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岁重庆小伙，大学毕业，成为“跨性别女性”，父母无法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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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国，跨性别者约有400万人口。

在现实境况下，他们始终是隐形人口，不配上厕所、不配上学、不被接受。

更有人认为，他们是错误的载体，不应该存在，活该被社会遗弃。

《2017年中国跨性别群体生存现状调查报告》显示，有九成的原生家庭不能完全接受孩子是跨性别，近六成的跨性别者得不到原生家庭的支持。

生命里给予的惊喜，对跨性别家庭来说痛不欲生。

核桃（化名）是跨性别者之一，父亲给出的选择是：

要么牺牲自己，继续做他们的乖儿子。

核桃母亲却极端地扯着她（根据本人性别倾向选用）的头发狠狠地往墙上撞去。

无论核桃怎么解释，父母都无法接受儿子是一名跨性别者。

最终，她选择离开自己的父母。

本是“他”，却成“她”，又有多少人可以接受？

现在她过得怎么样，我们去看看。

（核桃）

核桃今年25岁，是土生土长的重庆人。

父母都是生意人，常年为了生活而四处奔波。

2岁时，她被父母寄养在亲戚家，直到8岁时父母才将她接回家。

14岁后，又被父母送到寄宿学校。

和父母聚少离多的她，性格羞涩内敛、多愁善感，没有安全感。

别的男孩从小喜欢奥特曼打怪兽，而她却因为《仙剑奇侠传》里赵灵儿的死，整整难过了两天三夜。

6岁那年，核桃糊里糊涂地穿上表姐的裙子。

本该尴尬的她，内心却有一种妙不可言的亢奋感。

（核桃父母）

那天之后，核桃时常幻想自己能像哈利波特那样，有一根魔法棒。

只要轻轻一挥，自己就能跟别人交换身体，成为一名真正的女生，可以光明正大地穿裙子，留长发，扎小辫子。

家人不在家时，核桃会偷偷换上好看的裙子、漂亮的衣服。

穿上衣裙的那一刻，核桃感觉自己就是童话里的公主，优雅而又美丽。

每次“变装”，她内心都是满满的喜悦感。

随着青春期的到来，核桃开始自卑。

身体的发育，让核桃意识到自己和异性有所不同。

女同学的胸部开始发育，自己却长出喉结。

她曾想改变自己的生长方向，甚至用橡皮筋捆住自己的生殖器官。

但不仅没有丝毫的变化，她反而开始厌恶自己。

核桃不明白，自己的发育为何会与别人不懂，又或者是基因变异，自己就成了别人口中的“变态”。

她看遍所有生物书，也没有得到一个合理解释。

她害怕被人当成怪物，极力隐藏这不能言说的秘密。

然而，越是这样，核桃越是迫切地想要找到答案。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核桃在网络上狂乱地搜索一通。

通过网络，核桃查到世界上有一个词，叫做“易性症”。

世界上除了男人和女人外，还有另一类人存在。

他们叫“跨性别者”，这类人认为自己的内心性别跟身体的性别不相符。

核桃认为自己是跨性别者，她虽是男儿身，可内心却认为自己应该是女孩。

顷刻间，核桃仿佛揭开了困扰自己多年的面纱。

核桃鼓足勇气告诉母亲自己想做女孩，母亲的回答却十分淡然：

“等你长大成人就不会有这种奇怪的想法了。”

