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海坝吃鱼：打个蘸水 原汁原味天上人间

　　韩先生是此地一家大报的高级编辑，又是一位满肚子掌故的乡土历史学家。那天早晨，他不知怎么摸开了我住所的大铁门，从花园的小道上绕到我卧室的南宫下，用手指敲了敲窗框。我不由林然一惊，因为除了一位轻手轻脚的马来亚园丁，还从来没有人在这个窗下出现过。

　　车子在蜿蜒的山间公路穿行，从城里出发才五十多分钟，我们就来到了小海坝水库跟前。下车，眼前一亮，小海坝如同一位腼腆的少女，静静地横卧在山洼间。这里山峦起伏，青松抽出直挺挺的长穗如枪如箭，野花倔强地偏歪着脑袋，表达出强劲的生命欲望。小海坝狭长，自然散淡，湖是无规则的湖，站在岸边看不到尽头在哪儿，岸是无规则的岸，有的直接连着湖水，有的隔着空地或山包。

　　同行的人们各自为阵，有的在享受微风的沁人气息，有的忙于拍摄胜景之画面。湖水幽深，几只蜻蜓点水湖面，像是要故意挑逗下深湖，抑或是它们自得其乐。清脆的鸟鸣，在稍远处起落，青草自由自在地呼吸，为湖水配衬上清新的色彩。湖，纤尘不染，透亮着心灵；人，仿佛置身于俗世之外，又好像在梦中游移。这样宁静的环境，这样和谐的场景，教人在匆匆的奔波中学会沉积品尝静美。小海坝水库，虽是一片寂寞的栖居地，同时也是人们心灵深处的一片恒久家园。

　　天空突然阴霾，小海坝显得枯燥乏味。我滑移到下面，看见侧边上狭长的浅滩，或矮草萋萋，或灌木丛生，一对穿白族服装的青年正在拍结婚照，两人依着摄影师的吩咐摆动姿态，机械中透出了最满足的幸福。摄影师告诉我，他们是三十多公里外的瓦房集镇的，每年至少都要带几十对情侣来这儿选景拍照。十步之泽，必有香草。小海坝是山乡人眼里的明珠，谁说这儿不美呢?

　　小海坝并非天生的池塘，它属于沼泽洼地。1965年，为解决杨柳乡境内田地的灌溉和人畜饮水困难，保山县在其东面的海尾村建成大海坝水库。1971年，在位于小海村旁边的洼子筑渠，1977年小海坝水库建成蓄水。杨柳乡原来有杨柳和罗明两条街子，后因交易需要，在水库下端相隔不远的路边建了海坝街。说是街子，其实就是村寨，不过是房屋挤挨着的几间商店门面而已。这里平日没什么闲人，过往车辆少，非常清洁和朴拙。

　　我们吃饭是在海坝街子的一户人家，一个清雅别致的小院，天井不宽，大半部分地里栽种着草木，绿意盎然。房屋不高，留有后院，在前后院子相通之处是半敞开的灶房。木柴烧火，锣锅焖饭，铁锅煮鱼，我留心观察着整个的过程。每条鱼大约有两三斤，肥白壮健，鼓动着圆滑的眼睛，猜测着下面会有什么安逸的旅程。这些都是鲤鱼，诸弘景曰:“鲤为诸鱼之长，形既可爱，又能神变，乃至飞越江湖，所以仙人琴高乘之也。”鲤鱼是鱼中的宠儿，论鱼必先及鲤鱼。据记载，古时黄河产鲤鱼，凡初任开封者，地方接待时必点鲤鱼……

　　保山人常吃的鱼有鲤鱼和鲫鱼，鲤鱼肉质细嫩，鲫鱼比较鲜活，各有所长。鱼的吃法很多，油煎、油炸、糖醋鱼、杂烩鱼等，单我了解的就有十几种。宴席上多见酸辣鱼，饭馆和家庭则喜欢做水煮鱼，今天这主人家坚持要展示清汤鱼的美味。

　　张波摄

　　只见主人家熟练地杀鱼、清洗、砍剁，然后，洗净铁锅，就着大火，放鱼入锅，慢悠悠地用铲子翻炒了几十秒钟，加清水没过鱼面，煮。主人介绍，煮清汤鱼要的是水清、水质好，另外鱼要弄得干净，佐料别杂，简易地道的烹饪中才能留住山水的气息和纯粹的味道。说话间，只见锅里水开了，她放进几根葱、芜萎，盖上锅盖，便走开去。火苗深情地舔着锅底，似乎也闻到了上面的香气，迫不及待地想要提前分上一杯羹。

　　我知道鱼熟尚早，锅下的大柴即使不添加也可燃烧很长时间，就独自地坐在暗淡的屋里悠闲地等。十多分钟后，主人若无其事地从外面进来，成竹在胸地凑大了火，再用筷子拨弄了几下鱼，在锅里放了点盐和猪油盖住，就又来和我们聊天了。

　　再次打开锅盖时，鱼白汤鲜，清香扑鼻。这时，她也不尝尝，拿起锅铲就舀鱼到盆里，端上桌子。我们夹鱼大吃，都觉其嫩滑无比。甘甜中透着一股清香，真是不可多得的佳肴。大盆外摆了两个蘸水碗，用鱼汤兑糊辣椒等种种佐料，原汁原味，天上人间!

　　来源：《文化保山的美食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