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4期丨新冠病毒变异史：谁高一史谁高一丈？

　　世界卫生组织（WHO）根据危险程度，现在已经将新冠变异毒株分成了两大类：令人担忧的变异毒株（VOC, variant of concern）和值得关注的变异毒株（VOI, variant of interest）。前者在世界范围内引发的病例多、范围广，并有数据证实其传播能力、毒性强，或导致疫苗和临床治疗有效性降低；后者在世界范围内确认出现社区传播病例，或在多个国家被发现，但尚未形成大规模传染。

　　目前，VOC是对疫情影响最大同时也是对全球威胁最大的变异毒株，其中包括：Alpha、Beta、Gamma和Delta这4种。而此前，为避免对相关疫情暴发国家造成污名化，世卫组织于5月31日宣布，把最早在英国、印度等国发现的新冠变异病毒的名称改用希腊字母命名，阿尔法Alpha（α ）、贝塔Beta（β）、伽玛Gamma（γ）和德尔塔Delta（δ）也由此得名。

　　2020年11月，Alpha变异毒株首次在英国肯特9月的一份样本中被检测到，但是英国政府曾经向世界隐瞒了实情，然而到了2020年12月，Alpha开始席卷英国，到2021年4月，Alpha成为在美国占主导地位的变异毒株，在世界范围内迅速挤占其他新冠变异病毒的生存空间，成为主要变异毒株。

　　据全球共享流感数据倡议组织（GISAID）数据，5月17日，Alpha占据全球变异毒株感染数的69%。Alphay变异毒株的传染性特别高，据《纽约时报》6月7日报道，伦敦大学病毒学家Gregory Towers通过比较感染Alpha的细胞与感染早期新冠病毒变体的细胞发现，感染Alpha的细胞更善于隐藏，更难以惊扰人体免疫系统。同时，感染了Alpha的病例反应更强烈，病人咳嗽不止，嘴、鼻子里会流出带有病毒的黏液——这也使得该病毒传染性更强。

　　Beta早于2020年5月南非的样本中即首次被发现，很快便成为南非传播最广的病毒变异毒株，目前全球已有130个国家发现了Beta相关病例，据GISAID数据，日本在东京奥运会前夕的7月21日又发现多例Beta病例。Beta变异病毒的传染性较强，善于躲避人体免疫系统追踪。

　　据advisory board新闻网报道，Beta与早期新冠变异毒株相比更具传播性、抗体抵抗力也更强。Beta的传染性比原始新冠病毒高出约50%，病例住院率、ICU入住率和死亡风险都更高。据BBC在7月21日的报道，由于Beta携带N501Y突变，增强了它的传染性；另外，其携带的E484K突变可帮助其躲避免疫系统的追踪。但是Beta的传染能力被证明实际上远不如Delta。据GISAID最新数据，7月27日，Beta在全球感染病例中仅占0.286%。

　　Gamma变异毒株最早在2020年11月巴西的样品中被发现，半年后，在2021年6月占南美新冠病例的76%，变成南美地区疫情最主要的新冠病毒毒株，现在Gamma变异毒株已经传播到包括美国、英国、俄国等在内的75个国家。

　　Gamma感染性较强，并且很可能导致再次感染。据美国《商业内幕》网站6月9日报道，Gamma的传染性是原始新冠病毒的两倍。而英国《卫报》在4月23日援引秘鲁流行病学家安东尼奥·奎斯佩（Antonio Quispe）的话称：“Gamma不仅更具传染性，还存在二次感染的可能性，从而降低疫苗的效力。”

　　Delta于2020年底在印度被首次发现，是引起今年4月印度第二波疫情大暴发的主要变异毒株。它的传播范围遍布全球，据GISAID数据，截至7月26日，Delta占亚洲感染病例的84%，占英国感染病例的97%，占全球感染病例的80%。世卫组织和欧洲疾病预防与控制中心23日联合发布一份疫情报告称，根据目前的趋势，德尔塔毒株将在未来几个月成为全球最主要的新冠病毒变异株，除非有更具竞争力的毒株出现，否则德尔塔毒株将继续传播并取代其他变异毒株。

　　在今年6月到7月，Delta变异病毒不断在中国云南、广东和江苏的新发疫情中出现，它先是出现在输入情病例中，在7月底暴发的南京市碌口机场的疫情，以及遍及中国20多个市县的关联疫情中，Delta正式宣告进入中国，从某种意义上说，原本可以用铜墙铁壁形容的中国式防疫体系在7月底出现的种种漏洞，也侧面证明了Delta更为强大的传染能力，并正在对中国紧锣密鼓布防的疫苗接种体系形成直接的挑战。