本以为母亲会正视自己的问题，却不想被母亲轻描淡写地敷衍过去。

高中时，核桃极力克制自己的行为，不断告诉自己是男子汉，大丈夫。

她小心翼翼地隐藏自己，学着像父亲教的那样，大口吃饭、大声说话，走路时故意迈大步子。

（核桃）

演员，可以演绎不同的角色，而核桃主要的任务是将自己演绎成一个真正的男生。

可没坚持多久，她就放弃了。

和要好的男同学去游泳，她会感到害羞别扭 ，只好临阵脱逃。

为了证实自己是否是“易性症”，高二时核桃尝试着与女孩交往，可这个过程却异常煎熬。

与女孩分手后，核桃喜欢上一个男孩，而这种感觉与之前大不相同。

每次想起对方，嘴角都会不自觉地露出笑容。

男孩的一举一动都在牵动着她的心，核桃似乎感觉到这才是异性之间的喜欢。

哪怕自己拥有男生该有的体貌特征，她始终无法欺骗内心的灵魂。

性别取向的模糊，让核桃陷入深深的焦虑和恐慌之中。

核桃不想欺骗朋友，不想欺骗自己。

最终，她选择向朋友们说出自己的秘密。

意外的是，朋友们并没有因此而抛弃她，依旧如过去一样把她当作正常人看待。

虽然他们不理解核桃为什么会这样，却给予她足够的尊重和理解。

19岁那年，核桃考上北京林业大学。

可上大学后，学校的环境让她的焦虑急剧加重。

宿舍里男同学的行为让核桃不堪重负，她害怕被人耻笑，被同学当成异类。

核桃努力地让自己合群，无论何时脸上的笑容只增不减，甚至变得表情僵硬。

而身体里的两个她（他）却在不停地撕扯对方，谁也打不过谁，谁也说服不了谁。

（穿黑丝的核桃）

直到核桃遇到人生中的第一位“跨性别者”。

她是一名程序员，初次见面时，核桃根本分辨不出她原本的性别。

她美丽、自信，尤其是那坦率的个性让核桃羡慕不已。

核桃第一次意识到，原来男生跨性别成为女生，不仅不可耻，反而可以活出真实的自己。

拥有正当职业，过平淡普通的生活。

困扰核桃十几年的谜团突然解开了：我是一名男性跨性别者。

回到宿舍后，核桃疯狂地按照女生的样子去打扮自己。

给自己买假发、化妆品、衣裙，学着做一个女生。

虽然笨拙，但她却很开心。

核桃怀揣着忐忑不安的心，以一身女性装扮的样子行走在校园的各个角落。

无论是教室，还是在宿舍，她都没有遭受非议。

但她同很多跨性别者一样，特别害怕开口说话。

哪怕自己打扮的再像女生，一旦开口说话就会受到歧视。

为此，核桃开始练习吊嗓子，以让声音变得柔和细腻。

有一次，核桃出门坐出租车，司机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她聊着天。

即便司机听得出她的声音是男性，也并没有因为她是女性装扮而露出丝毫鄙夷。

外界对核桃的坦然，给了她不少自信。

即便，她在众目睽睽下穿短裙、丝袜、高跟鞋，也没有人歧视她，或是将她当成变态。

这一刻，核桃感觉自己被埋葬多年的灵魂获得了释放。

核桃决定，再向父母坦白一次。

然而，父母的反应却超出她的料想。

在这之前，核桃设想了无数结局，却没想过母亲会如此极端决绝。

为向父母证明自己的情况，核桃去医院开了“性角色转换症”证明。

没等学校放假，她就提前回家，将实情告知父母。

母亲恶狠狠地质问她：“怎么回事？你要做变性手术？我绝不允许！”

父亲叹息：“何不牺牲一下自己，成全大家？”

父母的反应让核桃感觉不到他们对自己的爱，有一瞬间，核桃似乎觉得自己从未被爱过。

（核桃）

核桃将父母带到重庆最好的医院，让医生和父母面对面交流。

医生认真地对核桃父母说：

“并不是孩子病了，需要改变的也不是孩子，而是你们。”

医生的回答，让核桃父母愈加崩溃，他们魔怔地认为自己生的是个怪物。

核桃的母亲拽着她的头发向墙撞去，怒吼道：

“我们一起同归于尽，免得活着丢人现眼。”

母亲的极端让核桃十分恐惧、窒息，一边是父母，一边是自己，无论怎么做都是两败俱伤。

他们给了核桃一个选择：要么从这个家消失，要么乖乖做他们的儿子。

人有很多种活法，但无论哪种活法，首先都要先做自己。

最终，核桃选择忠于做自己，离开了家。

核桃的父母并没有因为她的离去而妥协。

无论核桃逃到哪里，他们都有办法找到她，甚至半夜12点会去敲核桃住所的门，逼迫她回家。

越是这样，核桃越坚定自己要离开家的决心。

父母为了让核桃回心转意，断了她的经济来源。

因为没钱，核桃只能办理休学。

她明白，想要改变现状只有先赚钱才能解决问题。

由于大学没有毕业，又没有一技之长和经验，找工作时核桃吃了不少苦头。

最终，她在一家房地产公司找到了工作，还凭借出色的努力成为店长。

不过，领导却因她的长发而屡次批评她，并要求她必须剪掉。

核桃觉得领导没有尊重她，选择了辞职。

（核桃在分享跨性别者的故事）

后来，核桃离开重庆回到北京。

可想要在北京生存，谈何容易？

核桃在一家新媒体公司找了份与女权、LGBT有关的工作。

在这里，她找到前所未有的归属感，六个同事有四个是跨性别者。

只是，工资却低到付不起房租。

坚持很难，可不管多难她始终都没有动摇过做自己的心。

在没有专业医生指导的情况下，核桃开始使用激素促进性别转变。

如果不舒服，药量就减一点，若没有不适就加一点。

2017年11月，父母再次找到核桃，希望她能回家。

父母对她来说，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而她怎么也没想到，最不能接纳自己的不是世界，而是父母。

