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的光明

  今天疫情渐渐的重了些，在码字的日子里，不由得想谈一谈寇马克大师。

   谢依寇马克来源于育碧旗下著名游戏品牌-刺客信条.叛变。在很多游戏玩家的眼中谢依人物角色的塑造是广受诟病的，很多人表示对谢依的人物形象塑造存在极大衬托式缺陷，但私以为谢依的出现恰恰可以作为刺客信条系列的剧情转折点。在叛变后，刺客系列对自我价值和家国命运的思考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因为谢依成功的将刺客的目标进行了合理的讨论，让这局看似单纯的勇士恶龙战变为对人性和世界命运的拷问。

  刺客信条系列为我们构建了一个庞大而简单的世界观----人类最初是隶属于先行者文明的奴隶，先行者文明高度发达的科技在一场灭世的太阳风暴中被摧毁，但他们的科技却得以秘密存于世间，其中尤以能控制人类精神的金苹果等一系列伊甸圣器为个中翘楚。由于先行者与人类混血，他们的后代自动分成支持维护秩序，利用规则束缚人类的圣殿骑士团【维序者】与致力于解放下层民众，支持绝对自由的刺客兄弟会 【自由者】，而在现代，圣殿骑士ABSTORGE财团制造了名为ANIUMS的机器以便能从现代刺客后人同步记忆追查伊甸神器，以戴斯蒙为代表的现代刺客也亦利用同步祖先记忆方式防止世界陷入黑暗与毁灭并与伊甸残存神明博弈的故事。兄弟会在游戏中被塑造为支持自由，辅助贫苦大众反抗圣殿骑士支持的暴政暴君，关心人类命运守护自由意志的正面形象。而圣殿骑士则被认为是贪权爱财，骄奢淫逸无所不为的绝对反派。至少在三部前，刺客兄弟会是好人，圣殿骑士团十恶不赦几乎成了大多数玩家铭记在心的基本设定。但如果在这样走下去，刺客信条系列可能只是单纯被人们视作打怪闯关刷副本，最终赢得一片天的老掉牙故事，但正因为谢依和其他刺客与圣殿骑士如及若离的关系浮出水面，这个故事才变得越来越有趣，阿泰尔和艾吉奥开拓出的世界观才更显丰满。

  谢依的出现并不是空穴来风，在刺客信条三时代便出现了未来对谢依故事影响至深的人物---海尔森肯威，在三代目玩家进入游戏教程时首先操控的角色，也是本作真主角康纳肯威的父亲。乍听下这似乎是刺客家族的父子联手。但当海尔森在大堂为查尔斯李授骑士团戒指并共同吟唱‘愿洞察之父指引我们’时，不知有多少玩家像游戏里的戴斯蒙一样惊掉了下巴。以往故事中的反派居然成为了玩家第一操纵人物，而肯威家三代的故事也逐渐有意向同化相靠拢---四代主角爱德华本是一个醉心于发财的海盗头子，后在自身领悟信条下才逐渐完成向刺客大师的转变，在他中年时代被奸细暗杀，而这个暗杀他的奸细居然是日后海尔森肯威的养父，正是圣殿骑士的教育让海尔森与刺客绝缘，在海尔森日后打击刺客的过程中却阴差阳错与一名印第安族少女发生关系，少女日后生下的孩子便是未来的刺客大师康纳。而曾经教导康纳身手的阿基里斯居然也是谢依的师傅和当时兄弟会的导师。这一系列阴差阳错共同向所有刺客信条关注者透露这样的信号；圣殿骑士团和刺客兄弟会同为人类与先行者后裔，两者的为人类谋求永久幸福的终极目标别无二致，只是实现的方式不同。这既有助于玩家接受未来刺客形形色色的身份，更为谢依的出现打好了前台。

