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莱伊女士，这是您的儿子？”

“是的，叫他希尔托斯吧。”

“假名‘希尔托斯’是吧。您可以离开了。感谢您为我们提供实验体。”

“等一下！”女人伸出手，“我可以......最后再看看他吗。”

“可以。”

女人弯下腰，微笑着看着不明所以的小男孩：“再见了，宝贝。不要忘记妈妈，不要忘记......你的真名啊.....”

她看见戴着面具的实验官助理带走了小男孩，终于忍不住跪在地上哭了起来。

实验官助理牵着小男孩的手，小男孩回头望着空荡的走廊。

............

十三年后————

“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新转来的同学。”班主任余鹤说，“给大家做个自我介绍吧。”

“大家好，我的名字是......额......江言琛。”

“怎么这样，说自己的名字都要想半天。”“就是啊，真奇怪。”底下同学议论纷纷。

“好啦，刚才江言琛同学一定是太紧张了。那你就去......白钦同学旁边那个位置上坐着吧。”余鹤指了指那个空位。

而她所说的那个白钦，闻言勾起嘴角看着江言琛，正好和他对上了目光。

江言琛吓了一跳，低着头走向那个空位。他偷偷抬眼看见白钦的侧脸。

是个很干净清秀的少年。

“哥们儿，你叫江言琛是吧。”白钦说。

“是......是我。”

“交个朋友？”白钦伸出一只手。

“行。”江言琛把自己的手搭上去。

“啧，别怕我啊，哥哥我是好人。”白钦眨眨眼睛。

“......”

“谢谢你。我感觉我这么大都没有什么好朋友。”

“嚯，这么惨。”

“这次月考，因为我刚转来，所以不用参加，祝你好运咯。”

“嗯，谢谢。”

成绩出来之后，白钦是年级第一，江言琛听闻难以置信地望着他。

“想不到啊。”

“稳定发挥罢了......”

从那之后，江言琛便对白钦产生了一种敬佩之心。不过令他疑惑的是，白钦每天都走那条无人问津、野草丛生的小路，那附近是没有人家的......

可他也不好打听人家的隐私。

............

“组织完成，进行祭拜仪式！”

漆黑的地下室里有一个巨大的装置，里面是成分不明的培养液。一个长相俊美的少年漂在里面，双手捧着“圣物”，眼睛紧闭。渐渐地，他身上的每一寸皮肤撕裂又重组，变得比原先更白皙光滑，头发变白在水中飘逸起来，脸颊浮现发光的花纹，背后伸出两只白色翅膀，缠在身上的白布若隐若现。

“实验体33号，已经准备就绪。”

所有人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少年手上的“圣物”发出耀眼的光芒，微风缠绕每个人。

除了角落里的“实验官”。

他身着黑袍，戴着面具。

实验官，代号“信徒”，这里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名。

这次实验，简称1101计划，当初是“信徒”的父亲开启了实验，目的是为了研究人体机能，开发出更强的力量，找到极限，从此这个组织就会变得强大。

“祭拜仪式”只是在进贡力量罢了。

当初的实验体不止33号一个，共50人，但其他人不是恢复神智被发现之后惨遭毒手，就是在实验中不幸身亡。

最后留下的只有33号，他的实验过程顺利得惊人。

而“信徒”的父亲因病去世后，由他来接手实验。

不过他年龄不大，大概只是个高中生。

为了不让人发现，他们总是在实验结束之后伪装成普通人去过正常的生活，33号实验体也是。

对了，他有自己的名字。

他叫“希尔托斯”，不过是假名。

单次实验结束时，他们会把“希尔托斯”送去学校，过着正常人的生活，而且他本人并不会知道这一切，如果他们对他进行的记忆清除失败，一旦被发现，将会就地处决。

说白了，“希尔托斯”表面上是神，但实际上只能算是个任人操控可怜人偶罢了。

他的母亲——当年扔下他的母亲“芙莱伊”曾经也参与过这个实验，不过后来隐退了，但是组织要求她必须用她的儿子来抵，她只好妥协了。

实验在每周六1:42进行——是“信徒”要求的时间。

实验在一个废弃且隐蔽的地下室里进行。

——本次实验结束，清除实验体记忆。

...........

