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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轼在岭南那些事 l 王张应

2024-07-13 11:04| 来源: 网络整理| 查看: 265

元佑八年(1093),宋哲宗亲政,命章敦为相,朝廷再次重用变法派人士,全面恢复变法新政。次年四月,哲宗下诏改年号为“绍圣”,意味着哲宗皇帝继承神宗施政方针,朝廷把打击“元祐党人”作为主要目标。那些年,在先后几任皇帝身边总有一股力量在跟苏轼过不去,始终视苏轼为眼中钉肉中刺。这次以“讥讪先朝”为名,把年迈的苏轼贬为英州知事。岂料,六月,苏轼还在风尘仆仆地赴往英州的途中,谪贬之上再加谪贬,由英州知事贬为宁远军节度副使,在惠州安置。

苏轼心知肚明,他所获得的所谓罪名,不过是些“欲加之罪”。对于贬谪,苏轼自然不服,但他并不怨天尤人。面对挫折,甚至置身于灾难之中,苏轼处之泰然。

赶赴惠州途中,至岭南门户大庾岭时,传说中的岭南地区似乎近在眼前了。面对山青水绿、草木滴翠的南国风光,来自北方的苏轼一时心旷神怡,竟写下了诗作《过大庾岭》,十分直白地表达自己人格的高洁。在苏轼笔下,人生遭遇似乎也有了诗意:

一念失垢污,身心洞清静。浩然天地间,唯我独也正。今日岭上行,身世永相忘。仙人拊我顶,结发受长生。

苏轼一生做人做事,从来无愧我心。“浩然天地间,唯我独也正。”如此铮铮作响的诗句,丝毫没有夸张,一股凛然正气跃然纸上。

由北向南,跋山涉水,行程1500多公里,苏轼一行终于在九月间进入岭南。他乘坐的小木船沿北江顺流而下,行至清远,苏轼没有看到秋天应有的萧瑟,岭南的秋天依然繁荣如春。初到僻远的异乡,本该“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景色美好、气候温暖的岭南,却令没心没肺的苏轼忽然高兴起来。尤其是一位顾姓秀才热情地向他介绍了惠州的情况,苏轼听了,诗性潮涌,禁不住写下了一首《舟行至清远县,见顾秀才,极谈惠州风物之美》:

到处聚观香案吏,此邦宜著玉堂仙。江云漠漠桂花湿,海雨翛翛荔子然。闻道黄柑常抵鹊,不容朱橘更论钱。恰从神武来弘景,便向罗浮觅稚川。

九月下旬,苏轼携家人从广州向惠州进发,乘船沿东江溯江而上。一路上,苏轼念念不忘着早些游览罗浮山。罗浮山在博罗县境内,素有“岭南第一山”之美称,山势雄伟,风景秀丽。罗浮山又是著名的道教名山,早在东晋时期,葛洪在此炼丹,写出了《抱朴子》。尚在清远道中,听了顾秀才的介绍之后,苏轼便立下了“便向罗浮觅稚川”的誓愿。

惠安崇武古城墙。 视觉中国

至十月初二,苏轼和侍妾王朝云、三子苏过,经过半年时间的辛苦奔波,终于抵达惠州。

是日,惠州天气晴朗,阳光普照。深秋的岭南,不冷不热,气候宜人。苏轼猫腰从船舱中走出来,意外地发现码头上站满了人,都是前来迎接他的到来,人们用友好的眼光望着他,有的不怕冒昧干脆直接向他问好。一时,苏轼热泪盈眶,《十月二日初到惠州》一诗便口占而成:

仿佛曾游岂梦中,欣然鸡犬识新丰。吏民惊怪坐何事,父老相携迎此翁。

苏武岂知还漠北,管宁自欲老辽东。岭南万户皆春色,会有幽人客寓公。

初到惠州,苏轼毫无陌生感,反觉得这地方很熟悉,好像曾经到过一样,至少梦中来过。惠州给苏轼的第一印象是地方好,人又特别热情友善。

当年的惠州府衙在梌山上。山上多梌木,故名梌山。地势很高,站在府衙前,整个惠州城一览无遗。宋代的惠州,不过一个小镇。人口不多,地理环境和风景却很别致。城中有山,四面临水。北边有东江东西方向流过,环城有五湖,南湖、丰湖、平湖、菱湖和鳄湖。整座惠州城掩映在绿水青山之中,风景十分秀美。难怪后来南宋诗人杨万里到此便赋诗《咏西湖》赞美惠州:

左瞰丰湖右瞰江,三山出没水中央。山山寺寺楼楼月,清煞东坡锦绣肠。

时任惠州太守詹范,原先未识苏轼面,只是久仰苏学士大名,敬佩他的人格和才华。苏轼一到,詹太守即把苏轼一家安排到合江楼去居住。

合江楼是朝廷官员的驿馆。按说,苏轼作为贬官,不能入住合江楼。詹太守居然安排苏轼住进了,足见苏轼在詹太守心目中的分量了。

苏轼为合江楼门前的风景所醉,滔滔的东、西两江之水从楼下汇合流过。放眼望去,水天一色,茫茫无际。城内几座青山如几枚青螺般耸立水中,倒影清晰可见。苏轼赞叹不已,一首《寓居合江楼》诗脱口而出:

