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赫一时的佟氏家族

　　▌闫 霞

　　前些年热播的电视剧《雍正王朝》中，有两个在康熙朝和雍正朝举足轻重的人物，他们就是佟国维与隆科多。剧中错把隆科多当作佟国维的侄子，实际上隆科多是佟国维的三儿子。

　　佟国维祖上是辽东佟氏，属于顺治、康熙时期首屈一指的世家望族，人才辈出，家族鼎盛。佟氏一族中，既有为清朝创立和巩固立下赫赫战功的佟养正、佟图赖、佟国纲祖孙三代，又有文武兼备权倾一时的佟国维、隆科多父子，他们对清初时局的演进发展产生了举足轻重的影响，其家族命运与清王朝的兴衰存续紧密相连，可谓一门显贵、世代阀阅，以至于康熙朝有“佟半朝”之誉。佟氏曾与清朝皇族数次联姻，先后出过三位皇后（其中一位被尊为皇太后）、两位贵妃、三位额驸。

　　佟氏家族中，又以佟国维的身份最为特殊和尊贵，因为他的姐姐是康熙帝的生母孝庄康皇后。康熙二十一年（1682年），佟国维任领侍卫内大臣、议政大臣，是当时佟氏家族中居官最高者。他既是皇亲国戚，兼具国丈、国舅的双重身份，又是当朝一品，可谓红极一时。

　　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昔日显赫一时的权贵世家也随着清王朝的覆灭走进了历史深处。如今，唯有北京石刻艺术博物馆收藏的佟氏墓地石牌坊坊额，还能见证这个满清世族曾经的荣耀与辉煌。

　　佟氏墓地石牌坊旧照

　　坊额上所刻“康熙御笔之宝”

　　坊额上镌刻康熙御笔“仁善谨恪” 北京石刻艺术博物馆收藏

　　《天咫偶闻》记载佟氏墓地

　　清末学者震钧所著《天咫偶闻》，是一部记述北京历史掌故的作品，该书对于史事纪实、典章变革、地方掌故、名人旧居和贵戚逸事等均有所叙述。书中记载：“佟佳坟在（朝阳门外堡东）石道之北，大学士佟图赖暨二子国纲、国维墓。石坊华表胥刻世宗赐额、赐联。过者瞻仰宸章，兼兴故家乔木之思，往往徘徊不能去正焉。”

　　佟国维(1643年-1719年)，马察(今吉林省集安县)人，清朝大臣、外戚、太子太保佟图赖次子，孝康章皇后幼弟，孝懿仁皇后生父，康熙帝亲舅。顺治年间，授一等侍卫。康熙九年(1670年)，授内大臣。康熙二十一年(1682年)，授领侍卫内大臣、议政大臣。康熙二十八年(1689年)，推孝懿仁皇后之恩，晋封一等公。康熙四十三年(1704年)，因病致仕。佟国维曾先后两次随康熙帝征伐噶尔丹，并建立功勋。康熙四十七年(1708年)，康熙帝一废太子后，要求群臣推选新太子，佟国维积极推举八阿哥胤禩，受到康熙帝训斥，后被罢职。而这也是电视剧《雍正王朝》中的重要情节。康熙五十八年(1719年)，佟国维去世。雍正帝即位后，追赠他为太傅，谥号端纯。

　　佟国维家世显赫，其父佟图赖，又名佟盛年，是康熙帝的外祖父，因功封一等公，领汉军正蓝旗都统。佟国维的姐姐是康熙帝的生母康章皇后。其兄佟国纲在康熙十六年（1677年）袭爵一等公，在康熙二十七年（1688年）随索额图与沙俄订立《尼布楚条约》，康熙二十九年（1690年）随康熙帝征讨噶尔丹，阵亡于乌兰布通。佟国维两女为康熙帝懿仁皇后、悫惠皇贵妃，三子隆科多在康熙年间任理藩院尚书兼步军统领，雍正朝年间任吏部尚书加太保衔。

　　佟府旧址在今北京东城区灯市口东头，现为北京一六六中学，佟府所在胡同后改称同福夹道。

　　康熙朝有三大重臣，指的是明珠、索额图和佟国维。三人深受康熙器重，他们不仅都出身显贵的上三旗，且均为皇亲国戚，在康熙朝位高权重，显赫一时。然而，三人的结局却大相径庭，明珠因朋党之罪被罢黜；索额图因参与太子谋反一案被康熙帝斥为“诚本朝第一罪人也”，后被圈禁宗人府活活饿死；佟国维早期在九子夺嫡中保持中立，辞官归家，后来又因支持皇八子胤禩受到康熙帝猜忌，宠信渐衰，但得以善终。康熙四十一年（1702年），佟国维六十寿辰时，康熙御笔亲书“仁孝勤恪”四字予佟国维。相对于明珠和索额图的飞扬跋扈，佟国维显得老谋深算，当初他支持皇八子胤禩，同时又让儿子隆科多押宝皇四子胤禛。后来胤禛在九子夺嫡中胜出，是为雍正帝，念及隆科多的功劳，追赠佟国维为太傅，追谥“端纯”。

