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术类书籍封面字体及版式设计研究*

20世纪90年代初，韩国金京子对132个出版社和470名读者进行了问卷调查，结果表明：28.8%的读者会根据封面设计选择购买相应书籍，52.5%的读者表示封面设计若令自己满意则会购买书籍。59.9%的读者认为封面设计是书籍销售的关键，98.4%的出版社认为封面对书的销量影响巨大。读者对书封面的观察时间约为5秒，其中约0.3秒在主标题，约3秒在副标题及相关图形信息上。可见，字体选择及编排是封面信息传播效率与品质的关键。

美术类书籍出版单位多[1]，数量较大，又因其与美学、设计学关联度较高，封面设计形式多元，历来是书籍设计者的重点关注对象。因此，本文以美术类书籍封面字体及版式设计为中心展开研究。

国内电商平台的迅速发展，为本文书籍收集提供了便利条件。结合当当、亚马逊、京东等平台书籍销售数据，对其售量前300的书籍进行整理归纳。其中，连环画类35本，美学理论类34本，绘本类18本，水彩插画12本，名作欣赏及解读类11本，简笔画9本，素描类6本，填色类2本，设计类48本，摄影类29本，艺术藏品及馆藏类９本，工艺美术类７本，书法类６本，共计224本。

造纸术、印刷术源于中国，书籍设计历史久远，封面字体种类繁多。其中，宋体字类、黑体字类、美术字类、书法类、手写体类等为书籍封面主要应用的字体。下面就美术类书籍封面中标题字字体的应用情况展开分析。

如表1所示，书籍封面字体应用较为多元。连环画类、简笔画及铅笔画类、美术理论类、水彩类字体应用较为单一。

表1   书名及标题字字体应用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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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体字不是美术字，它是正本汉字，与中国书法一脉相承，是对中国书法楷书的终极释义，带有鲜明的中国特色[2]。宋体萌芽于宋版书，其笔画平整，广泛应用于报刊、书籍和重要文件的印刷[3]，是印刷体中应用最多的字体。

如表1所示，宋体系列是该类封面标题主要应用字体。宋体字集中应用于美术理论、摄影、工艺美术类、名作及欣赏等相关书籍封面。除此之外，水彩类、绘本类、素描类宋体系列应用也较多。

美术理论类书籍内容多以理论为主，文字数量较多，宋体字的易读优势成为其偏好的关键，其严肃的学术气质与宋体字系的严谨端庄气质吻合；摄影类、名作及欣赏类、水彩类、绘本类等书籍封面多图，且比例较大，宋体系笔画清晰，疏密适中，适于与图片搭配，成为多数图比较多的书籍封面应用的主流标题字体；工艺美术类书封面全部为宋体字，其内容多为强调工艺精湛，制作严谨，与宋体字系严谨精致的气质不谋而合。

书法体、美术体、手写体概念较为模糊。在书籍封面设计中，书法字体主要用于古籍及古代名著类书籍封页。而手写体及美术体则多根据内容形式，使书籍的内容与外在发生有意味的交互与融合，兼具外在美学表现力和内在文化意蕴[4]。现代美术字及本文中的美术字，泛指变体美术字。侧重应用于通俗类或诗歌类刊物。变体美术字主要是在印刷字体的宋体或黑体的基础上变化，有的则对整体结构或笔画特征都进行了夸张处理，在排列方式上别出心裁、讲究变化[5]。

如表1所示，连环画封页及封套标题主要为书法体、美术字体，其它字体应用极为少见。销量高的连环画书籍内容多为古典故事，其封面及封套多为书法字体。书法字兼具中式古典气质与文人气质，与此类书籍内容较为吻合；艺术藏品、博物馆书籍封页书法体应用也较多，书法体的古典历史基因是其偏好的主要原因。

美术字主要应用于新中国成立后小人书封页中，此类书籍多为再版印刷。美术字在新中国成立后广泛应用，两者时代特性吻合。

简笔画及铅笔画书籍封页标题全部使用手写类字体。此类书籍画风灵活且有趣味，读者多为儿童。手写体亲切感较强，形式自由灵活，深受儿童喜爱；绘本类书籍手写体应用也较多，此类书籍封面标题字线条多与其绘画线条形式相似，这也是其风格的体现。

黑体源于西文无衬线体。改革开放后，宣传标语使用黑体字的比例在九成以上。其后市场经济的空前活跃，又给黑体美术字带来了生机。[6]黑体是无衬线字体中应用最广泛的字体，其笔画粗壮有力，主要应用于各类文字标题。

