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守所呆了半个月，我被天命重新赋予了‘自由’，走出看守所之前，他们给我准备了一张生物拟容面具，也就是一张假脸。

这是天命生物学的新成果，带在脸上能够完美遮盖自己原本的面容，拥有他人的脸，也能正常做出非常自然的表情，完全可以做到以假乱真。

同时他们给我安排了新的身份证，从出生地到工作经历的全方面伪装，这让我最大可能的避免被暗杀，但为防止被察觉，我再也不能光明正大的去见芽衣她们了。

但又不得不将思家情绪咽回腹中，我必须去做一件无比重要的事情。

带上假脸，我拖着一个黑色的行李箱走出了看守所，没有回家，而是就近叫了一辆计程车，去往和爱因斯坦提前约定好的地点。

上车后，司机用后视镜看了我一眼，向我迟疑的说。

“哥们，别说我没提前告诉你，你要去的地方这两天被封控管制起来了，通不了车，你确定是那个地点吗？”

我摸了摸手边的黑色行李箱，对司机点了点头:“如果那里没有被封控，那我也没有去的必要了。”

汽车发动，再一次驶入往来车流，这一次我坐在车窗旁，以一个从未有过的角度观察着窗外的人间烟火。

“但愿，我是对的。”

大约一个小时过去后，我们从市区上了高速，身旁的车流越发稀少，最后停在了一道警戒线旁。

“前面就过不去了，听说有一伙科学家把那里封了起来，也不知道是发现金矿了还是怎么滴。”

“好，谢谢。”

付钱之后下了车，我拖着行李箱跨过警戒线，走在马路中央。

这里并不是什么秘密基地或者神秘的研究所，仅仅只是一条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高速路，原本车流量大约一天一百五十万余次，现在一片空荡。

而我的目的地，是高速路前方，那条全长大约两公里的隧道，那是诺垭第一次被抓时，那六辆警车消失的地方，我很有预感那里会有自己想要的答案。

顺着空荡荡的道路走了大约一公里，我已经远远看到爱因斯坦的身影，他的身旁摆放各种高精密的仪器，还有一男一女两位穿着天命科研部工作服，应该是爱因斯坦的助理。

走上前，我这才看清爱因斯坦的表情，似乎经历了许多令她也感到疑惑的东西。

“有什么发现吗？”我开门见山的询问。

爱因斯坦先是愣了一下，似乎是因为我的假脸，但听见声音后理解了现状，带上眼镜走到我面前。

爱因斯坦:“有，但在那之前，你必须先告诉我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会让我来这里探查，甚至不惜让天命封锁这里。”

我看了眼一旁的两位不断调试仪器记录数据的助理，示意两人休息一下。

“爱因斯坦，你陪我进隧道一趟，我边走边跟你说，这可能是一个足以改变世界的发现。”

我拖着行李箱走在前方，爱因斯坦对自己的两个助理点了点头，也跟了上来。

步履前行，直到隧道内再也看不见太阳，行李箱的滑轮声在隧道内回荡。

“爱因斯坦博士，你以前对‘足迹计划’提供理论支持，但不清楚计划的所有细节与步骤对吗?”

爱因斯坦:“的确，对于计划本身那个065号只对我透露一些大概的信息，所有的细节的部分都是他自己在计划着，很可能世界上没有第二个人知道了。”

走到了隧道最中心，里面的灯光忽暗忽明，或许是电路故障，又或许有其他原因，周围除了丝丝的风声以外，什么都没有。

隧道全长1.9公里，站在中心本该一眼就能望到两边的出口，可外面的阳光照进出入口却似乎只能看见一个小小的光点，朦胧中，似乎这条原本不长的道路被某种力量‘拉伸’开来。

“半个多月前，也就是第一次国密大会的那天，我家楼下停了六辆警车，是那065号先生的人，他们把诺垭带上车，最后消失在这条隧道里。”

“六辆警车经过特殊改装，还鸣着警笛，那么明显的目标，在进入这条隧道后竟然如同人间蒸发般消失不见，隧道里没有暗门，没有密室暗道，监控在那段时间的数据神秘缺失，就算后面对所有车辆进行筛查，也找不到那经过改装的六辆警车。”

“世界上还有什么力量能做到这一点?”

