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路明非的语文老师…说他毫无幻想精神，透着悲观主义的情绪…毫无进取心。

路明非……有点想……说自己也是有幻想的。

某一次看了三部连映的《黑客帝国》，路明非忽然觉得自己应该有种非常神奇的能力还没有被发掘出来，像“Neo”那样，是“the one”。某一天会有一个神秘人物来发掘他这个能力，他将在众人灼灼的目光里摇身一变……做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

路明非不想做什么大事，也不觉得自己是可以做大事的人，他只想做个跟在师兄师姐身后跑腿端茶递刀的小弟，随叫随到，嬉笑怒骂，只是这样就很好了，就这样就很好。

可语文老师批评的时候高瞻远瞩……连眼角的余光都没给路明非…路明非只能缩缩头，放弃了解释自己的心路历程。

没有人跟他讨论这个伟大的构思，他只能自己不断地构思细节。等到路明非上了高三，这个幻想已经被场景化了。每次学校办春节联欢晚会，班里那个钢琴十级的小美女柳淼淼在舞台上弹琴，同班男生一色黑礼服围着钢琴翩翩起舞，路明非就托在腮帮子坐在一个被人遗忘的角落里，浮想联翩，想着也许会有一架直升飞机从天而降来接他，有一群黑衣墨镜男以电影里面CIA特工般的冷酷走进会场，沉着嗓子说，路明非先生，不是看春节联欢晚会的时候了，组织在召唤你。他们会给路明非套上黑色的军服和长风衣，簇拥着他在同学们的目光中离开会场，会场外一架漆黑的直升机轰响着，巨大的旋翼掀起狂风，如刀割面。那时候无论是小美女柳淼淼还是跳舞的男生，都会停下来呆呆地看着路明非的背影。

这个故事的重点不在于他将怎么拯救世界，而在其他人望向他背影的目光。

超拽！

“路主席就连幻想都这么迷人。”这是一个新入学的学妹。

楚子航与恺撒芬格尔三人毕业之后，学校里就只剩下路明非一个能上头条的话题王，新闻部不愧是芬格尔带出来的，继承了芬格尔的猥琐，天天盯梢路明非。而路明非呢，在当上学生会主席之后，就被昂热弄去进行秘密特训去了，出来之后的言行举止，穿衣打扮一应由作为助理的伊莎贝尔包办，双重加持下路明非稳立“S”级的精英人设，再说学生会，随着恺撒的辞任路明非的接任可以说是来了个大换血，部长基本都是二三年级的学生，他们是听路明非的屠龙事迹长大的，路明非的迷弟迷妹无疑，新入学的师弟师妹又被二三年级的师哥师姐们日复一日的洗脑，自然而然的也加入了这个行列。

古德里安教授也是，没事就路明非吹，吹路明非，要不是为了抄论文，风纪委员都不带理他的。

可以说现在的卡塞尔学院是路明非的天下。

恺撒若有所思，觉得自己可以给Mint会所打个电话，没有钱办不到的事。

“路明非，如果有需要我可以帮你悬赏。”就和Aspasia餐馆那次一样。楚子航向路明非表示，他可以做到，他的承诺永远有效。

恺撒不乐意，“喂，楚子航，路明非是我的接班人，用不着你个狮心会的人掺合。他是我的人，有任何需要应该来找我，我会帮他。”

这话就暧昧了，正常人觉得是兄弟情，磕cp人眼里这就是爱情，如果把路明非换成女人，妥妥的两男争一女，老套戏码。诺诺也觉得可以，跟坐在她身边的苏茜小声的咬耳朵，丝毫没有作为其中一个当事人的未婚妻的自觉。

路明非其实也明白，这份想象不过是打发时间而已。但他从自己身上实在找不到什么优点可以自豪。对他而言，未来应该就是上一个不出名的大学，在大学里谈个恋爱，出来找份工作租个房子，也许他父母偶尔想起他的时候会催催他结婚，然后他就结婚了，生个孩子，天天上班。

有些人结了婚连照顾家庭都做不到。楚子航下意识伸手去摸，摸到两柄刀，愣了下，随后才反应过来，村雨早就坏掉了，他现在用是童子切和蜘蛛切，说来有趣，他用的刀都是已故之人所赠。

恺撒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路明非，你很棒。”

路明非几乎是用尽了全力克制自己。

这个意大利男人不知道自己的手劲儿，他险些就控制不住自己的面部表情了。

随着这封来自美国的信，他一潭死水般的生活居然要发生点改变了。可在这次家庭会议中，他就像是个局外人。

………他起身走出了客厅。完全没有人注意到他这个主角的离开，剩下的三人依旧争论着这封面试通知书的真伪。婶婶和路鸣泽有点受打击，如果这封信是真的，就是个天大的狗屎运，十年都落不到一个人身上，却落路明非身上了。婶婶不习惯这个蔫巴孩子忽然抖擞起来，这样子路鸣泽将来怎么胜过？