　　在电视剧《雍正王朝》中，也有佟国维让隆科多押宝皇四子胤禛的情节。不过，剧中的隆科多成了佟国维的“侄子”。

　　石牌坊镌刻康熙御笔

　　从相关文献记载和留存的老照片中可以看出，佟氏墓地原有石牌坊、华表、墓碑等陵墓石刻。清末到民国，社会长期动乱，很多历史文物毁于战火或变乱。日伪时期，佟氏家族墓地被迫卖给日本人，佟氏后人起灵到了当时的怀柔县钓鱼台村。佟氏家族墓地原有的石牌坊、华表、墓碑等墓地建筑损毁严重，目前所见仅有石牌坊构件尚存。

　　石牌坊是我国古代建筑中特有的建筑类型，明清石牌坊的数量大增，成为街市、商行、宗教、苑囿、陵墓及纪念地前必备之物。从老照片中可以看出，原佟氏家族墓地石牌坊立于石座之上，造型凝重古朴，柱根间镶嵌地栿一根，柱身下段南北向使用夹杆石夹固，额枋上部置日、月板，柱头上端雕出蹲狮。两柱上部依次安置小额枋、花板、大额枋和平板枋。

　　佟氏家族墓地石牌坊坊额，白色大理石质地，宽342厘米，高57厘米，厚30厘米。石额两面上部居中均钤“康熙御笔之宝”印。两侧纵向平雕缠枝纹界栏。阳面榜书大字“仁善谨恪”，左侧竖刻“赐原领侍卫内大臣一等公舅舅臣佟国维”，右侧竖刻“康熙四十一年岁次壬午五月二十五日”；阴面书“宿德壼范”，左侧竖刻“赐原领侍卫内大臣一等公舅舅臣佟国维妻一品夫人何奢礼氏”，右侧竖刻“康熙五十二年岁次癸巳八月初九日”，分别是对佟国维及其夫人何奢礼氏品行的旌表赞美。此石额原立于佟氏墓地，后藏首都博物馆。1987年9月18日，经北京文物研究所移交，该石额被北京石刻艺术博物馆收藏至今。

　　康熙帝赐匾额给何奢礼氏的时间是康熙五十二年（1713年）。在那一年，何奢礼氏七十岁，康熙帝于八月份御书“宿德壼范”匾，赐予何奢礼氏。而在佟国维去世后，康熙帝先后御笔赐予佟国维夫妇的匾额，就被镌刻在石牌坊上。

　　“康熙御笔之宝”是清代康熙帝玄烨御书钤用诸玺之一,玉质,方形,篆文,按印文内容属年号玺。康熙帝8岁登基，14岁亲政，在位61年，是中国历史上在位时间最长的皇帝之一，开创了康乾盛世的局面。康熙帝一生酷爱书法，初爱王羲之，后尊董其昌。康熙帝曾自称“政事稍暇，颇好书射”，又说“朕自幼好临池，每日写千余字从无间断。凡古名人之墨迹石刻，无不细心临摹，积今三十余年，实亦性之所好”。康熙帝书法造诣很深，一生摹写和颁赐臣下的书法作品很多，通过御书碑文、匾额以及赐予手卷等方式表彰忠臣、奖掖廉吏。他曾为忠贞不屈被“三藩”所害的范承谟、马雄镇书写碑文，并为福州范承谟祠书“忠贞炳日”匾额。

　　早期的康熙帝与佟国维君臣和谐相得，曾在佟国维六十寿辰时赐诗，诗曰：“领袖高门称退让，英华雅望冠椒房。谦和不恃勋臣贵，谨恪能承宠眷长。鹤算天增筹国老，松年仙授养生方。齐眉共享团圆庆，特赐流霞捧寿觞。”

　　佟氏家族墓地石牌坊石额，既有康熙的亲笔题字，又有“康熙御笔之宝”的加盖，足显康熙对佟国维的恩宠有加，也从一个侧面说明了该石额的独一无二和弥足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