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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难想象，这位“资深”教授曾是一路头顶“学渣”的孩子。1989年4月出生于大连一个知识分子家庭，母亲是工程师、父亲工作于国企，儿时的刘路自小被寄予厚望。而从小学到初中，他都成绩普通、处于中下游，被一度判为“学渣”水平。只有一点，初中起独爱数学，但是数学考试分数也平平，因而他的学习水平准确描述应是：“成绩普通、偏科严重且擅长科目也不突出”。甚至也被请过家长，老师很疑惑“这孩子一直学不会解题方法，不知道什么原因”。

厚望要破灭吗？父母为顶着“学渣”头衔的刘路感到着急。于是，具体观察刘路的“奇怪”之处，这孩子的确喜欢数学，甚至到了痴迷的程度，日常抱着《古今数学思想集》这样的书目独处，但考试却总写上稀奇古怪的公式，答案准确却无常规过程。金子的光芒开始闪烁，刘路妈妈开始意识到，孩子的数学天赋初露头角——他的数学水平已远超同龄孩子甚至是刘路的老师。

高中时期的刘路 图源|网络

中学时期的刘路，身怀天赋，却未在平时考试中展现。那时，刘路的成绩排名甚至可以在30-500名之间大幅度波动。父母在起起落落中得到了这个迷惑现象的答案：刘路厌倦频繁的考试。刘路就这样“倔强”地走自己的路。父母喊得紧，考试就多准备些，到了父母忙各自工作送他住到姥姥家“托管”，他便又恢复自由，沉迷于全英文数学书籍的世界。最终，刘路在中考、高考中还是取得了不错的成绩，原因是：好成绩可以上更好的学校，上好学校才可以更好地学习数学。

高考，刘路分数575，好学校的愿望不难实现。但是专业选择上，父母曾劝他为了好找工作，放弃纯数学专业，况且纯数学专业也只有成绩突出的人更适合学习。面对反对，倔强小伙当然不答应，“我的风格就是自己喜欢什么就做什么。”于是，2008年夏末，刘路如愿进入中南大学学习数学。

大学时期的刘路 图源|网络

进大学后，刘路又回到了曾经的状态。同学们眼中，刘路是整日泡在图书馆自学数学的“自由人”，因他痴迷数学，却成绩平平。狂学数学，却不为成绩，外人不解，刘路也不为所动，能让他内心掀起波澜的仍旧是令他着迷的数学，大学里自由的氛围和图书馆的宝藏文献令他如鱼得水。2010年，大二的刘路研究数理逻辑的分支——反推数学，自学中大量文献对“拉姆齐二染色定理”多有提及，8月刘路初识“西塔潘猜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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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2010年9月，刘路在思考其他相关问题时发现一个方法，可能有助于解决这一猜想，但不敢相信可以直接解决；10月的一天，刘路突然想到利用自己之前的方法稍作修改，可以证明结论。兴奋之余，刘路花了一周写出论文，署名刘嘉忆，投稿至《符号逻辑杂志》。最终，收到了当时的主编邓尼斯·汉斯杰弗德（时任芝加哥大学数学系教授）的评价回信：“我是过去众多研究该问题而无果者之一，看到这一问题的最终解决，感到非常高兴，特别是你给出的如此漂亮的证明，请接受我对你令人赞叹的、惊奇的成果的祝贺！”

一位来自中国的本科生花了2个月解答了近20年未能破解的国际数学难题，震惊国际，消息一出，轰动一时。

02 分数”淡人“，自称一直很犟

破解国际难题后，刘路便相继收获了文章开头所提的赫赫功名。在22岁提前毕业，破格成为教授并继续攻读博士，还获100万奖金，皆属当时全国首次，也为他后来创造更好的科研条件。同年，23岁的刘路还在北京大学百年讲堂捧回了“2012影响世界华人-希望之星”的奖杯。同届获奖的，有第一位遨游太空的华人王赣骏教授、还有羽毛球世界冠军林丹等人。他还收到芝加哥大学、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等一流大学的出国留学邀请，获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的全额奖学金。热爱数学的天才少年，对猜想难题给出否定答案，也对自己一路顶着的“学渣”标签给出了否定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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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路署名刘嘉忆投稿，并不是后来媒体猜测的怕结果不好，也不是刻意低调。“我那时候原本就想改名字，那一段时间都用刘嘉忆这个名字。”光明正大地尝试，对于评价无所谓，当时的刘路，用现在的热梗来形容，是妥妥的“淡人”。

