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以前，中国历史上的政权对于皇位继承问题，大多会采用预立太子的方式，即以嫡长子为排序方式的宗法制为主要选择手段，这也是最为舆论广泛认可的。清廷起先本也曾采用这种预立太子的方式，但都没有获得好的结果。尤其是康熙的太子允礽，经历了两立两废，皇帝极度伤心，身体几乎就此垮掉，而在第二次废太子后，立储人选不明，也引发了一场旷日持久的政治风波，即长达十几年的“九子夺嫡”，给国家带来了动荡。而康熙最终也是以秘密传位的方式，完成了自己的权力交接，算是草创了秘密立储制度。

史学界对于这项制度优劣的评价并不统一，有人认为秘密立储，皇帝对继承人们可以进行长期观察，利于更好地选拔人才，而不设立皇太子，可以更好地保护储君，有利于国家的稳定。有人则认为秘密立储使皇位继承过于高度集中在皇帝一人手中，没有任何讨论余地，新君的不确定性反而更大。在此，我并不想讨论这项制度的好坏，更想就秘密立储中的遗诏问题进行史学性的说明。

道光皇帝遗诏（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编《清代文书档案图鉴》）

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收藏了一份道光皇帝的秘密立储遗诏，也就是藏在正大光明匾后的那份秘密，该遗诏上有满汉两体文字，写于道光二十六年，不过内容非常简单，主要就是“皇六子奕䜣封为亲王，皇四子奕詝立为皇太子”，这是道光在生前亲笔写就的，在其驾崩后，其四子奕詝也正是凭此当上了皇帝，便是后来的咸丰帝，并在他登基之初，以这份遗诏为基础，再拟就一份极为正式且辞藻华丽的诏书，昭告天下。

上文已经提到，康熙是秘密建储的草创者，但雍正继位后，关于他得位不正的传闻就出现了，以至于世宗在他自己著述的《大义觉迷录》里还专门进行了回应，但收效甚微，反而使得这一说法得到了更广泛的流传，成为了清宫历史疑案。当然，民间流传最广的版本，即雍正命隆科多把康熙遗诏中的“传位十四子”改为了“传位于四子”，这个说法早就被推翻了，但在学界中，关于雍正篡位与继位的问题仍无法达成共识。康熙虽是秘密传位，但并没有完备设立的制度，群臣不知道他究竟属意于谁，除了雍正自己的说法以外，历史文献中没留下任何关键证据的记载，而这个问题争论的焦点也正在于此，现在所有学者对此问题，只是通过各种史料透露的蛛丝马迹进行分析推理。如果像上文提到的道光亲笔遗诏那样，一式两份，皇帝驾崩，群臣以正大光明匾后的那份文书与皇帝身上的文书一对照，哪怕只有一份康熙亲笔的传位诏书，这事不就简单了吗？

康熙皇帝遗诏（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编《清代文书档案图鉴》）

一些人，甚至是学者也拿出过所谓的“康熙遗诏”，以证明雍正登基的合法性，这份“遗诏”也确实是清宫档案原件，内中确实写着“雍亲王皇四子胤禛，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着继朕登基，即皇帝位。”但这并不是康熙留下的，而是雍正登基之后昭告天下的那份诏书，类似于上文所说到的那份根据道光亲笔遗诏而再拟定的诏书，无法作为直接证据，内容的可信度就大打折扣了。

虽然我比较支持雍正合法继位的观点，特别是康熙临终前曾委派他去代行祭天大礼，但这些都只能是推测。在与一位前辈学者聊天的时候，他说曾见过康熙亲笔遗诏的满文档案，虽然整个档案保存地比较完好，但唯有继位人的那部分模糊不清，这当中是否有蹊跷，也未可知，但此事只是闲聊，并不作准。正大光明匾后的秘密虽然还有待时间来揭开，但这也恰恰是历史的魅力所在。

本文节选自拙作《如果故宫会说话》，希望大家能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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