爱因斯坦低头思考，随后瞪大了双眼，她走到隧道墙边，手摸着隧道壁的水泥墙。

“直到酒泉发射港中，065号告诉我诺垭从三年前就已经出发前往太空，我才察觉到了这一点。”

“而且有一次我问芽衣时间，她的手表莫名奇妙慢了五个多小时，后面我也问过布洛妮娅，她的手表手机出现了和芽衣一样的状况，而我自己的却没有任何问题。”

“我与她们最重要的区别，就是没有进入过这条隧道中。”

我打开手机，选取了相册里的视频，把手机递给了爱因斯坦，这是当天隧道出口处的监控，也是唯一有效的监控。

“那六辆警车是在当天七点44分进入的隧道，之后的时间再也没出来过，但是，当我让布洛妮娅黑入监控，把时间往前调五个多小时，有一辆改装过的警车从隧道中驶出，正是六辆警车中的一辆。”

爱因斯坦默默看着我手中的视频，从7点44分开始往前，每隔5小时15分就有一辆改装过后的警车驶出隧道，分别是下午2点29分，上午9点14分，凌晨3点59分……

直到前一日的中午12点14分，六辆车全部驶出隧道。

“也就是说，这六辆警车，甚至是在进入隧道之前，就已经离开了。”

爱因斯坦沉默，她思来想去，既然监控属实，那也就只有一种可能。

爱因斯坦:“时间权能。”

“没有错，只有这一种可能，虽然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但他们就是在这条隧道里第一次激活了诺垭的权能，甚至用这股力量制造了这一场时空移动。”

“现在到你发言了，爱因斯坦博士，你和你的两个助理，在这里发现了什么?”

爱因斯坦转身看向我，她知道我还没有把所有事情全盘托出，需要她的信息来做交换，毕竟我这几天悟到的事情里，刚才的这些甚至可以说是不足挂齿。

爱因斯坦:“引力场，仪器显示这里有一个十分混乱的引力场。”

“引力场?”我把重点重复了一遍，随后在大脑中琢磨起来。

爱因斯坦:“我们都知道万有引力定律，当一个物体质量越大引力越强，如果把这个隧道比作一个小宇宙，那么这里就存在一个看不见的太阳，只是这个太阳的形状是扭曲的，使得这片空间的引力与地球常规引力不相等，独立为一个引力场。”

“果然——”

我的情绪开始有些激动，额头留下汗水，只是隔着假脸我擦得不是很顺手，爱因斯坦的这个发现直接证明了我先前的猜测是正确的。

记得远在1687年，一颗苹果落下，落在一个英国年轻人的头顶，砸醒了世界，人们发现万有引力定律，开始把目光投向了远在天外的星星上。

是这个名为牛顿的英国人发现了引力，轰动了世界，建立了力学定律概念，使人类物理学真正开始大跨步。

但直到牛顿离开这个美好的世界，却始没有明白一件事，就是这个轰动世界的引力，是如何产生的?

万有引力定律发现的整整342年后，在这阴暗的隧道中，我抬头试图看破这牢牢的混凝土墙与天然岩石层，望向月球的方向。

“爱因斯坦，你我都是第一批在月球研究终焉之力的人，你还记得我研究的课题是什么吗？”

爱因斯坦有些诧异的望着我:“我记得是《终焉律者时间权能的发生原理》，但那不是你为了留在月球撩妹的借口吗？我记得研究经费甚至都给你拿去买和琪亚娜同学的婚戒了吧，虽然是天命默许的。”

我无奈一笑，这一点爱因斯坦并没有说错，但这或许是世界带给我的命中注定，这个课题已经有了答案。

“引力并不存在，不是事物本身使物质之间产生吸引力，而是时空的扭曲令物质之间产生吸引力。”

1842年，德国物理学家J·迈尔提出能量守恒定律，力不会凭空产生也不会凭空消失，只会以一种形式传递为另一种形式。

而此处莫名产生的引力场，则是用权能扭曲时空所产生的，眼前看不见的‘太阳’，就是某种意义上诺垭在隧道中撕开的时空之门。

而如何解释引力，假设把一整个太阳系比作一张巨大的膜，中间质量最大的便是太阳，它以4光年内无可比拟的质量把这张膜压陷进去，使附近空间以它为中心整体下陷。

而周边的行星，则是因为太阳的质量压陷了空间，因此滑入太阳压出的坑里，从而产生被太阳吸引的假象，世界上所有的引力都是时空扭曲产生的假象。

爱因斯坦:“所以引力并不是一种力，而是时空扭曲产生的几何效应?诺垭用权能扭曲时空回到过去，则是证明了时间与空间并非两种事物，而是不可分割的整体。”

啪啪——

隧道里回荡着我的掌声，我不由得信服的鼓起了双手，和爱因斯坦真正非凡的大脑相比，我更像是一个愚者在偶然间发现了世界的秘密。

爱因斯坦:“可是这只是存在于猜测中的理论，舰长先生，物理是要讲事实证据的。”

“没错，我来就是为了证明这一切。”

低头拉开我从看守所里带出来的黑色行李箱，将里面满满的东西倾倒而出，在地面堆成了小山。

爱因斯坦:“这是，多米诺骨牌?”

