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乾

　　故宫北部的御花园是明清帝后休憩、游赏的地方，这里的园林设计巧夺天工，连甬道都精心铺设。徜徉其间，可以发现其中的吉祥动物数量众多，它们或单独出现，或与其他吉祥物组合，形成具有美好寓意的图案，表达了对国家兴旺、生活美好、功业有成的祈愿。

和谐盛世

鹿鹤同春

故宫御花园甬道布满图案 视觉中国

　　小鹿与仙鹤同框

　　御花园石子路面有螃蟹、鹿、鹤、龙、虎等吉祥动物图案，古人通过对这些动物图案的巧妙运用，来表达各种美好愿望。

　　你知道荷花与螃蟹组成的图案有什么寓意吗？御花园的甬道就有这样的图案，画面中间是硕大的荷叶和盛放的荷花，不禁让人想起汉乐府的《江南》：“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两侧是螃蟹，左侧3只，右侧1只。这些螃蟹身形扁圆，蟹壳犹如自然赋予的盾牌，保护其柔软的腹部；蟹钳犹如锐利的刀剑，剑指前行的一切障碍。这幅图案的寓意为“和谐盛世”。荷花寓意美好吉祥，且“荷”谐音“和”，“蟹”谐音“谐”。北宋沈括的《梦溪笔谈》记载：北宋元丰年间，江苏泰州地区有人生病时，会把干螃蟹挂门上，用以驱除病魔，病就会慢慢好了。明人徐渭善画蟹，其作品《黄甲传胪图》，绘的是螃蟹与芦苇，寓意科举及第。御花园里的荷花、螃蟹组成的“和谐盛世”图案，寓意国家兴盛安定。

　　类似的寓意还出现在“六合同春”图案，“六合同春”图案由鹿与仙鹤组成，画面右侧为一只小鹿，一蹄微抬，一蹄略曲，迈着轻快的步伐，仿佛在向仙鹤小跑。小鹿身形矫健，扬着头上高高的叉角，显得威武神气。与之相对的，两只仙鹤双羽收起，神情悠闲，其中一只仙鹤单脚站立，正伸长脖子凝神回望，另一只则俯身下探，专心觅食。画面中心是一蓬盛开的花草。该幅图案称“鹿鹤同春”，它为什么寓意“六合同春”呢？鹤、鹿均为古代瑞兽，鹤寓意吉祥长寿、高雅纯洁，鹿寓意爱情美满、华丽富贵。古人认为，东、西、南、北四方与天、地共称“六合”；“鹿”与“六”谐音，“鹤”与“合”谐音，因此“鹿鹤同春”也称“六合同春”，表达了天增岁月人增寿，万物欣欣向荣的愿景。

　　花园中还有这样一幅“龙腾虎跃”图案，龙在左侧，头部火焰状的髯须散立，给人震慑之感，身躯卷曲，作升空飞腾状，颇显威风。虎在右侧，前爪微曲，虎尾上翘，似乎正准备一跃而起。虎的头部图纹已模糊不清，但健硕的身形仍不失王者风范。这幅图案的寓意是“龙腾虎跃”。在我国，龙被认为是无所不能的神兽，东汉许慎《说文解字》载：“龙，鳞虫之长，能幽能明，能细能巨，能短能长，春分而登天，秋分而潜渊。”虎也被古人认为是威猛可驱邪的瑞兽，东汉应劭《风俗通义》载：“虎者，阳物，百兽之长也；能执搏挫锐，噬食鬼魅。”龙虎的图案组合，寓意奋发有为。

　　金鱼和莲花相遇

　　漫步御花园，我们还可以在甬道上发现金鱼、狮子、凤凰等吉祥动物的图案。一条金鱼摇头摆尾，游向对面的莲花。这是什么寓意呢？原来这是“连年有余”的图案。画面中，金鱼两只眼睛又大又圆，肚子圆鼓鼓的，尾巴柔软灵活如飘舞的绸带。莲花，在古代有多种美好寓意，其中之一就是预示金榜题名。清代汪灏《广群芳谱》载：“苏州府学池中莲一茎二花，明年吴公宽状元及第。”金鱼是源于我国的观赏鱼，深受人们喜爱。“莲”字谐音“连”，“鱼”字谐音“余”，组合在一起就是“连年有余”，寓意美好富裕的生活一年再接一年，连绵不断。