然而，如表1所示，黑体类应用于美术类书籍的并不多。相比之下，设计类书籍封页应用较多，摄影类次之，黑体类主要用于时尚类、广告类、商业摄影等书籍封页，这与其厚重、有力的广告效应不谋而合。

英文多应用于译著类书籍封页，国际气质较浓，字型多为新罗马衬线字体。中文宋体系因与其搭配较为和谐，是其应用的主要因素。其中，绘画类、摄影类应用多为译著类书籍。设计类除译著类书籍外，内容涉及流行趋势及设计动向等因素，时效性与国际性较强，应用相对较多。

整体而言，字体应用与时代感、形式感、文化属性、内容需求等因素密不可分。宋体类以其严谨端庄、易读性较高、与英文新罗马体搭配较为和谐等优势，使其应用最多；书法体带有强烈的东方古典气质与文化气质，使其成为古代故事、博物馆、作品欣赏等书籍偏好的封页标题字；美术字带有强烈的时代感，是20世纪小人书封面的常用标题字；手写体字亲切感较强，成为儿童偏好的字体类型，又因其灵活，易与书籍绘画内容形式统一，成为绘画及简笔画书籍应用较多的字型；英文标题多用于译著、时尚等书籍封页，并逐渐成为国际性较强的封面符号。

研究案例中，标题位置多为版面中心上端，呈中心对齐排列方式。其次，其位置依次为封面的中心、中心下端、左上方，右上方、左侧及右侧。

标题位置在版面中心上端。摄影类、简笔画类、绘本类、名作欣赏类此标题位置最多。此类书籍封面图版率较高，其图版多处于版面中下端，这是导致其标题字体在版面中上端的主要原因。

标题位置在版面中心。版面中心也是视觉中心，此类书籍封面文字信息在中间较为集中，且标题与副标题、作者等辅助信息组合编排形式较多，通常版面字数较少。

标题文字在书籍封页左上端。是设计者从视觉移动的角度出发，认为读者大多按照从左向右、从上至下方式阅读文字。

标题在书籍封页右侧及右上方。这类书籍以美术理论类为主，书籍多为右侧打开，封页图片及文字信息较少。

标题字在封面左端。这类书籍以古代故事连环画类为主，这种设计是古典书籍封面设计的传统样式。

标题字除上述常见位置以外，还有多种不同摆放位置，如图1所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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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1   书籍封面的标题字位置案例

图1（a）中标题位置较为少见，在版面左下端，标题与版式中其它文字呈对齐式。版面中图形元素与文字设计风格的差异较大，图形面积较大，较难组合，其位置远离了标题常用的位置。

图1（b）（c），标题位置较为少见，其中案例（b）与（c）因其背景色调较多，黑色的标题字放在了颜色较浅的区域，其位置是考虑字体色调与背景关系作出的调整。

案例图1（d），标题位置极为少见，英文标题被书籍边缘切割呈不完整形态，其设计形式体现出英文字体部分可识别特性。版面中的图形为书架，横线条及块面较多，标题的竖式编排起到破版作用，同时遮盖图片中竖向图形区域，使图片图形看上去更为完整。

图1（e），标题设计较为特别，封页设计中出现双标题且间隔较远。采用平面构成中的反复手法，使主题起到重复2次的强调作用。

图1（f），英文标题较大，字母编排灵活多变，以对角方式呈现，中文标题置于英文标题之间，强化了中英字体排列形式对比，较有张力与表现力。

综上所述，美术类书籍封面标题字位置较为单一，随着背景色调、图形造型、书籍内容、视觉流程等变化而变化。通过个案分析可见，字体位置应配合背景，同时美化封面，遮盖封面中的不协调要素。总之，书籍封面应采用更多的构成手法，使标题更为醒目，更有表现力。

研究案例中，封面字体多为一种字体。从版面稳定统一角度出发，多数设计者选择同类字体为封面应用字体。其中最多的搭配方式为宋体系组合，尤其集中于理论类书籍封面，黑体系组合次之。

多种组合方式中，设计类书籍封页，字体组合种类最多。简笔画及铅笔画类书籍封面，多为手写体与宋体组合。连环画类书籍封面多为书法体与宋体组合。除此之外，黑体与宋体组合方式也较多。出版社名字字体多为出版社专用字体，是封面字体应用较多的原因之一。

