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献分享

黄芪生用固表 温分肉，实腠理 炙用补中，益元气

己亥岁末，湖北省武汉市暴发的一种不明原因的肺炎引起了国内外的广泛关注。 2020年 1 月 7 日，实验室检测分离证实引起该肺炎的病毒为一种新型冠状病毒[1]，该肺炎传染性强，传播速度快，传染范围广[2]。 2020 年 1 月 31 日，世界卫生组织将其命名为 COVID-19（Corona virus disease-2019），并且宣布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疫情构成“国际关注的突发公共卫生事件”。2020 年 2 月 7 日，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命名[3]为“新型冠状病毒肺炎”（novel coronavirus pneumonia, NCP），简称“新冠肺炎”（以下简称“新冠肺炎”）。 2020 年02 月 29 日，世界卫生组织宣布将新冠肺炎的全球风险等级上调为“非常高”。截至目前，随着国内防控力量的加强，情况逐日好转，符合出院标准的患者逐渐增多。祖国医学提倡“治未病”的理念，重视“未病先防，愈后防复”。中医学包含着中华民族几千年来的养生保健理念和医学实践经验，曾在防治 SARS 等传染病上发挥过重要作用[4]。自本次疫暴发以来，各地区纷纷提出了新冠肺炎的中医防治方案，仝小林院士等也提倡中药应早期介入，全面覆盖。因此，“防”尤为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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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医对新冠肺炎的的认识

国家卫健委发布的《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诊疗方案（试行第七版）》 [5]认为此病属于中医的“疫病”，病因为感受疫戾之气。以发热、干咳、乏力为主要表现，潜伏期为 1-14天不等，少数患者伴有鼻塞、流涕、咽痛、肌痛和腹泻等症状。轻型患者仅表现为低热、轻微乏力等。重症患者多在发病一周后出现呼吸困难和（或）低氧血症，严重者可快速进展为心肺衰竭而致死亡等，这与叶天士的《温热论》中：“温邪上受，首先犯肺，逆传心包”不谋而合。《新型冠状病毒肺炎中医诊疗手册》 [6]中提出新冠肺炎的主要病理特点为“湿、热、毒、虚、瘀”，发病围绕疫毒外侵，肺经受邪，正气亏虚而论。王永炎教授[7]亦认为新冠肺炎由疫毒湿寒与伏燥搏结，壅塞胸肺，损伤正气所致。仝小林教授[8]实地考察病情后认为新冠肺炎以寒湿伤阳为主线。姜良铎教授[9]提出“气不摄津”为新冠肺炎的核心病机，治疗关键在于顾护胸中大气，强调早予补气之品。谢立科教授[10]在对目前新冠肺炎的病因、病机以及当前一线治疗进行总结，发现大部分医家认为病位在肺或肺脾，病机特点有“湿、热、燥、毒、瘀、闭、虚”，治疗上广泛提倡谨守病机，辨证施治，以开肺气之闭。

据统计，本次发病人群以老年人和慢性基础疾病的人群多见，并且这部分人群预后较差。《瘟疫论》有言：“其感之深者，中而即发；感之浅者，邪不胜正，未能顿发，或遇饥饱劳碌，忧思气怒，正气被伤，邪气始得张溢。”提示疾病的发生、发展、转归、预后均与体内正气的强弱密切相关。诚如“正气存内，邪不可干”。中医学一贯提倡“未病先防，已病防变，愈后防复”，强调顾护机体整体正气，发挥人体自身的抗病能力，抵御病邪。结合本次的发病，五运六气理论[11]认为己亥年运，土运不及，厥阴风木司天，少阳相火在泉，脾运不足，湿毒之邪，中伤机体所致。脾为后天之本，化生水谷精微以供机体所需，李东垣曾提出百病皆有脾胃生。本次新冠肺炎病邪以寒湿为主，阳气易损，而初愈患者，肺脾两虚，气血虚弱，还需谨防邪气复至。而黄芪秉性纯阳，甘温培元，固本益气，为补益肺脾之上品，可应用于本次新冠肺炎的防治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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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芪在新冠肺炎防治中的作用

黄芪古称为“黄耆”，始载于《神农本草经》，位居上品之列。《本草纲目》记载：“耆，长也，黄耆色黄，为补气之长，故名”。《本草汇言》中记载：“补肺健脾，实卫敛汗，驱风运毒之药也”。现代药理亦提示，可抗炎、抗病毒，提高机体的免疫力等。以下从其功效、药理作用、应用现状，探讨黄芪在防治新冠肺炎中的作用。

2.1 黄芪的功效

对于黄芪应用，生用偏表，炙用偏里。《珍珠囊》释言：“黄芪甘温纯阳，其用有五：补诸虚不足，一也；益元气，二也；壮脾胃，三也；去肌热，四也；排脓止痛，活血生血，内托阴疽，为疮家圣药，五也。”结合本此新冠肺炎的特点，从以下三个方面对黄芪的功效进行阐述。

