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年选

中国网络文学双年选

“北京大学网络文学研究论坛”分男频、女频各推选十部优秀作品，并由漓江出版社出版《中国网络文学双年选（2020-2021）》（男频卷/女频卷）。“双年选”栏目将陆续为大家推送2020-2021年的上榜作品。

《战略级天使》

白伯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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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 异能

点评人：庹银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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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白伯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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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伯欢，小红花阅读签约作家。2013年，以笔名“白贪狼”在起点中文网发布《天国游戏》。这部无限流作品虽文笔青涩，风格稍混乱，全篇质量也起伏不定，但精彩的脑洞和宏大的设定仍为读者所认可，获得了不错的商业成绩。2017年，加入小红花阅读网（2017年由原新星出版社幻象文库团队创立），启用新笔名连载《战略级天使》。在新兴的小众网站，迅速受到老白读者热捧。在连载《天国游戏》时，白伯欢就展现出非凡的想象力，而《战略级天使》中展现出的人文素养和细节把握能力更为读者激赏。

作品简介

《战略级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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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略级天使》自2017年3月在小红花连载，至今尚未完结。期间，长期占据人气榜之首，尽管受众并不广大，但得到了赤戟、马伯庸等网络原生评论家的肯定，众多推书公众号也给予推荐。白伯欢在创作时除了对网文套路的熟练掌握，也展现了高超的现实主义文学技巧，2018年7月出版的实体书第一卷广受欢迎，足以体现网络文学生态的丰富性并代表了一种最新的转向和尝试。实体书腰封上“二十年网络原创文学转型之佳作”的评价，并不只是商业宣传语。

“贴地飞行”的可能性

——评白伯欢《战略级天使》

庹银泽

和传统爽文相比，《战略级天使》走出了一条新路：在小众阅读网站脱颖而出，获得广泛好评，又以实体出版的方式继续扩大影响力。不仅是在商业层面，更重要的是在网文的类型发展上，小说在都市异能的分类下另辟蹊径，蕴含着一种幻想小说“贴地飞行”的新可能。

《战略级天使》显然不属于一般理解中的“爽文”，热血搞笑的情节、穿越重生的套路一概没有，连最容易引起共鸣的玩梗也抛到一边。以商业化的标准判断，它理应扑街。但恰是因为抽离了那些被认为讨好读者所必需的“爽点”，小说才能在对现实本身的把握之上创造出新的“爽点”，将现实主义的崇高和细腻收纳进网文的谱系。

对于传统爽文，读者的核心关切常常与人物、情节、语言的质地无关，更在乎世界设定是否逻辑自洽，充满想象力。一旦在这方面达成共识，读者的阅读期待便会被调动起来，也促使作者更趋于“靠设定取胜”。都市题材小说虽然以现代社会为底色，但也往往是“占山为王”，虽说是现实，但写的其实是平行世界。当现实被作为一种幻象或者悬置时，《战略级天使》却“反其道而行之”。对于现实质感的追寻，使它成为都市异能小说中的异类。

传统爽文着意突出主角的特殊性，以便讨好读者，必须要让其快速成长、青云直上，否则就会闷。曹敬的成长之路却充满波折，甚至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因被判定为进化者中的次品而“泯然众人”，退回到普通人的生活。作为青少年进化管理办公室的一名小公务员，他既是凡人与进化者之间的“摆渡人”，又是小说世界与现实世界之间相互映照的一面镜子。在他的眼中，进化者并不自外于普通人，两者都是社会的组成部分，谁也不是谁的背景板。能力之外，喜怒哀乐一般无二。既然差异性没有大到超越物种的程度，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便可以贴着现实写。当飞扬的想象开始贴地，两个世界之间的共通性也就越来越多。曹敬对进化者世界儿童教育问题的思考，同样具有现实意义。此时，他的特殊性被暂时取消，作为普通人的一面得以呈现，而这在追求刺激的爽文中几乎不可能出现。透过他的眼睛，读者能够观察到进化者世界的社会生活，也会思考现实世界的种种问题。

把握现实是小说的特点，但高仿现实却不是小说的最终目的。贴地并非落地，支撑小说双脚离地腾空而起的，是幻想中的进化者。小说背景在架空的当代社会，而进化者则是在近代的某个时间点出现，取代了未曾被发明的核武器，成为国家之间的战略性威慑。在种种不确定之中，世界发展的方向落到了作者手里，也引起读者的期望。

在幻想层面，小说并非“不食人间烟火”。如何处理进化者与普通人之间的关系，是整个社会所面临的难题。进化者固然强大，但也面临着重重障碍：进化方向的差异、发掘能力的困难、国家机器的制约……即便是最为强大的战略级，也与普通社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受到重重现实因素的制约。被称作“守护圣人”的安德烈，也会因为无法保护自己身边人而放弃抵抗，沦为傀儡。进化者与普通人之间的矛盾客观存在，潜藏着不安的种子。让曹敬深陷危机的梅和勇与相阳，就是潜藏于阴影中的力量，预示着时代的动荡。

但是，在序章中，战略级进化者“龙王”为救灾而牺牲，在网文的谱系之中却是罕见。个人代替了团体，个人的英雄接续着团体的英雄。在可以选择的情况下仍然做出这样的决断，似乎让人不“爽”，但真的不“爽”吗？当思考这些问题的时候，思想便摆脱了沉重的肉身，往更高处去。对人生更深处的探求，是许多老白读者所乐见的。

贴地飞行是新的可能，却也有坠亡的危险。倘若纯写现实，考验的是传统文学的功底，加入战略级这一元素后，却要比前者更难。对于社会历史而言，增减任一变量都会造成难以预料的连锁反应。我们难以想象失去核武器却又出现了进化者的社会，就如同我们难以想象热力学第二定律失效后的世界。在现实与幻想之间保持平衡，无异于走钢丝，对作者的心力是一个巨大的考验。从起点转向小红花，恐怕也有这样的考虑。在起点模式下，多数读者很难接受缓慢的更新速度。即便到现在，也只有一本《赘婿》杀出重围。保持更新节奏不易，订阅成绩未必好看。反倒是在小众平台上，因为老白读者的存在，作者可以被给予更多宽容，被允许进行这样的实验。

有时，读者很难感觉到曹敬精神感应的超能力，因为作者对于同理心的描绘已经达到了具象化的程度。一旦规则被接受，当一只名为卡夫卡的猫出现在曹敬梦中的时候，读者也不会感到讶异。但在网络连载和实体出版双重规则的限制下，这个尚未完成的梦境也可能和作者的文思一道被吞噬，就如同迟迟不能出版的实体书第二卷。

实验未必能够成功，但并不意味着无用。网文早已经过数次迭代，公共设定不断推陈出新，无数的世界正在被开掘，但如果想把冯虚御风的幻想落到实处，恐怕必须要从《战略级天使》所选择的这条路上经过。只向上看、不断膨胀的结果，将是自我爆炸、走向灭亡。如果低魔的世界能够写到丝丝入扣，与现实相接，网文便不会只在空中飘摇。

《战略级天使》的出现，提示我们，“贴地飞行”是网文飞得更高的重要阶梯。

导引、简介、读者评论摘编：庹银泽

编辑：马咫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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