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大林的经济

第八章节 斯大林的黄金

1、本书原作者为俄罗斯经济学家、经济学博士瓦连京·尤里耶维奇·卡塔索诺夫（Валентин Юрьевич Катасонов，1950年4月5日—   ），某站的老胡（up）为译者。

2、本书原名为《Экономика Сталина》，原版资源已被允许在俄罗斯互联网平台公开下载。如有需要请到俄文搜索引擎яндекс (https://yandex.ru/)上搜索下载。

3、未经授权不得盗取、搬运，转载译作需译者同意，请注明出处。

4、本作仅供学习交流，请勿用作商业用途。

5、文章内容为翻译作者原文，不代表译者观点。

6、注释中，带圈数字①②③等为译注，【1】【2】【3】为原作者注。

第八章节 斯大林的黄金

       苏联的黄金储备这一话题吸引了很多历史学家、经济学家、作家和电影导演。这个话题被许多秘密所笼罩，于是便创造了让人们放飞想象力的基础，产生了很多说法和假设。哪怕是在很多历史档案都已经被解密的今天，苏联的黄金储备这一话题仍然是一片未知领域。

苏联的黄金储备：七十年的总体图景

       这个话题是非常多方面的。它包括黄金的采集，黄金在国家和居民层面的积累，黄金的工业运用，贵金属的输入与输出（跨境运输）。黄金的跨境运输活动又指引我们关注到对外贸易、黄金的走私、苏联的货币-信贷系统、苏联的对外政策以及国际黄金市场状况等诸多问题。

       让我们尝试重新构建起我们历史中那70年的“黄金”图景。自然地，我们特别关注斯大林时期经济中黄金问题的原因，不仅是因为本书主题（因为本书所讲解的就是斯大林经济模式），也是因为苏联在这一时期的黄金政策与斯大林时代之前和之后都大不相同。

       我们从黄金储备看起——列在财政部门（起初是苏俄和苏联财政人民委员部，之后是苏联财政部）和国家银行（起初是苏俄，之后是苏联国家银行）的平衡表的上的官方（国家）的黄金储备。在苏联时期，黄金储备的官方数据在革命后的头十年中（1933年之前）会向外公布，在这之后就被完全保密，并一直保持保密状态直至苏联末期。1933年之后的黄金储备数目是十分零散的。部分在外国流传的苏联国家黄金储备的数字纯粹是近似估计的，它们是通过将苏联的黄金开采量（来源于公开出版物，以及西方情报部门专家对苏联黄金开采量的大约估计）和黄金运往国外数量（出口数据也是保密的并带有专家估计的特点）相结合起来进行计算的基础上得出的。能够描绘这一时期的最完整图景的资料有：由历史学家吉莫特·格林所著的有关各国黄金储备的资料（世界黄金协会于1999年出版），由世界货币基金组织出版的“The Structure and Operation of the World Gold Market”（1993年），以及一些本国出版物。以这些来源为基础，我们制成了图表12，图表中提供了苏联时期大部分年份的黄金储备总体图景。

图表12 苏联的黄金储备

来自苏维埃俄国的“黄金外流”（1917至1925年）

       在苏维埃政权存在的初期，关于黄金储备的官方数据是缺失的，但可以确定的是，国家的黄金储备在迅速流失。作为对比：1913年12月31日，根据官方数据，俄罗斯帝国的黄金储备是1233吨。此外，此时在市面上流通的黄金还有382.5吨。在俄国以金币形式流通的黄金为1312.5吨。这在当时是整个俄国历史上创纪录的黄金数量①。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前夕，俄国的官方黄金储备量排在世界第二位，仅次于美国（相当于美国黄金储备的54%），领先于德国、法国、英国、意大利这些国家。

       在第一次世界大战的过程中，俄国不得不用掉了自己的部分黄金储备（主要用途是运往英国，作为获取英国提供战争贷款的抵押）。当1917年布尔什维克最终夺取了政权时，国库中还留有大约850吨黄金。1925年，苏联的黄金储备只剩下141吨了。这样一类，1917年至1925年净损失了超过700吨黄金。

       苏维埃俄国迅速丧失了布尔什维克从俄罗斯帝国国库中接管的黄金储备。可以把黄金储备分为两个阶段：1）1918年-1920年；2）1921年-1925年。

       第一阶段（1918年-1920年）特点是大量黄金流出到国外，结果致使布尔什维克在1917年十月革命后获得的黄金中的不少于四分之一都流失了。首先应该列出流失的渠道：1）“列宁的”黄金外流；2）“高尔察克的”黄金外流。

       “列宁的”黄金外流。这就要说到1918年9月后半期，根据《布列斯特和约》所规定的苏俄向德国交付用作战争赔款的黄金了。布尔什维克成功地只转交了和约中规定的部分黄金（只向德国交付了和约规定的200吨黄金中的93.5吨）。第一次世界大战以德国投降而结束之后，“列宁交付的黄金”（字面意义上的，送到德国三四个月之后）被转运到法国“临时保存”。之后法国和英国瓜分了这批黄金（显然，是以战胜国的名义而为之）。作为这批黄金的合法所有者的苏俄被遗忘了。苏维埃俄国在1922年的热那亚会议上、以及之后苏联曾在各种国际会议上以各种方式提起“列宁的黄金”问题，但直至存在的最后一刻，苏联也未能从之前的沙俄“协约国盟友”手中要回哪怕一盎司“列宁的黄金”。确实，根据某些（不大可信）的说法，据说赫鲁晓夫成功地利用对“列宁的黄金”地要求，来迫使法国部分减免了自己的要求，即：法国方面宣称苏联作为俄罗斯帝国权力继承者，负有兑付法国公民持有的俄国债券的责任。

       还应该注意到1918年列宁与德国进行谈判时，黄金从苏俄流出的另一个渠道。话题还是说到“列宁的黄金”，但其中的一部分最终被送到了瑞士银行的账户中储存了起来。原因在于，当双方还在就《布列斯特和约》的条款进行谈判时，无论是苏俄方面还是德国方面都已经意识到，战争可能在1918年秋季就会结束（自然地，是以德国投降而结束），因此双方达成了协议，将苏俄支付的赔款存入瑞士银行中的特别账户（这个账户只有德国的最高领导人才能查账和支取），以防止这些钱最后被落到各战胜国（协约国）手中。这个协议被执行了，但德国人没有得到账户的使用权，瑞士银行中的账户在最后时刻向苏维埃俄国党的部分领导人开放了。的确，也要说明，存入瑞士银行的并非实物的黄金，而是“纸黄金”（即一种有价票据，而非真正的金属）【1】。

       “高尔察克的”黄金外流。这批黄金是白军和捷克军团于1918年从存放在喀山的原俄罗斯帝国储备黄金中盗走的。结果，这批黄金落到了高尔察克政府手中，被转存到了高尔察克伪政权在鄂木斯克的伪国家银行金库中。

       1917年十月革命后的第一年中俄国的黄金总体流动状况，以价值形式表示，可以由移居外国的历史学家С.彼得罗夫所做的图表给出。如图表13中所见，1918年末，俄国的黄金储备还十分充实——7.8亿金卢布，按照卢布含金量换算成纯金大约是600吨，相当于第一次世界大战前夕俄罗斯帝国国家银行一半的黄金储备量。

