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食是盛装记忆的容器

　　 ■ 林以昼

　　 2月6日，香港与深圳全面恢复通关，三年未过港的我们，当然要第一时间赶去与久违的美食重逢。出尖沙咀地铁站，沿着弥敦道往维港的方向走，没几步就到文逊大厦，找到隐蔽的电梯口，直奔五楼。

　　 没见到食物，倒是一家陌生招牌的出现，让我和友人面面相觑。

　　 餐饮可以歇业，感情不会。即便和朋友相隔千万里，可有些美好，是无法被时间与距离所阻隔的。我在微信上给朋友茜茜发了条消息，告知她这件事，不过并没立刻收到回复。加拿大此时正是半夜时分，兴许她早睡了。

　　 上次去香港还是三年前，那时茜茜刚结婚，在海港城附近一家保险公司上班。中秋节那天，我们坐地铁跑去陪独自在香港的她过节。只记得向来身体不错的茜茜，当日在太阳下走几步就脸色发白。这让同为女生的阿悦顿时留意，联想到茜茜新婚，她问莫不是有了？茜茜连连否认，说哪有这么容易。

　　 万万没想到，阿悦成了预言家，没多久茜茜就小范围公布，她真的怀上了。两个月后，丈夫就把茜茜从香港接去大洋彼岸的多伦多，再之后，意外来势汹汹，惶恐不安的我们缩进家门，在惶恐不安中度过了漫长三年。

　　 当时朋友笑问我是不是神算子，算到了什么，为何整个2019年都在四处游玩？湖南、台北、京都、澳门、香港、广州、佛山……再后来，时间如同停滞一般，我三年没有出过广东，最远一次是去了毗邻的惠州。

　　 记忆在光阴摧残下逐渐支离破碎，好在身体比大脑牢靠，味蕾总能抓住旅行途中的那些吉光片羽，不断闪现。于是乎，记忆成了令食物变鲜美的调料，食物则成了盛装记忆的容器，无论一个人，还是一座城，深埋在大脑任何角落，都能轻易被熟悉的味道唤醒。

　　 正如这三年里，我曾一次次回味怀念过往品尝过的那些大店小摊，譬如台北车站旁边那条小巷里50台币一份的卤肉饭，澳门大三巴牌坊下光是试吃就能饱的猪肉脯一条街，上海某家7-11便利店里的关东煮，长沙街头凌晨三点的一碗盖码粉……对了，还有一家佛山老字号汤店，他们家的汤号称要炖一整天，味道鲜香浓郁，常年霸占必吃榜单第一名。

　　 老话说，吃为自己，穿为别人。热爱生活的人，多半是会吃的。这也怪不得，为何秩序一恢复正常，服装店里的人没见增加多少，反而是餐厅里四处人满为患？大家迫不及待用食物来弥补自身，不过是想告诉自己，味觉回来了，所有的美好也将随之而来。味蕾帮我们感受由内而外的自由，明白酸甜苦辣咸，才是幸福感的真正来源。

　　 我想起那天茜茜醒来后回复我的消息，得知那家店倒闭后，她倒没太大反应，反而安慰我道：“没事，倒闭了就倒闭了，反正我们都还在，大不了到时换别家吃啊。有空来加拿大找我玩，到时在我家后院烧烤。”

　　 我笑着应了，对啊，吃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和谁一起吃。烟火暖人心，但真正暖人心的，往往是能让我们感受到烟火气有多可贵的那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