“这是一位朋友给我带来的启发。”

我附身趴在地上，把形状大小相等的多米诺骨牌在沥青马路上一字排开，用一把直尺谨慎的计量着骨牌之间的距离。

爱因斯坦先是感到疑惑，随后在我的提议下加入了这孩童般的行为，两人在隧道里把多米诺骨牌先是排列成一层一层的圆圈，随后一字排开，直到穿越这一整条隧道。

要确保每一块骨牌间距相同，两人的效率还是太慢，爱因斯坦把隧道外的两个助理也叫进来帮忙。

那两人似乎也不明白这样做的意义，直到爱因斯坦说出假设这次实验成功，写成了论文，两人的名字可以在物理学界名垂千古，两人双目放光，做得比我更加起劲。

半个小时后，四人让这条多米诺长龙穿越了整条隧道，满满的行李箱现在空空如也，但我还没有告诉几人这样做的含义。

我在将会是最后一块倒下的多米诺上做了特殊的标记，并且在它的身边放上报警器，当最后一块骨牌倒下时就会砸到开关，触发警报。

“这一箱骨牌总共2500枚，每块骨牌间距6厘米，我之前在看守……emmm在其他实验场地计量过很多次，2500枚骨牌倒下总共耗时19分43秒。”

“我们现在确定了骨牌的轨迹，用它来模拟只会往前流逝的时间，当这条流逝的时间线进入隧道内扭曲的时空，如果最后一块骨牌倒下触发警报，总耗时一样的话，说明扭曲的时空并没有改变时间中力流逝的轨迹。”

“但如果总耗时差别巨大，或者最后一块骨牌没有如约倒下，则说明隧道内的时空确实可以影响的时间流逝。”

爱因斯坦让两位助理在隧道内每隔一段距离安插了小型监控，用以观测骨牌是否有卡在半路或者自动倒下的意外发生。

而后，随着爱因斯坦左手掐动计时器，我伸手推倒了第一块骨牌。

第一块撞击第二块，随后第三、第四、第五——蝴蝶效应的连锁触发开始，骨牌的撞击倒地声虽然细小，却也装满了空荡荡的的隧道，我的心跳也随之加速跳动。

嗒嗒搭嗒嗒搭——

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轻，在持续了一段时间后结束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急促的警报声。

“所有骨牌倒下，报警器被触发。”身后的男性助理看着显示器上的监控画面。

爱因斯坦看了眼手上的计时器，则叹了口气，拍了拍我的肩膀。

爱因斯坦:“舰长先生，总耗时19分45.3秒，算上隧道内气流产生的误差，这是合理的，但也说明了你的理论并不正确，这里扭曲的引力场并没有改变时间的流逝。”

“。。。。。。”

我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凝望眼前深邃的隧道，我本以为自己无意间悟出了真理的一角，却始终是被命运嘲弄的愚者吗？

“不，再等等，会有结果的。”

两位助理一屁股瘫坐在地上，一盆冷水已经浇灭了他们刚才的意志。

爱因斯坦放下手中的秒表，取下鼻梁上的眼镜，按着自己的太阳穴沉思，而我依然在凝望着洞口，等待着回答。

一滴滴汗水从脸颊滑落，落在面具里，听着远处传来报警器阵阵的警报声。

滴嘟——滴嘟——滴嘟——滴嘟——

太阳开始慢慢落下，地平线外残余的光芒预示着黑夜将至。

滴嘟——滴嘟——滴——嘟————

嘟滴——嘟滴——嘟滴——

“！！！”

正当我自己也准备放弃之际，这极其细小的变化传入我的耳朵，而后开始更加仔细的聆听，我确定这不是自己的幻觉，报警器发出的两个音节居然调换了顺序。

随后又是一段漫长的等待，夜幕渐渐铺满天穹，但随之而来的是更加颠覆三观的事情的发生，隧道内又一次传来多米诺骨牌撞击的声音，身后原本昏昏欲睡的男助理在看向隧道监控器的一瞬间几乎整个人跳了起来。

