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红作品集》⑩｜一个人最大的成就：活出自己

10天共读一部经典好书，满足你的知识渴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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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我们读的是《萧红作品集》，精选了萧红笔下的《回忆鲁迅先生》、《生死场》、《小城三月》以及《马伯乐》四部经典文学作品。萧红素来有“文学洛神”之称，被鲁迅誉为“中国最有前途的女作家”。让我们共同阅读萧红的作品，感受其中的文学之美。

阅读，既是一种陪伴，也是为了更好的成长。

领读｜江徐

十点人物志原创

昨天，我们读到的是：翠姨的家庭出身和订婚。未婚夫不是她喜欢的人，婆家很有钱，是她委曲求全的唯一理由。

订婚后，另有所属的翠姨会生出哪些想法和改变呢？

让我们开始今天的共读吧。

她二十岁，渴望读书

这篇小说中，作为故事讲述人的“我”是个女中学生，涉世未深，不谙情事，有时也能从日常的微妙细节中察言观色——翠姨对自己的堂哥怀有别样情愫。

整个家族中，堂哥长得最漂亮，“很直的鼻子，很黑的眼睛，嘴也好看，头发也梳得好看，人很长，走路很爽快。”

在我们家，有好玩的大家一起玩，有好看的大家一起看，兄弟姐妹，同等对待。有一年元宵看花灯，伯父带大家上街去玩，路面高低不平，又太滑，跑在前面的男孩子们不时回过头来嘲笑我们。

我们和翠姨手挽手连成一排向前冲，不是我倒，就是她倒。哥哥他们来扶着我们，后来索性和我们连成一排向前进。

街上人山人海，满路花灯，各种玩意让人目不暇接，“觉得世界上是不会比这个再繁华的了”。

归途中，我们的队伍里多出两个男孩。他俩是在哈尔滨念书的男生，和堂哥认识。既然在此偶遇，便和我们结伴同行。

这些男生个个穿西装，戴呢帽，外套到膝盖处，脚下利落清爽。脖子上围着一条围巾，上面有全丝全绒的花纹，整个人显得庄严又漂亮。

翠姨觉得他们很好看，我的堂哥自然也好看。一路欢声笑语中，我留意到，翠姨一直在看堂哥。

平日，翠姨梳洗打扮总是很慢，头发梳了又梳，脂粉擦了又洗。元宵节第二天早上，她打扮起来更慢了，一边梳头一边思量着什么。早饭摆上桌子，催了好几次，她总是不出来。

伯父说了一句：“林黛玉……”

听闻此言，大家都笑了起来。翠姨出来，看见我们在笑，就问所笑为何，没有人愿意告知。由此，翠姨猜出来大家是在笑她，又觉得大家欺负她不读书识字。闹了很久，最后还是堂哥将原委讲给她听。

从那以后，翠姨想到了读书的事情。那时候她已经二十岁了，上小学，没有她这样大的学生；上中学，又一字不识，没有基础。

读书这件事，怎么都行不通，所以她仍旧住在我们家。

不幸的原生家庭，就是原罪吗？

翠姨住在我家，也只是和大家弹琴、吹箫、玩纸牌，一天到晚玩着。大家一起玩乐时，我的继母、我的伯父，还有堂哥全体参加。

据我观察，“翠姨对我的哥哥没有什么特别的好，我的哥哥对翠姨就像对我们，也是完全一样。”

