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思斌专栏丨“社会工作在环境中”及其理解

社会工作本土化建构

中国式现代化的发展和党的社会工作系统的建立，为社会工作发展提供了新环境‍‍

社会工作的一个重要概念和理论视角是“人在情景中”或“人在情境中”，即社会工作者在看待和处理服务对象的问题时，既要关注服务对象本身，也要关注其所处的具体情景或环境。社会工作者与服务对象是在具体的情境或环境之中进行互动和解决问题的。

如果说“人在情景中”与“人在情境中”的区别，那么前者的“情景”更倾向于社会工作者与服务对象在具体时空下的互动，更加具象化；后者的“情境”则视野更宽、更为纵深，即对导致服务对象陷入困境的环境的理解味道更浓。

随着系统理论对社会工作的影响，“人在环境中”的理论视角变得更加流行和处于主导地位，也使“人在情境中”的视角更加环境化，即重视服务对象所处环境的复杂性、多样性、层次性及相互交织。这种观点促进了一种看法，即社会工作分析问题要有“人”与“环境”两个相互联系的焦点，既要分析服务对象的生理、心理、社会特征及其遭遇的困境，也要特别关注造成困境的环境因素，甚至把环境因素看作需要改变的主要方面，这在偏重社会分析的社会工作中比较明显。上述理论视角在社会工作的系统理论、生态系统理论和人类成长理论中得到充分体现，为社会工作处理具体问题给出了很好的指引。

根据上述理论视角特别是“人在环境中”的理论视角，结合我国当前社会工作发展面临的具体问题，本文试图对“人在环境中”做一个理论迁移，即把“人在环境中”用于解释社会工作的发展，提出“社会工作在环境中”。所谓“社会工作在环境中”有如下几层含义：一是社会工作服务是在具体环境中实施的,二是社会工作的发展是在中观和宏观环境中进行的，三是社会工作有时也是解决问题的大环境的组成部分。

第一种意义上的“社会工作在环境中”是对“人在环境中”解释意义的扩展，把原来的服务对象的“人”换成“社会工作”。社会工作是社会工作者与服务对象在具体的、可能是变化着的环境下，互为主体、有方向、有目标的持续互动。这样，社会工作者也进入上述“人”的范畴。于是，社会工作者要理解的不但是服务对象所处的环境，也要理解自己与服务对象互动所处的环境。

关于人与环境关系，马克思在《关于费尔巴哈的提纲》中指出：“有一种唯物主义学说，认为人是环境和教育的产物，因而认为改变了的人是另一种环境和改变了的教育的产物——这种学说忘记了：环境正是由人来改变的，而教育者本人一定是受教育的。……环境的改变和人的活动的一致，只能被看作是并合理地理解为革命的实践。”马克思的这一实践唯物论的思想对理解“社会工作在环境中”十分重要，这就是社会工作的互动观、过程观、历史观、建构观和系统观。

第二种意义上的“社会工作在环境中”，可用于理解我国社会工作的发展逻辑。沿着第一点的思路，社会工作是在具体的环境，包括具体的经济制度和状况、政治制度和政策、社会结构和文化背景下进行的，它们构成了社会工作实务或实践的重要环境。社会工作服务项目的设置、社会工作领域的拓展、社会工作事业的发展，都受到上述重要环境因素的影响，而且这些制度因素、结构因素的影响是深刻的。关于这一点，改革开放以来我国社会工作的发展实践已经提供了事实上的证明。那么，第二种意义上的“社会工作在环境中”是否意味着社会工作与环境是二分的呢？是否意味着社会工作的发展就是被既有的制度、结构和文化因素所决定呢？不是的。

这就是“社会工作在环境中”的第三种含义。根据“人在环境中”和“社会工作在环境中”的辩证思维，“人”“社会工作”也是总体环境的组成部分，而且社会工作的建构性也在促成社会工作环境的改变。在具体的社会工作服务中，社会工作者常常把具体的环境因素拉进来，把“外部的”环境因素作为“内在”要素加以考虑，从而促成“人”与“环境”的共变。另外，社会工作群体也能动地以其实践建构着自己在其中行动和发展的环境。

中国式现代化的发展和党的社会工作系统的建立，为社会工作的发展提供了新的服务和发展环境。“社会工作在环境中”的视角应该有助于对我国社会工作事业发展的理解。

（作者系北京大学社会学系教授、博士生导师；中国社会工作教育协会名誉会长，中国社会工作学会会长）

作者：王思斌

来源：《中国社会工作》2023年8月上刊，转载请注明来源和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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