图表13  1917年11月至1918年11月俄国黄金储备的流动方向

       高尔察克政府把所得黄金中的一部分运往国外，以支付其所获得的武器和军用装备援助。总计有超过6000普特（不超过100吨）“高尔察克的黄金”被运往国外，约占鄂木斯克的伪国家银行黄金储备的五分之一。在布尔什维克夺回鄂木斯克并俘虏了高尔察克之后，大部分“高尔察克的黄金”被运回喀山储存。值得指出的是，在今天，以“高尔察克的黄金”形式外流出俄国的黄金数量被过分夸大了，以至于给了人们一种震惊的感觉。    

       据彼此间相差不大的多方估计，高尔察克政府运往外国的黄金中，用于购买武器和装备的支出仅有超过半数不多的量——3232普特，或者说大约是50吨。相当部分的存放在国外的“高尔察克的黄金”（2800普特）是被俄国侨民所使用了。

       由“列宁的黄金”和“高尔察克的黄金”两条渠道流出的黄金总量估计约为250吨。

       第二阶段（1921年-1925年）。在这一阶段中，发生了苏俄剩余的黄金储备大量流失到外国的过程。通过传统出口商品的出口获取的收入降到了极低的水平，且只能抵偿苏俄外汇支出的极小部分。

       用黄金填平对外贸易的赤字。完全可以说，1921年，苏俄从出口俄国传统的出口商品（亚麻，亚麻纺织品，粮食，石油产品，木材等等）中收入1210万金卢布，而进口则需要支付总计相当于3.4亿金卢布的外汇。在1921年需要支付的外汇部分由出售画作和其他艺术品（900万金卢布）、通过莱比锡博览会出售毛皮（240万金卢布）、以及出售钻石（700万金卢布）来抵偿。这样一来，通过传统商品的出口，以及出售各种非钱币形式的财产（包括沙皇的皇族财产），仅能抵偿苏俄进口需要支付外汇中的不超过10%.   其余部分（超过3亿金卢布）只能通过出售国家库存的贵金属来保障支付。在四个财年中（包括从1922-23至1924-25）动用了国家黄金储备中金币形式的黄金总计为1.267亿金卢布，折合为98吨纯金。

       “特殊的”黄金输出。除了通过输出黄金来满足国家当前对外汇的需求（用于采购食品，支持在外国的使领馆开销、国家工作人员在国外的旅行【2】，等等），还发生了“非传统的”（“特殊的”）黄金输出。这里应该包括黄金用于下列用途（按汇报中的输出黄金目的进行分组）：

       1）  由共产国际支配的黄金（“共产国际的黄金”）——用于为世界革命提供资金支持（具体地说是用于建立和支持外国的共产党及其地区组织，出版党的宣传刊物，通过共产国际渠道对外进行情报活动）；

       2）  “波罗的海地区”的黄金——用于满足一些之前属于沙俄领土、现在获得了“独立”的国家（爱沙尼亚、立陶宛、波兰）的对沙俄财产的继承要求；

       3）  “铁路机车”黄金——用于采购新的、并维修现有的铁路机车和车厢。

       我们会很快注意到，从苏维埃俄国输出黄金的官方目的，很多时候只是为某些党和国家官员的个人致富来“买单”，同样也是为了他们的以各种银行家和企业家面目而存在的外国“合作伙伴”的致富“买单”。以下是В.沙姆巴洛夫所写的有关“共产国际的黄金”的部分文字：“为准备世界革命，从苏俄运出了相当数量的资金。事实上这些资金一次次被盗取和挪用。一句话说，就是出现了一个某些人衣食所系的‘摇钱树’。”【3】

       与此同时，在1921年和之后的两年里发生了大量以支持世界革命为理由从国家资产中把黄金据为己有的行为，这在1921年至1922年发生了可怕的饥荒背景下，看起来尤其罪恶滔天。搬去国外的黄金不仅来源于国家的官方贵金属储备（在些年里，贵金属储备集中于苏俄国库，由尤洛夫斯基负责管理），还来源于各种党费。从这些党费中产生的黄金流动并没有被国家权力机关所监督，而只是由个别党的领导人来管理——特别是那些和共产国际工作有关联的人。此外，对国库中的财物的使用情况也没有实际有效的监管，发生了直接盗取或以其他方式贪污国家黄金储备的行为。

        在以上分析的时期中，国家黄金和外汇储备流出的高潮出现在1921年；1922年这种流出就减少了，而1923-1925年的数目就已经变得很低了。

        让我们更详细地谈谈黄金储备的“特殊”输出。

        共产国际的黄金。据多方资料来源显示，从1919年到托洛茨基集团被击溃（1920年代后半期）这一时期，由各种财产——包括黄金、其他贵金属、宝石和外汇被运往国外，以帮助“兄弟党”和准备在其他国家实行的社会主义革命（根据官方说法）。在文献中，没有找到任何对共产国际输出黄金的数量估计。显而易见，共产国际向国外输出黄金有关活动的档案登记管理做得极差，或者说根本就没有进行入档登统（目的是掩盖有关人员的图谋）。因此想弄清楚这些黄金的最后去向是十分困难的【4】。据我个人估计，以上由共产国际输出黄金的总量大约是200吨。

       “波罗的海地区”的黄金。在国际协议的基础上，一部分苏俄的黄金被转交给了那些1917年之后脱离沙俄独立的新国家——立陶宛，拉脱维亚，芬兰和波兰。根据各方数据，1920至1921年，向上述国家交付的黄金总价值为4800万卢布，约合37吨黄金。

       “铁路机车”黄金。苏俄的黄金同样以支付购买食品和其他商品的贸易合同为理由被运往国外，但首先是用作铁路机车和其他交通费用（也因此被命名为“铁路机车”黄金）。首先要提及在瑞典和美国的订购铁路机车合同，以及在爱沙尼亚修理铁路车辆。在“订购和修理铁路机车”活动中共用了3亿金卢布，约合230吨纯金。

       以支付各种合同为由，把黄金运往外国交到美国国家和其他银行家的账户中，被一些历史学家解读为是一种献金，即布尔什维克以支付这种献金来换取当时极为虚弱的苏维埃国家不被灭掉的生存权。这些历史学家认为，苏俄以自己的生产能力，完全可以满足对铁路机车的需求【5】。

       部份合同是虚假的，其他的一些则是价格虚高，这给某些党和国家工作人员在国外蓄财提供了机会；与此同时，发财的还有他们的外国同伙。

       苏俄黄金在国外的流向（包括“共产国际的黄金”和“铁路机车”黄金）是十分简单的：首先，黄金从国库中取出并运至波罗的海沿岸国家（首先是爱沙尼亚）和瑞典，然后再从那里运出，主要是通过海路运往美国，部分运往西欧。

       我们列举出一些对于1921-1925年对黄金流出情况的评估结果。尽管到了1920年末，还留在布尔什维克掌握中的黄金储备已经明显“缩水”，但根据我们评估，这些黄金储备仍然相当于俄国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前夕所拥有黄金储备的半数。在1920年末至1922年末这段时间，布尔什维克把自己从沙俄和临时政府手中接管的黄金储备的主要部分、加上他们在各种剥夺居民和教会财产过程中获得的黄金，都转移到了外国。

       补充黄金储备的特殊来源。布尔什维克除接管了沙俄和临时政府时期的国家黄金储备外，还部分地通过其他途径来满足自己对于黄金的需求。在这个时期，每年的黄金开采量只有区区几吨，因此不能被视作补充黄金储备的重要途径。一个大得多的黄金来源是各种直接剥夺，和半自愿半强制地要求居民上缴手中的贵金属。1920年4月16日颁布了没收苏俄所有居民手中黄金和贵金属饰品的法令。该法律至少以某种方式规范了自愿-强制上缴贵金属的程序。在此之前，剥夺财产的活动以阶级斗争为理由、在没有任何法律依据的情况下进行，以至于很像是公然的抢劫。