　　“狮子滚绣球”的图案在我国比较多见，在御花园仔细找找，也能找到这样的画面。绣球在左，狮子在右，绣球系着两根飘舞的绸带。狮子头部浑圆，身形矫健，憨态可掬。只见它屈身翘尾，嘴咬绣球绸带，前后各有一足踩在绸带上，似乎要将前方的绣球拽过来。意大利传教士艾儒略《职方外纪》载：“狮为百兽之王，凡禽兽见之皆匿影……掷之以球，则腾跳转弄不息。”这句话反映了狮子与绣球有着一定的联系。狮子形象威武勇猛，有着神圣威严的气质；而绣球是用丝绸、花布等制作成的球状物，色彩鲜艳，寓意团圆美满。常言道：“狮子滚绣球，好事在后头。”

　　凤凰也是我国人民喜爱的吉祥动物，御花园中自然少不了凤凰的身影，这就是“凤穿牡丹”图案。两株牡丹分在两侧，花朵硕大，花叶优美，雍容华丽。凤凰居中，仿佛正从两株牡丹之间穿行而过。凤凰气质高雅，尾翼修长，似乎是刚飞落于枝头休憩，柔羽随风轻盈舞动。凤凰是国人心中的瑞鸟，是天下太平的象征。先秦古籍《山海经》载：“是鸟也，饮食自然，自歌自舞，见则天下安宁。”牡丹则是雍容富贵的代表，北宋周敦颐《爱莲说》载：“牡丹，花之富贵者也。”

连年有余

赫赫有名

凤穿牡丹

　　白马同稻穗结缘

　　除了追求美好生活，功业有成也是古人最重视的美好愿望之一。御花园的甬道图案中，有一幅画面是两只仙鹤站立在山石之上，神态悠闲，体态优美，左边的仙鹤身形较低，似乎觅食后起身呼唤身旁的小伙伴，右边的仙鹤身形较高，正扭身回望左侧的仙鹤。“鹤”与“赫”谐音，“名”与“鸣”谐音，这幅图案的谐音为“赫赫有名”，意为声名显赫。“赫赫”一词早在先秦古籍《诗经》之“小雅”中就出现：“赫赫师尹，民具尔瞻。”这里“赫赫”是用来夸赞周朝大将尹吉甫威武的形象，“赫赫有名”寓意一个人在事业上取得成就，名气显著而盛大。

　　鸭子和莲花组合一起又在寓意什么呢？原来这是“宝鸭穿莲”图案。画面中，左侧描绘的是一个鸭家庭，四只小鸭浮游水上，面向鸭妈妈，鸭妈妈仪态端庄，似乎在向小鸭传授游泳技巧。画面右侧是莲花、莲叶和饱满的莲蓬。“鸭”与“雅”谐音，因而在古代，鸭子的造型常用于高雅的装饰中，如鸭形香薰，至少在汉代就出现了。宋代洪刍《香谱》载：“香兽以涂金为狻猊、麒麟、凫鸭之状，空其中以燃香，使烟自口出。”另外，“鸭”字含“甲”字，古人常常将其与教育考试制度相联系，寓意科举之甲。“莲”与“连”谐音，我国古代科举考试分为多个层级，有院试、乡试、会试、殿试，“宝鸭穿莲”图案寓意着莘莘学子在科考中一举高中，连连中甲。

　　类似寓意的图案还有“马到成功”。画面左侧是金黄的稻穗，右侧是一匹身形健硕的白马，昂首挺胸，迈着轻快的步伐，朝着稻穗奔跑而来。装饰马头画面的石子已经缺失，但白马的整体外形仍刻画得十分生动。古人认为稻生多穗或稻产丰收，均是祥瑞征兆；马有较快的奔跑速度和较好的耐力，为古人常用的交通工具。唐李商隐《瑶池》诗曰：“八骏日行三万里，穆王何事不重来。”周穆王驾驭八匹骏马，不远万里来与西王母会面。“稻”字谐音“到”，稻与马的图案组合意为“马到成功”，表达了古人对事业顺利的美好祝愿。

　　御花园甬道上的吉祥寓意小兽像，有着各种各样的美好寓意，是我国传统民俗文化的组成部分，也反映了我国古代工匠丰富的创作灵感，我们参观故宫的时候不妨也找找它们。（作者单位：故宫博物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