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马仕 尼罗河花园 Hermes Un Jardin Sur Le Nil

其中一个姑娘是个不折不扣的吃货，整天念叨着想吃这个想吃那个的，学校新校区那边比较荒，好多吃食买不到，她天天掰着指头盼周末。

高三，一周只一天假，某次串休，十几天没休息，她想吃柚子又买不到，郁郁寡欢了四五天。

我也是一时兴起，冒着雪走了半个多小时，总算是找到了一个大点的超市买了柚子。路况不好，深一脚浅一脚的，回去时天已黑透了，我又夜盲，只能摸索着走，迟到了快一个小时。

我被班主任宠坏了，值周班长一般都不抓我的，没想到那天年级长亲自上阵，我又抱着柚子被罚站了一节课。

熄灯后我又溜过去，三个人偷偷点了小灯，惨白的灯下，我们剥开柚子，略酸涩的果味扑面而来。

这柚子来之不易，我们居然有些舍不得吃，各自谦让了一番，最后还是吃光了。

这柚子原就是千里迢迢运来东北的，又是冬天，再加上我这一路上的蹂躏，不大好吃，没什么滋味，但我们依旧是小心翼翼地肢解这个柚子，不肯浪费一点果肉。

临睡前，我们把柚子皮放在暖气上，烤出满室清香。

这应该是我对尼罗河最初的印象，自始至终的柚子味。

第一次试香，就爱上了这种味道，我对果味是没有抵抗力的。

可是我只有一支试管，不大舍得用，总想等一等，在最恰当的场合让它绽放一次。

初四时，大伯用一个寒假拯救了我的数学，之后一直跟着他补课。因为两家交好，他是看着我长大的，因而平时只叫大伯，不叫老师，他也是一口一个“姑娘”的叫我。

初四时我数学尚佳，大伯安排了一个男生与我一起上课，他成绩一般，性子又傲，我又是个牙尖嘴利的，常常气他。大伯有以我打压他的意思，故意纵容我，倒是气的他用功了一阵。

谁知世事难料，高中，我脑力不够，力不从心，成绩一路滑下来，他其实很聪明，只是不肯努力，高中定下心来学习，突飞猛进。他又是个没气量的，总是拿当年的事气我。

我俩虽不算青梅竹马，但也一起厮混了三四年，彼此兄妹相称。有段时间他迷恋武侠，非要我叫他大师兄，我无奈，只能答应，他便叫我小师妹。

最后一学期我逆袭成功，倒是和他平起平坐了。两人依旧一起上课，做题时难分伯仲，谁抢先一点点都要得意一阵。他怕痒，有时我说不过他，就咯吱他，他笑着讨扰，一节课总不得安宁。

某日还是课上，有道难题，大伯想直接给我俩讲，可两人较劲，偏要解出来不可。我投机取巧，取了个特殊情况勉强做出来了，大伯撇着嘴：“姑娘耍滑头，小子咱不理她！”

他原有些失落，见大伯训我，又得意起来，对我做个鬼脸。两人又闹作一团。

不知怎么弄的，一下子错了劲，我连着椅子一起翻过去，情急之下抓住他，他摔在我身上。两人脸都红透了，都不好意思起来，倒是规规矩矩地上了半节课。

那天心里一直别扭着。

洗漱完，在寝室的小供台前跪下，开始做晚课。日日诵经，本是烂熟的，今日却总是口误，心也是乱的，摸摸脸，滚烫。

我这是……动心了吗？

台灯被我关了，佛前供着两盏酥油灯，明明灭灭的火苗。

我瘫坐在地上，倚着墙，盯着那跳跃的火苗出神。

他说过，让我等他半年。

可是，半年之后，我们是朋友还是恋人？

他没有说。

又试了一次尼罗河。

酸涩的开头，仿佛能看见一只手把柚子皮内侧雪白的絮状物从果肉上撕下。

倒是合了我的心境。

柚子皮剥静了，开始享用果肉了，然而柚子也不是很甜的水果，略酸的汁水，有种特别的清香。

纯粹的柚子只有开头一瞬，很快掺进了柑橘的味道。柑橘要比柚子甜一些，若隐若现的，很好地平衡的柚子的酸涩，很完美的混合果味。

柑橘散去后，香蒲和莲花出现了，水生植物的清香与柚子混合，很干净空灵的味道，私以为莲花香带着佛性，香中有禅的味道。

然而柚子的味道贯穿始终，是抹不去掩不住的基调。

那时的我也是，无论是喜是悲，疑问始终萦绕在心上：

我这样，算不算背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