       剥夺包含不少黄金和其他贵金属所制成器物的教会财产的行动在1922年以筹集资金应对饥荒为由展开。1922年1月6日，全俄中央执行委员会发布了没收教会财产的法令，而在2月26日发布了关于没收供信徒所用的教会财产的程序说明。全部教会财产（黄金，白银，铂金，钻石等）折算成白银大约重52.5万普特。根据各种不同来源的数据，在这些被没收的财产中，用于采购食品的只占很少一部分。在整个没收教会财产的行动中，至1922年9月，以1922年的纸币币值计算，共收到80亿卢布，而1922年用于购买面包和其他食品的资金只有300万卢布【6】。

       从1922年起，强制从居民手中没收的黄金逐渐减少，并多少开始让位于向居民文明地进行采购，随后将得到的黄金存入国家银行和财政人民委员部（国库）。人民委员会于1922年4月4日发布法令，取消了居民之前被要求必须将所拥有的黄金、白银、铂金（包括以铸币、条锭或者器物形式存放）以及宝石和外汇全部上交国家的义务。很快，劳动和国防委员会（СТО）于1922年7月27日发布命令，授权国营企业、合作社企业及其管理部门可以接受买方以贵金属或外汇进行的支付。企业必须把自己收到的贵金属和外汇立即转交给国家银行，以便存入目前自己的账户中。国营银行被赋予了收购金币和银币的垄断权。同样地，国营银行也收到了接收从对外贸易中赚取的外汇的优先权【7】。

金切尔沃涅茨的诞生与没落

       金切尔沃涅茨与国家外汇垄断。1922年使布尔什维克已经在尝试制止国家掌握的黄金外流，甚至在增加黄金储备了。这种尝试建立在准备进行货币改革，并计划发行被称为金切尔沃涅茨的新货币的基础上。切尔沃涅茨是苏维埃政权发行的第一种稳定的价值符号，作为苏俄国家银行发行的纸币于1922年进入流通，它的价值有25%通过贵金属和外汇来担保、75%通过短期票据和流通商品进行担保。有建议说，随着时间推移，纸质的切尔沃涅茨将被能够兑换成金切尔沃涅茨——金切尔沃涅茨是一种含有7.74234克纯金的铸币（含金量相当于革命前的10卢布面值铸币）。我们会注意到，在纸质切尔沃涅茨的票面上写有：“银行券可兑换为黄金。将于政府出台特别法案时开始兑换。”金切尔沃涅茨于1923年开始铸造，用于铸币的黄金放置于苏联国家银行金库中储存。

        黄金储备被作为干预市场的资源。国家的黄金储备集中在国家银行和财政人民委员部。

        “黄金储备”（或者叫“黄金基金”）这一概念在当时既被理解为黄金（以及其他贵金属）的储备，又包含了外汇储备。根据国家银行的年度核算，国家银行的外汇和黄金基金在1922年10月1日为1330万卢布，1923年1月1日为3050万卢布，1924年1月1日为2.13亿卢布【8】。部分国家黄金储备集中在隶属于财政人民委员部系统的国库。国库实际上是起源于苏俄人民委员会于1921年2月7日发布的《关于设立用于对外贸易的国家财产基金》命令。归属于这一基金的除苏维埃俄国从前政权手中接管的黄金储备外，还包括了艺术品和应用艺术产品。为管理上述基金而建立了国库。“劳动和国防委员会中建立起了管理黄金基金的委员会，至1922年初苏俄所拥有该基金中的各种财产价值总计2亿5201万4789金卢布，其中白银价值2298万6014金卢布，铂金价值1041万8943金卢布，外汇价值68万5900金卢布。剩余的罗马尼亚黄金（1916至1917年，罗马尼亚将70吨黄金转交给俄国保存——瓦·卡塔索诺夫）【9】价值为8707万4501金卢布。” 逐渐地，黄金和其他贵金属储备被从财政人民委员部转交给国家银行，这一过程在1925年基本完成【10】。

        1924年内，苏联国家银行的黄金外汇储备从1.95亿卢布增加到3.44亿卢布；1925年1月1日，贵金属在全部储备中占1.806亿卢布（超过国家银行所有储备的半数）；以切尔沃涅茨的含金量平价计算，相当于140吨黄金【11】。

        的确，在1925年由于超额进口，国家银行的黄金外汇储备已经开始发生显著减少；这一进口的目的是增加国内市场的商品数量以对付通货膨胀【12】。

        国家储备中的大量黄金和外汇被用于在国际和国内市场上进行市场干预。比如，仅在1926年1月，出售给居民的黄金铸币就超过7600万卢布（换算为纯金大约是6吨）；在这一时期，为干预市场同样使用了外汇：33.33万美元及11.2万英镑。在一个月之内消耗的黄金外汇储备就超过了1100万卢布（等值于8.5吨纯金）。对贵金属及外汇需求增加的主要原因是私人资本从商品流通中析出：奈普曼②们用他们的自由资金去炒黄金和外汇了。

       金切尔沃涅茨的没落。1926年春季，苏联通过了停止以黄金外汇储备进行干预，并且不对切尔沃涅茨进行外汇报价的决定。在这之后国家银行的黄金外汇储备立即就开始增加（同上）。1927年7月1日，国家银行的黄金外汇储备为2.691亿卢布（大约是1925年1月1日数字的五分之四），此外，贵金属（黄金和铂金）在其中占1.854亿卢布（折合为纯金为143.5吨）。需要注意的是，国家银行储备中贵金属的份额上升到了69%（1925年1月日时，为52%）。1927年7月1日时，国家银行的贵金属储备中有90%是黄金，余下的10%是铂金（以价值形式计算）。

       经过党和国家的领导层对国家经济建设问题的争论之后，1926年，在苏联外汇政策方面可以观察到明显的进步：将切尔沃涅茨变成一种世界货币的设想失去了支持，在第一份国家计划中提出了增加工业设备进口的任务。加强国家黄金外汇储备积累的方针被保留下来，但这已经不是为了进行外汇干预（目的是支持卢布在国际金融市场上的汇率），而是为了实现工业化计划。

       增加黄金外汇储备用于加强本国货币在世界金融市场上的地位这一设想的主要支持者是时任财政人民委员的Г.Я.索柯里尼科夫。他在1925年12月举行的联共（布）第十四次代表大会上坚持自己的立场。但他在党内关于工业化问题展开的争论中遭遇了失败，事实上站到了“新反对派”一边。1926年1月，索柯里尼科夫被解除财政人民委员职务。在一定程度上，可以把定位于创造苏联的黄金等价货币的1922-1924年货币改革（提出改革主要设想的就是索柯里尼科夫）与С.Ю.维特于十九世纪末所进行的引入黄金等价货币并把俄国引向金本位制的货币改革相提并论。无怪乎索柯里尼科夫在那个年代被称为可以与维特比肩的伟大货币改革家，这是不无道理的。

工业化时代苏联的货币-信贷和黄金政策

       经济和外汇政策的转折。1925-1926年，经济方针和国家外汇政策的转变实际上意味着否决了在苏联建立起金本位制的计划。在这一时期新的国家外汇政策的深入设想是由国家计委主席团成员С.Г.斯特鲁米林和В.Г.格罗曼提出的。这些设想的本质是：