那天江言琛和白钦在学校旁边的树林里散步，走累了找了一个石凳坐下。

那已经是傍晚了，欲落的夕阳洒下的光映在他们两人的脸颊上。

安静的时候，江言琛脑中浮现出儿时母亲为他唱的童谣。他还记得母亲，但是关于小时候的记忆基本上没有，不知怎么回事。

他轻轻哼起童谣，清澈的嗓音随风飘散。

白钦托着下巴轻声说：“很好听......”

“不好意思，我情不自禁哼出来了......”

“但是真的很好听啊！我也听过这个.......”白钦笑了笑。

风吹动发丝，江言琛望向眼前的少年，眸子忽然一闪。

或许，这就是发着光的少年吧。

明明没有什么对小时候的记忆，但是觉得这张脸好像在哪见过......

算了，可能是某次在路上看到过吧。江言琛想。

他们在这里谈心，一直聊到天黑。

江言琛平时也没什么朋友，只有白钦了，他虽然长得很好，但总被人嘲笑是个怪人，虽然他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不过，他觉得白钦是个很好的人。

他那么聪明，性格阳光，待他还很好，是他敬佩的人和他的光。

他想，自己总是要去追随这束光的。

本来是悠闲安稳的生活，变得和别人一样的人生，却在那一天破灭了。

和往常一样的实验，但是，意外发生了——33号实验体“希尔托斯”睁开了眼睛。

但是没有人发现，只有“信徒”看见了，但是什么也没做。

——这是哪？

——我的身体好疼啊。

——这都是什么人。

不过，直觉告诉他，他应该把眼睛闭上。

“祭拜仪式结束。”

“希尔托斯”从那些人的对话中多多少少听出了其中的秘密——他们拿他进行人体实验。

“希尔托斯”又是谁，是我吗？不对，这真的是我的名字吗？

我的名字......我的名字是......

我的名字是江言琛。

霎时间，他仿佛明白了一切。他想要逃离这里，可是手脚却不能动弹，他感觉自己要窒息了，在培养液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引起那些人的注意。

他十分害怕，马上闭上了嘴。

“他刚才是不是动了？”

“不要管他，我们继续。”“信徒”说。

“是。”

他想不明白那位实验官为什么帮他说话，但是他知道现在自己应该继续装死。

——实验结束，清除实验体记忆。

一道强光出现，但是他的记忆并没有消失。

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种不祥的预感，感觉自己命不久矣。

他决定向白钦倾诉一下。

后来江言琛又和白钦在树林里见面，江言琛刚要开口，抬头看到白钦脸色不对。

“你怎么了？”

“‘希尔托斯’。”

江言琛听到这四个字，头脑一片空白，脸上明显闪过惊慌的神色。

“你......你在说什么？”

“亲爱的，别装了。我都知道哦。”白钦嘴角勾起一抹笑，和那天刚看见他一样。

江言琛彻底慌了，他扶住旁边的树干，却被白钦抓住了手腕。

“放心，我不会杀了你，但是‘他们’会。毕竟我们关系都这么好了。”

江言琛甩开他手，皱眉：“你知道我今天约你来的目的吗？我只是想和你道个别，还有......”

白钦一愣：“什么？”

“没什么，这种话现在对你说也没什么意义了！”

“但是，我要说。”白钦又说。

“多少年了，‘希尔托斯’，从你刚来时候我就认识了你，你知道吗，你当时只有这么大，”白钦比划了一下，“很小吧？我当时也是。但是我和你不一样，我可是什么都记得，我是看着你长大的。”

“你就这么舍得和我断绝一切来往？”

他的话咄咄逼人，江言琛想到自己小时候的样子被人看到，而且这么多年，不禁感到羞愧。

“......啧，还是请回吧，实验官助理，我只是一个你们用完就扔的人偶罢了，何况，你这种人......”

“纠正一下，我不是实验官助理，我就是实验官。”

“你就这么告诉我了？”

“对啊，只有你知道我的真面目哦，顺便一提‘白钦’不是我的真名。真名......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既然知道了这件事，我们还能正常地生活吗......”

“这不属于我的管辖范围，”白钦摊手，“但是实验必须继续，直到结束为止，我不会提前释放你的，别想了。”

“可是你们，做这种事情是会死人的啊！”

“死了是你自己的问题。”

“你！”江言琛瞪着他，“哼，傻子才会乖乖和你们过去。”

白钦望了望天空，回头冲他不屑地一笑，走了，留下江言琛一个人在原地发愣。

又到了实验的时候，那天晚上，江言琛使劲睁着眼睛不让自己睡着，他一个人在学校附近租房子住，但是他并不记得自己租过房子......