2.1.1 实卫固表

黄芪补气固表，《得配本草》记载：“黄耆补气，肌表之气，补宜黄耆”，岳美中认为，黄芪“强壮肌肤，兼治风注皮肤”。中医对卫气的描述为温分肉，肥腠理，司开阖，司外而为固。《本草备要》言：“黄芪生用固表 温分肉，实腠理 炙用补中，益元气”。针对本次新冠肺炎，发病人群多平素正气亏虚，表卫不固，加上此次外来湿毒之邪强烈，遂感而发病，邪入气分，肺气被郁，宣降失司，治疗上应调畅气机，补肺固表，调和营卫。黄芪，性甘温，益卫气，固表气，卫外得固，除非时之感，并黄芪为补虚要药，可顾护机体正气。并且黄芪价格低廉，为天然之品，平素可代茶饮，顾护正气。

2.1.2 驱邪外出

黄芪固本培元，鼓邪外出。祖国医学与疫病斗争了几千年，在疫病的防治中积累了宝贵的经验。中医认为元气虚弱为机体发病的主要原因，临证善调动体内正气，达到防病保健的目的。黄芪为补气圣药，就目前的新冠肺炎而言，诊疗方案中，分为医学观察期和临床治疗期，而临床治疗期包括轻型、普通型、重型、危重型、恢复期。若正气强盛，其一，“正气存内，邪不可干”，黄芪扶正益气，抵御外邪；其二，黄芪培元固本，使轻型患者不向重型、危重型快速转化；其三，病愈之时，气血阴阳虚损，黄芪双补气血，邪尽不复，阴平阳秘。

2.1.3 补肺健脾

黄芪，味甘，能补。《本经逢源》记载：“黄芪能补五脏诸虚”，归肺、脾二经，《瘟疫论》亦言：“凡人口鼻之气，通乎天气，本气充满，邪不易入，本气恰逢亏欠，呼吸之间，外邪因而乘之。”肺开窍于鼻，脾开窍于口，此次新冠肺炎疫毒之气多从口鼻而入，肺为娇脏，易受外邪，导致肺气虚损或上焦气机壅阻，出现干咳等症状，而肺为脾之子，子病及母，继而出现乏力、腹泻等症状，“肺脾亏虚”贯穿全程。随着目前防控力量的加强，符合临床出院标准的人数在不断增加，临床重点会逐步转向恢复期人群的调护，而此期的患者气血阴阳虚损，扶正亦为关键之举，黄芪，归肺脾二经，补益肺脾，并且能举胸中大气，肺脾之气充足，水湿得以运化。

2.2 黄芪的药理学研究

黄芪为豆科植物蒙古黄芪（Astragalus monogholicus Bunge）或膜荚黄芪[Astragalusmembranaceus(Fisch)Bunge]的干燥根。主要化学成分为黄芪多糖（APS）、黄酮类、皂苷类等[12]，其中多糖和皂苷是黄芪药材的主要有效成分[13]，现代药理研究证实中药黄芪发挥补气功效主要是通过调节机体免疫功能、改善物质代谢等实现的[14]。黄芪不仅使多核白细胞与血白细胞数量增加，促进细胞免疫与体液免疫，还可作为一种免疫增强剂，发挥双向调节的作用。黄芪还降低炎症递质水平，诱导干扰素抵抗病毒，发挥广谱抗病毒的作用[15]。据相关研究，健康人群在服用黄芪后，可提高细胞的溶血能力，有助抗体生长，抵御疾病[16]。黄芪多糖（APS）作为黄芪的主要成分之一，已被证实可以作为免疫调节剂[17]，调节机体呼吸系统、消化系统的黏膜黏液的分泌，对人体的第一道免疫防线具有重要影响。黄芪黄酮[18]也能够促进淋巴细胞、巨噬细胞、中性粒细胞的活化、提高巨噬细胞的吞噬功能，对于侵入的病原体迅速应答，产生非特异抗感染的作用。黄芪多糖可调节 THP-1 源巨噬细胞[19]的 IL-12、 IL-10、 TNF-αmRNA 及蛋白的表达水平，申东东[20]等应用黄芪多糖腹腔注射肠缺血再灌注（IR）损伤幼鼠，也发现黄芪多糖下调 TNF-α、 ICAM-1、 IL-6 及 T 淋巴细胞平衡，进而调节细胞的免疫功能，也可激活 AMPL/SIRT-1 信号传导[21]对 OTA 诱导的体外免疫应激进