       а）苏联货币币值稳固的基础，首先必须建立在国内产品生产的增长之上，而不是建立在国家的黄金和外汇储备上；

       б）当前，必须增加黄金和外汇储备，以用于大规模采购工业设备，保障实施国家工业化；

        в）在目前这个时间段，不应该追求提高切尔沃涅茨对其他货币的汇率，因为这会影响通过出口来获取工业化所必需的外汇；

        г）以支持卢布汇率为目的进行外汇干预将造成极大的社会成本：这将变成把外汇和黄金提供给走私犯和贸易中的资本主义元素；

        д）在国家垄断对外贸易的情况下，支持切尔沃涅茨在国内市场和外汇报价中的汇率等价是不必要也不可能的（此外，国家外贸垄断与将切尔沃涅茨变成一种可以在全世界流通的货币也是不相兼容的）；

       е）国家外贸垄断必须补充以国家外汇垄断；

       ж）国家外汇垄断意味着把所有外汇资源集中到国家手中，并对外汇进行严格调控和监管；引入国家外汇垄断将不可避免地意味着实现建立锁定的货币系统的方针。

        国家外汇垄断。1920年代末至1930年初，作为国家外贸垄断组成部分的国家外汇垄断最终形成。国家外贸垄断的实质有两个方面。一是对外经济活动领域中包含的所有资源（实物的和金钱的）归国家所有，并由国家进行分配。二是所有对外经济活动的事务由处于国家中央领导层集中指挥的特殊国家机构来负责管理。

       在外汇垄断方面，国家将所有被称之为可用作外汇的财产集中于自己手上（存入一个特别账户并由国家保管）。有些种类的一定数量的可用作外汇的财产可以在国家严格监管的情况下留在公民手中。在苏联时期，可用作外汇的财产这一概念实际上是非常广泛的：它的组成中不止有外汇，还有黄金、其他贵金属，以及宝石（既包括开采出来的天然形态，也包括经过加工的形态）。国家外贸垄断预计能够将从对外经济活动中获得的可用作外汇的财产全部收归国家，而在需要可用作外汇的财产的情况下，则必须提供需要可用作外汇的财产的严格理由，并且在国家核算可用作外汇的财产支出量后从国家处获得。被国家收到的可用作外汇的财产，以及可用作外汇的财产从国家基金中的支出，是通过在官方卢布汇率或具有商品特点的可用作外汇的财产（贵金属和宝石）的官方价格的基础上，进行兑换业务（把可用作外汇的财产换成卢布）来实现的。上述汇率是根据国家指令确定的，不反映（或者只是非常粗略地反映）在世界市场上的真实价格状况（况且苏联的卢布不在世界市场上流通，因此卢布事实上的、或者说是市场的汇价是无法得知的）。与其他国家的货币不同，卢布的官方汇率可以在十年时间内保持不变。与国外情况不同的同样还有国内黄金价格和卢布含金量的惊人稳定性。

        增加黄金储备的方针。苏联采取了增加黄金储备并阻止黄金输往外国的方针。从1925年开始在国内阶段性推进国家外汇垄断，这一举措这完全适用于黄金和其他贵金属。“战时共产主义”时期过后，在转向“新经济政策”的背景下，在1922年至1925年推进货币改革时期实行了外汇自由化，允许苏联公民持有贵金属并进行贵金属交易，以及将贵金属输往国外。1925年中期起，开始实行限制和禁止自然人及法人以私人活动将可用作外汇的财产输往国外的政策。

       尽管苏联国家银行已经在1925-1926年采取了上述方针，这一时期仍然出现了大量黄金流向世界市场的情况——这与必须为大量进口商品付账（这是由于，当时政府尝试用大量商品填充国内市场并平抑通胀）以及粮食出口计划的中断有关。根据我们的估计，在1925-1926年，苏联国家银行卖出了至少40-50吨黄金。

       关于西方的“黄金封锁”。从1925年末起，西方开始组织针对我国的经济封锁。主要组织者是英格兰银行，此外它还协调了法兰西银行、德意志银行和荷兰银行共同行动；上述中央银行通过协调和监督相应的黄金和外汇业务来保证对苏联的经济封锁。这甚至不是常见的经济封锁，而是被称为“黄金封锁”，内容是禁止向苏联出口商品，即使苏联方面以黄金和外汇来购买，也禁止出口；只允许苏联以粮食来购买西方的出口商品。但在1929年末这项封锁措施事实上被取消了，这是因为资本主义历史上最严重的经济危机在西方国家爆发，苏联的订单此时成了西方国家经济的救命稻草。苏联最大限度地利用了这个机会，从世界市场上买进机器和设备来进行工业化。部分地依靠国内资源，部分地巧妙利用西方国家集团的内部矛盾并从它们手中获得银行贷款和商业贷款，苏联几乎没有为推进工业化而消耗黄金储备。顺便要指出，苏联在这一时期的黄金储备对于保障如此庞大的工业化计划的财政支出也是明显不够的（根据西方专家T.格林的估计，1930年苏联的黄金储备大约是375吨，1932年是525吨）。

       关于卢布的黄金平价。随后，苏联的信用体系发生了重大转变。1930年的信贷改革中取消了商业贷款系统，而苏联国家银行的主要职能被设定为有计划地为经济提供信贷。保障国家货币单位的方式也发生了原则性变化。从1930年代初开始，流通中的实物商品价值开始成为苏联货币的担保，国家银行（中央银行和服务于各工业部门的专门银行）根据这一基础来提供信贷以发展生产。与此相联系，斯大林在1933年1月的中央委员会和中央监察委员会联席会议上强调：“苏联货币币值的稳定，首先是通过国家手中掌握有大量商品，并将它们以稳定价格投入商品流通中来得到保障的。【13】”

       上述方针的持续不断推进，使得卢布在国内市场的越发稳固。这部分地体现在1930年代消费品价格的下降。同一时期，卢布在世界市场上的地位走弱，部分原因是苏联停止了支出黄金储备来支持卢布的市场汇率。1936-1937年，卢布的黄金平价在下降。最终，卢布的汇价在1937年7月19日被确定（这一汇价一直沿用至1950年）。当时汇率为1美元兑换5卢布30戈比，这一新的卢布黄金平价水平与切尔沃涅茨相比低了4.4倍。我们都还记得，1922年确立的切尔沃涅茨的最初含金量为0.774234克纯金【14】。

       应该说，超过80年前在我国就被讨论的外汇政策问题，在现在的俄罗斯也具有迫切性——因为现在的俄罗斯政权也是一个在各种场合宣称必须把卢布变成国际货币的例子。

       黄金储备是怎样增加的？苏联黄金储备的增长速度在1920和1930年代之交时显著增长，图表12的数据证实了这一点，这一数据也可以通过苏联国家银行的官方统计来补充（图表14）。目前掌握的国家银行黄金储备的最后数据是1933年7月1日的数据，在这之后黄金和外汇储备的数据被保密并停止发布。如图表14中所见，从1925年1月1日至1933年7月1日的七年半中，国家银行的黄金外汇储备量增长超过两倍。贵金属储备量（除黄金外，国家银行的储存中还有一定数量的铂金和白银）在上述时期以领先于外汇储备的增速持续增长：如果前者增长3倍，后者只增长2倍多一点。这样一来，1925年1月1日至1933年7月1日，贵金属储备在国家银行全部黄金外汇储备中的占比从52.5%上升至94.7% 。

