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系列文章的第八篇。前作处理了副词，此篇我们引出语气的问题，然后处理情态动词。

我们从系列第一篇开始（在非谓语动词篇中又一次强调），就从表意的角度解读：一个完整句子表达的无非是「一个人/一个东西怎么样（了）」。但这其实是一个「善意的谎言」；若说它不是谎言，也至少是不完整的。它欠缺的部分，就是「语气」。

语气的英文是 mood。在 AHD 中可见它有几层与文法中的语气相关意思：

无论何种解释，mood 都是「唯心」的，天然带有一层模糊的、不确定的感觉；这与「一个人/一个东西怎么样（了）」这种确定性的表述有明显差别。于是我们有：

在英文中，普通动词本身只能表达确定性的语义。例如：I like math. 若是要表达不确定性的语义，则必须有其他动词的帮助才行。帮助其他动词进行表意的动词，通称「助动词」。表达各种类别和各种程度的不确定性的助动词，是情态动词（modal verbs）。

情态动词这个翻译，我认为不好。但因已成惯例，所以不去改它。更好的翻译应该是「语气动词」。modal 这个词，在 AHD 当中关于文法的解释只有一条「Of, relating to, or expressing the mood of a verb.」，即：语气的：属于，有关或表达一个动词的语气的。可见「语气动词」翻译之贴切。

接下来的问题是，英文当中都有哪些语气呢？这是个令人头秃的问题，因为不同的语法专家对此的认知并不相同。有人认为英文当中语气分三种：陈述语气、祈使语气、虚拟语气。有人认为英文当中语气分四类，在上述三类基础上增加「疑问语气」。有人认为应当分五类，在上述四类基础上增加「感叹语气」。

于我看来，不论如何分类，祈使语气、疑问语气和感叹语气是不会有太多争议的。表达这三种语气时，在句法上会有很规律的变化，以至于有「祈使句」、「疑问句」和「感叹句」之说。因而人们想要弄混它们都不太容易。我们的宗旨是从表意和修辞出发。既然它们不容易弄混，我们就干脆地将他们放下，不尊「务虚论理者多，经世致用者少」那等做派。这样一来，剩下的问题就在陈述语气和虚拟语气当中了。

以简御繁的手段是去摸索句子表意当中的不确定性。

如果一个句子的表意十分确定，那显然就是陈述语气了。例如有：

若在陈述语气的基础上，加上心情、情绪（例如 must）或是印象、感受（例如 can/could, may/might）亦或是倾向、意愿（例如 will/would, shall/should；注意此处并不表示将来时态，而是表示倾向意愿），句子中就有了不确定性了。在上述例子的基础上，我们处理一下：

此处有两点需要注意。一是我们在非谓语动词篇里讲过的，情态动词后面，实际上是无修饰的不定式，因而要用动词原型。二是尽管部分情态动词有其过去式的形态，但对「不确定性」表达过去本身无意义，因此需要借用完成式来表达对过去的猜测（或曰，表达过去时态下的不确定性）。

在陈述语气的句子上，直接加上情态动词（可能还需要对动词做一些变形）可以表达不同类型和程度的不确定性。但这些不确定性，都没有否定陈述句意本身，只是在语气上的弱化。为便于归纳，我们把这类语法现象称之为条件语气。

还有一种情况，我们的表意需要否定陈述句意本身。这种表意发生在假定一个不存在的事实的基础上，作出的推定。这里有四点需要注意的地方：

对虚拟语气，举几个例子。

If I were you, I would fend off that shot. | 要我是你的话，我会把那一球扑出去。

表达「我是你」，应该用 I am you 才对。但我不是你，这非是事实，所以要退一格，用过去式来表意。那么为什么是 were 而非是 was 呢？因为 be 这个动词是这样的：

亦即，在虚拟语气中，be-动词的过去式就是 were，不区分单复数，也不区分人称。

因为假定非事实，所以不确定性极高，因此主句中需要用情态动词的过去式 would 表达强烈的不确定性。

If I had known that earlier, I might have revised for the examination harder. | 要早知道的话，我会为考试更努力复习。

表达「我知道」，应该用 I knew that earlier 才对。但实际我并不知道，这非是事实，所以要退一格，用过去完成式来表意，变成 had known。

因为假定非事实，所以不确定性极高，因此主句中需要用情态动词的过去式 might 表达强烈的不确定性。

因为要用情态动词表达不确定性，所以主句中对过去的不确定性的表意需要借助完成式，有 might have revised。

If I should take the bribe, could you keep the secret for me? | 要我收下了那笔贿赂，你能替我保守秘密吗？

表达「我将会收下贿赂」，应该用 I will take the bribe 才对。但实际我并不知道，这非是事实，所以要退一格，用过去将来式来表意，变成 should take。

因为假定非事实，所以不确定性极高，因此主句中需要用情态动词的过去式 could 表达强烈的不确定性。

If I were to take the bribe, my fingers could be illicit from then on. | 要我收下了那笔贿赂，我的手就再也不干净了。

表达「我将会收下贿赂」，应该用 I will take the bribe 才对。但实际我并不知道，这非是事实，所以要退一格，用过去将来式来表意，变成 were to take。这和上例的 should take 又有所不同。虽然都非是事实，用 should take 表示还有一些 take 的可能性，而用 were to take 则十分决绝，毫无可能。

因为假定非事实，所以不确定性极高，因此主句中需要用情态动词的过去式 could 表达强烈的不确定性。

借助「不确定性」的表意，我们轻而易举地处理了虚拟语气，可见其以简御繁的为例。

虚拟语气中还有一个倒装的问题，属修辞范畴。我们在后续的文章中再来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