一些他们出道初期的故事。

当然，无一例外都与曺圭贤有关，虽然偶然夹杂着利特前辈跟银赫前辈出场，但主角大多都是曺圭贤。

爬过三分之二的路程后他总算是说起了一个月前他们吵的那一架，我把飘远的思绪收了收，聚精会神地听起来。

说得顺畅的人却在这时开始结巴，避重就轻地聊了几句后便把话题带到我身上，“你以后可别像他这样。”

“唉，不过也不全是他的错吧，我当时的一些话可能也说的太过分了，好在现在都说开了。”他每句话的语尾都在上扬，听得出他的确很开心。

“对了，如果以后你们遇到什么事，一定要选择跟对方好好聊聊，不要太着急，也不要逼对方。”

话是这么说，但我觉得曺圭贤目前只是暂时退了一步而已，他不是会就这么轻易放弃的人，如果我没有想错的话，不久之后他们可能还要吵第二次。

我也该开始计划怎么在他们第二次吵完后彻底把钟云哥撬过来了。

“圭贤呐……”他好像说了很多，可惜我并没有仔细听，他又总结一般叫了曺圭贤的名字，接着下结论，“还是很可爱的弟弟呢。”

“哥，那我呢？”我拉住他的手摇了摇，“我听见你在综艺上说圭贤哥是你最爱的弟弟了，那我呢？”

让我再越界一次吧，我真的很需要他的这句话。

他愣了一下，随后反握住我，“你也是我很喜欢的弟弟呢。”

我张了张嘴，把那句“只是很喜欢吗”咽了下去。

我把他的手全部包进掌心，他的手真的很小，我牵着他就像是在牵小孩子，“但是你是我最爱的哥哥。”我用拇指摩挲着他的手背，一字一句地说。

不知道这句话哪里出了差错，他触电一般将手抽了出去，接着掩饰尴尬般笑笑，“我…我很荣幸？”

我第一次不知道该怎么接他的话，于是我也跟着他一起露出一个笑，“哥，太阳快落山了，我们再爬得快一些还来得及看到夕阳。”

“好，走吧。”

我开始期待属于我的夕阳落进我怀里的那天。 

07

作为SJ的忙内，曺圭贤入伍的那一天也到了，说句实话，我心里还是挺开心的，因为为期两年只属于我和钟云哥的时间正在朝我招手。

没有了那唯一的顾虑，我几乎有空就会去找钟云哥玩，哪怕只是在他的咖啡厅里坐坐而不见到他本人这件事我也乐此不疲，因为我并不是没有任何收获的——他的母亲很喜欢我，每每看到我都会不断感慨“我们钟云这是交到知心朋友了啊”。某次和来帮忙的他正好撞见后他还笑着问过我是不是决定打入他家内部了。