图表14   苏联国家银行在1925至1933年间的黄金和外汇储备（单位为百万卢布）

       战争爆发前，最后一个能掌握苏联国家银行拥有黄金储备数字的年份是1935年。这个数字是非官方的，它包含在由T.格林绘制的世界各国黄金储备统计中【15】，大约是626吨。

       我们要注意到，公开来源的数据中只有国家银行的信息，而关于财政人民委员部（以及其它部门）的黄金储备情况，我们并不知道。

       不能排除一部分国家储备黄金从1930年代末开始被置于苏联对外贸易银行（外贸银行）的平衡表中，当时苏联国家银行开始逐步将包括贵金属在内的可用作外汇的财产业务的权力和职能转移到该银行。外贸银行于1924年5月在革命前已经存在、经过改造的苏俄商业银行的基础上建立。外贸银行在1937年2月获得了于国家银行并列的从事可用作外汇的财产业务的权力。

       关于西班牙黄金。1936年11月，西班牙共和国政府将大部分西班牙黄金储备运往了苏联。根据一些数据，苏联财政部大约保存了510吨黄金【16】。这些黄金是为了抵偿苏联政府之前在西班牙内战中向共和国政府提供的军事援助支出、以及西班牙政府在苏联进行各种采购的费用。仅在1937年2月之前，西班牙政府就发布了21道用自己存放在苏联的黄金进行付款的命令【17】。尽管如此，这些黄金并未被全部用掉。有关西班牙黄金在苏联的保存、输出和使用方面的细节至今尚未解密。

       补充黄金外汇储备的来源。苏联国家银行储备的外汇组成的增加，首先是由于出口粮食。要做到这一点，通常甚至不得不减少国内的面包消费，类似于俄国在19世纪末的做法那样【18】。

       国家银行储备中的贵金属组成的增加，首先是来源于国内的黄金开采。如果说，1918年至1927年国内的年均黄金产量仅为13.5吨，那么在1928年黄金开采量就达到了28吨，而在1935年，根据专家估计，黄金开采了为155吨【19】。至1930年代末，年均黄金开采量已经接近200吨的标准了【20】。

       另一个补充国家黄金储备的来源是通过外汇商店网络来把居民手中的黄金收集到国家手中。外汇商店于1930年7月组建，并一直存在到1935年。它是一种贸易企业，起初被定位为服务于在苏联的外国人并收取外汇，而在1931年，它在全苏联范围内被改组为统一的企业，通过收取外汇和贵金属向苏联公民出售紧缺商品。通过外汇商店网络，国家共获得了价值总计2.5亿美元的可用作外汇的财产【21】。

     毋庸置疑，在国际形势紧张和苏联积极备战的条件下，苏联在整个1930年代都在加紧实施增加黄金外汇储备中贵金属积累量的行动。这是由于在战争时期，其他国家货币的稳定性都将面临威胁。根据一系列数据来源，1938年，黄金外汇储备中贵金属的占比已经达到94%。【22】

战争和战后时期的苏联黄金储备

       战争开始时的苏联黄金储备。伟大的卫国战争爆发时，苏联的黄金储备升至2600吨。这一数字写在了В. В.卢达科夫和А. П.斯米尔诺夫的著作中【23】。其中一位，В. В.卢达科夫，我个人是认识的。瓦列里·弗拉基米罗维奇之前是国内负责黄金的首要人物（他曾担任国库负责人，主管黄金问题的财政部副部长，国家贵金属和钻石管理总局负责人等）。显然，上述评估是可以让人信服的。

       伟大的卫国战争时期是有关我国黄金的历史中的一段特别的空白。没有任何关于这一时期黄金开采量的信息，也没有任何关于苏联使用黄金去支付自己进口武器、弹药、装备、以及生活必需商品的开销的相关数据。

       当然，可以确信的是，苏联还是使用了部分黄金。苏联的对外贸易统计显示，战争时期发生过进口花费超过出口所得的情况（这里指的是商业贸易；根据《租借法案》输入的物资不计入在内）。苏联贸易平衡的逆差情况为：1941年为1亿卢布，1942年为1.16亿卢布，1943年为1.06亿卢布，1944年为0.84亿卢布。1945年，对外贸易情况已经转变为出口所得超过了进口花费的顺差，全年对外贸易盈余4200万卢布。这样一来，整个1941-1945年期间，苏联的贸易逆差共计带来了3.64亿卢布亏空。按照外汇等价，相当于6870万美元（1937年起在对外经济业务中，卢布汇率被设定为1美元=5卢布30戈比），折合为黄金大约是70吨。

       在各类资料来源中同样提到，在战争年代《租借法案》框架下的苏美协定中，苏联不止得到了帮助，同样也按照“反向租借法案”向美国输送了各类原材料，其中就包括黄金和铂金。我们没有找到任何对这部分输送黄金数量的估计。

        关于战利品黄金。这一战争阶段中存在的一种黄金跨境运输的形式，被称为“战利品黄金”，即那些在军事行动中被占领的领土上缴获的黄金。因此，为评估战争年代里黄金的跨境运输，应当考虑两种作为战利品的黄金流动情况：а）德军在苏联领土上缴获的黄金；б）苏军在德国和其他法西斯阵营国家领土上缴获的黄金。

       目前在公开来源中，没有得到任何有关于德军在苏联领土上缴获黄金数量的综合估计。我们认为，德国法西斯在其占领的苏联领土上没有成功搜罗到大批黄金的原因，是苏联采取了及时有效的措施，将位于欧洲部分的国家银行库存中的储备黄金迅速疏散转移到了国家东部的乌拉尔、远东和中亚等地区。

       分析从德国缴获的黄金运往苏联的过程时，我们也会看到些许类似的情况。值得注意的是，苏联拒绝与西方盟国在制定从德国获取战争损失赔偿的政策这一问题上协调一致。这可以解释为，苏联作为一方的立场与美国和英国作为另一方的立场有所不同。在我们的文章中对这种差异做了概述。苏联驻德军事领导机关中负责经济问题的第一副指挥员К. И.科瓦尔指出，西方盟国方面坚持以德国支付货币的形式获得战争赔款，斯大林则坚持以实物的形式获得赔偿。后者的考虑在于，如果以货币形式获得赔偿，很难控制它们的实际价值，因为货币等价物具有的实际价值是有条件性的。况且不能确信德国有能力支付足额的赔款。假设苏联就算是真的得到了协议中规定数目的赔款，那么这些钱首先不会被用于重建被战争破坏的经济，而是用于偿还外债（首先是因《租借法案》拖欠美国的外债）。因此（综合以上各种原因）苏联做出了通过从德国获取被拆除的工厂，原材料，技术，生产工艺，黄金以及其他“实物”——这些实际价值总计超出盟国监督范围的东西来获得赔偿的决定【24】。