核桃深知想要父母接受现实并非易事，她也不能逃一辈子。

于是，核桃决定回家住三天。

或许是因为核桃离家太久，父母的态度不再像最初那般强硬。

他们依然认为核桃是他们的儿子，而核桃认为自己是他们的女儿。

他们都深知，对方是不可分离的亲人，父母在努力尝试接纳她。

母亲对她说：“你不是想做女生吗？当女生就不能像男孩那样，要学会……”

核桃陪父母逛街时，路遇父亲的同事时，对方问：“她是谁？”

父亲会不自然地说：“这是我儿子，他们搞艺术的都喜欢这样……”

如果说母亲的态度让她动容，那么父亲的回答却让她心疼。

父母期望她过正常人的生活，而这一切又何尝是她愿意的？

后来，核桃回到学校继续念书。

她依旧一身女装行走在学校，学校领导曾因为她的行为而专门讨论过。

最终，学校决定不干预核桃。

（核桃和朋友）

平日和她关系好的同学渐渐疏远她，而过去关系生疏的同学却变成她的朋友。

学校和同学们的态度让核桃受宠若惊，原来被尊重和理解竟是这般快乐。

2018年6月，大学毕业的核桃决定留在北京工作。

找工作时，核桃会在简历上注明自己是“跨性别女性”。

核桃面试的四家公司，其中三家都没有问她性别的问题。

后来，她做了一名短视频编导。

然而，跨性别给核桃带来的困扰却多如牛毛，无论是父母、雇主、客户、领导、手机营业厅办事员、机场安检人员……

她都得一遍又一遍耐心地回答各种各样的刁钻问题，解释自己跨性别的身份，证明自己就是本人。

成为跨性别者并非核桃本意，庆幸的是在经历重重困难之后，她依然选择做真实的自己。

2018年，核桃决定一不做二不休，加入北京同志中心跨性别部门工作，以帮助更多的跨性别者。

后来，核桃还联合各地机构，成立了全国跨性别热线。

核桃认为，只有敢于将心声说出来，才会得到社会的重视。

因为，并不是所有跨性别者都能得到理解和支持。

与核桃相比，薇薇安和小鱼的遭遇没那么幸运。

自从家里人知道薇薇安是跨性别者后，不断地对她进行施暴，希望可以用暴力让她回归正轨。

一次逃跑中，薇薇安不慎滚下楼，导致腰椎骨折。

住院期间，父母为防止她再次逃跑，试图掐碎她的脊椎骨。

出院后，父母立马将她软禁起来，不让她与外界联系。

而小鱼，自幼与母亲妹妹生活在一起。

16岁那年，小鱼向母亲坦白，说自己生错了身体。

母亲为她请来神婆，给她跳大神；带她做心理治疗，却没有任何效果。

后来，小鱼被母亲强制送进临沂某中医院进行扭转性别治疗。

核桃知道她时，小鱼正在医院接受针灸、静脉注射、脑循环电击等疗法。

每次静脉注射过后，她都浑身难受，疼痛难忍，小鱼想尽办法逃了出来。

可几天后，她又被母亲抓了回去，强行关在医院里。

小鱼在网络上求助，而医生不断对她进行行为、语言侮辱。

那一刻，小鱼感觉就像QJ犯拿着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逼迫她脱衣服一样。

医生的否定、凌辱，让小鱼感觉自己活得没有一点价值。

她只能默默忍受这莫名的羞辱，绝望和窒息在她的人生蔓延。

在传统社会思维里，社会是二元性别，多数人对跨性别者都没有形成正确的认识。

当出现跨性别者时，多数人认为他们是患上了精神或心理疾病。

而跨性别者又分为三种：

第二种是跨性别男性，她们生来是女性，认为自己是男性。

第三种是性别酷儿，他们认为自己不完全属于男性或女性。

2018年，世界卫生组织发布了《国际疾病分类》，其中将性别认同障碍或性别焦虑症（Gender Identity Disorder／Gender Dysphoria）正式更名为Gender Incongruence，译为“性别不一致或性别不符”。