　　显而易见的是，Delta的传染性比以往任何新冠变异毒株都高，但现在还没有详实的数据表明它是否会导致更严重的疾病，Delta的传染性比Alpha高50%，同时也是原始新冠病毒的两倍。据《华盛顿邮报》7月23日报道，英格兰公共卫生署（PHE）发现，感染Delta相关病例住院风险较高，是Alpha变异毒株的两倍。

　　当全世界的科学家们都警告要预防Delta病毒变体时，另一个新冠病毒变体Lambda已经开始扩散，而且看起来它一样也非常危险。Lambda病毒变体又被称为C.37或安第斯变种。

　　今年6月，世界卫生组织将lambda列为值得注意的病毒变体（VOI），因为多国同时发现多例感染这种病毒变体的病例。目前全球已有29个国家发现感染Lambda病毒变体的病例，其中7个国家——巴西、哥伦比亚、厄瓜多尔、墨西哥、阿根廷、秘鲁和智利——它们都在拉丁美洲。

　　该毒株首次于去年8月在秘鲁被发现；在不到1年的时间内，它已成为秘鲁主要传播的新冠病毒类型，占感染病例的 90%以上。而现在在智利，每3个新增新冠确诊病例中，就有一个感染了Lambda。世卫组织病毒学家曼德兹-里科（Jairo Mendez-Rico）说：“目前还没有迹象显示，Lambda病毒变体更具攻击性。它可能表现出更高的感染率，但我们还没有足够的可靠数据将其与Gamma或Delta病毒变体进行比较。”曼德兹-里科认为，对抗所有新冠病毒变体的最有效手段依旧是是接种疫苗。

　　谈到有关Lambda的问题，津山（Pablo Tsukayama）经常会成为被访问对象。这位秘鲁卡耶塔诺·埃雷迪亚大学（Cayetano Heredia University）的微生物学家几个月来一直在追踪那里的新冠病毒变体。他与该大学的团队通过基因组测序来追踪病毒变体的传播。他说：“去年12月，我们只有200个病例是由Lambda所引起的，到3月底，它已经占到利马所有病例样本的一半，现在全国范围内的新增病例中，与Lambda变种病毒有关的病例已超过80%。Lambda在极短的时间内成为秘鲁的主导变体。”该变种迅速取代了所有目前被世卫组织视为更危险的变种，甚至超过了最早在邻国巴西发现的的Gamma（P.1）变种。

　　津山说，Lambda的传染性更强，而且还在秘鲁找到了开始流行的完美条件：“我们的新冠死亡率是全球最高的，一种变体起源于这里确实也不足为奇。”现在，秘鲁虽然相比之下只有不到220万的新冠确诊数量，但其累计死亡病例数已超过20万，可以说Lambda在秘鲁表现出来的杀伤性令人瞠目结舌。

　　现在整个拉丁美洲累计新冠死亡病例已超过100万例，已经成为全球新的疫情中心。“智利已经为全国60%以上的人口接种了疫苗（该国大部分人接种的是中国疫苗），但这在南美洲是一个例外”，秘鲁微生物学家津山说，“南美洲在7月至9月之间可能会出现第三波疫情，新的变种也可能会在今年冬天出现，它们不一定更危险，但肯定会更具传染性。”

　　现在已经被证明，英国的阿斯利康和中国的科兴疫苗，针对Alpha的效力都比较好。据Pharmacy Times网站7月7日报道，加拿大免疫研究机构发现阿斯利康疫苗对Alpha的有效性达90%；据泰国The Thaiger新闻网6月29日消息，泰国公共卫生部门发现接种两剂科兴疫苗对Alpha的有效性为71%至91%。

　　而美国辉瑞疫苗对Beta抵御能力较好。据BBC报道，辉瑞疫苗在卡塔尔的研究数据表明，其对Beta的有效率达97%。《商业内幕》文章称，辉瑞和阿斯利康疫苗可能对Gamma有效。在巴西的试验中，强生公司疫苗对Gamma的有效性为68%。更多针对Gamma的疫苗有效性研究尚在进行中。

　　研究还显示，由中国科兴公司的克尔来福疫苗对巴西境内主要的变异毒株有效。3月10日，巴西圣保罗州州长若昂·多利亚说，该州布坦坦研究所和圣保罗大学的科学家进行的一项研究显示，克尔来福对巴西境内主要的3种变异毒株——阿尔法、贝塔和伽玛（Gamma）都有效。该研究所的研究人员提取了35名克尔来福疫苗接种者的血清，并让3种变异毒株感染血清中的细胞，再检测这些细胞中是否出现了抗体。结果显示，克尔来福有助于使接种者避免感染新冠病毒变异毒株。

