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墓室内壁装饰题材中“假门”（false-door）的出现，墓主人坐在供桌前的形象也往往位于假门之上或假门两侧的镶板（panel）之上。此时供桌上仍然只有面包，其他食物则浮雕在供桌四周的区域。吉萨墓地墓主人为尼玛阿特拉（Nimaatre）的平台式墓葬（Mastaba）[7]的一座假门就有这样的浮雕形象(图三)。随着墓葬装饰艺术的日益发展，墓主人坐在供桌前享受贡品的形象也日趋复杂，其位置也不仅仅限于假门或镶板的上方，逐渐扩大到墓室的墙壁上。除原有固定图像外，增加了贡品的图像或贡品清单（图四、图五）。这种“葬仪享宴”的形式，最晚在第五王朝末期、第六王朝早期的墓葬中仍然可以见到。

图二 墓主人坐在供桌前

（引自Excavations at Ciza,Vol.V,Fig.13）

图三 假门上方墓主人坐在供桌前的形象

（引自Excavations at Ciza,Vol.II,Fig.228）

图四 墓主人坐在供桌前及贡品图像

（引自Excavations at Ciza,Vol.V,Fig.125）

图五 墓主人坐在供桌前及贡品清单

（引自Excavations at Ciza,Vol.V,Fig.18）

至迟在第五王朝时，古埃及的贵族阶层已不满足于“供奉死者”这种较为简单的形式，认为仅仅是供桌上的面包和并不丰富的贡品不能显示他们富足奢华的现世生活，于是在墓室装饰题材中新出现了两种浮雕或壁画形式，这就是“核查贡品”场景与“宴饮”场景。

“核查贡品”场景可以在第五王朝早期的墓葬中看到。吉萨墓地编号为G4970 的平台式墓葬[8]，其墓主人尼苏特尼菲尔（Nesutnefer）是法老哈夫拉大金字塔的负责人。在这座墓葬墓室的北墙上有核查贡品场景的浮雕。画面中间偏西处是墓主人夫妇坐在椅子上的形象，他们头顶部分是象形文字书写的名字和头衔，他们面向的位置可以分为上下两部分内容，上半部分是上下排列水平展开的七条画面，浮雕有贡品的图像；下半部分是上下排列水平展开的两条画面，上面一条紧挨墓主人的是一位躬身站立手持展开的纸莎草文件的男性，其头衔是“皇家文件书吏”，正是给墓主人汇报贡品准备情况的场景。在这些场景之下、整个北墙画面的最下方，是一条水平展开的画面，描绘了八位搬运牛前腿、鸭子、鹅和其他食物的仆人形象（图六）。

图六 墓主人核查贡品形象

（引自Tombs at Giza,Vol. II, Pl.57）

宴饮场景确切的出现时间不是很清楚，大致在第五王朝、第六王朝之间。萨卡拉墓地一座属于这一时期的墓葬中发现了宴饮场景的初期形态。墓葬建造于第五王朝晚期，有前后两位墓主人。第一位墓主人是阿赫特霍特普（Akhethotep），是墓葬的原主人，第二位墓主人奈博考赫尔（Nebkawher）作为篡占者（usurper），侵占使用了这座墓葬并进行了改建[9]。这是一座平台式墓葬，宴饮场景的浅浮雕壁画位于墓葬柱厅（pillared hall）的北壁上。壁画内容分为上下排列水平展开的六条图像，最下面一条是切割、烹制、进献贡品的内容；上面三条的最左侧是墓主人坐在椅子上面向东的高大形象，墓主人的头部及其对应的画面损毁严重，胸部以下对应的两条图像分别是琴师奏乐和舞蹈场面（图七）。值得注意的是，此时宴饮场面中并未出现宾客的形象。