行保护。

黄芪的药理作用丰富，具有抗病毒、调节机体免疫功能等多种功效，临床应用广泛，并且疗效显著。最新一项研究[22]提示新冠肺炎等病毒感染性疾病的病情加重甚至死亡原因不仅与肺部病毒感染有关，还有机体的免疫力功能失调有关。近有研究发现新冠肺炎导致多脏器损伤可能与体内的炎症风暴、氧化应激自由基堆积有关。黄芪可以抑制 MAPK/NF-κB 信号通路的激活，下调 IL-6、 IL-8、 TNF-α等炎性因子和趋化因子的水平，减轻炎症反应。其次，黄芪甲苷可以激活 PI3K/Akt/mTOR 信号通路，上调 SOD 的水平，加强自由基的清除，保护机体[23]。陆鹏[24]等应用常规 HAART 配合中药黄芪治疗免疫无应答的艾滋病患者， 1 年后结果提示黄芪可提高 CD4+T 淋巴细胞，有助艾滋病患者的免疫系统的重建。由此可得黄芪可调节机体的免疫能力，可应用新冠肺炎的防治。

2.3 黄芪在新冠肺炎预防中的应用现状

自疫情发展以来，各地纷纷提出预防新冠病毒肺炎的中药处方，现将含有黄芪的预防方整理如下（详见表 1、表 2、表 3）。在一项对 2020 年 2 月 1 日之前的各地区防治新冠肺炎的 13 个预防方[25]的研究中发现多用黄芪等扶正之品。对 2020 年 2 月 5 日之前的 52 个针对不同人群的预防新冠肺炎方[26]进行关联规则分析得到，黄芪支持度最高。将各地区新冠肺炎中医药防治方案中的内服预防用药处方进行分析[27]，黄芪位于首位，并且关联分析得出黄芪常于白术、防风共同出现。随着现今符合新冠肺炎出院标准的患者逐日增多，恢复期可应用黄芪等益气药物顾护机体正气。

“防”尤为关键，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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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语

此次新冠肺炎的中医药预防方中，黄芪高频出现，充分地体现了中医“治未病“的理论。“治未病”的概念首见《素问 四气调神大论篇》：“圣人不治已病治未病，不治已论治未乱，此之谓也”中，而后在《灵枢 逆顺》亦言：“上工，刺其未生者也。其次，刺其未盛者也。其次，刺其已衰者也 上工治未病，不治已病”，张仲景在继承前者的基础上将“治未病”的思想阐述为“未病防变”、“已病防传”、“瘥后防复”三个方面。本次新冠肺炎传染性强，潜伏期长短不等，因此“防”尤为关键，而黄芪的益气固表、驱邪外出、补益肺脾的功效亦体现了此点。

《灵枢 百病始生》记载：“风、雨、寒、热、不得虚，邪不能独伤人，卒然逢疾暴雨而不得病者，盖无虚，故邪不能独伤人，此必因虚邪之风，与其身形，两虚相得，乃客其形。”提示任何疾病的发生与体内的正气密切相关。中医以“治未病”的优势曾在人类抗疫斗争史上发挥过重要作用。《素问 遗篇 刺法论》言：“小金丹 服十粒，无疫干也”，说明很早就有药物预防疾病的记载。本次新冠肺炎感染之邪为天地间的戾气，致病能力极强，所以增加人体的正气愈发关键。脾胃为后天之本，而黄芪为补益脾气之要药，健运脾胃，顾护正气；温养后天脾土以养先天；益气固表，抵御外邪的侵袭。

任何疾病的发生，发展，转归与是多因素作用的结果。这次新冠肺炎也不例外，受地域环境、时令气候、人群体质等影响，病机并不雷同。故在谨守病机、辨证论治的规律下，还应秉承因地、因时、因人治宜。黄芪，培元固本，《本草思辨录》亦记载黄芪：“提阳于上而阴自利于下，此实黄芪之长技”，驱邪外出，给邪以出路。而乙亥年运，脾土不及，脾虚则湿盛，庚子之初，运气为寒，寒湿夹杂，易伤阳气，并且据临床报道，重症肺炎后期患者多表现为阳气外脱之象。黄芪，扶正祛邪，温阳化湿，顾护正气。

新冠肺炎初愈后，余邪未净，瘀阻肺络，肺脾气阴两虚，表现为乏力、气短等症状。《温热论》言：“恐炉烟虽熄，灰中有火也，须细察精详，方少少与之，慎不可直率而往也”。此时患者邪去正虚，容易再次感邪。所以在此期间进行中医中药的康复干预尤为重要，黄芪补肺健脾，调畅机体的气机，气行则血行，气血和畅，调和阴阳，阴平阳秘，精神乃至。

在中西医的防治模式下，符合临床出院标准的人群在不断增多，大量的新冠肺炎的患者治愈出院，而后期会伴有肺纤维化等后遗症，影响生活质量。中药黄芪抗炎抗氧化应激，可调节机体的免疫功能，增强机体自身的抗病能力，并且曾有实验研究证实黄芪可以改善大鼠肺纤维化的症状[50]。在《新型冠状病毒肺炎诊疗方案（试行第七版）》中，对于恢复期肺脾两虚证型的患者，也推荐黄芪等益气补肺健脾之品。临床上也有医家认为黄芪甘温补益，容易关门流寇，化燥伤阴，但笔者认为中医治疗疾病，以辨证论治为准则，根据不同的病情，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合理配伍，斟酌剂量，平衡祛邪与扶正的关系，反而更有利于临床疗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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