海山葱茏气佳哉,二江合处朱楼开。蓬莱方丈应不远,肯为苏子浮江来。

江风初凉睡正美,楼上啼鸦呼我起。我今身世两相违,西流白日东流水。

楼中老人日清新,天上岂有痴仙人。三山咫尺不归去,一杯付与罗浮春。

陶醉于美景的苏轼心里明白,合江楼再好,也只能作为临时过渡暂住,绝不可久留。半个月后,苏轼一家搬到了一座名叫嘉祐的寺庙,日与山僧为邻。

在惠州,苏轼为戴罪之臣,其爱民之心却始终不逾。昔日朝廷高官,在惠州终日无所事事,只得到江边郊野漫无目的地走走。在一次闲逛中,苏轼发现郊外的荒地上裸露着许多腐尸枯骨,他心头一颤,痛心不已,深深不安。当即,他去找太守詹范商量,要求筹集专项经费,收拾枯骨,建造丛冢,让死者入土为安。他还亲自撰写一篇饱含激情的《惠州祭枯骨文》:

尔等暴骨于野,莫知何年。非兵则民,皆吾赤子。恭惟朝廷法令,有掩骼之文,监司举行,无吝财之意。是用一新此宅,永安厥居。……

绍圣三年夏天,罗浮山道士邓守安向苏轼谈起,在广州因饮用咸苦的井水,春夏之交瘟疫流行,不少人染病不治身亡,一时间城中哀嚎不断,广州民众日子苦不堪言。苏轼听后,忧心如焚,立即自己动手设计供水方案,且致信告诉广州太守,建议他请罗浮道士邓守安来操办这一造福于广州百姓的善事。信中写道:

……惟蒲涧山有滴水岩,水所从来高,可引入城,盖二十里以下耳。若于岩下作大石槽,以五管大竹续处,以麻缠之,漆涂之,随地高下,直入城中。……

苏轼为官为吏,哪怕身为罪臣,始终把民间疾苦放在心上。百姓从来不信苏轼是罪臣,只信他是好官。所到之处,苏轼总受到崇敬和礼遇。

在他不幸的晚年,所幸身边有个朝云,让他觉得自己比当年的白居易幸运多了。白居易告老辞官后,“樱桃口”和“小蛮腰”鸟雀纷飞,朝云却不一样,不管在京师还是谪地,她始终相伴。朝云姓王,与苏夫人同姓。她生于浙江钱塘,自幼家贫,沦为歌妓。苏轼任杭州通判期间,在一次酒宴上,被这位12岁女孩的清纯气质所吸引。事后托人将朝云买了回来,给苏夫人做了贴身丫头。少女朝云到了苏家,受书香浸润,判若两人。她学字识文,渐渐知书达理,颇受苏夫人赏识。苏轼被贬黄州第二年,经苏夫人提议纳朝云为妾。之前,苏轼已经发现朝云与其他丫头不同,视朝云为红颜知己。尚在苏轼官运亨通时,某日于朝中跟司马光展开了一场争论。回家后意犹未尽,苏轼指着自己肚子问几位丫头:“有谁知道我腹中都是些什么东西吗?”有答:“满腹文章。”也有答:“满腹见识。”苏轼均摇头。朝云笑答:“满肚子不合时宜。”苏轼点头赞叹:“知我者,朝云也。”

当苏轼再遭厄运,流放惠州时,年近花甲。朝云才30岁出头,她痴心不改,不嫌不弃,千里相随苏轼来到惠州,给了苏轼极大的安慰。许是上苍嫉妒,硬是让一场瘟疫生生夺走了朝云34岁的鲜活生命,不让她陪伴年迈的苏轼度过夕阳西下的那段时光。临终前朝云紧握夫君手,念着《金刚经》上的偈语:“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做如是观。”苏轼按照朝云遗愿,葬之于惠州西湖孤山栖禅寺大圣塔下的松林中。于墓前建“六如亭”,苏轼曾撰写楹联于此:

不合时宜,唯有朝云能识我;独弹古调,每逢暮雨倍思卿。

朝云魂栖惠州,苏轼自然不愿意离开惠州了。惠州,也用自己独有的方式吸引和挽留着苏轼。

岭南多水果,尤以荔枝最佳。“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这是唐朝诗人杜牧的诗句,可见当时的荔枝多么难得,多么珍贵。住在惠州的苏轼,近水楼台先得月,曾经大饱口福。绍圣三年,苏轼在一次吃荔枝时,突然生发灵感:惠州风景秀丽,民风淳朴,又有美味的荔枝佳果,多么难得的终老之地啊。何况,朝云永在惠州。苏轼情不自禁,写下了脍炙人口的《食荔枝》诗:

罗浮山下四时春,卢桔杨梅次第新。

日啖荔支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

命运总喜欢和人开些玩笑,让人哭笑不得。苏轼不想离开惠州,命运却偏偏让他离开。绍圣四年四月,朝廷一纸令下,苏轼不得不告别原本打算托付终老的惠州。

到惠州三年之后,苏轼再次遭贬。这次贬得更远,远到了天涯海角的儋州。或许,是因为苏轼在惠州写下太多广为流传的诗作吧,他的诗作会在第一时间传到朝廷。那些诗句会让人感觉到,苏轼在惠州过得太舒适、太惬意了。

离开惠州后,苏轼一直不忘惠州。终老之时,苏轼反思人生,自认为平生功业皆在“三州”。惠州,则居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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