2019年5月，世界卫生组织将跨性别从精神疾病条例中删除，这标志着世界对性别认同已经去病化。

可依旧有很多人囿于传统伦理和刻板印象，将跨性别者视为异类、变态。

目前，国内还有很多号称可以进行扭转性别治疗的机构。

跨性别群体长期饱受肉体、精神、心理的摧残，在传统思维里他们得不到正确对待。

《2017年中国跨性别群体生存现状调查报告》显示，2060名调查对象有73.2%存在焦虑，61.5%的人存在抑郁，46.2%的人有过自杀想法，12.7%的人有过自杀行为。

有近九成的原生家庭不能完全接受跨性别的孩子，有近六成的父母不会理解和支持孩子。

难以想象，在这些触目惊心的数据背后，中国跨性别群体在承受着怎样的压力和社会歧视。

他们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才能消除社会对他们的歧视和偏见？

近年来，越来越多的跨性别者正在为自己发声。

他们希望自己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在阳光下。

被人尊重、理解，而不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中华女子学院教授刘明辉曾在《中国妇女报》发文：

“现实中存在的使用电击等扭转治疗手段伤害跨性别者身心的现象亟待消除。

根据宪法尊重和保障人权的规定，我们希望国家卫生与计划生育委员会发文：

禁止任何机构和个人对跨性别者的强制矫治，禁止心理咨询师损害所有性少数群体的人格尊严。”

（超小米）

2016年，北京大学第三医院成立了“易性症综合诊疗团队”。

该团队总结出一套针对跨性别者序列的治疗步骤，也称“性别工程”。

主要分为：心理咨询服务、激素治疗和性别重置手术三个阶段。

而无论哪个阶段，目的都是帮助跨性别者实现他们的性别认同，缓解自身性别焦虑。

在国内，跨性别者医疗照护起步相对较晚，对于跨性别的认知有所欠缺。

团队更多的是侧重于跨性别者前期的心理咨询服务，及父母宣教部分。

然而，对于跨性别者来说，最直接的困境来源于身份的尴尬。

上厕所对他们而言，就是生活中的一场冒险。

近40岁的超小米，被CNN称为“中国跨性别人群的领导者”。

她在勇敢做自己之前，忍受二十几年的心理折磨，遭受无数欺辱与歧视。

2015年十一期间，超小米在北京一家商场逛街。

结果在用洗手间时，遭到性别歧视。

以往她都会选择残障人士的洗手间，或是不分性别的洗手间。

超小米每次在外都会刻意避免进入男、女洗手间，担心自己给大家带来困扰。

谁曾想那天，商场里的残障洗手间是锁着门的。

无奈之下，超小米只能进入男洗手间。

即便自己是女性装扮，但至少不会有人告她性骚扰。

谁知还是被人举报了。

商场的楼层管理员斥责她：

“你怎么回事，大白天的，一个男的穿得不男不女的。”

周围的人都在对她议论纷纷，有人耻笑、有人唾弃。

商场工作人员让她从侧门滚出去，以后禁止她再走进商场。

在大多数人眼里，像超小米这样长在男人躯壳里，却活成女人的人，都会被称为“人妖”。

他们不被允许进入男洗手间，更不允许进入女洗手间。

一旦身份暴露，被骂变态是小事，最坏的结果是被送到派出所。

近年来，国内越来越注重人文关怀，“第三卫生间”成为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不少城市都在积极落实住房和城乡建设部修订的《城市公共厕所设计标准》，包括商业区、交通枢纽区域、景区、医院等公共场所设置第三卫生间。

而第三卫生间，是专门为行为障碍者、协助行动不能自理的亲人（尤其是异性）提供的卫生间。

例如，专门带儿童的父母、需要看护的老人、还有残疾人等。

这类卫生间一般是独立结构，人们互不妨碍，也不会被窥探隐私或是给他人带来困扰。

对于跨性别者来说，他们同样是第三卫生间的需求者。

广义的“厕所问题”，是跨性别群体在传统的男女性别制度下的一场显性冲突，而无处不在的精神压力却会伴随他们终身。

未来，跨性别者们是不是能得到多一点理解、一份支持，少一些歧视和欺辱？

即使暂时不理解他们，也请别排斥他们。

也许一个善意的微笑，就能让他们在阳光下活成一道光。

每个人都在某种程度上，努力在生命中挣扎，想要了解自己是谁，并且接受那个真实的自己。

希望这个世界都能接受真实的自己，接受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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