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要记住这位老者：余光中 “蓝墨水的上游是汨罗江”

余光中先生曾先后两次来到汨罗，他也有着挥之不去的“屈原情结”。早在热血激昂的青年时代，他就说过“蓝墨水的上游是汨罗江”，他要“做屈原和李白的传人”，并且在此后的演讲中多次提到这一点。他用“蓝墨水”指代当代中华文脉，“汨罗江”则代指屈原。

余光中对屈原的推崇是真诚的，这是因为他与屈原的文化身份、心境上的契合认同。余光中的大半生都是在颠沛流离中度过的，漂泊感、异乡感始终如影随形般伴随着他。迫于时世离乡去国的余光中，置身满目异俗的异国他乡，常有一种文化放逐感，他无法割舍对家乡对祖国的真挚眷恋，所以他无法不想到屈原并自比屈原。

在余光中创作的近千首诗作中，只有20多首诗是吟咏历代诗人的，其中写屈原的就有9首之多，分别是《淡水河边吊屈原》（1951年）、《水仙操——吊屈原》（1973年）、《竞渡》（1980年）、《漂给屈原》（1989年）、《凭我一哭——岂能为屈原召魂？》（1993年）、《汨罗江神》（2005年）、《秭归祭屈原》（2010年）、《颂屈原》（2013年）、《招魂》（2014年）。

每个诗人都应该来汨罗拜祭屈原

1999年9月的一日，临近中秋，正是傍晚时分，汨罗江畔的屈子祠内烟气氤氲，夕阳透过屈子祠内两颗300多年的古桂树，树影斑驳映射在余光中先生的一头银发上，他面庞清俊，身材清瘦，眼里似乎含着一湖清澈平和的水。

汨罗电视台专访余光中先生。当时的记者问道，余老，您这一次没有在端午来汨罗，有什么遗憾吗？“残缺是一种特别的美。”余老回答。

听闻余老病逝，当时的记者回忆道“余老手势很多，十分亲切，藏不住眉宇间的睿智，谈吐灵秀，十分迷人。”

当数十年的梦寐神游变成了亲历壮游，余老亲身履迹“蓝墨水的上游”，到汨罗江边寻文化之根，觅诗歌之魂，他不禁心潮澎湃。在屈子祠中的屈原像前，余光中献上鲜花一束，低首下心鞠躬良久，神情至为庄严肃穆。他说：“我来汨罗江和屈子祠，就是来到了中国诗歌的源头，找到了诗人与民族的归宿感。回台之后，我应该有好的诗文向屈原交卷。”

余老曾向记者感叹，每个诗人都应该来汨罗拜祭屈原。情到浓时，白纸铺就，浓墨晕染，余老在现场题辞时写下：“烈士的终站就是诗人的起点？昔日你问天，今日我问河／而河不答，只水面吹来悲风／悠悠西去依然是汨罗。”

这，就是后来的《汨罗江神》。

悠悠西去依然是汨罗

2005年的6月11日，是端午节，2005中国岳阳（汨罗江）国际龙舟节在汨罗江畔拉开序幕，静寂的汨罗江畔再次沸腾澎湃。十一日上午，怀着对伟大爱国诗人屈原的深深追忆，成千上万的华夏子孙相聚屈子祠，用隆重的“祭屈”大典进行着一次神洁的文化朝圣。

九时许，汨罗江岸玉笥山间红墙围绕的屈子祠迎来了这场原始古朴、庄重肃穆的“祭屈”仪式。台湾著名诗人余光中先生在汨罗江畔参加“祭屈”（祭奠屈原）仪式并带领30万民众集体朗诵他创作的诗作《汨罗江神》。

鼓三通，钟三叩，大小乐继而响起。在屈原的牌位前，供奉着粽子、香烛和三牲，以及随后将下江竞渡的“龙头”。主祭人净手后，就位敬酒上香，灌地反蹲，执事献帛。年长的礼生用地方特有的唱腔诵读着祭文：“……行吟于汨罗江畔兮，蛰居在玉笥山旁……”悠长的祭文在古树参天的庭院内萦绕，静谧空灵而又荡气回肠，让同来参祭的香港、澳门、台湾以及菲律宾、澳大利亚等国家和地区华人华侨沉浸在对先人的深深思缅中。

余光中此时已经白发苍苍，在同祭人中格外引人注目。五十四年前，带着挥之不去的屈原情结，他写下“悲苦时高歌一节离骚，千古的志士泪涌如潮，那浅浅的一弯汨罗江水，灌溉着天下诗人的骄傲！”诗句；今天，他跨越千山万水来此顶礼膜拜，要作屈原的传人。

伫立清幽祠堂中，面对故楚三闾大夫的牌位，余光中虔诚揖首，叩拜自己心中“最高的大师”。他说，屈原不论政治操守、人格，还是文学成就都是非常高洁，足以让所有华夏子孙顶礼膜拜。屈子祠应成为中华文化的圣地。

他以自己的诗文默默地悼念着这位楚国的三闾大夫：

今天，烈士的终站就是诗人的起点

昔日你问天，今日我问河

而河不答，只悲风吹来水面

悠悠西去依然是汨罗

所有的河水，滔滔，都向东

你的清波却反向而行

举世皆合流，唯你患了洁癖

众人皆酣睡，唯你独醒

仍是14日，天色已暗，倦鸟归巢，雨依然在下，而诗人已逝---------“现在只剩下一张黑白片……”

“那里面是中国吗？那里面当然还是中国永远是中国……然则他日思夜梦的那片土地，究竟在哪里呢？”

“当我死时，葬我

在长江与黄河之间

枕我的头颅，白发盖着黑土

在中国，最美最母亲的国度

我便坦然睡去，睡整张大陆”

编辑：良生

来源：汨罗原点返回搜狐，查看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