  谢伊算是一个半道出家的刺客，一开始他并没有对自己的信条有多深的理解，好友连恩算是引荐他走上刺客之路的的第一人。然而正因为当时北美七年战争的特殊性，当时无论是兄弟会还是圣殿骑士概念都是极其模糊的。在谢依时代，兄弟会已经表现出自身的弊病。正因为‘万物皆虚，万事皆允’信条被人们错误的理解为做事可以不择手段不计后果，刺客内部严重出现了野心家丛生，缺乏组织纪律的表现特征。在谢依学习技能期间，便出现因功劳而处处打压他的爵士，而在成为熟练刺客后谢依更是执行了一项改变他命运的任务----去葡萄牙首都里斯本地下神殿取得圣晶石。当年轻的谢依小心翼翼的取下六角晶石时，大地开始剧烈震动。原来伊甸圣器的作用不都是攻击或防御，圣晶石正是起着稳定地壳运动的重要作用。谢依拼命在哀嚎和恐惧中逃离，他不敢面对里斯本的居民，他不敢和他们一起下地狱后受罚。在归来后谢依和阿基里斯激烈争吵，对无辜生命为残酷计划献身的合理质问换来的只是一声 ‘带他出去’。

   年轻的谢依内心的良知不允许他这样做，他决定给阿基里斯一个教训，当夜，他偷走了阿基里斯的笔记本，在被追杀过程中，他的完美同步条件依然是不伤害任何人。但他终于被逼到崖边，他选择跳崖保护更多的生灵。但上天似乎必将引领他走上一条正义的反叛之路。谢依被圣殿骑士门罗所救，对方只是以正常好友身份相处，门罗先生和寇马克大师的尊称和不含任何派系立场的谈话淡薄了千年以来的仇恨。谢依在圣殿骑士这里看到了秩序所带来的兴旺和安宁。他开始发现自己所憎恨的教条反而衍生出了生命，曾经信仰的自由却在吞噬更多无辜生灵。在与门罗的交往中谢依也得以结识海尔森和查尔斯李，在与他们的相处中谢依反而感受到一种特殊的温暖。对方在知道自己身份同时居然没有痛下杀手，反而是以宽大包容坦诚相待。谢依的人生本应这样在平静中度过，但谢依手中的笔记本却使得门罗却在暗杀中不幸殒命，谢依在看到刺客支持的匪帮无恶不作后，甚至不惜用毒气祸害老百姓后坚定地加入了圣殿骑士团。他成为刺客最头疼的敌人，他对刺客行事方式了如指掌并熟练地利用自己的装备暗杀着曾经的战友。被他杀死的人或咒骂叛徒，或在弥留之际产生相同反思。

莫林根号载着谢依与海尔森到达了北极雪原，阿基里斯看到圣晶石后终于顿悟谢依的做法才是正确的，但在打斗中圣晶石仍滑落在地，地震再度来袭，连恩和谢依双双落崖，但连恩却不幸因摔在冰面上丧命，在弥留之际的首尾呼应对话也成为全系列最让人潸然泪下的瞬间之一；

---那只是---运气好

---我的运气操之在我，连恩。

在谢依的苦口劝说下，海尔森终于没有杀死阿基里斯，只是剥夺了他的一条腿，阿基里斯死里逃生后隐居起来，并无时无刻不在懊悔自己当初忽视谢依建议酿成的恶果。在晚年培养康纳即将送他远行之际，阿基里斯曾特意牵住他的马头告诫；

‘小子，当你去拯救世界的时候要注意点，小心别把它给毁了’

  这又何尝不是阿基里斯最真实的心声。

   谢依在未来的故事中大多作为配角和背景出现，他杀死了亚诺的父亲和寒鸦号上的大副阿德瓦勒，大革命的剧情也随之展开。在之后他的踪迹消失在北美却又广为在欧洲流传。在亚诺的故事里曾经有一位帮他修理袖剑的老人引领他走到谢依之墓，在袖剑的寒光里依稀能看清老人身上似曾相识的圣殿十字架。不少人猜测这便是谢依本人。他的那句‘IT is the time to pay’恐怕才是自己真正的遗言。