图七 萨卡拉墓地Neb-Kaw-Her 平台墓葬中 宴饮场景局部

（引自The Mastaba Of Neb-kaw-her: Excavations At Saqqara,1937-1938, Volume I Fig.2）

目前已知最早的描绘墓主人与宾客共享宴饮主题的场景，其年代可追溯至古王国第六王朝（公元前2345-前2181年）时期。20世纪中叶，德国考古学家容克（H. Junker）在吉萨高地西侧大墓地卡西夫（Kahif）的墓葬（编号G2136）中发现了宴饮场景的壁画[10]。卡西夫墓葬是一座石构的长方形平台式墓葬，在其南墙上发现了宴饮场景。在这处场景中，墓主人卡西夫夫妻二人坐在供桌前的凳子上，他们面前由上至下分布着四条与贡品和宴饮活动相关的图像，上方的两条主要绘制了包括水果、面包、牛头、牛腿、啤酒、葡萄酒等在内的贡品（也是用于宴饮活动的食物）；中间的一条绘制着参加宴饮的男性宾客，他们席地而坐，面前摆放着盛放食物的矮桌；最下面一条除男性宾客外，在宾客和主人之间还有两位男性琴师正在演奏竖琴（图八）。

图八 吉萨东部大墓地卡西夫墓葬的宴饮场景

（引自Giza VI.Grabungen auf dem Friedhof des Alten Reiches，122页、123页图）

此后，经过长期发展，宴饮场景不断丰富，中王国时期（大约公元前2055-前1650年），参加宴饮活动的家庭成员越来越多，发展到新王国时期（大约公元前1550-前1069年），更多的家庭成员和朋友出现在了宴饮活动中，在座位的种类与位置上出现了等级规定。这种宴饮场景在新王国第十八王朝时（大约公元前1550-前1295年）达到顶峰，之后逐渐减少并消失。

二、宴饮场景的构成

宴饮场景的构成要素一般包括主人（夫妇）坐在摆满食物饮品（贡品）的供桌前、男女宾客、男女仆人、歌舞表演和主人的宠物。在这样的场景中，主人的形象比宾客或仆人等高大许多，借以突出主人至高无上的地位，这种表现形式也常常用于说明法老与群臣的关系或神与众生的关系。比较典型的宴饮场景中主人一般面对宾客坐在椅子上（早期场景中也有坐在凳子上的形象），他（们）面前是摆满食物和装饰品的供桌（图九）。主人的椅子或凳子下面往往会有作为宠物的猫或猴子，有时候会是猫在吃鱼或者猴子拿着一面镜子，尤其是新王国时期的壁画中，宠物形象被描绘得细致入微、栩栩如生。

图九 供桌内容示意图

（改自Salima Ikram，Pharaohs, Feasts, and Foods,RAWI's ISSUE 10, 2019）

宾客们身着盛装、戴假发（Peruke）、佩戴各种奢华的饰物，按照身份地位高低以及和主人关系的亲疏，坐在主人的对面。身份地位较高的宾客，无论男女都会坐在椅子上，而且离主人较近；身份略低一些的客人坐在凳子上，离主人略远；最低等的客人只能坐在席子上甚或直接坐在地上，而且距离主人比较远。到新王国时期，宾客一般分男女落座，或者分别出现在宴会场所不同的区域、或者干脆分为不同的房间。

音乐舞蹈是古代埃及壁画宴饮场景的重要元素。一般会有男女琴师演奏竖琴、鲁特琴（lute）、双簧管等乐器，身着透明纱裙甚或裸体的舞姬会随着音乐翩翩起舞为宴会助兴（图一〇、图一一）。琴师中有一种特殊的形象，是一位男性盲人竖琴师（图一二），后期的研究中形成了“盲竖琴师（Blind Harpist）”这个专有名词。但有的学者认为他并不是盲人，实际上这位琴师是闭着双眼使得自己能够集中精力演奏[11]。

图一〇 TT52琴师在演奏乐器

（引自Banquets in Ancient Egypt）

图一一 TT17随音乐起舞的舞姬

（引自Banquets in Ancient Egypt）

图一二 TT52“盲竖琴师”

