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芥敦】私汤密语

港黑的福利一向很好，但芥川没想到会人性化到这种地步，他盯着被中原中也拍到自己桌上的两张温泉情侣套票发愣。“喂芥川，你在听我说话吗？哦不好意思，这张是我的。”中也从两张票中抽出一张塞进了自己的外套口袋，咳了两下，“我记得你好像不太喜欢泡温泉，但上头发的福利就是这个，要是不想去,不去就是了。”

等中也出了芥川的办公室，芥川才捻起那张票细看。是那家有名的梅印，以露天温泉旁栽的梅花闻名，现在这个时候正好是梅花花期，一票难求，更不用说这是一张包场的情侣票。芥川的指腹缓缓抚过票上的“恋人”字样，想了想，把它放进了风衣的口袋里。

挑了两人都不用上班的周末，芥川和敦两人以梅印为目的地走上了横滨的街头。眉眼间敛去了锐利的两人似普通的市民般走在这座他们守护的城市里。芥川穿着一件版型修长的黑羽绒服，敦穿的是同款的白色。

“芥川，我忽然想起来，中原先生曾经开玩笑地提起过你不爱去温泉？”敦侧头看向身边的人，随着说话，口中一边呼出白色的雾气，“抱歉，我才想到，所以如果你不喜欢的话，我们也可以换个目的地？”

“不，在下很愿意和你一起泡温泉。”芥川将自己的手从羽绒服的口袋里抽出，插进了另一件白色羽绒服的口袋，并在那里找到了自己想找的东西，“只要是和你一起，在下只会觉得很期待。”

这人真是。敦被这突然的一记直球打得脸微微发红，不仅有些气鼓鼓地想，明明在一起前人虎来人虎去的，三句话里没一句好话，多说几句就直接开打，现在才在一起几天就变了个彻底，倒是端的一位模范男友。但这思绪很快被羽绒服口袋里多出的那只手打断。那手的指尖缓缓从敦的掌心摩挲而过，又缓缓地嵌入指缝，明明是微凉的触感，却让敦如被烫到般下意识缩了下手。

“好凉的。”敦心虚地嘟囔一句，掩饰自己刚刚不正常的反应。

“抱歉。”芥川以为真的冰到了自己的恋人，便要把手抽出，却被一把抓紧。微微侧头，却瞥见了敦泛红的耳尖。啧，明明在一起前处处与自己争锋相对，打起架来也毫不含糊，怎么现在这么容易害羞。芥川在自己心里嘀咕了一句，手上倒是停下了抽出的动作，反倒是保持着十指相扣的动作用指尖在敦的手背上安抚性地抚了几下，给自家容易害羞的猫科动物顺了顺毛。

或许是那保持了一路的牵手动作使两人在检票处没有遇到任何对他们情侣身份的疑问，又或许是他们彼此间细微却明显的温和缱绻使穿着和服的前台小姐姐在看见那牵着的手前便做下了判断。总之，两人终于推开了滑门，让那梅花飘落，雾气升腾的景象落入了眼底。

“哇，这里好大啊，我以为包场的情侣票会是那种小池子呢。”敦两眼发亮，兴奋得连牵芥川的手都用上了几分力气。他很少来泡温泉，或者准确地说，只是在武侦团建的时候来过一次，但那时泡的池子也没有面前的这个大，更不用提那株正在花期的梅树将周遭的一切染上了清香。与之相比，芥川倒是平稳许多，毕竟港黑的福利一向不吝价格，更何况这次的福利面向的是核心成员。不过一想到过会儿是和自己的恋人共赴汤池，而不是和大呼小叫的某位下属，不忘试验炸弹的某位同事和强行给自己洗澡的某位干部，芥川不由得感到轻松和愉快。

一来到池边，敦便迫不及待地解了浴袍，下了池子。将自己全身泡入温泉的刹那，敦仿佛是久饿之后吃到第一口茶泡饭般满足地喟叹了一声。叹完了之后发现自家男朋友还没下来，便回头去催：“芥川，快来。”

“是你动作太快了。”芥川不紧不慢地把敦脱在池边的浴袍叠好，又慢条斯理地拉开自己浴袍的带子。敦突然想起来因为在一起的时间还不长，自己还没见过芥川脱下外衣的样子。于是敦的脸微微红了起来，眼神却很诚实地黏在芥川身上不动，闪着星星的眼睛仿佛在说“脱快点”。

芥川注意到了男友过分热情的眼神，轻轻“啧”了一声，把手里的白毛巾抛到了敦头上挡住了他的视线，等敦手忙脚乱地扯下头上盖着的毛巾后，芥川已经下了浴池，慵懒地背靠池岸，脖子以下隐没在了泉水中。