       在表示愿意放弃对获取位于西方盟军占领区内的德国黄金的要求后，斯大林把更多注意力放到了在处于苏军军事控制之下和苏联政治影响之下的地区中搜寻和夺取纳粹的黄金。以下是关于纳粹黄金的出版物之一中，在这方面所指出的内容：“1945年，苏联放弃了索求被西方盟军缴获的纳粹黄金。作为交换，莫斯科获得了苏联红军在德国、奥地利、芬兰、匈牙利以及其他国家领土上发现的黄金。莫斯科没有参加也不会去参加TGC（纳粹财产战争赔偿问题三方委员会——瓦·卡塔索诺夫）的活动。苏联从未提供给关于被其缴获的黄金之后命运的相关信息，华约组织解散之后，人们对这个话题的兴趣急剧增加。在莫斯科保存有德国、奥地利、匈牙利以及其他国家的银行档案，获准去查阅它们极为困难。只是在不久前，伯尔杰委员会才被通知，莫斯科允许向他们开放部分档案供其查阅。【25】”首先，在德国的苏军占领区内的所有银行被关闭，资产被进行清点；除此之外，居民被命令上缴所有外汇、贵金属和其他值钱的东西。

       有大量资料来源证实，第三帝国在其灭亡前的最后几个月里、甚至是苟延残喘的最后一天中，把自己最值钱的财产（包括黄金）从那些可能被苏军占领的地区运输到了计划中会被盟军占领的地区。关于这一点，纳粹曾经和西方盟国进行过秘密的单独谈判。苏联情报人员在战争的最后时日中已经获悉，德国的黄金储备正被运往德国中部和南部地区。因此，斯大林没有能得到大量黄金作为战利品。1945年5月15日，在第三帝国银行的地下保险库中，苏联人只找到了90根金条和总价值350万美元的各国外币，以及各种债券。所有其余的东西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26】。

       有趣的是，1996年，在伦敦举办的关于纳粹黄金问题的国际座谈会上，俄罗斯代表团团长瓦连金娜·卡普捷利茨耶娃曾作出了一个非官方表态：“根据波茨坦协议，所有位于德国东部领土以及德国在东欧的盟国领土上的德国财产，全部交由苏联作为赔偿。德国黄金的98.5%归了美国所有。剩下的可能是留在了苏联，但没有文件证明这一点。【27】” 以上评估再次证明，苏联在德国占领区中得到的黄金是非常少的。

       1945-1953年，斯大林命令动用苏联国家安全部的力量，进行了一项代号为“十字架”的行动来搜寻纳粹黄金。根据一些资料显示，“十字架”行动的目标不仅包括搜寻纳粹的黄金，还包括搜寻那些第一次世界大战后和1917年革命之后运出俄罗斯的沙皇的黄金；此外，斯大林在1920年代末就命令开始了这样的行动。大概，搜寻纳粹黄金的范围已经超出了那些有苏军驻扎的国家和地区。原因在于，在战争的最后阶段，纳粹政权还将相当数量的黄金运往了瑞士及其他中立国——瑞典，西班牙，葡萄牙和土耳其。很多文件中都提出了纳粹黄金被运出第三帝国国界的大量证据【28】。

       考虑到上述情况，就能明白斯大林为何将搜寻纳粹黄金的任务交给国家安全部门、包括苏联驻外情报人员了。目前还没有发现于“十字架”行动具体细节相关的档案材料。

       关于斯大林的金卢布。为了提高苏联卢布的威望，以及出于政治考虑，1950年，卢布正式解除与美元和其他西方国家的汇率出现波动的货币的挂钩，并直接与黄金挂钩。的确，这种挂钩并不意味着外国人或者苏联国内的自然人和法人有机会自由地将卢布兑换成黄金。

       关于这一结论，С. М.鲍里索夫写道：“在西方国家货币大量贬值的背景下，为加强卢布币值的坚固地位，卢布的汇价自1950年1月1日开始被设定在黄金基础上，卢布的含金量设定为1卢布=0.222168克纯金。由于这一含金量的增加，卢布兑美元的汇率从自1937年7月19日起在所有对外经济业务中的货币结算中通用的1美元=5卢布30戈比，上升至1美元=4卢布。”

       新的卢布含金量是如何确定下来的？有一个说法是，最初有人建议将新的汇率关系设定为1美元=5卢布的水平。但当相关方案被呈送给斯大林时，领袖本人将数字“5”划掉，改成了“4”，事情于是就这么决定了。“这个卢布含金量的数字是通过对美元含金量，即1美元含有0.888671克纯金，做除法得到的。【29】”

       这样一来，我们看到，苏联卢布的黄金等价在设定时并不考虑国家黄金储备的规模大小。

       1953年的苏联黄金储备。在战后的一些年里（1946-1953），由于国内的黄金生产，以及实际上黄金停止了向国外运输，国家的黄金储备在继续积累。积极搜寻黄金的尝试，首先是通过前面提到的“十字架”行动这一路线来进行的（斯大林于1953年逝世后，行动被终止）。维亚切斯拉夫·莫洛托夫在与菲力克斯·丘耶夫的谈话中，关于斯大林的黄金储备曾表示：“我们积累了巨大的黄金储备，还有相当多的铂金，这些都没有在世界市场上展示，因为我们担心会引起贬值。【30】”

       1953年，国家黄金储备达到最大值——2048.9吨。整个1925至1953年间，苏联增加的黄金储备为1900吨。这意味着，为了积累这么多黄金，每年都需要通过国内开采向黄金储备中增加大约年均70吨黄金。在上述时期，根据一些专家的估计，年均黄金开采量不会高于100-150吨。至少有一部分新开采的黄金需要用于满足国内的消费。在最好的情况下，上述时期平均每年能够出口大约50吨黄金。那些宣称战前进行的社会主义工业化、苏联卫国战争本身以及战后重建消除破坏后果都是依靠大量出口黄金来获取资金的各种出版物，都是明显夸大其词了。

       这样一来，1953年的国家黄金储备为2049.8吨。作为对比：1953年，根据我们上文已经提到的T.格林的统计，世界主要国家拥有的黄金储备规模如下：

       美国——19631吨；

       英国——2011吨；

       瑞士——1296吨；

       加拿大——876吨；

       比利时——689吨；

       荷兰——658吨；

       法国——548吨【31】。

       这样一来，在1953年，尽管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遭受了骇人听闻的损失并且需要重建被破坏的经济，苏联仍在官方黄金储备量方面位居世界第二位（尽管，也是当然，仍然落后于能在战争中致富的美国，仅相当于美国的十分之一）。

       积累国家黄金储备的主要任务是保证极端情况下国家拥有足够的战略资源。在这一时期，实际上没有设置用黄金储备来保障卢布汇价的任务，这样一来，卢布作为本国货币所宣称具有的含金量无论如何都不会与苏联国家银行的黄金储备挂钩。

斯大林逝世后的黄金储备：挥霍和洗劫

       如果说在1953年，苏联的黄金储备约为2050吨（近似），那么在苏联存在的最后时刻（1991年）黄金储备只剩下484.6吨了，比1953年记录的数量低了四倍有余。这个黄金开采量占世界第二位的国家，其黄金储备规模在世界上只能排在第十位！

       作为对比，1991年，世界上一些在黄金储备方面领先于苏联的国家，其黄金储备规模如下：

       美国——8146吨；

       德国——2960吨；

       瑞士——2590吨；

       法国——2546吨；

       意大利——2074吨；

       荷兰——1367吨；

       英国——588吨

       葡萄牙——494吨；

       西班牙——486吨【32】。

       而苏联，区别于上述这些国家，是主要的黄金开采国（上述这些国家里，只有美国称得上是黄金开采大国）。此外，1953-1991年，苏联的年均黄金开采量达到了约250吨的水平，即，在苏联历史上的后斯大林时期，应该开采了约 7000 吨黄金。假如把这个数字加到前面提及的斯大林时代苏联积累的2050吨黄金储备上，那么在1991年，苏联本来应该拥有超过9000吨黄金。换句话说，苏联本应拥有的官方黄金储备会超过美国，位列世界第一位。但如我们所见，1991年，苏联国库里只剩下不超过500吨黄金了。那么超过8500吨的黄金都到哪里去了？