但是堂哥讲故事的时候，翠姨比我们听得更留心。其中缘故，我想，应该是翠姨的年龄比我们大一些，在理解事理上比我们更接近哥哥。

哥哥对翠姨也比对我们稍稍客气一点，他和她说话，总是“是的是的”，和我们说话则是“对啦对啦”。

有一天晚饭后，伯父不在家，没有他的领导，音乐会没有开起来，客厅里难得安静，大家都各玩各的。我弹了一会风琴，走去后屋找翠姨玩纸牌。

跑进房间才看到，除了翠姨，堂哥也在这里陪着她。看见我走进去，翠姨赶快站起来，提议大家出去玩，堂哥随声附和着说出去下棋。

从前一起下棋，堂哥每回都赢我，可这次他总是输。这让我感到奇怪，心里却高兴极了。

不久寒假结束，我就回哈尔滨继续读书去了。堂哥没有回校，因为他生病了，还住院休养了一段时间。伯父主张他索性请两个月的假期，留在家里好好调理。

我返校之后，翠姨照旧住在我家，关于她的事情，都是从堂哥或者母亲那里获知。

母亲后来讲给我听，翠姨在订婚之前，有过这样一件事——

族中有个小叔叔，年纪和哥哥差不多，说话口吃，没有风采，和哥哥在同一所学校读书。原本，我的外祖母打算为翠姨提亲，撮合她和这位小叔叔。

族中的祖母一听翠姨出身就拒绝了，理由是：寡妇的孩子命不好，恐怕也没有家教，何况父亲死后，母亲重新嫁了人。好女不嫁二夫，这种人家的女儿要不得。

而我的母亲认为，两个年轻人辈分是合的，男方家里有钱，翠姨嫁过去不会受气。

无论如何，最终没有说成。

这件事，翠姨自己是知道的，从此以后见了我的哥哥，不能不想他会怎样看待自己。并且，她自觉地认定自己的命运不会好转了。

订婚之后，她把自己的两重身份牢记于心，一天要背好几回：

一重身份，是一个人的未婚妻；另一重身份，是重新出嫁的寡妇的女儿。

仿佛这两重身份，一个是偶然获得的保护色，一个是摆脱不了的原罪。

她悔婚了，不久病逝

订婚三年后，婆家准备娶翠姨过门，母亲要来接她回去准备嫁妆。

翠姨听到这个消息就病了，但她的母亲照旧带她去哈尔滨采办嫁妆。陪同她采办嫁妆的向导，是堂哥介绍来的男同学。

翠姨带上哥哥的介绍信，找到男同学的宿舍。那些男同学学了俄国人的规矩，处处尊重女子。翠姨就像一个女同学似的被他们招待着，吃大餐、看电影，坐马车时让她先上，下车时会扶着她。

嫁给不喜欢的人，采办嫁妆也不会痛快。然而那几天，却是翠姨一生中最最开心的日子。

从哈尔滨回去后，翠姨更加不愿意出嫁了，想到未婚夫是个又丑又小的男人，就感到恐怖。她觉得到底是读书的人好，不会对女人不客气，不会像妹夫那样经常打妹妹。

母亲发现她对准备嫁妆并不热心，打算把她接去自己身边，多加督促。然而翠姨决心不回去，还勇敢地提出想读书的要求。她说，如果不让她读书，就不出嫁。

外祖母依了她，请来一位老先生，在自家空房里摆上书桌，邀来几个邻家姑娘，和翠姨一起读书。

读书一事如愿以偿，可翠姨总是闷闷不乐，还咳嗽起来。母亲问其原因，她摇头不语。

我的母亲带上堂哥去看望翠姨，回来后就断言，她活不久了。

大家都以为翠姨只是读书累了，并无大碍，何况女孩子在出嫁前总会瘦下来，一成亲，就胖了。

翠姨越来越瘦，堂哥又去看了两次，说是去看外祖母的，也不过是吃饭喝酒，应酬一番。堂回来后，他照旧和大家打牌下棋，并没有新的欢喜或忧愁。

婆家听说翠姨病了，就急着要娶她。花了钱，没娶过去就死掉，是很可惜的。听到这一消息，翠姨盼望自己赶快死，为此拼命糟蹋自己的身体。

翠姨不愿出嫁，我的母亲渐渐在心里有所猜疑。她让堂哥买了礼物，去看望卧病在床的翠姨。

那天家正好没人，照看翠姨的堂妹接待了这位从没见过的年轻客人，然后跑出去找祖父。因此，翠姨和堂哥有了一段单独相处的时间。

堂哥坐在床边，伸手摸一摸翠姨额头，看是否有发热，翠姨突然拉住他的手大哭起来，心也要哭出来似的。

年轻的堂哥不知该做些什么、说些什么，反倒是病重的翠姨很快平静下来，笑着向他吐露心声：

“你来得很好，一定是姐姐告诉你来的，我心里永远纪念着她。她爱我一场，可惜我不能去看她了……我不能报答她了……请你告诉她，我并不像她想的那么苦呢，我也很快乐……”

最重要的是，虽然时日无多，翠姨心里却很安静，因为她觉得，自己所求的，都得到了。

后来提及翠姨，堂哥总会落泪，但他并不懂得翠姨为什么要死，大家也都觉得纳闷。

故事在尾声处写道：

“翠姨坟头的草籽已经发芽了，一掀一掀的和土粘成了一片，坟头显出淡淡的青色，常常会有白色的山羊跑过。这时城里的街巷，又装满了春天。”

春天又来到北方小城，年轻的姑娘们又坐上马车去买衣料、换春装，却再也不见载着翠姨的马车。

结语

今天，我们读到的是：翠姨订婚后为自己争取读书的机会，最终在出嫁前病逝。在女性没有自由的年代，翠姨挣扎小半生，直至死亡，不过是为了按照自己的意愿活着。

作家林贤治认为，《小城三月》是萧红穿越幻想之作。这部作品，以春天为背景，结尾以乐写哀，作者在这里回到了一个关于追求和败亡的主题。

原标题：《《萧红作品集》⑩｜一个人最大的成就：活出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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