宋体系因其笔画清晰易读等优势，成为版面小字应用的首选字体类型；黑体系成为继宋体字后应用最多的字体类型，其字体应用时字号相对较大；手写体、书法体、美术体等因其构造复杂多变，版面中除大字之外应用极少。

图2（a）中的版式中每行文字字号均不相同，该书内容为“100个改变平面设计的伟大观念”，为迎合书籍内容，封面采用不同字号的字体字体，来表现平面设计观念的多样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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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2   书籍封面的字体搭配案例

图2（b）版面字号大小不一，出版社等专有字号，是其字号应用较多的原因之一，是较为少见的多种字号搭配的封面设计案例。

图2（c）英文单词“LOGO”图形化处理，形态简洁，纯黑色填充反衬标题字体，这与标志设计追求的简洁设计理念及正负形设计的原理不谋而合，是借助字体搭配对书籍功能释义的设计案例。

图2（d）字体搭配种类较多，元素的多样性形成了一种多变的统一感，标题字为手写体，亲切且贴近大众生活，反映出其内容适用于非专业人员，与本书的受众性质紧密相连。

图2（e）版式图文结合，形式灵活，颜色丰富，反映出多姿多彩的色彩书籍内容，是依据书籍内容采用多种色调字图搭配的典型案例。

图2（f）“作者”使用文字为手写体，且无编、著等字样较为少见，给原本严肃的版面中增添了一点乐趣，其变化是该书封面设计中的点睛之笔。

综上所述，现代美术类书籍封面，单一的字体搭配是主流方式。封面中元素的统一是多数书籍设计者关注的主要方向。字体的易读性，成为书籍版面字体选择的关键。出版社名字及出版号的专用字体，成为封面字体搭配种类较多的原因之一。随着社会的进步，封面字体搭配更为多样，带有个性色彩的书籍封页设计将逐渐增加。封面的字体搭配将与书籍功能、书籍内容、书籍受众人群等关系更为密切。

在版式设计中，张力的存在完全依赖于版面中各个视觉元素之间的对抗。在版式设计中，就可以通过元素之间的对比和失调来制造视觉张力[7]。可见，文字的大小对比是增强封面视觉张力的重要因素。

研究案例中，多数的封页设计文字大小关系依次为：标题、副标题、作者、书相关内容、出版社等，对比形式极为单一。

图3中，除图3（c）（d）案例外，标题字均小于版面中其它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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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3   书籍封面中的字体大小关系案例

案例（a）中，中文标题较小，英文标题较大，其版式特征表明其书为译著。

图3（a）“7”字较大，其内涵为“上帝用了7天时间来创造世界，现在我们可以用7天的时间，跟随设计师一起观察和思考并学会平面设计的精髓”，其主视觉字体反映该书的时效性与功能性。

图3（b）作者的名字明显大于版面中其他文字，其视觉导向把视线引向作者。

图3（c）作者作品为封面设计一部分，设计者意图把重点牵引至作品风格展现及作者设计追求方向。

图3（d）文字整体占据版面面积较小，且版面图形及字数也较少，封面大方简洁，彰显设计者简约设计的风格倾向。

图3（e）封面图形较多，文字穿插于图形之间，配合大小变化，使封面设计饱满充实，虚实得当。

综上所述，美术类书籍封面中字体大小对比手法单一。通过个案例分析可见，随着设计者设计意图的不同，其文字大小对比关系也不同。其大小关系与其书籍功能、作者国籍、个人观点等关系密切。随着信息技术与多种国外设计书籍的进入，未来书籍封面字体大小对比方式将更为多样化。

艾洛·阿尼奥的同名专著中，根据展示的设计作品特点，说明文字形成不同的块面或线条，有的文字的排列方向也很别致，倾斜或交叉，延伸了原作品的设计，增添了图书的趣味[8]。可见，封面中文字排列方式的多变，利于增强书籍封面设计的趣味性。

研究案例中，多数的封页文字排列为全横向或全竖向排列。其中，连环画类封套封面文字多为竖向排列，小人书多为横向排列。美术理论类、摄影类版面字体多为横式排列。相比之下设计类书籍封页字体排列较为多元。可见，此类书籍封面缺乏趣味性与灵活性。

图4（a）英文标题呈对角式排列，中文标题在版面边缘，为避让图像，呈典型的边缘式构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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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4   书籍封面中的文字空间关系案例

