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庭筠：以《花间集》为例探讨其词作意象和具体情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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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御史流芳

编辑｜御史流芳

温庭筠作为晚唐专力填词之第一人，他将时代之声与个人经历融入自身创作中，其词作风格具有绮丽秾艳的特征。温词的意象与词人对主

与精神的追求息息相关，展现了极高的审美价值。

这既丰富了此类意象的精神内涵，同时，又促进了后世词文学的表现领域。

根据表现内容的不同，本文将《花间集》中温词的意象分为四类：自然风光意象、情感意识意象、空间意象、色彩意象。66 首温词中的数量统计，按由多到少的顺序排列。

一是对于自然植物的选择多集中于庭院、闺阁等场景，如“杏花”“杨柳”等，其中，“花”意象所占比例最大。二是在天气意象的选取上，多侧重于雨、月、风一类意象。

三是在季节意象的选取上，其词大都与“春”这一季节相关。情感意识意象共出现 23 次，且温词多侧重于“梦”“泪”这类意象，其中，“梦”意象出现的频率最高。

空间意象中，“帘”意象的表现尤为突出，如“重帘”“珠帘”等。对于词中色彩的选择，温词着笔多重暖色，如 “金”“翠”“红”“绿”等，这些往往给人一种艳丽热烈的感觉。

通过对《花间集》66 首温词中的意象进行归纳分类，我们不难看出温词中“花”“梦”“帘”及暖色调的意象出现频率极高，结合温庭筠词作的具体内容，其中的核心意象具有丰富内涵。

温词中的“花”意象，一种指的是植物之花，往往用来凸显其所代表的季节。如“牡丹花谢莺声歇，绿杨满院中庭月”，同样也是提及牡丹花这一代表春天的植物。

以花做景语，牡丹凋零，黄莺止啼，词人仅用七个字便渲染了春天逝去时凄清落寞的氛围，体现了女子伤春怀远、孤独寂寞的满心愁思。

温词中的“花”意象除了实指之花以外，常具有比喻意义——以花指代女子。如《定西番·其三》晚春时节，细雨如丝，黄莺鸣啼。闺中女子容颜似玉，眉如柳叶，愁思难解。翠帘罗帐卷起，女子晓妆对镜，如“花一枝”。飞雁不传塞外消息，思念之情，使人肠断。

此处词中提及的“花一枝”便具有比喻意义，指闺中女子如花一般美丽，对应词的上阕所写“人似玉”。综上所述，温词中的“花”意象的使用独具匠心，或是点明时令，渲染氛围；或是以花代人，包含隐喻。

“花”意象丰富了温词的审美境界，置身其中的人物更加鲜活灵动，感情更加真挚婉转。

温庭筠收录入《花间集》的六十六首词作中，有十一首都使用了“梦”字，可见其在进行词作创作时，大量使用“梦”意象来抒发情感，为“梦”意象赋予了新的内涵。

其“梦”意象内涵大致可以分为以下几种类型。伤春怀思之梦，温庭筠尤善于用其细腻的笔触将思妇怨女哀婉难言、伤春离别的情思诉诸纸上。

如《菩萨蛮·其 二》华贵温馨的闺阁内，女子卧枕轻眠，不经意间，被暖香所沉迷，“鸳鸯锦”与自己此时之孤独对比，更牵出内心深处的无限忆恋。

春江寥廓，绿柳如烟，晓天残月。冬去春来，鸿雁归来。其间寄托了女子对远方良人的追思眷恋，以及季节更迭时，似有似无的伤春之悲。

失落怅惘之梦。梦是一面镜子，梦中的景象便如镜中的映像一般，镜中的映像虽然是美好，却始终与真实的梦外生活相异，这一情况也注定了镜中镜外，梦里梦外，不得相知相亲，且美梦终不能永久延续。

