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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月亮与六便士》中的查尔斯,是在40岁辞去证券经纪人的工作,“被魔鬼附了体”一般,心血来潮地追求自己的艺术理想。 而高更早在25岁就表现出对绘画的热爱。 工作之余,他的爱好就是画画,每逢星期日,他到朋友的画室中作画,因此被称为“星期日画家”; 他还参加各种新画家交流活动,结识了印象派绘画大师毕沙罗、莫奈等人。 渐渐地,高更越来越醉心于艺术带给他的快乐: 童年时期在南美洲热带海岸的生活,和17岁出海航行的冒险旅途,不断在脑海中浮现。 他开始渴望跨过灯红酒绿的都市,回到最简单、最原始的生活。 1883年,金融危机爆发。 证券交易所受到极大影响,股市大崩盘。 对高更来说,这却是一次解放。 他辞去工作,决心做一个职业画家,但他的画作卖得并不好; 同时,失去了经济来源后,全家迅速陷入困境。 为了节省开支,高更带着妻儿暂住在妻子的娘家,但与家人不和。 1885年,高更独自一人回到巴黎,开始了他的穷画家生涯。
3 无牵无挂的高更,踏上了真正的艺术探索之旅。 他先后去往法国南部的布列塔尼、巴拿马、西太平洋上马提尼克岛、法国南部的阿尔…… 在此期间,他结识了梵高,两人互赠画像,惺惺相惜。 梵高丝毫不掩饰自己对高更的崇拜,他让弟弟提奥资助高更,帮他卖出不少画作。 梵高还希望高更能和自己共同创建“南方画院”,为此,他租了一套两层公寓,用自己最喜欢的一幅《向日葵》装饰高更的卧室。
梵高把高更当做“导师”,热切盼望着高更能给他艺术上更多的启迪。 第一次共同作画时,他们画了阿里斯康墓地。 梵高的画中有秋天的林荫道、路边摆放的古石棺、远处的工厂,除了色彩是主观感受,其他都是还原现实。 高更主张创作高于生活,要将想象力和记忆元素天马行空地融化到画作中,他批判梵高的画毫无创意: “用你的头脑画画!” 一开始,梵高把高更的评价当做良师的指导;但久而久之,梵高发现,高更总是盛气凌人,总以批判为开端,原本就缺乏自信的梵高开始给予本能的反击。 两人之间火药味越来越浓,吵到不可开交时,更是大打出手。 在众多流传的故事版本中还提到,争吵后,梵高甚至割下了自己的左耳。 之后,两人共同生活的时光变得死气沉沉。 梵高的精神状态极不稳定,被关进精神病收容所,高更也选择了离开。 实际上,高更并不喜欢阿尔,他听不懂普罗旺斯方言,觉得这里平凡而死气沉沉。 他的梦想之地依旧是充满原始野性的太平洋上的小岛,阿尔只不过是他攒足资金的中转站。
4 小说中的查尔斯, “像一个终生跋涉的朝圣者,永远思慕着一块圣地”。高更也在不停寻找自己的伊甸园,他说: “只要我的生活中有变迁和无法预见的刺激,我是准备踏上怪石嶙峋的山崖,奔赴暗礁满布的海滩的。”和梵高决裂后,高更登上了一艘开往南太平洋的轮船。 经过63天的航行,他在塔希提岛的首府上了岸。 但这个被殖民者管辖的城市,太过于欧化,法国人带来了西方的文化、等级、服装、食物和疾病,和他想象中的伊甸园完全不一样, 有一次,他还因为在海里裸泳,被罚了款。 带着失望,高更离开了塔希提首府,继续寻找“蛮荒肉体的奢华”。
