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伶

——根据歌曲《赤伶》背景故事改编

女子：（夜，听到有人翻窗进屋）谁？

小耿：嘘！是我。

女子：耿家哥哥，你怎么……呀，你脸上怎么受伤了？

小耿：皮肉伤，不碍事，我来看看你就走。前日我们获取了日本人的一份重要情报，最后出了点意外，王政委牺牲了，我也是好不容易才把尾巴甩干净。这份情报非常重要，我要想办法送出城去，可是出了城，想回来也就不容易了。

女子：什么？王叔死了？……原来是这样，难怪这两天日本人那么闹腾。可是现在日本人既然丢了东西，城门口必然是重重设卡，耿家哥哥想要出去，怕是不容易呀。

小耿：是啊，我再想想办法吧。咦，不对，你是不是有办法？

女子：嗯，我有一份情报，三日后的晚上，城中会有一场动乱，城西南角安宁胡同有间废弃的老柴房，距离西南门很近，柴房下面有间隐蔽的地窖，你备上干粮，去那躲着，三日后城中生乱，城门士兵必然会被调动，到时你乘机出城。

小耿：三日后城中生乱，什么情况？

女子：你不信我？

小耿：信信信，我不信谁也不能信你呀，你从小就是运筹帷幄的女诸葛，我哪敢不信你呀。

女子：信我就莫要多问了。

小耿：好，我不问。我要走了。

女子：等等……

小耿：怎么了？

女子：没事，就是想着也许后面好长时间见不到你了。

小耿：你在城里多注意安全，等我，我一定会回来的。

女子：好，快去吧，注意安全。

小耿：好。

女子：报纸上说日本人在南边又打了几场大胜仗，现在城内日本人的气焰也愈发嚣张了。

老瘸子：这世道也是愈发艰难了。唉，东家您是不知道，那帮小鬼子干的事简直……算了，说出来平白污了东家的耳朵。

女子：上次山田大佐命我为日本人表演被我借口身子不适堵了回去，但下一次恐怕就不那么容易了。

辛儿：小姐，那个山田大佐一看就不是好人，咱们离他远点好不好。

女子：只怕躲是躲不掉了，所以我要先下手为强。

老瘸子：东家想要做什么？

女子：计划很简单，三日后，我请日本人听戏，封死剧场，烧。

辛儿：小姐，那封死剧院，你怎么出来呀？

女子：傻丫头，钓鱼哪有不下饵的。简单的计划想要有用，就要看饵下的够不够，我就是这个计划中的饵。

辛儿：什么？小姐，不可以的，不可以。您那么聪明，我们想想别的办法好不好，或者我们逃出去，离开这里，总是有别的办法的呀。

女子：逃？遍地狼烟，烽火连天，国破家残，这是乱世，谁也逃不掉。

老瘸子：好！

辛儿：什么？老瘸子你疯了。小姐，不要啊。

女子：我就知道我没看错人，这是我这些年攒下的银票，你们分了吧。

老瘸子：银票就不必了。东家要搭台唱戏，怎么少得了老瘸子这个拉弦的呢？再说了，东家莫不是嫌弃老瘸子腿脚不便吧。这东家尽管放心，老瘸子虽然腿脚不便，撵不了狗，但还是关的上门的。

辛儿：就是就是，小姐不走，辛儿就不走。小姐要请客，辛儿就去送贴，小姐要唱戏，辛儿就能敲锣，小姐若是要杀人，那辛儿就……就敢放火。

女子：你们，你们这又何必呢？我都给你们安排好了退路。

老瘸子：东家不也说了么，这就是命，乱世人的命，谁都没有退路，谁都走不掉，谁也逃不离。

女子：唉……

秦队长：哟，辛儿姑娘，你来啦，来来来，这儿坐，我给你倒你最喜欢的蜂蜜水儿。

辛儿：不要。

秦队长：那我这还有最你喜欢吃的庆福堂的糕点。

辛儿：我不要，你坐那儿，我跟你说正事呢。

秦队长：哦。

辛儿：我们家小姐同意给日本人唱戏了，三天后，在我们的戏院里。

秦队长：唉哟，你家小姐可算想通了。我跟你说啊，这今时不同往日，日本人来之前，我这警卫队长那还是有点分量的，可是这日本人一来，我就是屁呀，你们要是再顶撞日本人，我是真就护不住你们呀。上次，你家小姐驳了日本人的邀请，我可是前前后后说了不少好话才让日本人消气。你家小姐想通了就好，最近日本人在南边打了胜仗，山田大佐正要好好庆贺一番，你家小姐肯登台唱戏，山田大佐一定很开心。

辛儿：好了，话已带到，我走了。

秦队长：唉唉唉，等等，等等。嘿嘿，辛儿，你看你家小姐这都想通了，消气了，那咱两的事是不是……

辛儿：谁……谁说小姐消气了，对了，小姐还说了，三日后绝对不许你去听戏，她现在特别讨厌看到你，我……我也不想见到你。你听见没有，三日后你可千万别去戏院里。听见没有，绝对不许去，绝对。你要是敢去，我就……我就……