“卧，卧槽！卧槽闹鬼了啊啊啊！”

爱因斯坦首先察觉异常，走到了显示监控器的电子屏幕旁，随后也不由得流露惊愕之色。

屏幕上显示，那一排倒下的多米诺骨牌竟然开始一个个站了起来，一块块骨牌随着后一块骨牌的站立而站立，形成了另一个反方向的蝴蝶效应。

说明白一点，骨牌倒下的势能传入扭曲时空的那一刻被扭曲，又以绝对相反的方向传递回来，也就是说，时间回溯了。

嗒嗒搭嗒嗒搭——

骨牌撞击声越来越近，视线内开始越来越多的骨牌站起，四人见证眼前神迹，几乎屏住了呼吸。我伸出右手，把手指放在第一个骨牌前，它最后也相当识相的站起身来，和我击了个掌。

见到此情此景，强压心中的狂喜，也逐渐理解为什么有人喜欢把科学家成为疯子，这确实是常人无法理解的疯狂。

而爱因斯坦面色阴沉，她一步步走到我的面前，看着眼前这一条经历了时间回溯的多米诺骨牌的她，似乎在我身上看见了更可怕的事情。

爱因斯坦:“舰长先生，你还有最后一件事情没有说明吧，你不顾一切的证明这一实验的意义是什么?”

我看着爱因斯坦的脸，花了很长的时间才把上扬的嘴角压了下来，指着面前的多米诺长龙，声线颤抖着说。

“你看，眼前的这一条多米诺骨牌的轨迹，如果宇宙飞船也像这样飞行，也闯入这样一片巨大的扭曲时空，把飞船前进方向的时间扭曲成与正常时间流逝相反的方向，就像诺垭回到过去那样，那这艘飞船会变成什么?！”

在场四人陷入寂静，一旁的女助理把双眼瞪圆，捂住了自己似乎快要从脸颊上脱落的下巴，然后慢慢吐出打破寂静的四个字。

“时空飞船……”

无法在未来追上诺垭，那就回到过去，在他出发之前将他拦下，这是我想到的也是唯一能够救下诺垭的方法。

爱因斯坦把我拉到一边，她已经察觉到这一次的对话似乎已经走向了不可随意公开的地步，也或许是为了那两人的人身安全着想。

爱因斯坦:“舰长先生，制造时空大幅度扭曲引力场的能力只有终焉律者可以做到，以人类的科技，恐怕这项技术的实施难度比黑洞引擎飞船更加困难百倍。”

“不，还有办法。”

我高举右手，指向这漆黑的夜幕，点点星光从云层的间隙透出。

“现人类在太空中那一千多艘太空战舰，装备着由纯粹终焉之力制成的，一发摧毁行星的‘光剑’，爆发能够在一瞬间形成扭曲时空的引力场。”

爱因斯坦先是震惊，而后果断劝我放弃这个念头，有两点原因，一来是那种武器的机密程度极高，除非地球受到存亡威胁，否则不可能轻易使用，更别提借一发来做实验。

二来，是想要让引力弯曲到足够让飞船进入逆时空飞行的程度，一枚‘光剑’爆发的能量是远远不够的，并且被行星毁灭武器直接击中的飞船，只需要短短数个普朗克时间就已经物质湮灭，根本来不及时间回溯。

爱因斯坦的话一针见血，我又陷入了久久的沉默，然后淡淡的说出接下来的一句话。

“一发做不到，那全部呢?”

这一次，轮到爱因斯坦在黑暗里陷入沉默，等到她再次抬头，看我的眼神有了很大的转变，如果神态会说话，那她现在恐怕是在说。

‘你甚至比065号更加疯狂。’

爱因斯坦:“如果一次性释放的质量足够强大，时间扭曲的速度甚至快过物质湮灭的速度，确实可能做到。”

爱因斯坦:“但，值得冒这个险吗？不要忘记，你的家里还有两个女儿啊。”

关于这一点，我没有直接回答爱因斯坦的问题，而抛出了一个我先前问过渡鸦的故事，只是提问的方向有了些许的差别。

有这样一个村庄，每年常发洪水，村民苦不堪言。但有一天，一人自诩先知，来到村庄告诫村民，每年献祭孩童给河伯，可保村庄平安，村民照做了，而后每年开始献祭孩童，村里再也没有洪水。

“爱因斯坦博士，你觉得这个村庄还有多久会灭绝?”