（引自Banquets in Ancient Egypt）

香料与鲜花（特别是莲花）是宴饮必不可少的消费品。客人们进入宴饮场所后，仆人们会侍候大家洗手，然后送上香氛、盛开的带着茎秆的莲花和香囊（cone，也有译成香膏的，这种东西的使用方法一直是谜，有人猜测顶在头上，随着跳舞活动，香脂融化在假发里。见图一〇、图一一人物头顶）。这种香囊灌注了香油或香料，佩戴在宾客的头上，让人闻起来有一种愉悦的感觉。很多宴饮场景中都有宾客们嗅闻莲花的形象，据说这是一种使人致幻的形式。另外，由于莲花白天盛开、黄昏闭合，与太阳一样象征着重生，在墓葬宴饮场景中就赋予了重要的象征意义，无论是盛开的花朵、花束还是花环，都是宴饮中的必备品，或拿在宾客的手中、或装饰在盛装美酒的陶瓶上。

宴饮活动中提供了丰盛的美食与美酒。浮雕或壁画中出现的食物包括肉类、蔬菜、水果、红葡萄酒、白葡萄酒、啤酒、面包、甜品饮料。肉类主要是牛肉（包括牛头、牛腿甚至是烤全牛）、鸭子、鹅、鸽子等禽类，很少时候会有烤或煎的鱼类，虽然古埃及人日常生活中也食用猪肉，但在这种隆重的宴饮活动中却见不到，主要是因为他们认为猪肉是低层次的食物，只能用于日常果腹。水果主要是葡萄，也许还有无花果。面包的种类很丰富，尤其是在表现重大节日庆典的宴饮活动中，被制成了各种特殊的形状来表现不同的意义。

比较有意思的是，虽然宴饮场景中描绘了丰盛的美食，但画面表现出来的内容却鲜见宴会参与者品尝美食的动作，而主要是饮酒的场面。宴会特别是那种用来赢得民心的皇家宴饮活动都会提供大量的酒类，包括用葡萄酿制的红酒、白酒还有传统上出产于希瓦绿洲地区用椰枣酿制的红酒，啤酒也是必备饮品之一。会享受的古埃及人还用姜果（Doum-palm）碎煮水并混合蜜糖制成饮料饮用。大概古代埃及人擅饮且豪饮，在很多宴饮场景的壁画中都描绘了客人醉酒呕吐的形象。古代底比斯（今卢克索地区）尼罗河西岸的贵族墓地中编号为TT49[12]的墓葬内就有醉酒场景(图一三)。TT49的墓主人是奈菲尔霍特普（Neferhotep）是生活在新王国第十八王朝末法老阿伊时期的中级贵族，头衔是“阿蒙神的首席书吏”。在这座墓葬的宴饮场景壁画中，描绘了一位女宾因过量饮酒而转头呕吐的形象。大量饮酒甚至饮醉呕吐，可能与古埃及人在酒中混合植物、香料等用于催吐和催眠的材料相关，他们认为加入这些材料可以治疗头痛等疾病并有驱邪的作用[13]。关于这些十八王朝墓葬壁画上醉酒形象的真实目的，在保存于许多墓葬文字的歌曲中有所体现，例如在编号为TT21的墓葬内（墓主人乌瑟尔（User）是图特摩斯一世的总管），写在墓葬墙壁上的一首歌曲中有这样的内容：

为了你的卡 [14]！

喝，喝得烂醉！

用爱你的你的主人（阿蒙拉）所给予你的，

用爱你的你的主人阿赫佩卡拉（Aakheperkara）所给予你的，

欢度节日！

哦，喜欢美酒、被没药（myrrh）称颂的的贵族们，

在你美丽的房子里，你绝不会缺少充满活力的心！

与宴饮中醉酒行为紧密相连的，是对性行为的描述和描绘。在世俗体石片（demotic ostraca）和佛罗伦斯纸莎草残片（Florence papyri fragments）等新王国晚期的文献中都有类似的文字记录。有些墓葬的壁画或出土的木制品装饰画上都有图像来描绘这种行为。例如底比斯贵族墓地TT39，墓主人是图特摩斯三世时期任阿蒙神第二祭司的普耶姆拉（Puiemra），在这座墓葬出土的一件木制品上就有描绘参加宴饮活动的一位宾客与琴师发生性行为的图像（图一四）。在另外一座新王国中期位于戴尔巴哈里（Deir el-Bahari）未完工墓葬中的壁画上，也发现了类似涂鸦（graffiti）内容[15]。