　　4月11日，巴西布坦坦研究所公布了克尔来福在巴西Ⅲ期临床试验的最终研究结果，显示克尔来福对于伽马和截塔这两种变异毒株同样有效。研究人员认为，尽管这两种毒株产生了多处可能影响抗体作用的突变，但研究结果显示，接种了克尔来福的志愿者的血清，对于这两种变异毒株的中和效力和对于普通毒株是相同的。

　　又据《华尔街日报》7月27日报道，根据7月发表在《新英格兰医学期刊》上的研究表明，辉瑞疫苗、阿斯利康疫苗在接种两剂后对Delta非常有效。接种两剂疫苗后，辉瑞疫苗预防Delta有效率为88%，而接种一剂后的有效率为36%。两剂阿斯利康注射后预防Delta有效性为67%，接种一剂后为30%。医学顶级期刊《自然》（Nature）7月27日的一篇文章指出，在以上研究中，辉瑞疫苗和阿斯利康疫苗对Delta的有效性不如对Alpha的有效性高，目前疫苗对Delta的有效性仍存在不确定性。

　　而在由德尔塔病毒引发的上一轮广东疫情中，钟南山院士曾表示，国产常用疫苗对德尔塔变异株有效，所以中国需要继续保持疫苗接种“加速度”。在7月28日，中国工程院院士张伯礼也表示，南京此轮疫情病毒毒株已明确为德尔塔，它的传染性更强，毒性也有所增加（载毒量是原始新冠病毒的1260倍）。由于病毒变异，出现了一些接种疫苗后仍感染的病例，但根据此前经验，接种疫苗的预防转重率可以达到90%以上，应继续积极推广疫苗接种。

　　中国国产疫苗的主要生产商之一的科兴公司表示，科兴公司生产的灭活疫苗现在对防止严重感染和住院治疗的有效性超过90%，并且对免疫Delta变体一样有效。科兴公司目前正在积极对新变体疫苗进行研究，以作为第三针注射，来增强免疫力，新疫苗将会提供更强的保护，特别是针对Gamma变体和高传染性Delta变体。

　　Delta这种新冠变种病毒，同时带有两种突变L452R和E484Q，其中L452R与美国加州本地变异株相同，E484Q则与巴西Gamma变种和南非Beta变种带有的突变相似，且两种突变都发生在棘蛋白的关键区域。据广州的一项从5月21日到6月18日的最新研究中，将62名确诊为Delta的患者与63名去年确诊的患者进行比较，发现Delta患者鼻腔中的病毒数量是感染新冠原始病毒患者的1000倍。

　　不过，有一条好消息是，在6月初，康希诺公司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宇学峰在青岛的一次会议上表示，由陈薇院士团队和康希诺公司合作研制的康希诺鼻喷雾式/吸入型新冠疫苗现在已进入了II期临床试验，相信这种新型鼻喷雾式/吸入型新冠疫苗在未来的推广对Delta的抗击能力一定会大大提高。

　　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这句话，在今天看来，既适用于不断变异中的新冠病毒，也同样适用于力求遏制和歼灭新冠病毒的人类科技，但从去年初到现在，已经1年半多的时间过去，新冠病毒从原始毒株到现在的伽玛、德尔塔等变异毒株，大的规律还是越来越烈性，而且在全球大流行的角度看，更为烈性的变异病毒的流行正在覆盖之前的流行病毒，这正在对全世界的疫苗研发提出严峻的挑战。

　　当然，说来说去，让新冠变异病毒的烈性越来越强的“黑手”还是人类自己，到现在，全球感染新冠数量已经超过2亿人，平均每39个地球人里就有一个新冠病毒感染者，而且这还只是能够被统计在册的数据，短时间内形成的如此数量巨大的感染人群正好又催生了新冠病毒更多的变异可能性；而相比之下，全人类能进行投入科学研发新冠疫苗的人力、物力和财力终归是有限的，且全世界仅有中国、美国、俄罗斯、英国等少数几个国家具有研发新冠疫苗的能力——试问，以如此有限的人力、物力、财力，应对新冠病毒得以无限变异的可能性，如果长期内人类只能依靠疫苗这一种手段，又如何能取得最后的胜利？这真是一个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世纪大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