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贵妃的京剧人生

魏莉莎，本名伊丽莎白惠克曼（Elizabeth Wichmann-Walczak）。1979年，作为中美建交后第一批政府交换留学生，魏莉莎来到南京大学学习。一次偶然的机会，魏莉莎观摩了京剧演出，并立刻被京剧的唱腔和舞台表演深深地吸引。在时任南大校长匡亚明先生的大力支持与帮助下，魏莉莎来到江苏省京剧学院学习京剧。她每天与京剧演员一起吊嗓子、练基本功，并拜著名艺术家、戏剧大师梅兰芳的嫡传弟子沈小梅为师。在沈小梅老师的精心指导下，魏莉莎开始学习梅派名剧《贵妃醉酒》，并于第二年（1980年）春天在南京大学礼堂进行了首场汇报演出。金发碧眼的魏莉莎将杨贵妃醉酒时复杂而矛盾的心里刻画得细致入微、逼真传神，获得了现场专家和观众的一致好评，由此获得“洋贵妃”的美名。

1981年，魏莉莎结束在南京大学的学业，回到美国夏威夷大学马诺阿分校研究并教授东方戏剧。马诺阿分校设有美国为数不多的讲授中国和其他国家戏剧理论与历史的课程，吸引了一批来自世界各地的喜欢戏曲的学生。随着中美两国文化交流的深入，出于对京剧的喜爱，也为了让更多的人接触了解京剧这门艺术，魏莉莎萌生了在美国用英语排演中国京剧以辅助教学的念头，并立即着手翻译和改编中国京剧剧本。英文版京剧二度创作的难度可想而知，为了做到英语唱词押韵和演员气口相适宜，她将唱词作了适当浓缩和修改,并把某些英语字母的音节巧妙地安排在戏曲的拖腔中完成。念白是戏曲中表现人物个性和调节舞台气氛的重要艺术手段。一些中文念白，如果照文直译就不能达到理想的舞台效果，魏莉莎便创造性地将中文内容改译为英语谐音而与原文又意趣相仿，收到了良好的效果。1986年，魏莉莎翻译并导演的全部由外国人出演的第一部全本英语京剧《凤还巢》在夏威夷公演。英文唱词和中国京剧的唱念做打招式齐全，引起热烈反响。魏莉莎成为第一个把中国京剧成功移植到大洋彼岸的美国人。同年，应中国促进国际友谊协会的邀请，魏莉莎率《凤还巢》剧组访演北京、西安和上海，所到之处，均受到热烈欢迎。

魏莉莎在把中国京剧搬上美国舞台的过程中，潜心研究中国戏剧大师梅兰芳、曹禺、老舍等人的戏剧理论，结合自己的实践，撰写了多篇有关京剧的论文。1987年，魏莉莎访华后撰写的《京剧传统和当代演出创新》参加了在挪威举办的“现代中国戏剧与电影艺术讨论会”，并于1990年发表于谢克纳主编的具有国际声誉的权威性杂志《戏剧评论》春季号上，洋洋数万言，占了33页版面，为推动中国京剧走向世界并成功申遗发挥了积极作用。

1991年，作为在中国大陆第一个演出京剧的外国人，魏莉莎携《玉堂春》剧组访演南京、无锡和上海。同年，她被中国戏曲学会、上海戏剧家协会和江苏戏剧家协会吸收为“名誉会员”，成为中国剧协和上海剧协、江苏剧协的第一位（也是第一位非华人）荣誉会员。1998年，魏莉莎荣获全国戏曲音乐协会“孔三传”奖（1992年）和第二届中国京剧节“金菊奖”（1999年）。2000年，魏莉莎把中国家喻户晓的传统京剧《秦香莲》搬上美国舞台。参与排练和演出的58人，除11名来自日本、韩国、印度等国家的留学生外，其余47人全是美国人。该剧在夏威夷演出十场，场场爆满。2002年，魏莉莎携《秦香莲》剧组参加了南京大学百年校庆纪念演出，广受好评。2008年10月，魏莉莎携其得意之作《杨门女将》再访江苏参加第31届世界戏剧节，引来江苏观众连连称奇。

2009年，魏莉莎启动了《白蛇传》项目。由于受当时金融危机的影响，魏莉莎在筹措资金时遇到了困难。在江苏省文化厅的帮助下，项目进展顺利。2010年，英语京剧《白蛇传》在夏威夷肯尼迪剧场连续上演8场，吸引了8000多名美国观众。中国文化部将该交流项目列为2010年海外“欢乐春节”品牌对美重点项目之一。夏威夷当地主要报纸对演出做了连续报道和评论，“英语京剧《白蛇传》虽是用英语唱，但演员的步伐和声调还是中国式的，而且舞台色彩鲜艳，表演动作纷繁，戏服得体，奏乐引人，给美国观众提供了‘了解另一个世界的窗口’。”

三十多年来，在沈小梅、陆根章、张玲和张希贵等一批批江苏京剧艺术家的帮助下，魏莉莎先后改编并导演了《凤还巢》、《玉堂春》、《沙家浜》、《四郎探母》、《秦香莲》、《杨门女将》、《白蛇传》等7部全本英语京剧。一批批从未接触过京剧的外国大学生，通过排练、演出直接地触摸、体验、掌握着京剧艺术的种种“门道”，切身感受京剧的魅力，加深了对京剧美学和舞台艺术的理解与研究。扮演法海一角的密西西比男孩丹尼尔说，京剧的唱腔、念白和步法都很难学，但通过舞台表演，我才真正体会中国戏曲与西方戏曲的不同，并加深了对中国文化的理解。来自马来西亚的华裔女生克莱尔·陈认为，由于不会中文，过去不知道京剧的意思，更不要说理解京剧艺术了。“英语京剧”对于像她这样的海外华裔来说，具有加强文化根源认知，深化华人身份认同的重要意义。

“京剧英语”也让更多的美国民众有机会接触、了解、观赏京剧，由于没有了语言障碍，外国观众更易理解剧情并产生共鸣，同时由于改编后的“英语京剧”完整地保留了京剧表演传统中的唱念做打、手眼身法步的“四功五法”等主要艺术特征，艺术魅力让观众深深折服，许多美国人是在看过“英语京剧”后最终喜欢上这一中国传统戏剧艺术的。

2010年，在江苏省文化厅的鼓励下，年届退休的魏莉莎启动其最后一部京剧《穆桂英挂帅》项目。魏莉莎在美为该项目募集了一些资金。除了中国文化部和江苏省文化厅的资助外，魏莉莎的研究和创作，更获得了美国包括福布莱特基金会、亚洲文化协会、美中学术交流委员会、美国学术团体协会、弗里曼基金会、夏威夷州文化艺术基金会等多家机构、基金会及个人的资助。2012年底，经江苏省文化厅申请，中国对外文化交流协会划拨19万元人民币用于资助魏莉莎在美出版全八部英语京剧剧本专著《符合演出的京剧英文翻译》一书。江苏省京剧艺术家随后还应邀赴美，帮助魏莉莎培训新一届60名美国夏威夷大学京剧专业学员，京剧《穆桂英挂帅》得以在夏威夷公演。

    （本文原载江苏省文化厅编《江苏文化》2013年第二期，作者佚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