图一三 TT49 醉酒形象

（引自Creativity and Innovation in the Reign of Hatshepsut，第116页，图6.31）

图一四 TT39性行为

（引自Creativity and Innovation inthe Reign of Hatshepsut，第119页，图6.32）

三、宴饮活动与场景的功能、象征意义

宴饮活动不仅被古代埃及人用来庆祝生日、结婚、省亲、饯行等私人事务，在国家事务以及宗教节日上更是发挥着重要作用。

（一）墓葬壁画中的宴饮场景

这些场景一般设置在墓葬的前厅，是用来举行下葬时的仪式活动、下葬后的祭奠活动。按照金寿福的研究，这种宴饮场景中参与者除墓主人夫妇外均为比墓主人小的亲属和朋友，也是墓主人过世时仍然健在的人们，已逝的人不会出现在画面中。这其实是墓主人生前生活的反映，同时也是向活着的众人提示，要珍惜当前的生活、享受当前的美好生活。[16]

（二）节日庆典中的宴饮场景

古代埃及的节日众多，大致分为三类：一类与季节有关，如尼罗河水泛滥、植物的生长等；一类与法老有关，如法老加冕、法老登基30周年纪念等；第三类主要根据神话里的诸神活动而形成[17]。类似的节日可达五、六十种，其中比较隆重的包括“美丽河谷节（The Beautiful Feast of The Valley）”和“欧派特节（The Beautiful Feast of Opet）”。

美丽河谷节是新王国时期底比斯地区一年一度的重要节日。在节日当天，祭司们抬着底比斯三位主神：阿蒙、穆特和孔苏的神像，以及先王们的雕像从尼罗河东岸启程，渡过尼罗河来到西岸，经过先王们位于沙漠边缘的葬祭庙（Mortuary Temple）、贵族墓地、位于戴尔巴哈里的哈托尔神庙并停留在在位法老的神庙，让阿蒙神为葬在西岸国王谷中的先王们带来护佑和祝福，最终再返回东岸的大阿蒙神庙。阿蒙神居住在东岸的神庙中，这一行程象征着太阳从东方升起、在西方落下又再从东方升起的循环，也即重生和永生。在这个过程中，埃及人会在先祖的墓葬中预留的前厅或庭院中举行宴饮活动，为的是使得先祖同样获得阿蒙神的垂顾，给先祖们带来庇护和祝福。

欧派特节中，祭祀们把底比斯三主神阿蒙、穆特、孔苏的神像从大阿蒙神庙抬放到圣舟上，沿尼罗河送到卢克索神庙并最终返回大阿蒙神庙。节日中随着圣舟有长达三千米的游行队伍，包括威武的仪仗队、拿着叉铃、响板等乐器的方队等，沿尼罗河两岸则是围观的百姓，他们向神像欢呼、膜拜，同时也举行宴饮活动，庆祝这一盛大节日。在卢克索神庙阿蒙霍特普三世柱廊的墙壁浮雕上详细刻画了这一场面。

（三）宴饮场景中基本元素的象征意义

睡莲是宴饮场景中一定会出现的元素，由于睡莲白天开放、傍晚闭合这一生物特性，它被用来象征死者的重生。另外，墓主人手持睡莲花束并嗅闻花朵的形象中，在花束与墓主人鼻子中间往往装饰着一个红色圆点，暗示着太阳从地平线升起、给予逝者重生[18]。（图一五）同样象征重生的，还有主人座位下面的宠物猴子，有的时候猴子会与一面镜子同时出现在画面中。（图一六）

