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24日凌晨4时30分，文昌航天发射场，长征五号遥五运载火箭点火升空，顺利将嫦娥五号探测器送入预定轨道……

嫦娥、玉兔、神舟……与我国航天任务相关的命名，常常来源于传统文化、古代典籍。但要注意到的是，这些词汇并不只单一来源于“神话传说”，还有些涉及了诗词文学、诸子百家等等领域……

如果要问，这体现出什么，或者说明了什么？

那么回答就是，对于这茫茫星空的向往、探寻和想象，渗透进了古老的中华文明的方方面面。

中国行星探测任务被命名为“天问”，这名字来自屈原的名篇。这首长诗充满思考世界本源的哲学意味，内容包罗万象，但从它的开篇——

遂古之初，谁传道之？

上下未形，何由考之？

冥昭瞢暗，谁能极之？

冯翼惟象，何以识之？

明明暗暗，惟时何为？

无疑让人感觉到，两千多年前的屈大夫，正是在对浩瀚星空的凝望中，产生了这千古文思的。

儿童往往都有很多问号。上古时代的人类，仿佛就处在文明的童年。他们面对着大千世界，也产生了无数的疑问，而他们中的一些人，逐渐尝试去解答一部分疑问。这些人，分布在上古世界的各个不同的角落。他们并不知道的是，他们的每一次尝试解答，都把人类文明向前推了一步……

在中华大地上，当屈大夫为人间留下《天问》名篇的时候，也有两位这样的人，正尝试解答关于星空的问题，并将自己通过观测得到的答案记录成书。

一位是齐人甘德，另一位是魏人石申，他们各自留下的关于天上星星那些事的著作，是中国乃至世界历史上最早的天文著作。

开

元

占

经

可惜的是这些著作后来并未能够得以完整流传，残存的一些片段被记录在唐代的《开元占经》一书中。《开元占经》也因记录了甘、石著作和其他一些重要的古代天文、历法著作而被认为是一部十分有历史意义的典籍。

从《开元占经》中被标注出于石申著作的文字中，我们可以窥见这位两千多年前的观星者做了多么了不起的事情，他用文字的方式，描述出一幅星图——

我们且来看看关于这段文字的概述：

在《开元占经》的卷六十到卷六十八中，用“石氏曰”的字样作为标记列出了二十八宿的宿度值和相应距星的去极度、黄道内外度数据，赤道南北的某些恒星的入宿度、去极度和黄道内外度数据，共包括121颗恒星的位置数据（现存本《开元占经》中仅存115颗，缺6颗。另有个别星缺黄道内外度数据）。

这是两千多年前最早的星表，以石申为代表的一群观星人，用肉眼观测得出的结果。没有望远镜，没有计算机，先民们就这样为我们千百年后走向星空之路，迈出了第一步。

因为这样的筚路蓝缕开辟先河的贡献，现代天文界将石申的名字留在了天空之上——月球背面北极圈附近的一座古老大撞击坑，名为“石申环形山”。

读到这里的你，可能要问了，甘德跟石申既然是并称的，那为啥月球上却没有甘德的名字呢？事实上，甘德与石申分属战国不同诸侯手下，所做的工作应该是相似的，但时间久远，流传下来的甘氏星表，虽然《开元占经》中也略有提及，但在详尽准确方面还是稍逊同行一筹，这是时间荡涤下的无奈。

然而，古籍上还留下了关于甘德的另一段掌故，后人读之，震惊不已。

“甘氏曰：单阏之岁，摄提格在卯，岁星在子，与嬃女、虚、危晨出夕入，其状甚大有光，若有小赤星附于其侧，是谓同盟。”

看不懂么？不要紧，知道“岁星”就是木星就好了。这下重点的一句“若有小赤星附于其侧”的意思也很清楚了吧？

这位仁兄观察到了木星的卫星。

这个结论，到今天一直存在争论，因为那可是只能用肉眼观星的两千多年前。甘德之后，下一次地球上有人表示看到了木星的卫星，那是将近两千年后的伽利略了，那时候他已经用上了20倍的望远镜。

这简直是千里眼，不可思议。

但是根据古人对于甘德的记载，这位观星者偏偏就是以观测“岁星”为专长的，据说还写过一本名为《岁星经》的专著。可以说，他看哪颗星星都有看走了眼的可能，就是看木星看走眼的可能性最小。

有人说，或许是因为古代没什么“光污染”，人们又不整天对着电脑、手机屏幕，所以确实可能看到比如今“分辨率”更高的星空，也确实可能练就今人难以想象的观测力。

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

关于天空的思索与探索，在深远博大的中国历史文化中，仿佛只是一条不太起眼的支流，它时常与历法、农业、宗教结合，隐藏在古人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可是它又经常以极其触动灵魂的方式，浮现于华夏文明史上一些绚烂的时刻——从《诗经》的“维天有汉，监亦有光”，到曹孟德的“星汉灿烂，若出其里”再到李太白的“疑是银河落九天”……无一不提示着后来者，千百年来这片土地上的人们，从来不曾减少过对星空的关注和追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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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7册 灵台秘苑 唐开元占经

文字 | CHENJQ

责编 | 风信子、千江月

主编 | 多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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