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顾】大婚(一)

*俘虏顾昀×叛国长庚

*3000＋

*ooc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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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义父，我会对你好的"长庚轻声说道，眼眸温润，入耳入眼皆如和煦的春风。

  可顾昀不这么想，他看着面前这个义子，只有说不出的陌生与心痛。

  轻幔罗帐，大红喜袍，一对新人紧挨在一起，却又仿佛隔着无法逾越的天堑鸿沟。是什么让他们走到今天这步呢？思来想去，终究是没有头绪。

  顾昀没有说话，只是眉头不曾舒展。

  "子熹……"长庚不在叫义父，原本便是想用这个称呼来博取一些顾昀的同情，可顾昀甚至连一个多余的目光都没有施舍给他。

  "你理理我……好不好"长庚低下头，浓长的睫毛微微颤抖，他定定地看着顾昀垂在身侧的手，想握又不敢握。

  三个月前还如胶似漆的父子俩，现如今，连句体己的话都说不出口。喜烛燃了半宿，合卺酒也落了灰尘，顾昀只觉得很累，天旋地转的累。

  "长庚……"他太久没有说话了，一开口嗓子竟是哑的。

  长庚一惊，平静无波的眸子荡起涟漪，他起身便要为顾昀倒上一杯水。却被顾昀拉了回来。

  "我是你义父，永远都只能是你义父，再无其他。"

  长庚愣了愣，随即无声地苦笑了一下，再开口便还是一如往常地温润，"嗯，我知道，义父不必担心……"

  "义父早些休息吧，明日一早还要去……敬酒"长庚起身，不在看顾昀，可心里却始终都挂念着。当初狼王窥见他心思时，他便料想到会走到今天这步。可是心中还是一窒一窒地疼。

  顾昀是战俘，那个宁折不弯的大将军，为保无忧城中所有百姓之性命，竟折辱自己到如此的境地。长庚眼眸阴沉，暗中握紧了拳头，他要狼王的项上人头，他要得到他的权利。只有这样，才能稍微减轻他所顾昀带来的伤害，或者说他对于顾昀的愧疚。

  他的子熹，不该是现在这般模样。

  次日一早，长庚早早便起了床，北疆终究是冷的紧，他裹了裹身上的裘衣，在门口静候着顾昀。凛秋已至，满帐的红，此时又无比的悲凉。

  子熹，义父，你再等等我，好吗？再等我一小会，等我杀了狼王，我就可以为我们大梁换取一分安定，即使未必会迎来太平盛世，但至少……我的将军不必在死守边关，我的小义父不会再愁眉不展，你可以去开怀大笑，把酒言欢，而不是心有家国，再无其他。

 日头逐渐升起，暖烘烘的太阳照在身上。似乎稍微融化了长庚身上的冰霜。顾昀出来了，满眼的疲倦，见到长庚之后，却也没太多惊讶。他顿了顿，"等多久了？"

  "刚出来，义父起的很早"长庚笑了笑，将手中的黑色裘衣递了过去，"天凉，义父把这个穿上吧"顾昀叹了口气，心里对这小子的情愫太复杂，让他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对他抱着怎样的态度相处。

   "不用了，我不爱穿这些"顾昀抬手拨开了长庚的动作。不去看他，也强迫自己忽略他微红的耳廓与睫毛上的淡霜。

  "义父…你身体尚未痊愈……"

  "李旻，我不想说第二遍，你明白吗？"顾昀知道这话说的有点狠，可他没办法。长庚现在是狼王的部下，而自己却已经沦为他座下的俘虏，甚至是……更何况，他们隔的是国仇家恨，不是简简单单的两句话，几声关心就能化解的。他不能接受长庚理所应当的体贴，从前可以，现在以后都不行。

  "好"长庚没说什么，只是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他在这待的太久了，对于情绪的把控能力，也自认为如火纯青，可一遇到顾昀，他还是会败下阵来。

  有点疼……不过没关系。

  长庚看顾昀往前走，自己也便跟了上去。转了几个弯后，他们终于来到了狼王的大帐前。帐口站着几个雄壮的守卫，见到长庚，微一鞠躬，随后便掀起了帘子。

  长庚点了点头，前一秒冰冷的双眸顷刻间盈满了热烈。

   "狼王殿下"长庚笑着迈进了帐子，旁边顾昀看着面前这个人几乎是瞬息的变化，并无吃惊，只是感觉心寒。他一早就知道长庚这孩子和寻常孩子不同，早熟的打紧，又心思乱地厉害，本来想着自己日加引导，不必他将来投身社稷，驰骋沙场，只要行的正，坐得直，便也就可以了。可最终还是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顾昀以前觉得，养个孩子最后即使长成个顽劣，只要把那点聪慧用在不该用的地方，便也无大碍，起码他还可以打，可以骂，弯了可以给他掰直，走偏了路可以把他拉回来，可是顾昀怎么想都想不到，或者是说不相信他的小长庚最终会做出叛国投奔敌军的事……是他太失职了吗……

  "哈日冽来了，快让我看看"老狼王笑着颇有玩味地看着长庚，见他春风拂面，更是笑的不加掩饰。

  "哈哈哈哈，看来我这份礼物，还算是送的不错"老狼王打量着顾昀，眼中夹杂着一些不易察觉的寒光。

  "那是，多谢殿下了，我当年在大梁的时候就对顾昀，顾大将军颇为中意，只是顾将军不愿，我当时的力量也实在是弱，便也就作罢了，但今日不同往日，我如今归在了您这，得到了太多原来的不到的东西，实在是……"