图一五 TT85睡莲花束与红点

（引自Memory and Knowledge in Egyptian Tomb Painting）

图一六 墓主人座位下的宠物猴子（摄于Tomb EL-KAB）

图一七 TT92祭司给木乃伊送牛腿和葡萄酒

（引自Memory and Knowledge in Egyptian Tomb Painting）

摆放在主人面前的供桌是宴饮场景中另一个重要元素。供桌上摆放着丰富的食物和美酒，在中间位置往往有睡莲花束和洋葱点缀着的牛腿（图九），有学者认为，牛腿与墓主人木乃伊的开口仪式（The Opening of the Mouth ceremony）有关。开口仪式是木乃伊复杂的制作过程中一个重要步骤，由一位祭司使用扁斧在制作好的木乃伊口部割开包裹墓主人的亚麻布来完成，目的是让死者在永生世界中可以开口说话、吃东西。而牛腿的形状就近似祭司使用的扁斧。在有些墓葬的壁画中，还有祭司在开口仪式完成后给木乃伊献上牛腿和葡萄酒的画面（图一七）。有些墓葬的开口仪式场景的旁边也会绘制宴饮场景，喻示墓主人在往生世界中继续享用美食。

在宴饮活动中大量提供的各种酒类也有其特殊的象征意义。首先，对于参加宴饮活动的人来说，通过饮酒可以获得通神的感受。书写在一块石片（ostracon）上的文字记录到：“当他们喝醉了，他们可以通过酒坛看到mrt女神”[19]。此外，酒也象征着尼罗河以及尼罗河定期泛滥带来的生命的重生。一首古埃及爱情歌曲中唱到：“（尼罗）河就像酒，它的植物是普塔（Ptah），塞赫麦特（Sakhmet）是它的叶子，伊阿迪特（Iadet）是它的芽孢，尼菲尔图姆（Nefertum）是睡莲的花朵”。

四、小结

有学者认为以供奉死者为核心的宴饮活动与古代埃及人世界观中的两个信仰有关[20]。其一是“荷鲁斯之眼”（the Eye of Horus）信仰。在神话故事中，荷鲁斯在与他的一生之敌塞特（Seth）的争斗中，一只眼球被塞特挖出并打碎扔掉，智慧之神托特（Thoth）找到了碎裂的眼球并修复了它。因此荷鲁斯之眼就有了重生和恢复秩序的寓意。他将这只具有神力的眼睛当作贡品让他死去的父亲奥西里斯神（Osiris）吃掉，奥西里斯由此得以复活，从此荷鲁斯之眼就成了生命与重生的保障。所有的贡品就被统称为荷鲁斯之眼。其二是“玛阿特”（Maat）信仰。玛阿特是造物主的女儿，是“秩序、结构、公平、真理、和谐”女神。这一寓意同样被用于赋予贡品建立秩序并维持秩序的内涵。

古代埃及神庙建筑的浮雕以及墓葬壁画中的宴饮场景是真实生活中宴饮活动的直接反映，宴饮活动是古代埃及社会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无论是个人（家庭）事务还是国家事务，都离不开宴饮活动，尤其是在葬礼和大型节日活动中。

这种宴饮场景与古代埃及人的生死观、世界观紧密相连。墓葬壁画中的宴饮场景既是墓主人生前生活的记录，也是对永生、再生的期望以及在往生世界中继续享受生活的向往。同时，在特别是美丽河谷节这样重大节日期间、在葬礼举行期间抑或每年的拜祭活动中，墓主人希望通过在墓葬的预留指定区域，一般是墓葬的前室或者庭院中举行宴饮活动，从而与在世的亲属、朋友建立一种联系。而贡品则成为现世与超世之间的媒介。

后记： 自2018 年始，中国考古学首次进入世界上另一个古老文明——古埃及文明的腹地进行发掘与研究，使得我们有机会近距离、实地观察古代埃及文明的特质。同时，也正因此，我们对这一古老文明的认知还是初步的、粗浅的，文章中难免出现理解上的偏差与错漏，敬请方家指正。另外，本文在资料收集与写作过程中得到了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的高伟、文臻二位先生以及美国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张凌馨博士的大力支持与帮助，在此表示衷心的感谢！

注释：

[1]Blackman,A.M, The house of the morning, Journal of Egyptian Archaeology 5:148-165.

[2]Hassan, F. A., Tassie, G. J., Tucker, T. L., Rowland, J. M. & van Wetering J. F. L. 2003. Social dynamics at the late Predynastic to Early Dynastic site of Kafr Hassan Dawood,East Delta, Egypt, Archeo-Nil 13: 37-45.