秦队长：好好好，不去，不去，你别生气。辛儿姑娘，慢走啊。

辛儿：不许去，哼！（跑远）

棺材张：哟。这不是老瘸子吗？怎么上我这来了。

老瘸子：棺材张，我们戏院的大门有些破旧了，找你换扇新门。

棺材张：哎这个真是稀奇了，我干了这么多年，还头一次听说有人找做棺材人的做大门的，我说老瘸子，你也不怕晦气。

老瘸子：你懂个屁，棺材棺材，升官发财，这是吉兆。我可跟你说啊，要上好的花梨木，一定要结实、厚重，这样才气派。你小子可记住了，这三天后日本人要去戏院听戏，这活你要是给办砸了，你可知道后果的。

棺材张：不是，这事没这么办的呀。

老瘸子：少废话，你就说这一条街，你的木匠手艺咋样！

棺材张：那没得说，我老张敢认第二就没人敢认第一。

老瘸子：这不就结了吗。干活，记住，要结实厚重，这样才大气。

棺材张：行行行，您咋说我咋做总行了吧。

老瘸子：赶紧的，你可记住了，三天后日本人要来听戏，那可是皇军，都是大人物。所以大门一定要好好做，另外，跟你那些戏迷票友都说说，以前你们去戏院里偷偷听戏，咱们东家大气，不跟你们计较，三天后那场就别去了，万一冲撞了哪位太君，你们担当的起吗。

棺材张：行嘞，这事交给我您放心，您慢走。（小声嘀咕）升官发财，我呸，忘了根的玩意儿。想当年在城里混时候，我敬你是一号人物，这出去吃几年兵饷回来。哼！看来打断的不止是腿，连脊梁骨也断了吧。

山田大佐：吾早年在日本，曾有幸听过梅先生的一出戏，当真是余音绕梁三日不绝，听闻梅先生蓄须罢唱，本以为今生再难到如此绝妙的戏曲，不想今日听到阁下的唱词，与梅先生也是春兰秋菊，不遑多让啊。

女子：山田大佐谬赞了，后学末进岂敢与梅先生相提并论，能得山田大佐一赞，小女子已是万分荣幸了。前日做了首新曲，还一次都未唱过，今日这最后一出戏，斗胆拿出来唱唱，若有不合适的，还请山田大佐不吝赐教。

山田大佐：新曲？好，请。

女子：（唱腔）戏一折 水袖起落 唱悲欢唱离合 无关我 扇开合 锣鼓响又默 戏中情戏外人 凭谁说

日本兵：小丫头，你干嘛？你……你敢放火？住手！啊！你还敢咬我。

辛儿：（咬住不放）呜。

日本兵：八嘎。（砰，枪声）大佐阁下，不好了着火了。

山田大佐：（指着台上女子）放火？你好大的胆子，这才是你的新戏吧？想不到我大日本帝国皇军在战场上所向披靡，今日尽然被你这一介女流算计。

女子：（唱腔）惯将喜怒哀乐都融入粉墨 陈词唱穿又如何 白骨青灰皆我

日本兵：瘸子，钥匙呢？钥匙在哪？快把门打开！

老瘸子：钥匙？我想想，哦，好像被我吃了。你们想要钥匙，那就我剖开看看呀，看能不能找到钥匙吧。哈哈哈哈哈哈哈，来啊，来啊，开肠破肚，你们不是经常干的吗？你们不是很熟练的吗？来呀，来呀，从老瘸子我这里剖，老子就是皱一下眉头……（刺刀声）

山田大佐：（指着台上女子）快，把门打开，我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把门打开，我饶你一命。

女子：乱世浮萍忍看烽火燃山河 位卑未敢忘忧国 哪怕无人知我

山田大佐：住口住口住口！别唱了，快开门，开门，开门啊。

小孩：（抽泣）她好可怜哦。秦爷爷，你讲的是戏院是不是就是城西烧毁的那座老戏院呀。这故事是真的吗？

老人：小孩子家家，听故事就听故事，问那么多干嘛？那老戏院明天就要拆了，听说要建一所新的学校，以后你就可以去那里上学了，开心吗？

小孩：不开心，我想留着那个戏院，这样大家就都能记住那个大姐姐，秦爷爷，要不我回去跟我爷爷说说，让他把这座戏院留下来吧。

老人：胡闹，那怎么行。耿市长公务繁忙，你回去不可以任性，给你爷爷添麻烦，知道吗？

小孩：哦，那好吧。

老人：这样吧，你不是想要留住老戏院吗？我们去老戏院的大门上敲一块木片下来，留个纪念好不好？

小孩：好，我们走。对了，秦爷爷，您还没说那个大姐姐叫什么名字呢？

老人：她叫……咳，乱世人哪配有什么名字，你就叫她赤伶吧。

赤伶：（画外音）台下人走过 不见旧颜色 台上人唱着 心碎离别歌 情字难落墨 她唱须以血来和 戏幕起 戏幕落 谁是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