“怎么那么快啊……”敦不满地嘟囔着，很是为没能成功一饱眼福而遗憾。“你忘了在下的异能了？”看着一脸沮丧的敦，芥川觉出了几分好笑，“人都是你的了，想看直接和在下说不就好了。”说着芥川便挺起了上身，水珠从微显苍白的肌肤上滑落，砸向池面，让附近那几片洁白的梅花瓣更晃荡了几分。敦把手挡在眼前，手指张得极开，明目张胆地窥伺着自己男友脱衣有肉的身材。“哇，我本来还以为你是那种很瘦的类型呢。也没见你怎么锻炼，这些肌肉哪来的啊？”

芥川一把拉下敦欲盖弥彰的手，顺手牵住了：“在下也经常在锻炼的，虽然在下的异能不是你那种对体力要求很高的，但刚被太宰先生捡回来的那几年身体底子不行，可是被命令定期锻炼的。”

“所以你直到现在还遵守着那个命令？”敦接上了话，没等芥川回答，便自顾自地接了下去，带了点连自己也没有察觉的失落，“你对太宰先生是真的很尊敬哎……”

“啧，想什么呢你。”芥川一下子察觉到了敦的失落，伸出空着的那只手薅了一下敦的头发，“那是因为在下之前一直没什么活下去的理由，或者说也不太确信自己是有资格活下去的那个。太宰先生用一个永远不会给予在下的肯定让在下挣扎于黑暗，不至于堕入永夜。而你，则是那个撕开了黑暗，让在下从此拥有了人生意义的人啊。”

敦觉得一定是这温泉的温度过于高了，才导致自己脸上的红晕从下水之后一直没有褪下来，甚至有变本加厉的趋势。不过芥川都坦言到这种地步了，自己不说点什么也太不对了：“芥川，你知道的，我之前的情况和你是差不多的，只不过进入武侦之后，大家都仿佛是点缀于夜幕的星光，驱散了黑暗，给了我前进的勇气和方向。”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看着芥川的眼睛继续说道：“但是直到和你相知，曙光才从地平线上显露。”

说完之后，敦才后知后觉自己说出的心里话有多赤裸，脸一下子烧了起来，视线不自觉下移，并不高明地转移起话题来：“哎芥川，你这里怎么有道伤疤啊。”

那道伤疤实际并不明显，浅色的，横跨芥川的胸前，倒是添了几分别样的风味。

芥川暂时放下了因为刚刚自己男友的一番表白而翘起的嘴角，故作冷淡地回道：“你之前海上那次把我打进ICU的时候留的。不记得了？“

“唔……“敦心虚地低下了声音，很想反驳明明是对方先把自己抓起来还次次下狠手的，话出口却变成了，”抱歉，疼吗？“说完才发现自己说了句蠢话，芥川这种人，怎么也不会说自己疼的吧。可没想到，芥川倒是大大方方地认了。

“疼。“芥川一本正经地回答，还牵着敦的手触在了那处伤疤上，“所以？”

“啊……”看着芥川那一脸讨赔偿的模样，敦无措地想了想，突然福至心灵地俯身往芥川的伤疤上吹了几口气，抬头不好意思地解释道：“好像有个风俗是说吹一吹疼就被吹跑了，以前在福利院我总是自己给自己吹的……”感受到芥川牵着自己的手突然收紧，才发现自己又说了会让对方担心的话，连忙展开一个笑颜：“没事啦，都过去了，再说我的异能再生能力强，不疼的。”

“……啧，真是蠢死了。”芥川低低的声音慢慢飘散开在雾气里，而枝头梅花正好。

补充：个人理解是，芥川小时候在那种环境下自己和所在乎的人（妹妹和伙伴）的生命时刻都可能遭受威胁，而他所仰仗的唯有自己的异能。那种长时间的巨大压力造就了他对安全感的极度需求和对自身异能的强烈依赖。温泉这种需要他除去衣物的场合使他的异能无效，自然会受到他的排斥。而即使是和港黑的人一起去，首先他不信任他人能力可以达到他所满意的可以完全保证安全的程度，其次就算异能足够强大（中原中也），但不论概率有多低（即便是无限趋向零），依然存在被背刺的可能性，所以他也无法完全安心。但是和中岛敦一起去，他可以将性命完全托付给对方：他相信敦会护住他，而如果是敦背刺，他也甘愿将性命奉上。所以他愿意和敦一起去泡温泉，而且是完全放松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