爱因斯坦没有过多思考的脱口而出:“既然每年只献祭一个孩童，但如果村庄每年出生的孩子够多的话——”

爱因斯坦没有继续说下去，这个观点在脱口而出的那一刻就已经被她自己推翻。

而后她神色严肃的说:“不，这个村庄活不了多久了。”

我的嘴角上扬，这本不是一个复杂的道理。

“没有错，活不了多久了，统治层的人看到这个故事往往都以为，只要孩子出生的比献祭的人多，村庄可以一直无风无雨。”

“但他们怎么都不会想到，因为孩童一出生就可能面临献祭的命运，村庄里再也没有人敢生孩子，当现存最后一个孩童被丢入大河，村庄也就此灭绝。”

村庄的毁灭，主要原因却不是因为献祭生灵，而是因为没有危机感，所有人都以为献祭的是他人的孩子，这场灾难与我无关，而后等到灾难落在自己头上，再想去应对已经无能为力。

现在，因为诺垭的牺牲，所有人都把悬起的心放下，对灭世没有危机感。

但诺垭的飞船只有第五宇宙速度，哪怕相隔一百光年，总有一天会被第六宇宙速度追上，谁又能肯定一个能近光速飞行的生命没有高智慧?迦娜又怎么发现不了诺垭并不是她的目标?

等她再一次转头向太阳系飞来，相对距离恐怕已经只剩二十多光年了，等到那个时候人类再反应过来，想要去面对，才是真正的无能为力。

足迹计划为人类带来的安全感就像是一个看似舒适的摇篮，人类就是里面沉睡的婴孩，诺垭作为一根发丝吊住摇篮在火海上悬挂，等到发丝断裂，沉睡的孩童终会坠入火海。

爱因斯坦:“但你的时空飞船想法，且不论能不能借到所有的光剑，就算真的能做到所有光剑同时击中一架飞船，时空成功回溯的可能也是低到不能再低，你，还是先回去多想一想。”

“不，我已经没有时间了。”

我伸手撩起一边衣袖，露出自己的胳膊和肩膀，上面是密密麻麻的细小刀痕，避开了血管和静脉，只是为了痛觉的刺激。

“这是用剃须刀划的，没有自我摧残的意思，但我不能睡觉，而我原本有关于和他这三年一起生活的记忆，已经越来越想不起来了，因为诺垭改变了事实。而我就像做了一场很长的梦，醒来再也无法回忆，所以我一天只睡两个小时，然后保持绝对清醒。”

对于他人视角而言，我现在的所作所为更像是一个精神疾病患者，妄想出了自己和诺垭这三年相处的梦境，但我知道，那是实实在在发生的事实。

爱因斯坦没有多说什么，不知是为我的意志所震惊，还是因为我的思路实施起来过于不可思议，她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爱因斯坦:“你会跟我说这些，你心里是有计划的吧。”

“有，所以需要你的帮助，甚至可能只有你能做到。”

爱因斯坦:“你说吧，我也说过，这是我亏欠你们家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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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众人纷纷落入梦乡，我独自来到了天命总部——主教的办公室，敲开了门。

德丽莎:“哦呀?总算是知道我的良苦用心，专程跑来感谢我了吗？”

德丽莎坐在办公桌旁处理着堆砌如山的文件，看见我的到来似乎并不感到过多意外

“德丽莎主教对我的帮助无可厚非，如果条件允许，我确实应该好好感谢你一下。”

德丽莎让一旁的琥珀推来一张椅子，示意我坐下，而后推开自己桌面的文件，上下打量着我。

德丽莎:“你以前可从来不来主教办公室找我，说是不想打扰我的工作，今天这是有什么急事要我帮忙啊?”

聪明人的对话不需要过多的表示，德丽莎一眼看出来我的难处。

“我，想见自己的女儿。”

“不行，你好不容易才有的新身份，要是回去看女儿被人发现了怎么办，你又想被人追杀吗？到时候牵连到孩子怎么办?”

德丽莎一口回绝，但而后又有些迟疑，我继续解释。

“不，我的意思是，你不是两个孩子的姑奶奶吗，姑奶奶去看望侄孙女没有什么问题吧，然后我作为你的贴身助理什么的陪同就好了。”

德丽莎想想或许觉得有道理，而后招来琥珀，在她的耳边说了两句悄悄话，然后转头看向我。

德丽莎:“我的贴身助理不会莫名其妙的更变，这样吧，反正你也带着假脸，那你就以我男朋友的身份陪同吧。还有，姑奶奶什么的听起来也太老了，下次不许这么叫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