谢依的故事不算有多么能吸引当下的眼球，但却将圣殿骑士团与刺客兄弟会紧紧地拴在一起。阿泰尔与玛利亚的结合，亚诺与爱丽丝的青梅竹马和海尔森对康纳的彼此的情谊犹在证明没有人生来就是刺客或者圣殿骑士，我们的产生一如谢依，只不过在后天受到宗派思想和人生价值观的印象才驱使我们走向服从秩序或者为自由而奔走。犹如数轴正负方向，随向两端无限延伸但都起源于原始零点。圣殿骑士和刺客，持有不同观点的我们就像是在一只猫背上打架的两群跳蚤，我们总以为谁打赢了就可以掌握这只猫，但殊不知猫对此浑然不觉，忽略自己人类命运和共同职责目标，一味将对方批判为十恶不赦的异端本就显得愚蠢可笑。而更可笑的则是为了自己的宗派与所谓一己之见的信仰当做人生的唯一，甚至像当初的阿基里斯一般不顾众人的生命和自然的法则，最终迎来的生灵涂炭只能让自己懊悔终生。

无论在刺客信条系列里还是现实里，自由与秩序都像是王座上的双生子，正如中国的阴阳两道由混沌相伴相生，彼此排斥却又不可或缺。圣殿骑士构想的理想世界里人民的行为和利益无不受到法律的保护，人人敬重道德法律，永远生活在秩序之下。但这种幻想太过困难，以至于只能用金苹果来控制人们的思想和行为。为这个权力的牢笼编织的圣殿骑士也很容易被过度的权力面前丧失了自己的本心，成为鞭笞底层人民的独裁者集团。相对应的刺客试图建立以人人具有极高道德修养与良知公德的高度发达社会，也就是马克思等社会主义追求者呕心沥血建设追求的的共产主义社会。象征着利用高等道德修养代替法律，建设真正的自由乌托邦。在这两个理想社会中如果要人们选择，我想包括我在内大多数人会选择后者。但是这个理想社会要求的生产力极度发达和人民近乎圣人贤者般的觉悟也太过虚无缥缈，我们终究还是人类，自私利己主义是我们根植于基因的本性，是我们无法清零的原生数据。因为立场和意见不同，一群人终归就要向另一群人进行批判，讽刺，甚至于辱骂，殴打，掠夺和杀戮。正因为这本质上的客观独立这两个理想乡暂时都处于‘而心向往之’的初期阶段。现在的世界也无时无刻不面对着复杂的困难和挑战，远远未达到“道不拾遗，夜不闭户”的世界大同状态。为这个理想乡建设的两方乃至多方势力本是同源同目标，又何必为成见拔刀相向？

说回在刺客信条，最新作品 《奥德赛》DLC里，阿利克西欧斯和卡珊德拉作为刺客始祖，在与珊卓交谈里却明显表示自己曾经支持过‘秩序’一方，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这段帮助秩序的时期便是类似谢依等保护人民的圣殿骑士的活跃时期。命运的象征赫尔墨斯手杖不偏不倚，只为人类生存的命运和意义做出自己的指示，如果阿泰尔艾吉奥或巴耶克爱雅夫妇在世，他们或许也会选择与谢依相同的道路。毕竟‘侠之大者，为国保民’和万物皆虚万事皆允拥有近乎相同的基本内核。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礼乐约定在现代早已废除帝制独裁的民主社会里也只不过是一种孝道罢了。谢依的过场动画中身着圣殿骑士的华丽大衣却还存着刺客的兜帽，他扔掉圣殿的长剑，收起刺客的袖剑，选择以代表自己，不从与任何宗派的火枪裁决自己的敌人，方是他的处事之道。

人民的幸福才是真正的自由。在信仰自由行事和遵循秩序这件事上并不矛盾到哪里去。在谢依开场的主界面，圣殿骑士团的红色十字架和刺客兄弟会的银色菱角标志相容一体也看不出什么端倪，似乎两者本该如此。人设运这层表面蒙皮并不会对自己内心真正向往选择的人生道路有多大影响。只要恪守自由保民的意志，莫林根号上的谢依可以在穿着圣殿骑士的华袍以秩序之名守护自由，圣殿刺客才是每个人内心的正确选项。

 天予我等黑暗，方使我等更加珍惜光明。

                                 2020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