是，当然是，早在很多年前就决定了，只是现在才有机会实施而已。

当然当时我并不是这么回答的。

这段美好的生活持续了小一年，除开因为行程等不可抗力而不得不分开的日子，我几乎一直跟他黏在一起。

他不是没有疑惑过为什么我总是出现得这么恰到好处，但都被我轻而易举糊弄了过去。

直到某天我趁着假期想喊他出去玩却没能联系到他时，我才从这段恍惚的梦中清醒过来。

我先去找了他们经纪人——这几年因为他的关系，我跟SJ经纪人的关系比跟自家经纪人还要好上那么一点，再三确认他最近一周都没有行程后我才再一次点开跟他的聊天框。

「钟云云——哥——」我试着戳了戳他。

五分钟没有回复后我发了第二句。

「今天天气很好~哥想跟我出去逛逛吗？顺便带上me和点，我也想她们了」狗狗总是一个很好的借口。

依旧没有回复。

在我思考他会不会又在睡觉时手机震了下。

「我现在暂时不在首尔呢，过几天再联系吧^^」

我心头的警铃尖叫着旋转起来，虽然也加了常用的小表情，但这个口气怎么看都不是他本人。

「哥去哪玩了呀？」

「我回老家看望亲戚了」是一个完全让人挑不出毛病也不好深入询问的回答。

「那哥准备什么时候回来？」

「过几天吧」

「呀！哥不准糊弄我，我要成为哥回来之后第一个见到哥的人」

对方沉默了许久。

「我买了后天的机票，是下午三点的，已经提前定好回程的车了，所以你可不要想着来接我哦」我可以确定这句话是钟云哥本人发的。

他现在在哪？在他身边的这个人又是谁？

或许我心中已经有了答案，我只是不愿意承认。

我掐着秒等待着两天后这个已经公之于众的谜底揭晓的瞬间，跟预估的他到家的时间差不多后我便发了消息过去。

「哥哥哥！安全到家了吗？你最爱的弟弟还在等你呢QWQ」

绕在心头整整两天的不安让我彻底失了耐心，十分钟没能得到回复后我便直接打了电话过去。铃声响到第二遍才被接起——虽然我很乐意多听几遍他特意设置的月之歌，但这并不代表我不会在意他迟迟不接电话的举动。

“哥？在忙吗？”我小心翼翼地问。

“没有呢，刚刚在洗澡。”那头的声音有些朦胧，像是被遮在什么之后，在他咳嗽了两声后又恢复正常，“你晚上有行程吗？”出乎我意料的是，在我还在斟酌即将说出口的邀请时他先开了口，“有空的话要一起吃顿饭吗？我……有些事……”他开始结巴，“有些想不通的事，我想找个人聊聊。”

我当然不会自恋到去幻想他是不是要和我告白，我只是恰好撞枪口上了而已，毕竟他说的是“想找个人”而不是“想和你”。

我不可避免地想到前不久他完全失踪的那两天，我的直觉告诉我把他折磨到需要找人倾诉的事就发生在那段时间里。

而我的另一个直觉告诉我又是因为曺圭贤。

换句话说，我一直在等待的他们的第二次吵架可能要来了，或者已经发生过了。

于是我点点头，用一种欢呼雀跃的语气说，“当然可以！我给哥打电话就是想约你出去呢~我又发现一家新的餐厅，我猜哥一定会喜欢那里的口味。”

“嗯。”他答应的有些心不在焉。

“那下午五点左右我来接你~哥只需要打扮得漂漂亮亮就行啦。”在发现他很少自己开车后我就去考了驾照买了车，方便在之后的日子里接送他。

他被我逗笑了，“我什么时候让你丢过面子了。”

像是情侣间的对话。

“嗯嗯嗯哥一直都很帅！”我附和着他，又强调了一遍时间便挂了电话。

哪怕他主动约我的原因只是因为凑巧，即将和我聊的内容也大概率和曺圭贤有关，但只要他开口了，我就可以放下一切去赴约。

08

我依旧提前半小时到了他家楼下，原本是提前十五分钟的，但他也总是习惯提前十五分钟赴约，我不得不再将时间推前以防遇到突发情况导致他需要等我。

餐厅离他家有些远，大概半小时路程，因为贪恋路途中他坐在副驾时飘到我这侧的檀香以及所有他连着车载蓝牙放的歌曲，我总是下意识把约会地点往远了选。

虽然这次他一言不发地坐去后排，打过招呼后便塞上耳机靠着窗开始发呆。

我把歌单调到专门为他准备的那个，安静地发动了车。

赶在晚高峰前我们顺利抵达餐厅，我倒车时才发现钟云哥已经靠在后面睡着了——他终于记得把我专门买给他的U型枕拿出来了。也就是这时候我才注意到他眼底重到遮瑕都盖不住的黑眼圈。

