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水手服，是如何囊括少女幻想与硬汉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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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上或许再也没有任何一件衣服，比水手服的含义更复杂了。

从《美少女战士》到《大力水手》，再到《洛丽塔》和芬兰的汤姆笔下血脉偾张的成人插画……

它可以是热爱冒险的海上硬汉标志，可以是少女漫里青春洋溢的校服，还可以成为一种引发遐想的软色情消费品。

勇敢、甜美、天真、狡黠、粗暴、荷尔蒙……人们怀着各不相同的心理动因，迷恋着这件历史悠久的制服，让它始终流行，也始终年轻。

水手服的源头可不是月野兔

Miu Miu新系列中的水手服元素

海岸线不是陆地的尽头，而是标志着新事物的开始。

- Miuccia Prada

时装界对于大海意象的想象、迷恋和化用，似乎是永恒存在的。蓝白相间的海魂衫早已被太多风格偶像穿过，被太多品牌做过，于是2021年的Miu Miu女郎穿上了领口飘逸的水手服。

《美少女战士》女主角水兵月的变身桥段

也许是因为《美少女战士》太过于根深蒂固地统治了我们的童年，日剧里青春洋溢的高中生们也总是穿着它蹦蹦跳跳，你或许会一时有种恍惚的错觉：这真的不是一件源于亚洲的少女制服吗？

水手服几乎称得上是日本少女漫的灵魂根基之一

另一位如痴如醉地用了30年水手元素的时装大师是Jean Paul Gaultier。在他的秀场上，无论男女，都可以以万千种想象力去重塑和解构水手服带给人的无限遐想。

Gaultier对水手服长久以来的诠释，恰恰把这件衣服在流行文化层面的奇妙与尴尬展露无疑：它原本就是男装，却在今天的男人身上产生了某种暧昧而挑逗的意味，反而在女性身上，它充满少年感的V领和宽大舒适的裤脚显得如此洒脱自在。《FASHION FOR MEN》2020年春夏刊内页

电影《魂断威尼斯》

在水手服进入我们的寻常生活之前，早在1857年，英国皇家海军就率先把水手服作为海军制服。随着大英帝国的殖民扩张，这股海上风潮很快吹遍了全世界。

上为19世纪的英国海军，下为1987年电影《A计划续集》中成龙扮演的香港水警

虽然在各个地区的具体制式有所不同，但水手服几乎在所有文化里都是唯一没有领子的军装制服——这并不是什么时尚主张，单纯出于实用考虑，早期航海生活相当粗糙艰苦，水手并不常洗衣服，而领子恰恰是最容易沾染污渍和油脂的地方。

上为1955年的苏联海军，下为1989年的苏联海军

不同于亚洲少女漫画，水手服最初搭配的下装并不是裙摆飘飘的百褶裙，而是侧边开口、上紧下松的喇叭裤。这在时装界被视为某种性感的暗示——饱满的臀线和飘逸的裤腿，喷涌而出的荷尔蒙气息响起了警报”。

水手通常春夏穿不吸热的白色，秋冬则多为藏青色

但在舰队上，这番设计同样不含任何修饰曲线的心思，侧边开口便于攀爬桅杆，敞开的裤脚也只是为了意外落水时可以轻松脱下。

欧洲各国水手服大同小异，比如法国海军的帽顶有个可爱的红绒球

当然，久而久之，我们依然可以为这样一件实用主义的衣服，寻找到某些似是而非的象征意义。比如传说中触摸水手宽大的牛仔布防风领，是可以给人带来幸运的。

左为爱德华王子的水手服油画，右为1910年代的男童水手服套装

真正让水手服走入日常的标志性事件，是1864年英国海军将水手服改制出迷你尺寸，献给了当时还是王子的爱德华七世，由此在西方世界刮起流行，给小孩留下一张精心拍摄的水手服照片作为童年留念，逐渐成为某种普世传统。

水手服也随之成为男女童装的经典样式

不止亚洲少女热爱它

1950年代的海军风

时间推移到20世纪初，一群新女性在动荡的环境之下选择走出家门，穿着更利落精简的日常服装。

以改良水手服为原型的夏日连衣裙，保留了英姿飒爽的海军领设计，同时保留了贴身的腰线剪裁，成为时装杂志上最激励人心的时髦单品。

1940-1950年代女装领域的水手服热潮

至于我们最最熟悉的改良水手服，大概就是日本女孩的校服了。

日本海军制服的蓝本同样来自英国——毕竟英国皇家海军曾是全世界最发达的海军。二战后，在全民军事化教育的背景之下，日本学生制服同样沿用了水手服设计。男女装的上衣相似，不同在于男装搭配短裤长裤，女装则主要是百褶裙。

早期福冈女学院的制服

无论是青春漫画的渲染、宅男的狂热与追捧，还是一个接一个美少女银幕偶像对它的演绎和重塑，都让这件衣服在东亚文化里创造出了远胜于一件高中校服的影响力。

《美少女战士》

在不同的情境之下，它可以意味着热血、朝气和梦想，也可以代表着围绕幼态面孔和纤细长腿展开的制服幻想。

少女时期广末凉子的水手服造型

但这样的制服狂热，是否只发生在东亚呢？其实并不然。

早在1961年，法国新浪潮女主角Anna Karina就在戈达尔的歌舞片《女人就是女人》里，以一件令人过目难忘的白色水手服连衣裙，刻画出了一个为所欲为、却也俏皮可爱的诱人形象。

电影《女人就是女人》

如果要举个更广为人知的例子，在几乎每一帧画面都饱含禁忌意味的1997年电影版《洛丽塔》里，女主角Lolita身穿一件后背镂空设计的浅蓝色水手服，至今依然被不断效仿和致敬。

在银幕之外，海军元素直到20世纪末，仍然在夏日时尚风格里扮演着重要角色。看看以优雅的男孩子气著称的戴安娜王妃昔日的水手服穿搭，就可以窥见一二。

Lady Diana身上的水手服元素灵动多变，把海军领巾化用为针织衫图案是她的经典造型之一

Tom of Finland笔下经典的水手形象

战后，他在赫尔辛基一家广告公司工作，并开始把自己私下创作的这些插画投稿给一些美国成人杂志。这曾经是一件冒着巨大风险的事，因为即便在美国，这些刊物也仍然是非法的。

电影《魂断威尼斯》

1970年代的电影《魂断威尼斯》里，被中年音乐家爱慕的水手服少年清瘦唯美，模糊了性别气质的界限，被“男性凝视”的同时也被“女性凝视”。

电影《雾港水手》

而到了1980年代，《雾港水手》则从充满野性和力量感的水手形象出发，以甲板上男人们汗津津的肌肉抓住了波普文化的脉搏，投射观众心底那一份无处安放的欲望。

Yannis Tsarouchis画作里的水手形象

而时代的变化从未停止。

1945年，身穿水手服的海军男孩在街头亲吻护士的照片广为流传，到了1996年，《纽约客》封面致敬了这幅感染力非凡的经典画面，主角则变成了两名男性水手。

1945年大名鼎鼎的“胜利之吻”

所有人都可以穿它，只是我们怀着各不相同的愿望和欲望。

不同性别、立场、种族、审美基准的人们，在漫长的时间里共同丰富着水手服的涵义，而它也早已不只是一件衣服，更是一个复杂且迷人的流行文化载体。

你最早知道水手服是在什么时候？

有没有过一件属于自己的水手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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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文 - Soda

原标题：《一件水手服，是如何囊括少女幻想、硬汉情怀和同志隐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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