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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后的接触中,一凡才真正了解组织者说“漂泊感特别强”的含义。2020年是钱灏来北京的第18个年头,他前后已经搬了22次家,一家人蜗居在朝阳区的一个出租房里。 6月7日,记者通过一凡,在微信上和钱灏聊了聊。钱灏不知道自己和儿子的照片正在被加工后广泛传播,也不怎么想接受采访,“网络这东西越传越偏,不必较真。” 对于“北漂”的决定,钱灏到现在还有点难以释怀。他在微信上回复说:“如果不是九几年的时候生意失败,也不会这样,过得也挺好。” 到北京至今,钱灏一直活得很努力。先是在老乡的工地打零工,一个人干两个人的活,拿双份,差不多50元的工钱,然后边学边干,做过搬运、焊工、土建,大小活都会,一度组建过工程团队。 只不过造化弄人,2016年,他从工地高处摔下,伤了脊椎骨,再没法干重体力活,最终成了一名外卖骑手。 阴差阳错的求学之路 谈到儿子钱坤,钱灏说:“儿子聪明,什么都一学就会。” 举家到北京,钱灏有个美好的目标,让钱坤有个更高的“起跑线”:上北京的学校,未来过上体面的生活。然而,这个决策有点理想化了。 “有点考虑不周。”钱灏在微信里承认。他先是发现因为多次搬家,儿子结交不到朋友,变得不爱说话。因为生活背景不同,他也无法融入到北京孩子的群体当中,落了个“不合群”的印象。 “其实钱坤挺优秀的,拿了很多奖状。对于这么一个背井离乡的孩子来说,不容易了。”一凡也告诉记者,他们当年捕捉的很多片段也能说明,钱坤是个懂事的孩子。 比如,在初中时,学校民乐团的老师让他在二胡和笛子中选择一样,他选择了笛子,因为笛子便宜。钱灏后来回忆,吹笛子表演那段时间,是儿子在北京最快乐的时光。 只是钱灏的目标最终还是未能如愿。为了让儿子在北京读高中,他省吃俭用攒了三万元“借读费”,结果老师告诉他们,外地的同学在这里上学不能高考。 钱灏不是没想过把儿子送回老家,可送回去钱坤又变成留守少年,学习更无法保障。“当时我们老家那边的学校,学习风气不太好,怕被带偏了。”钱灏说,“咱们只想孩子的学历高点,能踏踏实实学点知识。” 后来,钱灏鼓励钱坤参加成人教育,拿了本科文凭。原本在他的规划里,钱坤读完高中考上大学,应该学编程。 “我没觉着咱过的很差” 在一凡当年拍摄的视频里,钱灏曾憧憬,儿子25岁了,日子应该好过起来了。他说自己的最大心愿,是儿子找一份工作,踏踏实实的,不管拿多少钱。 遗憾的是,在2020年,钱坤最终还是选择成了一名外卖小哥。对此,钱灏一直非常自责,“在我们那个年代好多都是读成(人)大(学)参加工作,没想到现在行不通了。实际生活发展成现在这样,责任还是在我身上。” 今年,让钱灏欣慰的是,儿子变得开朗起来了,现在他希望钱坤多出去闯闯。比如去侄子在广东的工厂帮忙,“他之前说自己有些事要处理,不愿意离开北京,现在应该差不多了。” 现在,钱灏依然每天早出晚归,在北京的大街小巷穿梭,刷上300多公里的里程,换回四五百收入,九几年那会儿欠下的债务已经还掉七七八八,“这两年应该就能还完,之后就轻松很多了。” 2020年前,钱灏已经在武汉买了套房子,一点点还着贷款。这套房子到现在也没有装修,一家人暂时不打算回武汉定居,“再过7年,贷款也能还完,我差不多60岁,可以退休了。” “我没觉着咱过得很差。”钱灏时常回忆自己在北京的高光时刻,那时他从一个小工做到了“包工头”,很多兄弟跟着他赚到了钱,现在也过上了好日子,“其实我想轻松也不难,武汉的房子一卖,欠的债一还,剩下的钱还够首付。” “但不能这样。”他说人总还是得给自己一点压力,不能走回头路,“就怕真的这么做了,到时还是啥也没有。那不就白折腾吗?一步一步走着瞧呗,事儿是死的,人是活的。” 这两天,一凡打开网盘,又把当初的片子看了一遍。他时常在梦里看到里面的一帧画面,在北京的夜幕下,钱氏父子并排在一起等红绿灯,当时天很冷,俩人哈出的热气氤氲了镜头,但能清晰看到两对闪着光亮的眼睛。 他说:“既有小人物的一丝落寞和疲倦,又有那种对生活的不服输。”返回搜狐,查看更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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