1：38。

有了一些非常非常细微的脚步声，江言琛神经一紧，却看到从紧闭的卧室门口看到有一些紫色的不明气体渗入，他害怕地屏住了呼吸，捂着鼻子和嘴，可气体越来越近，脚步声也在靠近，就快要推门而入。他一紧张，呼吸松滞。

完了。江言琛心想。

慢慢地，他失去了知觉。

再有知觉时，还是和上次一样，他得知上次他在中途意外醒来并不是那不明气体的问题。

但是他不敢睁开眼睛，上次所幸没有被那么多人发现，但这次就不一定了。

他又发现自己正在水里漂浮，明明被关在一个玻璃罩里，却没有淹死。

1:42。

“实验开始。”

话音刚落，江言琛便感到身上传来剧痛，每一寸皮肤......不断撕裂重组，却迟迟不见血色，大约5分钟之后，新的皮肤产生了，那已经不是他原先的皮肤了，使他感到非常别扭，而且......背后还有奇怪的翅膀.....

人类怎么会长翅膀呢......我现在真的还是人类吗？

他们到底对我做了什么......现在想想，还真有可能，我已经不是人类了。

“祭拜仪式开始。”

又来了，和上次一样。

祭拜？不应该是神吗？我算什么，不过是傀儡罢了，真不明白。

下一秒，他才明白，所谓“祭拜仪式”究竟是什么。

江言琛感觉源源不断的能量从四面八方涌来，穿过玻璃罩，进入到他的身体，顿时，感觉血管在被撑大，组织细胞被破坏。

身体......要爆炸了......

突然间，能量过载，全身血管爆裂！

顿时，他感觉失去重量，周围的血腥味熏得他发晕。

这是正常情况吗？他每次都要经历这个吗？

他突然想起白钦说的“死了是你自己的问题”，不会真的会死吧？

再见了......

“实验体异常！”

“‘希尔托斯’！”

一直沉默的实验官突然喊出他的名字，随后掏出手枪，子弹击碎了玻璃罩。培养液流了一地，失去知觉的江言琛从里面掉出来，躺在地上。

“信徒”把自己的逆流能量注入给他。

“大人！不可以那么做，您会出事的！为了一个实验体，不值得......”

“住嘴！”

江言琛一点点睁开眼睛，血液也止住了，实验官也渐渐变得虚弱，脸上的面具滑落，江言琛看清了他的脸。

确实是白钦。

江言琛的身体一点点变回正常人，他从晕倒的白钦的手中抢过手枪，对那些目瞪口呆的实验官助理不断开枪，打碎紧闭的铁门，背着白钦跑出了这个地下室，扔掉了枪，飞快地跑到最近的医院。

他看着白钦被推进手术室，感到他人体的余温还残留在他身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看到医生从手术室走出来。

“手术很成功，呼。”

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他笑着流出了眼泪，握住医生的手连连说谢谢你们。

医生愣了愣，向他点点头。

他随医生到了那个病房，看到白钦脸色苍白地躺在病床上，睁着眼睛，好像极力想表达着什么。

江言琛轻轻坐在他的床前，抚摸着他的手，白钦把手叠上去。

“我的真名......是白煜枭......”

“我知道了......不要说话了......”

“不，听我说完，”白煜枭坚定地说，“我只要出事了，他们也不会继续实验了。我......不会再让你过去了......对不起，还是让你受委屈了。”

“虽然我之前有点恨你，但是......我还是希望你平安无事啊！”江言琛把头埋在白煜枭的身上。

“亲爱的，我不会有事的......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想尽一切办法去接近你，了解你，但是一直没有机会......终于等到那一天，我真的很激动......我的心意，你看不出来吗？”

“可是我......”

“人类所信仰和祭拜的，从来都不是人类。人性是恶的，他们只会相信神。”

“你知道的，我也不是什么好人，我也与世俗同流合污，我也只会相信神。”

“那对圣洁的翅膀，称你为‘白鸽’不过分吧？还是说，我所信仰的，”

“从一开始，就是神呢？”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