如《菩萨蛮·其六》明月之夜，高楼之上，最易牵人情思。暮春时节，柳丝婀娜，门外马嘶，送君远行，彼情彼景，梦魂颠倒，于女子迷离之际重现于眼前。

长夜将尽，罗帐垂彩而清冷，香烛燃烧流落。楼外花落鸟啼，子规凄厉的催归啼声惊破人梦。骤然梦断，梦中种种犹在眼前，但残梦难圆，

女子一腔忧思忆恋何解？

纵观全词，起两句为入梦，结两句为梦醒。梦外清冷之景致体现女子月夜独上高楼的凄寂感伤，梦里昔日的美好情景饱含闺中女子对久别情人的难熬情思，梦里梦外，天壤之别，强烈的反差使女子更加惆怅失落，相思难解。

抑郁难平之梦。梦境是对人类潜意识的某种反映。温庭筠出身于没落贵族家庭，因得罪权贵，仕途不顺，一生坎坷，终身不得志。因此，温词中的梦境不单只是阐述表现作品中人物的情感，也或多或少地寄托了温庭筠自身的心态想法。

陈廷焯（1986）《词话丛编》中提及，由此可见，对于温词的理解，不应仅看到词中女子追思良人的梦境，更应看到其间蕴含的词人自身怀才不遇、抑郁难平之情。

温庭筠词作中有关“帘”意象的表现尤为突出，《花间集》中涉及的词作有十五首，这一意象具有以下意蕴。

从温词中“帘”意象的使用，也可窥见这种美感。温庭筠用“帘”字时，前面大都有修饰词。再如，“绣帘垂箓簌”“珠帘月上玲珑影”中的“绣帘”“珠帘”等无一不体现了“帘”的精美富丽。

老子《道德经》（《老子道德经注校释》，2008）中讲，这种“惚兮恍兮”的朦胧形态，正是似有若无、飘忽无形的朦胧美产生的思想根源。

温庭筠词中“帘”意象的参与，使得其词具有了新的审美内涵，朦胧幽邃又含蓄隽永。如《遐方怨·其二》雨后初晴、花将绽朵的早晨，珠帘未卷，佳人临镜梳妆。

因这一帘之隔，有种“犹抱琵琶半遮面”之感，这种距离感却又让人愈觉其美好。隔 帘芳影，含蓄迷蒙。

温庭筠尤爱“金”“翠”“红”“绿”等一系列 暖色调的词语，这些色彩往往给人一种镂金错彩的 印象，为其词添上了一层温暖艳丽的韵致。

金色在《花间集》收录的温词中共出现 29 次，是出现频率最高的色彩意象。金色在温词中多出现于闺阁器物及女性服饰装扮上。如，“金缕”“金翡翠”等。

颜色相近的翠、绿、碧色分别出现 17、11、6 次。多用于形容女子服饰装扮和深闺器物。如“翠钗”“绿檀” 等。还用来形容大自然中令人心旷神怡的绿意。

如“水纹细起春池碧”等。红色出现了 16 次，红色是一种艳丽热烈的色调，往往能给人以强烈的视觉冲击和心灵震撼。温词中，常常用“红”来形容或指代花朵。

如，“雨晴红满枝”等。总的来说，温词中浓墨重彩的颜色的使用使得其词更富有张力，给读者以感官冲击，极具审美韵味。

通过对《花间集》中收录的六十六首温庭筠词作意象的研究发现，温词中的意象可划分为四个范畴，即自然风光、情感意识、空间和色彩意象。

在这四种意象中，“花”“梦”“帘”及暖色调是主要的意象。温词中“花”意象可代表现实生活中的植物之花，也可用来指代如花一般美好娇柔的女子。

“梦”意象的使用通常是表现女子对良人的追思忆恋，以及梦醒后的怅惘失落。除此之外，温词中的“梦”意象或多或少地展示了词人自身的心路历程。

而“帘”意象使得温词更加精致细腻、含蓄朦胧。色彩意象通过众多艳丽的暖色扩大了温词的张力。

1.赵崇祚 1990 《花间集》，中州古籍出版社。

2.黄 昇 1997 《花庵词选》，辽宁教育出版社。

3.刘学锴 2007 《温庭筠全集校注》，中华书局。

4.陈廷焯撰，唐圭璋编 1986 《词话丛编》，中华书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