       第一批相当数量的黄金（148.7吨）在1953年斯大林逝世后就立刻从国家储备中被买到了外国市场上【33】。

       斯大林逝世后的12年中，根据西方的数据来源，有2900吨苏联黄金被出售到了伦敦和巴黎市场上【34】。出售黄金的主要部分（1244吨）发生在1963-1964年。当时苏联由于发生歉收，被迫大量从世界市场上买进粮食。1965-1971年，苏联没有将自己的黄金出售到世界市场。之后黄金再次开始出售。

       每年开采的黄金大部分都被出售到世界市场，以图在一定程度上补偿苏联经济效率下降带来的损失。从1972年到1991年12月，苏联共出售超过5千吨黄金。事实上，国家陷入了“黄金依赖”（而从1973年石油危机爆发、这种“黑色黄金”的价格猛涨之后，又陷入了“石油依赖”）。根据В.安德里亚诺夫的估计，整个1953-1991年期间，苏联在世界市场上卖出了8200吨黄金【35】。这与我之前所写道的由我所做的估计（8500吨）大致符合。

       就像T.格林所注意到的那样，“石油，天然气和武器是该国（1970年代之后的苏联——В.卡塔索诺夫）外汇收入的主要来源；黄金提供后备保障，并作为平衡账目的资源使用。如果该国能从出口石油、天然气和武器中获得足够的收入，那么出售黄金的数量就处于一个极低的水平；如果它遭遇了因歉收造成的粮食短缺，或者遇到了像1986年石油价格下跌造成外汇收入减少那样的状况，那么它出售的黄金就会增加。【36】”

       苏联驻外银行在世界黄金市场上的作用。T.格林支出，苏联不仅出售其国内的储备黄金，还在世界市场上以低价买入黄金，用于接下来的高价抛售。苏联在世界市场的黄金业务由一批苏联驻外银行来进行，首先是于1970年代初在苏黎世建立的“日出”银行。T.格林承认苏联银行家们有着高超的技艺，这使他们能够利用市场行情来保障获得黄金交易的最大收益。例如，他指出，1978年苏联出售了创纪录数量的黄金，这是在粮食收成不好的条件下进行的，但交易黄金的手段却足够高明。这一年的6至10月初，苏联出售了256吨黄金，而关于粮食收成不好的消息在10月底才被宣布。这样一类，苏联成功避免了为付款购买粮食而过早对黄金进行倾销。

       事实上，苏联和美国之间也进行着“黄金战争”，而苏联明显胜过了自己的对手。在美国出现了很多对拍卖黄金活动的批评者，这些批评者实事求是地指出，拍卖实际上就是便宜了美国的对手。关于这一结论，在拿骚县（美国）举行的美国国家货币改革委员会第四届年会上，T.格林本人在发言中指出【37】：“在最近五年里，‘日出’银行（位于苏黎世的苏联驻外银行——В.卡塔索诺夫）成了黄金市场的积极参与者——主要是作为卖方，但也时不时地作为买方，其目的是让自己的获益变得稳定。在这方面，它和南非有着极大不同。南非储备银行只是出售自己手中的黄金，这是一种单方向的交易活动。‘日出’银行则做着双向的交易。并且通常它在出售时是非常聪明的。它总是在贵金属价格上涨时出售，从来不在价格下跌时出售。当价格触底时，它总是从市场中抽身并等待价格涨到一个新高度。可以确信，‘日出’银行还会尝试通过大量买进来支撑市场。苏联人已经不止一次买进相当大量的黄金，以防止黄金的价格的严重下跌。‘日出’银行同样出现在其他市场上。我们可以回想，它是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第一次拍卖会的买家之一，并且，我认为这体现了他们的战略。你们还记得那些对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的拍卖会可能产生的、会降低黄金价格后果的紧张情绪吗？谁在这时候出现，并把价格买高了？苏联人！”【38】

       苏联拥有巨大的黄金产量（排在南非之后位居世界第二位），并且其经济建立在国家外贸垄断和国家外汇垄断的基础上，于1970年代和1980年代初在黄金市场上造成了影响超过南非的“大气候”。但即便是最有经验的苏联驻外银行的黄金交易人员，也无法补偿苏联遭受的因经济效率下降带来的损失。

戈尔巴乔夫改革和新的“黄金外流”

       在大多数年份里，苏联出口黄金的价值与当年开采黄金的量相比，都是明显要低于后者的。斯大林逝世后，到М.戈尔巴乔夫掌握国家大权这段时间里，这个规律仅有少数几年例外。从1980年代中期开始，可以看到一种趋势：除了用于满足必要的国内技术需求的黄金外，所有新开采的黄金都被输送到外国市场了。

       以下是T.格林对此所写的内容：“本质上，此人（戈尔巴乔夫——В.卡塔索诺夫注）对黄金的态度，和对其他苏联时常出售的用于换取外汇的诸如石油、钻石和毛皮等原材料商品一样；它（黄金——В.卡塔索诺夫注）没有被他看作是某种应当用于形成储备的资源……苏联因此会在满足国内的电子工业需求和其他特殊需求、以及在经互会伙伴面前履行责任之后，卖出所有产出（开采的黄金——В.卡塔索诺夫）。这些内部需求大约为每年70-90吨黄金；根据西方的估计，剩下的都会被出售（出售到世界市场——В.卡塔索诺夫注）。【39】”

       在被称为戈尔巴乔夫改革的年代中（1985年至1991年），苏联官方黄金储备开始了最猛烈的“外流”。这种大规模输出黄金的目的，被认为是为了补偿苏联因1986年世界市场上石油价格大跌而损失的外汇收入。

       值得注意的是，世界市场上的黄金价格更早就开始了下跌。根据С. М.鲍里索夫的数据，1983年3月至1985年2月（24个月），黄金价格从每盎司511.5美元下跌到了每盎司284.25美元（来源于伦敦市场的每日报价）。的确，在之后一段时期，从1985年3月至1987年12月（34个月），黄金价格又上涨到了每盎司502.75美元，这在一定程度上补偿了因石油价格下跌导致的苏联外汇收入减少。但黄金价格也并没涨回到1983年3月的“高峰”。之后，直到苏联存在的最后时刻（4年时间），可以看到市场上又出现了新一轮黄金价格下跌；这次下跌一直持续到苏联解体、俄罗斯联邦已经出现在世界政治地图上，并于1993年3月稳定在每盎司326.1美元【40】。我们会注意到，苏联在其存在的最后三年，在世界市场的黄金价格不断下跌的情况下，出售了超过1000吨黄金。

       根据1992年发布的苏联支付平衡表，在最后两年（1990-1991年）中【41】，有价值65亿美元的黄金被出售到国外，根据С. М.鲍里索夫的评估，折合为超过540吨黄金（实际上，根据上述支付平衡表，所有这些黄金都流失到了发达国家）。在此基础上，还要加上250吨被用作获得西方贷款的抵押的黄金【42】。这样一类，在苏联存在的最后两年中，共向国外运出了超过790吨黄金【43】。在整个戈尔巴乔夫改革的年代里，从苏联流失了超过1500吨黄金。

       我们会看到，苏联解体后，俄罗斯的国家黄金储备在继续减少。与此同时，根据俄罗斯与其他其原苏联领土上独立的新国家之间的协议，苏联的黄金储备全部留给了俄罗斯联邦。作为这种让步的交换，俄罗斯承担了苏联遗留的所有外债。俄罗斯的官方黄金储备在之后几年中也在下降。我在这里列举出俄罗斯各年的黄金储备数据（吨）：1992年为290吨，1993年为267.3吨；1994年317.1吨；1995年为261.8吨。这样一类，在1995年，“自由民主”的俄罗斯的黄金储备仅相当于斯大林在1953年留下的黄金储备的八分之一③。

       总之，完全可以说，这样巨大的黄金流失到外国的事件，在目前已经了解到的整个人类历史上，都没有在其他任何一个国家发生过。即使是在战争年代（第一次和第二次世界大战），各交战国损失的黄金数量相比起来也要少得多。

【1】有关这部分“列宁的黄金”的历史，详见: Мартиросян Арсен. Кто привел войну в СССР? –С. 205, 353.