  长庚说着说着似乎有些动情，眼圈微红，看上去真情实感的。

  顾昀第一次觉得，长庚这个人竟然有些可怕。心中即使再不愿相信长庚叛国，便也动摇了。

  他有苦衷吗？可他为什么不告诉自己？难道他真的叛国了？可他是长庚啊……他怎么会……

  心中愈加烦乱，偏偏狼王还就这么看他，"哈图，你我约定既已经达成，你也是时候该放了无忧城百姓了吧"

   顾昀平静又坚定地看着狼王，他并非把希望寄托在这个死老头身上，而是别无选择，他从未如此狼狈过，武功全废，还将被人折辱身下。

 一身傲骨不得不打碎，忠烈之魂不得不被践踏在脚下。

   "顾帅莫急，这些事我早就交给你的枕边人了，你这么急着问我不如去好好和他商量，保不齐你给他伺候好了，他一高兴，就把人放了，哈哈哈哈"狼王狡黠地看着长庚，精光乍现。

  长庚也跟着笑了起来，"哈哈哈，狼王可不要打趣我了…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当然若是伺候好了…也说不准……哈哈哈"

  顾昀看着眼前的画面，泛起了一阵阵恶寒。他不想在给长庚找借口了，有些他越不愿意相信的事，没准就是真的……此时此刻，他最想做的事，就是狠狠地将这小子打一顿，绝不手下留情，打残也好，打死也罢。绝不顾念曾经的父子情分。子不教，父之过。我没把你教导好，是我的过错，你若是实在罪孽深重，那我也只能亲自收拾了你。

  只可惜……只可惜。

  "行了，你们先下去吧，我还有要事要忙"狼王挥了挥手送客，长庚微微一躬身，侧身拉了一下眼眸深邃的顾昀，他刚刚说的那些，子熹大概都听进去了，他心痛，却又不能表现出来。

  他如履薄冰，不能行差踏错。

  顾昀跟着他回到了飘着红绸的大帐。讽刺极了，身处北疆敌营却办了一个自己的中原婚礼。

  他们前后脚进了屋，一进屋顾昀就再也忍不住了，他忍了太久了，从在这里看到长庚的第一眼开始他就在忍。忍着自己的怒火，忍着自己的不解，还有心痛。

  "李旻，我平时教你的，你都学哪去了？！！我他娘养你这么大。是让你给别人来当孙子，卖国的？！！成天跟我扯什么君子之道，这就是你的行动吗？！真他娘是个君子呢！！"顾昀气急，有什么说什么，他认定长庚不会叛国的原因，其实也有长庚知识道德都非常渊博完善的原因。

  长庚不说话，只是低着头。

  这可把顾昀气到了，抬起手便想打他，最后还是生生地忍住了。

  他平静了一下，"李旻，你跟我说，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

  "没有"

  "我看着你长大，你什么样子，我还……"顾昀顿了顿，现在的长庚，他还真的有点看不清了……

  "你……"顾昀气极，又倦极，自从他武功全废之后，连带着身体也变差了很多。疗毒的药便也是越来越不管用。

  他只觉得周围天旋地转，声音画面都逐渐离他远去，仿佛刚刚的一切是他在做一场噩梦。可他清醒地知道，并不是的。

  "义父？！"长庚见顾昀身影不稳，闪身过来稳住了他。

  他知道顾昀的药效过了，便慢慢地把他扶到了床上。眼中担忧尽显，可惜顾昀看不见，就算看见了，怕是也会当没看见。

  他们之间如今已经隔得太远。

  顾昀知道是长庚把自己扶过来的，他不知道该说什么，特别是在这种教训人还掉链子的时候。临到最后，还是只说了最要紧的事，

  "李旻，我不管你有没有苦衷，无忧城的百姓你必须放，我知道你一心想得到狼王的彻底信任，但是百姓是无辜的，我如今能活生生地躺在这，便也是因为他们。你们拿我威胁玄铁营，拿百姓来威胁我，可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顾昀冷笑道。

 长庚深吸一口气，似乎很痛苦，重瞳浅淡，他看着冷脸病弱的顾昀，眼中充满了心痛。

  他来之前，不是没想过将来会和顾昀对上，只是他没想到，当他们真正面对面的时候，不是在战场，而是在俘虏营。

  当时的顾昀披散着头发。浑身是血地被捆在柱子上，眼神涣散，却还是放肆地笑着。

  "有种就杀了我啊！！"

  长庚至今都忘不了那次他看到顾昀，内心所迎来的震撼与窒息。

  他的将军，不该出现在这。

  可是现在，他甚至都没有办法护他彻底周全。连放人，他都不能轻易地去做。人一定会放，但绝对不能是现在。

  他的睫毛抖动着，滚烫的泪水滑下来，长庚俯身在顾昀额头上落上一吻。

  对不起……

  长庚走了，顾昀感知能力下降，他隐约觉得长庚亲了他，又觉得没有。他现在闹心忧愁的紧，心中系着俘虏营里那几百个百姓，实在没心情想太多。而且这种事情也不能想太多，他知道长庚对他的感情，但他永远都没法回应，从前是，现在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