世人难免嫉妒，羡慕，逃不开的是七情六欲。

在婶婶心里，路明非永远只能是路鸣泽的陪衬。就像她永远不承认只要乔薇尼那个女人一出现她连陪衬都算不上的事实，她比不过，她的儿子也要比得过乔薇尼的儿子，只是从路明非方才展露的来说，天堑之别，不过那又怎么样，说不定路明非是在当什么危险分子，美国恐怖分子最多了。

路明非回到自己房间，连上了QQ……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他是18个小时以前留的言了，问陈雯雯明天晚上要不要参加文学社的活动。

“陈雯雯是谁啊？”

“听说是路主席的初恋。”这位学弟极其崇拜路明非，刚入学才一月就把路明非的资料倒背如流。

“真的吗？你别骗我。”

“可不，一个男人提到一个女人还能是什么，初恋呗。”

“路明非主席的初恋！”

“救命，这样高岭之花的男人居然有初恋，妈妈，我还有机会追到路主席吗。”

路明非认识陈雯雯是在进校的那一天，陈雯雯很低调地被一辆帕萨特送来，穿着白色的棉布裙子和一双蕾丝花边的白短袜，长发上别着一只“Hello Kitty”的发卡。路明非班上最惹火的女孩应该是“小天女”苏晓樯，苏晓樯那天一身DKNY，被一辆奔驰S500送来，眼角眉梢都跳荡着骄傲，挥别了她做煤矿生意的老爹之后进班报到，带着审视的目光打量新班里的男生们，也期盼他们以惊慕的眼光回看。但是男生们都斜眼看着窗边的角落，陈雯雯办完手续之后就捧着一本杜拉斯的《情人》坐在那里的长椅上，阳光照在她的棉布裙子和肌肤上，一切仿佛都是透明的。

赵孟华揽住陈雯雯的肩，宣示主权。那眼神，那动作仿佛是在说“路明非了不起又怎么样，还不是暗恋他女朋友”。

“好寡淡。”

赵孟华仿佛中了一箭。

“有我好看吗？”女孩把手机屏幕当做镜子左看右看。

赵孟华中了第二箭。

“完了，路主席居然喜欢小白花，我是没戏了。”

……

“对啊，有我好看吗？”恺撒兴致勃勃的参与女孩儿们的讨论并且一拖一，朝楚子航努努嘴，“楚子航长得也不错啊。”

楚子航居然还点点头。

路明非：！！！

老大你怎么回事？？

师兄你怎么回事？？？？

非仔惊恐。

陈雯雯………

陈雯雯也无语。

芬格尔毫不手软，并时刻准备利用自己这个废柴师弟大赚一笔。

标题就叫《纯情小处男的路主席》《古有一女辗转三国，今有路明非被两大社团老大所求》。

至于赵孟华，“刷刷刷”中了很多箭，已阵亡。

后来这些人组了文学社，文学社的核心就是陈雯雯，每周活动，读一些又冷又悲伤的欧美文学作品，还写读后感交给语文老师批改。按照路明非叔叔的说法，读的都是些“中产阶级女白人”读的书，不明白路明非这般脑袋里缺根弦儿的家伙为何会是文学社理事。

对路明非来说，陈雯雯是他生命中第一个女性偶像，给他树立了一个宜室宜家的好女孩形象。十五岁时，路明非觉得世上最大的幸福，莫过于娶了陈雯雯。路明非觉得自己有点点希望，是因为他是陈雯雯邀请加入文学社的，社长陈雯雯统共只邀请过两名社员，一是路明非，还有一个是“小天女”志在必得的赵孟华，描述赵孟华比较简单，他是学校里最可能成为“楚子航第二”的家伙。

赵孟华也在申请出国，也没拿到任何录取，可这个昏了头的卡塞尔学院居然把面试通知书发给了路明非。

诺诺倒是知道路明非喜欢陈雯雯，但没想到他居然这么早就喜欢上了陈雯雯。

“我后天有一个巴黎时装鉴赏，我带你去见见世面。”昂热觉得自己的学生不能这么没品位。

路明非心说：您老别玩儿了，还在加护病房里躺着呢。

“明非你要相信，学院对你的评级是真的。”古德里安教授诚恳。

评级。知道真相的老牛仔笑笑不说话，始作俑者挑了下眉。

“楚子航第二？”恺撒说这话的时候没有掺杂任何个人情绪。楚子航是谁，是他认定的对手，赵孟华是谁，一个菜鸡，他如果能顶着个“楚子航第二”，他会怀疑人生。

对于这个说自己是“楚子航第二”的男孩，施耐德教授没有什么好脸色，对于自己的得意门生他是钟爱的，维护的，同时他也很清楚，至少二十年，二十年内再出不了一个楚子航。

“不是，我怎么就不配了。”赵孟华不服，他有钱有才华有成绩，他比路明非好了不知道多少倍，比之楚子航也差不了……多少，他有点不确定的想。

“孟华，少说两句。”陈雯雯扯了扯他的衣服。女孩子的心思总是细腻的，她又敏感，很清楚地感知到周围人对赵孟华的不喜，她不愿意让赵孟华因为路明非成为众矢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