痴迷数学，刘路却从未参加过奥数班，他在央视《面对面》专访中直言，此类形式仍是以提高分数为目的，自己总是不太接受目的性强的学习方式。面对“没有分数，靠什么来证明自己价值？”的疑问时，刘路答到“分数可以证明，但把时间浪费在提高分数上不值得。知识值得，学到知识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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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及“破解国际难题的天才”的标签，刘路对这一成就的价值，最初只做如此想法：父母不再会反对学数学了，再有就是学业成绩、托福、GRE分数都不高的情况，论文的发表有益于申请留学继续攻读数学。曾多次回应媒体，勿“神化”自己，坦言破解国际数学难题并非一夜之功 ，“我再次说明，我没有这样神”。

不愿意在公开场合过多提及成就，只是专注在兴趣上：优美、生动的数学，还有跑步、游泳等运动（曾在大学运动会获400米短跑冠军、1000米亚军），他后来在对学弟学妹的寄语中强调自己的想法：“看淡分数、注重兴趣”。对于数学，他有着看似“离经叛道”的另类看法：“我不赞同数学必须要严谨，数学靠直觉、兴趣去思考。”这也就不难理解，刘路曾在采访中自评“一直以来，比较‘犟’”。

对刘路而言，最幸福的事，莫过于学习自己最喜欢的专业，将兴趣进行到底。刘路曾设想自己的未来：40岁以前研究数学，40岁以后再来做他其他感兴趣的事情，比如物理实验、心理学的研究。年少时期取得的盛大名誉，刘路从未感觉功成圆满，“不甘一生只做一个领域”。

03 钱学森之问，可从他身上得到回答

毕业即是教授，是同龄人或许努力多年也不一定达到的“终点”。而刘路认为，他应该更像是站在“起点”，一个新领域起点的位置。12年前，授予正教授级研究员对刘路的未来是利是弊在很多人眼里也是一个“猜想”。中南大学的不拘一格的选拔机制，有人叫好，也有人质疑，认为言过其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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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路曾回应：自己已有的成就，在领域里也很小很小，或许未来沿着数学的路一直走，即使在这个领域奋斗一生，也未能做到想要的成果。那样自己会比较懊恼，但仍然不会后悔。因为，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是最重要的。

曾经中南大学的破格之举值不值得？十多年过去，关于刘路未来的“猜想”，时间能够破解答案。2014年，他再次取得卓越成果，论文《避免计算——闭集上的所有成员》，被国际数学权威杂志《美国数学学会会刊》称为“近年来计算理论及相关领域少有的重大贡献之一”。2016年，刘路在《走进中南系列访谈》专访中讲述成长路上的故事，提到数学，依然谦虚如初：自己的每一次的成就，主要源于热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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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路的导师侯振挺曾评价其能力，“他对如21世纪七大数学难题第一题这样的问题，理解都很清楚，概念、思路均异常清晰，也许有的教授还不如他呢，我都不如他，在创新能力这方面。”2019年这位导师接受采访时，再次提到自己的学生：未来刘路一定会成为数学家。

刘路与导师侯振挺 图源|网络

刚刚度过35的生日，刘路还如十多年前一样心怀赤诚，从懵懂少年到三十而立，如今他依然在学术道路上闪耀光芒，并且也担当起了更多学生的引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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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路的天赋或许不可复制，而他的成才之路值得我们去重新审视人才培养和学者评价的标准。命运之神青睐的“奇才”，背后是那个对数学表现出浓厚兴趣并孜孜以求进行探索的小小少年，多年的积淀，使得他一次次的成就从外人眼中的“偶然得之”变为“意料之中”。他在自己感兴趣的领域足够谦逊、专注、刻苦，为自己的研究能力给出了最好的证明。

刘路的“看淡分数”，与传统考核标准似乎是“背道而驰”的。钱学森先生的"世纪之问"：为什么我们的学校总是培养不出杰出人才？或许，我们可以在刘路身上得到一些回答。

现有的学者评价体系越来越像某种形式主义的仪式，而非真正反映学术能力和价值的参考标准。过于注重人才头衔的大小而忽视真正的学术贡献，基于此类生态，人才培养也注重量化。高校现有的人才培养，不少片面追求量化，却往往忽略了对独立思考力的培养。高校科研者在评价体系内，为了尽快积累成果，也少有对真正有兴趣的问题潜心研究。过度强调头衔和名誉，使得学术成果真实贡献与科研者名利之间存在明显冲突。科研者更倾向于追求更易获取的名利，而非坚持在基础科研领域默默耕耘、持续深入探索。似乎成果数量累计、学术阶梯攀爬技巧的增加，比起真正问题发现、创新思维开发、研究能力培养，更显现“价值”。

刘路，作为学者，无疑是极其坚定、无畏且心无旁骛的。能够让更多人才将热爱发挥到极致，正是现有人才评价和培养体系应尽力而为的方向，未来可期，希望刘路的故事在未来不会是个例。

参考资料：湖南日报、华人星光、现代数学前沿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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