5 在塔希提岛的南部,高更发现了一个还未被完全开发的土著村落。 这里的土著居民常年赤身裸体,男人和女人无差别地劳动,一切都纯净又坦荡—— 这是他想要寻找的地方。 他很快就和土著居民生活在一起,学习当地语言,和他们一样赤身裸体,还娶了当地一个名叫蒂蝴拉的女孩。 蒂蝴拉的出现,为高更的画作注入了新的活力与灵感。 他画手捧芒果的女人、画坐在海边的女子、画劳作中的田园、抡起斧头的男子、画跳舞的女孩…… 在《蒋勋破解高更之美》一书中,蒋勋如此写道: 再一次凝视高更画中的荒野、原始的丛林、海洋、果实累累的大树、树下赤裸的男子或女子,他们在文明之前,还没有历史,因此只有生活,没有论述。他的画作色调也变得热烈,喜欢并用红色与橘红色、蓝色与绿色、紫色与暗褐色…… 高更把原始的状态理想化,认为土著居民是受本能引导、接近自然的人,是真正创作的源泉; 而蒂蝴拉是他眼中永恒的“夏娃”。
6 与小说不同的是,高更并没有斩断与世俗世界的联系。 查尔斯可以让妻子在死后将画作烧为灰烬,高更却始终被金钱的匮乏折磨,不得不把画作源源不断地运回巴黎,让妻子卖掉,再给自己寄来生活费用。 在塔希提岛生活了两年后,迫于生计,他再次回到了法国。 但回到大都市后,他又挂念着塔希提。 他把画室装成塔希提风格,成天穿着塔希提土著的服装晃悠。 他那孤独又高傲的灵魂中,怀着种种奇思遐想—— 终于,再次向点燃起自己丰富想象的荒岛出发了。
7 第二次来到塔希提,高更的身份是记者。 他对殖民当局统治原住民的做法十分不满,鼓动大家反抗。 为了维护原住民的利益,他自费办了一份讽刺小报,与殖民统治者唇枪舌战,在当地掀起一阵波澜,报纸上还印有他最出色的木版画。 然而,小说终究来源于生活,并高于生活。 小说中的查尔斯仿佛生活在世外桃源,即使得了麻风病、双目失明,他都置之度外。 现实中的高更,却不得不屡次向贫困和病痛妥协: 报纸办不下去了,他又断断续续地打零工,赚取几个法郎,以补贴家用。 对高更而言,月亮诚可贵,六便士依然不可缺少。
8 查尔斯最杰出的画作,是被妻子烧掉的壁画; 高更在塔希提的创作巅峰,是那幅4米多长的巨画—— 《我们从哪里来?我们是谁?我们要到哪里去?》。 那是得知爱女去世的消息后, 他在巨大的悲痛中创作的一幅惊世作品。 有人说,这幅画是高更大部分思想,以及对塔希提生活印象的综合,是他献给自己的墓志铭。 高更自己也说: “其意义远远超过所有以前的作品……我再也画不出更好的、有同样价值的画来了。在我临终前,我已把自己的全部精力都投入这幅画中。” 画作完成后,高更就吞下大量砒霜,以求结束生命,又被人救活。 此后,高更的身体每况愈下,但他依然向往着新的乐土。 1901年,高更离开塔希提,去到更为原始的马克萨斯群岛。 他在那里构建了自己的伊甸园: “大大的画室,角落安放一张床,所有用品抬手便够得着,树荫中的吊床用来午睡,凉爽的微风透过椰树从海上吹来。”两年后,高更在这片他热爱和眷恋的地方,画上了生命的句号。
9 诚然,《月亮与六便士》塑造的是一个理想: 每个人都想奋不顾身地去追寻天上那轮永远免费的月亮,想要寻找一个“塔希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但高更的故事,在让人憧憬诗与远方的同时,也将我们拉回现实: 月亮很美,但只有六便士能填饱肚子。 王尔德说:“我不想谋生,我想生活。” 但生活中,不是每个人都能做自己喜欢的事,并以此谋生。 大部分的工作都不是自己的梦想。 大部分人都将遥远的月亮,让位于眼前的苟且。 但,是不是为了生活,我们就非得放弃诗和远方? 不是的。 好好赚取你的“六便士”,闲暇之余可以追逐自己的“月亮”,在梦想和现实之间找到平衡,才是一个人最大的现实。 (END)返回搜狐,查看更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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