【2】当时对在外国的工作人员及其家属、“有代表目的”的国家代表团、驻外使领馆等进行了慷慨的拨款。1921年为境外的苏维埃国家机关拨款1000万金卢布。在当时为党和国家在境外活动所提供的外汇数量是十分可观的。

【3】Шамбаров В. Е. Нашествие чужих: заговор против империи. – М.,2007. – С. 558.

【4】个别共产国际向国外输送黄金的实例可以在以下来源中找到：

Сироткин В. А. Зарубежное золото России. – М., 2000; 

Шамбаров В. Е. Указ. соч.;

Саттон Э. Уолл-стрит и большевистская революция. Послесловие и комментарии М. Назарова. – М., 1998; 

Ефимкин А. Золото республики // Волга. – 1987. – № 11; 1988. – № 4 (вторая часть статьи перепечатана с сокращениями в «Дипломатическом ежегоднике». – М.,1995. – С. 227–240).

【5】См., например: Шамбаров В. Е. Указ. соч. – С. 443.

【6】Обухов Н. П. Указ. соч. // Финансы. – 2002. – № 6.

【7】这样一来就做了使国家黄金储备不断积累增长的第一次尝试。根据国家银行年度核算的数据，1922年10月国家银行所持有的黄金外汇储备折合1330万卢布，1923年1月1日为3050万卢布，1924年1月1日为2.135亿卢布 (Обухов Н. П. Указ. соч.)。

【8】Обухов Н. П. Указ. соч.

【9】Там же.

【10】1925年1月9日的苏联人民委员会命令确定了把所有黄金储备转移到国家银行的资产平衡表中，用于卢布价值的贵金属保障。确实，根据一些资料来源，财政人民委员部曾借用国家银行的黄金来抵偿过度的外汇超支(Обухов Н. П. Указ. соч.)。

【11】Государственный банк СССР. Отчет за 1924/25 год. – М., 1926. –С. 20.

【12】См.: Левичева И. Н. Проблемы денежного обращения в СССР в середине 1920-х годов // Вестник Банка России. – 2005. – 28 декабря.

【13】Цит. по: Левичева И. Н. Указ. соч. // Вестник Банка России. –2007. – № 13. – 7 марта.

【14】Подробнее см: Борисов С. М. Рубль – валюта России. – М., 2004.

【15】Green T. Central Bank Gold Reserves. An historical perspective since 1845. World Gold Council. – 1999. – November.

【16】Современный рынок золота. – С. 145.

【17】Там же. – С. 146.

【18】例如，1930年粮食产量为8350万吨，出口的面包为488万吨；1931年粮食产量为6950万吨，出口面包为518万吨。粮食出口甚至在1932-1933年苏联因旱灾遭遇饥荒时仍在进行）。外汇还可以通过出口其他商品来赚取，主要是原材料（木材，亚麻，石油，金属矿石等）。

【19】Green T. The New World of Gold. – P. 61.

【20】Оценка Союза старателей России // Труд. – 2006. – 15 февраля.См. также: Андрианов В. Д. Россия: экономический и инвестиционный потенциал. – М., 1999. – С. 41.

【21】Левичева И. Н. Указ. соч. // Вестник Банка России. – 2007. – № 13. –7 марта. – С. 42.

【22】См.: Ермакова Е. Д. Проблемы управления валютными резервами государства // Финансы и кредит. – 2008. – № 4; Ольшаный А. И. Золотовалютные резервы Российской Федерации: объемы, структура и управление // Бизнес и банки. – 2007. –18 апреля.

【23】Рудаков В. В., Смирнов А. П. Указ. соч. – С. 110.

【24】Подробнее см.: Коваль К. И. Последний свидетель. «Германская карта» в холодной войне. – М., 1997; Кнышевский П. Тайны германских репараций. – М., 1994; Хейфец Б. А. Внешние долговые активы России. – М., 2001; Саркисьянц А. Проблемы возвращения финансовых активов России // Бухгалтерия и банки. – 2007. – № 2.

【25】Пять франков Владимира Ильича Ленина // Эксперт. – 1997. –15 декабря.

【26】Низовский А. Сокровища Третьего рейха. – М., 2008. – С. 6.

【27】Банкир Гитлера создает фонд // Известия. – 1997. 6 декабря.

【28】例如，葡萄牙在过去十年的末尾中成立了一个政府委员会，根据档案材料，调查 1936 年至 1945 年期间黄金从德国到葡萄牙的流动情况，该委员会由前总统马里奥·苏亚雷斯领导。

【29】Борисов С. М. Указ. соч. – С. 104–105.

【30】Запись беседы от 2 декабря 1971 г.

【31】Green T. Central Bank Gold Reserves. – P. 18.

【32】Green T. Central Bank Gold Reserves. – P. 19.

【33】Борисов С. М. Золото в современном мире. – М., 2006. – С. 133.

【34】Green T. The New World of Gold. – P. 67.

【35】Андрианов В. Золотовалютные резервы России // Общество и экономика. – 2003. – № 9. – С. 150.

【36】Green T. The Prospect for Gold: the View to the Year 2000. – P. 89.

【37】Silver and Gold Report. – 1978. – June.

【38】Цит. по: Кротов Николай. Гонка на золотых тельцах // Неприкосновенный запас. – 2007. – № 2.

【39】Green T. The Prospect for Gold: the View to the Year 2000. – P. 89.

【40】Борисов С. М. Золото в современном мире. – С. 117.

【41】См. Экономика и жизнь. – 1992. – № 6. – С. 11.  我们会注意到，这是1936年之后，苏联支付平衡表的第一次公开出版。

【42】См.: Борисов С. М. Рубль – валюта России. – С. 145.  顺便一说，我们从未听说过这些用作“抵押”的黄金已经送回我国的消息。

【43】正如В. Д. 安德里亚诺夫所说，1990 年的黄金出口量为 474.6 吨，创下了我国整个历史的记录。 (Андрианов В. Д. Золото и золотовалютные резервы России // Банковский ряд. – 2003. – Сентябрь. – № 3).

①一战前，俄国黄金储备量在世界上排在前列，在金本位制条件下，可以保证兑换国内全部的流通纸币，与之相比，德国和奥匈帝国的黄金储备量只能覆盖50%左右。

②奈普曼（нэпман）：指新经济政策时期，通过投机倒把等不正当方式发横财的人。

③近年来俄罗斯采取积极去美元化、增加黄金储备的方案，至2021年根据官方数据有黄金储备7400万盎司，约合2097.86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