[3]Porat, N. & Goren, Y. 2002, Petrography of the Naqada IIIa Canaanite pottery from Tomb U-j in Abydos, in E. C. M. van den Brink & T. E. Levy (eds.), Egypt and the Levant: Interrelations from the 4th Through the Early 3rd Millennium BCE. Leicester: Leicester University Press: 252-270.

[4]Barbara O’Neill, Setting the Scene: The deceased and regenerative cult within offering table imagery of the Egyptian Old to Middle Kingdoms (c.2686 –c.1650 BC), Oxford: Archaeopress Publishing Ltd, 2015.

[5]Peter Kaplony, Die Inschriften der ägyptischen Fr ühzeit:Supplement, Ägyptologische Äbhandlungen 9, Wiesbaden: Harrassowitz (1964) :229; David O’Connor, Abydos: Egypt’s First Pharaohs and the Cult of Osiris, London: Thames &Hudson(2009):144, 147.

[6]A.H. Gardiner, An Archaic Funerary Stele, JEA 4 (1917): 256–60. T. Midgley, Egyptian Tablets, in County Borough of Halifax, Bankfield Museum Notes: No. 4 (Halifax,1907).

[7]Selim. Hassan, Excavations at Giza (1930-1931), Cairo:Government Press, 1936.

[8]Naguib Kanawati:Tombs At Giza, Vol.2, England: Aris and Phillips Ltd, 2002.

[9]Selim. Hassan, The Mastaba of Neb -Kaw-Her, Excavations at Saqqara Vol. I (1937-1938), Cairo: General Organization for Government Printing Offices,1975.

[10]Hermann Junker, G íza VI. Die Mastabas des Nfr (Nefer), Kdfjj (Kedfi), Kahjf (Kahjef) und die westlich anschlie βenden Grabanlagen, Vienna & Leipzig: Hölder-Pichler-Tempsky, 1943.

[11]Kent Weeks, The illustrated guide to Luxor. Tombs,Temples, and Museums, Cairo: American University in Cairo,2005.

[12]TT 是Thebes Tomb （底比斯墓葬）的缩写，专指今卢克索尼罗河西岸新王国时期的贵族墓地。

[13]Jos éGal án; Betsy Bryan and Peter Dorman (eds.), Creativity and Innovation in the Reign of Hatshepsut, Chicago:Oriental Institute of the University of Chicago, 2014.

[14] 卡，即Ka ，古代埃及人灵魂的一种袁这种灵魂伴随人的一生，人出生Ka 出现，人死去Ka 消失。

[15]Jos éGal án; Betsy Bryan and Peter Dorman (eds.), Creativity and Innovation in the Reign of Hatshepsut, Chicago:Oriental Institute of the University of Chicago, 2014.

[16] 金寿福：《论新王国时期埃及人的生死观》，《世界历史》2007 年第3 期。

[17] 李模：《古代埃及人的宗教节日》，《世界宗教文化》2005 年第2 期。

[18]a.Amal Helel-Giret, Le lotus: Renouvellement et projection vers l'avenir, in: Berger, C and B. Mathieu (eds.), Études sur l'Ancien Empire et la n écropole de Saqqâra d édi ées àJean -Philippe Lauer, Montpellier: Universit éPaul Val éry (1997) :257-261; b.Lise Manniche, Reflections on the

banquet scene, in: Tefnin, R. (ed.), La peinture égyptienne ancienne: Un monde de signes àpr éserver. Actes du Colloque international de Bruxelles, avril 1994, Bruxelles : Fondation Égyptologique Reine Élisabeth (1997) :29 -35, ; c.Johanna Dittmar, Blumen und Blumenstriiäusse als Opfergabe im alten Ägypten, M ünchen und Berlin: Deutscher Kunstverlag, 1986.

[19]Mrt 女神：麦瑞特（Meret ）女神是尼罗河神哈皮之妻，节庆歌舞女神。

[20]Donald B Redford, The Oxford Encyclopedia of Ancient Egypt Vol.2 ,London: Oxford University Press,2001.

（作者：贾笑冰 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原文刊于《南方文物》2022年第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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