图4（b）英文呈倾斜式排列，其它文字均为横向排列，强烈对比之下，其视觉重点集中于英文位置，结合背景画框，彰显其书内容国际化的艺术视野。

图4（c）字体排列全部倾斜，与背景图片呈平行状，可见设计者追求形式统一的设计意图。

图4（f）文字排列较为稀疏，增强了空间的透气感，直线与圆线形成强烈对比，使版面元素更为多元。

图4（e）借助辅助线及字距关系，文字的版面信息主次关系清晰，文字信息虽较为集中，但层次分明。

图4（f）文字排列随文字内容不同排列不同，且字体大小不同，文字内容规划清晰。

综上所述，美术类书籍封页中文字排列形式变化较少。文字的排列方式主要受图形位置、图形排列方式等因素影响。通过个案分析，借助文字排列与字距的变化，可强调主次关系和视觉重心。文字排列松散，可增强封面空间的通透感。借助辅助线条和字距变化，可使比较密集的信息层次更为清晰。

王羲之讲：“实处就法，虚处藏神。”我国古籍版式中除了视觉形象这些实体元素以外，还存在着大量的空白。[9]虚实相生是东方美学观点。然而，美术类书籍封面留白率普遍较低。其中，连环画类以实背景为主，文字为多黑色，留白率最低。摄影、素描、绘本及书法类书籍封面多以大幅代表作为背景，留白率也较低。相比之下，设计类、简笔画、铅笔画书籍留白率较高，其版面文字及图形多为细线条组成，这是其留白较多的重要原因。

美术类书籍封面中字体普遍较少且较小，字图比多为30%左右。相比之下，设计类书籍字图比较高。当文字信息较多时，字体多集中于封面中下端，其内容多为书籍简介、作者简介及广告。

图5中案例中（a）（b）（c）为绘画、书法类书籍，留白率相对较低。（d）（e）（f）案例为设计类书籍，留白相对较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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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5   书籍封面中的字图比与留白率案例

图5（a）字图比较小，图为作者代表作，小字与大图强烈对比下，作品场面更为宏大。

图5（b）文字与图重合，文字较难辨识，但作品充满了整个版面，使作品在有限的版面中充分展现。

图5（c）字图比较高，书法作为书籍装饰与版面结合，体现文字的装饰性。

图5（d）封面英文字母距与英文行距均较大，呈方块点状排列，与标题字设计中的块状处理手法交相辉映。版面利用率较高，但留白存于字里行间，版面设计和谐通透，看上去留白较多。

图5（e）封面中“UI”英文字号较大，且笔画较粗，并伴有颜色变化。底纹为字号较小“UI”英文字样，呈点状排列，反复强调该书籍核心是以“UI”为导向的版式设计书籍。版面整体色调较为清淡，使版面看上去留白较多。

图5（f）标题字字距较近，整体呈块状印章形态，该设计手法减少了文字的版面利用率，版面简洁大方，留白较多，是中国书籍封面设计的典型案例。

综上所述，绘画、书法、摄影等以作品展示为中心的书籍封面，多具有字图比低、留白率低的特点，版面多颜色丰富，构图饱满，多以代表作等为核心，展示其书籍内容；而设计类等书籍通常留白率较高，多以简洁大方的形式呈现给读者。

总而言之，书籍内容、时代属性、背景色调及图形、文化属性、设计意图、作者风格及观点等对书籍封面设计字体及版式有巨大的影响。不同的书籍内容，其书籍封面随其时代背景、国际化程度等因素风格有较大的变化。中国学科门类较多，不同学科有不同的封面设计形式，我们需不断研究，完善书籍封面字体及版面设计研究。采用更多的编排手法，设计更多的符合书籍内容表达的字体样式，量身定做，使封面设计字体及版式设计更为多元化，更具审美价值。

基金项目：江苏高校哲学社会科学研究基金项目“中英文印刷字体设计比较研究”（2017SJB0824）；中央高校基本科研业务费专项资金资助项目“中国百大企业标志偏好色彩象征意义分析”（JUSRP11773）的阶段性成果；江苏省研究生教育教学改革课题项目“文化遗产创新体验设计在艺术硕士研究生教学改革中的实践研究”（JGLX18_130）的阶段性成果；江南大学2017年本科教育教学改革研究项目“工业4.0背景下基于智能交互实验室平台的渐进式设计创业人才培养研究与实践”（JG2017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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