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瑶】意合欢（有忘羡，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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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荼靡了

2.

金光瑶急了，“你说话！”他鲜少喜怒形于色，当下却顾不了许多。

“没……没有……魏前辈原本救不活了，可含光君疯了一样喊他的名字，还给自己下了言灵咒，说若是魏前辈今日殒命，他便随他去了，这才激得魏前辈神识回还。”

幸好……金光瑶松了一口气，幸亏没事，否则，他不敢想象蓝忘机会变成什么样，也无法想象蓝曦臣眼见亲弟疯魔会是什么样。

缓过心神，金光瑶狠狠瞪了蓝景仪一眼，蓝曦臣怎么就教出这么一个说话大喘气的傻逼孩子。没被蓝忘机罚死是因为他像魏无羡，没被蓝启仁抽死就是福大命大了吧。

“你别瞪我啊，那时候真的太吓人了。”蓝景仪还在抽搭，“魏前辈怀上孩子的时候身体就不太好，又是被紫电抽，又是转移恶诅痕，还在不知情的时候被金凌那个蠢小子刺了一剑，险些留不住孩子。”

听到此处金光瑶有些愧疚，这也有他的责任。他虽不是刻意要害魏无羡，也不知那时候魏无羡怀有身孕，只是想阻止他们继续查下去，可结果如此，他逃不了干系。

“他还好吗？”看来性命保住了，只是不知身子怎么样。

“也……不甚好。”蓝景仪哭了半天，抽搭了半天，总算平复了心情，能好好说话，“凌虚君说魏前辈腰胯纤细，纵然孩子养得不大，生出来也着实废了一番力，牵动了丹田的旧伤，险些止不住血。”说着，又要哭。

金光瑶温柔一笑，“景仪，我知道忘机护着你，所以你从来没抄过家规，更没有倒立抄过家规。”

他们宗主夫人这幅形容阴恻恻的，蓝景仪一下子把眼泪吓了回去，继续道:“好……好不容易止住血，凌虚君又说，魏前辈胎盘不下，拖久了一样会血崩，就……就……”

金光瑶心中大为触动，居然是蓝静深将手伸进魏无羡身体，生生将胎盘剥落下来。看来此番，他确实是命悬一线，吃了很大的苦头。

回想蓝景仪的话，金光瑶道:“你方才说，魏无羡丹田有旧伤？”

一提这个蓝景仪就气，“可不嘛，半年前金凌刺了魏前辈那一剑，虽不深，却实打实伤了丹田，还让他动了胎气。若不是含光君将魏前辈带回云深不知处，由蓝家的名医诊治，又费了许多灵丹妙药，他们可就险了。”

如此说来，魏无羡此番当真辛苦。被献舍重生，莫玄羽的身体本就不怎么强健，天资也不高，连番折腾，怕是损耗不小。他撺掇金凌对他出手，更是雪上加霜。生产完他怕是有得调养了。这也还好，云深不知处灵气充沛，适宜调养；蓝家的名医和丹药世家闻名，如今又有蓝渊坐镇，说能起死回生也不为过。魏无羡的身体不必操心，只不过需要时间将养罢了。

说了这半天，蓝景仪发现金光瑶脸色比醒来时苍白了不少，“喂，你累不累啊。凌虚君说你不能劳神，需要多休息。”

经他这么一说，金光瑶也觉得头昏无力，有点想吐，颇为难受。

“我扶你躺下吧，不然泽芜君回来看你这样，又要担心了。”

金光瑶躺下，心里盘算着，哪天学一学蓝家的禁言术才好。

迷迷糊糊地，将睡之际，他听见蓝景仪道：“泽芜君。”

是蓝曦臣回来了。

金光瑶合着眼睛，真不知该如何面对他。说他对蓝曦臣断情了，不可能的。那样好的初遇，那样好的人，那样漫长的朝夕相处的十八年，怎么可能就这样忘却。可那一剑，当真是疼。

脑中思绪纷乱，他忘了自己如今是什么身子。腹中胎儿似乎是在提醒他不要多想，一阵呕意漫上喉间，他忍不住伏在床边干呕连连。

“阿瑶！”蓝曦臣见他的样子，满面忧心。他把人揽进怀里，一手轻抚着他精瘦的、骨骼分明的后背，一手握着他纤细的手腕输送灵力。

金光瑶久未进食，每日只靠汤药和灵力维生，什么都吐不出来。他推开蓝曦臣，自己撑着身体，“多谢蓝宗主，我无妨。”

蓝曦臣听他这样称呼，也不多说什么，扶他躺好，便在一旁默默看着他入睡。

金光瑶哪里睡得着，闭着眼睛，羽扇一般纤密卷翘的睫毛轻轻颤动。蓝曦臣便起身，到琴案前抚起了琴。

一听这琴声，金光瑶一时没忍住，落下泪来。

蓝曦臣弹的曲子是二人一起谱的《逍遥游》，用的琴是他赠给自己的枯木龙吟。他把他的琴也带回了云深不知处。

当日蓝曦臣教他弹琴，自用九霄环佩，便将珍藏的枯木龙吟琴送给了他。蓝曦臣赞他好天分，假以时日，必有大成。有时候是两人琴声合奏，有时候是他弹琴，蓝曦臣吹箫。那时的辰光自在惬意，当真如同戏文里写郎情妾意的“鸣琴在御，岁月静好”。那时候蓝曦臣眼中的金光瑶，也当真如同琼瑶美玉，相见欢喜。

金光瑶为了避嫌，不龓习龓蓝家秘曲，蓝曦臣便同他一起新谱一曲。他二人皆喜《逍遥游》中“举世誉之而不加劝，举世非之而不加沮。定乎内外之分，辩乎荣辱之境”之句，便将新曲名为《逍遥游》。

那是夏初，阳光乍盛的时候，明净的窗外佳木葱茏。清亮的阳光穿过一片枝叶甫成的绿树，透过窗，投到琴和弹琴的人身上。一时日光树影，明暗闪躲，各自摇曳。

蓝曦臣问他：“若有一日天下安定，阿瑶可想去看看山河之壮、日月之阔，与我一同逍遥一游？”

那时的金光瑶是真心想放下一切外务，陪他去。他说：“二哥在哪，我便在哪。”

以枯木龙吟弹奏《逍遥游》，最适宜不过，琴声铮铮，妙不需言。

枯木龙吟真见道，髑髅无识眼初明。

喜识尽时消息尽，当人那辨浊中清。

灭绝一切妄想，至大死一番处，再苏生过来，而得大自在。他如今已绝了一切妄想，却再也不可能重获新生，得大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