他确实在好好打扮自己了。

我重重叹了口气，把车内的空调温度调高了些。

大概十分钟后他醒了过来，用还带着倦意的声音抱怨我为什么不叫醒他，我下车绕去他那侧帮他拉开车门，又虚环住他让他能靠着我，他小小地挣扎了下便由着我去了。

“才刚到这里没多久哥就醒了，我还没来得及叫你呢。”我安抚着猫炸起的毛，又把他抱得更紧了些。

因为比预计时间迟了一点，本该准时到达的餐品也“提前”了十分钟，在我们进门前，后厨刚刚拿去热过，好在这没有将菜本身的滋味影响到太多。

桌上的菜收拾的差不多后我让服务生上了甜点，他抱怨了几句怎么是热美式后便安静了下去。

“哥尝尝吧，我让他们做的低糖的。”我看了他一眼，把做的精致的蛋糕朝他面前推了推。

钟云哥突然深吸了一口气，弄得我也一起紧张了起来，他大概是措好辞了。

“我前几天……”他还是说的很犹豫，我不知道只是单纯因为他依旧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还是到现在都没有决定好是否要把这件事告诉我。

“嗯。”我笑得更灿烂了些，“前几天怎么了？”像在鼓励小孩子那样哄着他。

“我前几天去见圭贤了。”

虽然做了十足的心理准备，但我还是觉得自己脸上的笑容僵了那么一下。

“啊，我就说哥前几天怎么跟人间蒸发了一样~”我把话语中的责怪跟撒娇意味分配得很好，听完后钟云哥的头更低了些，又小声道了歉。

“和曺——是和圭贤哥发生什么了吗？”极度混乱的内心让我差点顺着心中所想叫了曺圭贤全名，好在钟云哥一心都扑在曺圭贤身上，并没有注意到我的口误。

不过这好像也不是一件值得我庆幸的事。

“他……我们……他……是发生了什么。”钟云哥结巴了半天，只是把我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嗯，发生了……？”

“我记得你信基督教对吧。”他突兀地问了这么一句。

“啊？”我顺着他的目光低头看向挂在我胸口的十字架，“是。”我顿了顿，“哥信的是天主教。”

“嗯……”他绞着手指，重新低下头，我也把视线转向他的手，细瘦的手指上满是花花绿绿的创口贴。

“哥，你又咬手。”我有些生气，明明之前都要改掉这个习惯了，怎么突然又把手弄成那样。

“我改不掉。”他有些执拗地反驳，我也没办法再说什么了。

“所以跟我们信的宗教有什么关系吗？”我试图把话题扳回正轨。

“同性恋……”他嗫嚅着，“很恶心吗？”

我突然很想就这么告诉他，我爱他，爱了足足十三年。

可我不能，因为我知道他的下一句话会是什么——

“我和圭贤去济州岛旅行了。”

“只有我和他。”

“他说有事要告诉我，所以我就答应和他一起去了。”

“我其实知道他要跟我说什么，他之前也跟我说过，我们还因为这个大吵一架。”

“那时候正好撞见你，就在我们宿舍，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

“我们在济州岛逛了很久，也聊了很多。”

“在离开前……他……他吻了我……”

“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

“我是不是应该退队？”

“是我害了他……”

“他还说爱我。”

“他一直在对我说爱我……”

他似乎讲了一个很长的故事，又似乎只说了寥寥几句话，我忘了自己有没有附和，或许长期以来戴着的面具和养成的习惯让我以近乎完美的样子回应了，也或许没有。

我第一次觉得他的声音是这么刺耳，挑破我的耳膜，搅碎我的大脑，再狠狠扎进我的心。

在那个声音自我耳边消退时，我问了三年前在他们宿舍时我没能问出的那个问题。

“钟云哥，那你呢？你爱他吗？”

他把目光从已经凉透的咖啡挪到我脸上，突兀地笑了。

我本已经碎了一地的心被这个笑重新揉到一起又狠狠攥紧揉捏，我开始摇头，想让他不要说了。

可他好像没有注意到我的动作。

他可能从来都没有注意过我。

“爱。”他还是说了，他的声音甚至都在颤，但每个字都说的掷地有声，“我很爱他。”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他哭。

原来我从来都没有拥有过那所谓竞争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